第27章 第27章 情不知所以

一处简单的房舍。

是阁主和小鹰的暂时居住之地。

小鹰很不乐意，一直嘟嘟囔囔的，说什么房子太破了，跟着阁主到中原就没住过好地方。还是大漠好，有草原、马匹、羊群。

阁主敲了他的额头一下，嗔道：“你这孩子，又开始唠叨了。不是说，等办完事儿就回去嘛。”

“啊呀，阁主，您轻点啊，俺这个脑袋瓜可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俺就是着急，希望您快一点把阁主夫人给娶回去。俺、俺想俺的仁花妹妹了。”小鹰摸摸自己的脑门，期期艾艾说道。

“你以为我不想啊，这不等机会嘛——对了，我让你去打探舵主的下落，有消息了吗？”阁主靠在椅背上问。

“哎呦，我忘了禀报阁主，俺还真有消息了——舵主在青城山，听说要去杀楚如心呢。”小鹰立刻回答。

“哦。”阁主闻言，陷入沉思。

小鹰又道：“俺就不明白了，那舵主怎么就如此恨楚如心呢？”

“他们有仇。”阁主简短回答。

“那不正好嘛，舵主杀了楚如心，阁主娶了紫玉。俺不明白的是，阁主，您为啥不希望楚如心死？”小鹰今天的话有点多。

“本阁主喜欢公平竞争，不喜欢阴谋诡计。再说了，那楚如心是紫玉的心爱，杀了她，她会疯。一定不会原谅我的。”阁主沉思道。

“真搞不懂你们之间的事儿——俺早就发现，您和舵主一点都不一样，一个像菩萨，一个像魔鬼，唉，当初真不应该救舵主？”小鹰摇摇头。

“谁说不是呢，你和你阿爸闲的没事干，救他干嘛？救就救嘛，末了，非说是我救得。”阁主看看小鹰。

“阿爸说，在中原时候，舵主以前救济过他，他忘不了。那天俺和阿爸去中原采药，回来的路上，看见舵主被围攻，眼看要死了，就出手救了——阿爸的意思，想让舵主重用你，所以就说是你救得人。”小鹰的话刚说完，就听阁主道：“什么救济啊？我问过巴汗叔，那舵主就给了你阿爸几个馒头吃。”

小鹰哦了一声道：“可能是吧——俺要睡觉了，明天还有事呢。”

阁主摆摆手：“睡吧。”

竹幽林。

楚如心、紫玉在林中采竹笋。

蓦地，十几个黑衣人包抄过来。

为首之人，赫然是那蒙面舵主。

“如心妹妹，有客人来了？”紫玉娇声道。

楚如心颔首：“对，不速之客。”

“两个丫头，久违了。这一天，老朽等了六年。”舵主阴沉的声音，令人很不舒服。

“你是谁？我们认识？”楚如心疑惑道。

哼！舵主哼了一声回道：“何止是认识，我们不共戴天。”

“哦，不妨说来听听。”紫玉在一旁道。

“六年前，在断天涯，你们不是想要老夫的命吗？”舵主说完扯下面罩。目光还是那样阴鸷。

啊？古正英？

楚如心，紫玉大吃一惊。

六年前，古正英被大漠神镖手所救，没多久便纠集了江湖一些亡命徒，想着壮大自己的力量，回中原复仇。

没成想在与草原帮争夺地盘的时候，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只好又与洞主合作，打算对方与双娇斗个两败俱伤之际，趁机杀出复仇。想不到洞主全军覆没，只好自个儿来复仇了。

六年了，日日夜夜想着复仇，所以给自己改了名字，叫灼心。

“六年前，你是我们手下败将，今日还是如此。”紫玉冷笑道。

哼！大言不惭！看招！古正英大怒，铁臂鹰爪大力抓来。

与此同时，那十几个黑衣人也动了。

紫玉闪身躲过，不知是她躲避的迟了，还是对方实在太快，左衣袖居然被划开一道口子。

“姐姐，小心他的铁臂鹰爪！”楚如心击伤了几个黑衣人，大声提醒道。

紫玉扬声道：“妹妹，我没事儿，你注意安全。”

竹林里，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不时地有竹子或被砍倒，或被劈为两半儿。

双方混战在一起。

谁也没注意道，竹林外有一抹小影子窥探了片刻，转身就没入山林，不见了踪迹。

简易民房前，小影子下了马，一头钻了进去，即刻响起阁主不悦的声音：“小鹰，你这是做什么？慌慌张张的，遇见鬼了？”

小鹰抓起桌子上的水，咕咚咕咚喝掉好多水，这才抹抹嘴说：“舵主、舵主杀过去了……”

“什么？他们在哪儿？”阁主一咕噜爬起来，大声问道。

“西山，竹幽林。”小鹰赶紧回答。

阁主道：“我要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音落，奔出房间，去后院牵来一匹马，飞身跃上马背，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竹幽林。

倒下一片尸体，那十几个黑衣人，只剩下了不到四个人。

楚如心、紫玉以二敌五，展开一场决战。

斗了大半日，方知古正英已不是当年那个古正英了，招数狠辣独特，其他四人亦是武功不弱，恰到好处的相助形成了一个整体。

楚如心、紫玉，险象环生，还在苦苦支撑。

古正英狂笑道：“今次尔等是跑不掉了，停止抵抗，跪下求饶吧，老夫一高兴，还能赏你们一对全尸。”

笑声方落，只闻听噗噗两声，有两个属下无声的倒了下去。

谁？什么人偷袭？古正英大惊，环顾四下问道。

我。随着声音，阁主施施然踱了出来。

“是你。你、你也要趟这浑水？”古正英眸子一聚，低沉问道。

阁主傲慢的：“是，便又怎样？”

“别打扰我报仇，其他的都好说。”古正英一字一顿道。

阁主摇摇头：“我不允许你杀她们。”

“早就看你有二心，果然如此。”古正英气愤叫道。

阁主哈哈一笑：“本来就不是一条心。”

“你到底要怎样？”古正英皱了皱眉头。

阁主一指紫玉：“我要她。”

“那好，她归你。这个姓楚的归我。”古正英居然让了一步。

阁主继续摇头：“那可不成，我还要和楚女侠公平比武决斗呢。”

“找死！”古正英不由分说，抢身欺近。

阁主不住的冷笑，鹰爪一挥，阻挡对方的攻势。

二人一来一往斗在一起。

阁主加入战圈，压力顿减。

如心、紫玉与两个黑衣人站在一起。

那两个黑衣人又怎是双娇的对手，先后中招扑地难起。

啊！突闻一声惨叫，双娇循声望去，只见古正英被阁主击中后心，缓缓倒了下去。

“阁下到底是谁？”紫玉上前一步问阁主。

“自然是美女的旧相识。”阁主微微一笑。

紫玉莫名其妙：“可是我不认识你。”

“此地不可久留，有话回去说，咱们走吧……”如心的话音未落地，只闻听另一个声音道：“只怕尔等走不得。”

一条人影掠过来，落在丈外。

嗖！暗镖突至！如此之快，直奔楚如心而来。

紫玉瞧得真切，一把抱住楚如心，全然不顾暗镖奔后背激射而至。

噗！

很奇怪，暗镖没有射进自己的体内。紫玉转身一瞧，却发现阁主挡在自己身后。

“阁主……”

紫玉、如心双双来查看，只见阁主已是气息奄奄。

“哼！一起受死吧！”来人是黑巾蒙面，此时扯下面巾狞笑道：“二位，没想到吧？死的那个是我的替身。”

“原来你才是真的古正英。”楚如心恍然大悟。

“为了杀我们，你真是煞费苦心。”紫玉讥讽道。

“真够狠毒的。训练死士。让别人替你死。”楚如心娇声叱道。

“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可以做。少废话！纳命来！”古正英一面说，一面恶狠狠扑来，一把特制的弯刀带着慑人的寒风。

三个人缠斗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

楚如心、紫玉斗了大半日，一时有些精疲力尽，身体消耗了许多，哪里还能抵抗住对方凶猛的进攻。古正英正是算准了这个时间，所以在最后时刻现身。

砰砰！

双娇终究还是不敌，先后中招倒在地上。

古正英目光阴鸷，缓缓举起弯刀，紫玉抱着如心道：“妹妹莫怕，就是去黄泉路上，姐姐也护着你。”

如心道：“姐姐，我不怕。能与姐姐共赴黄泉，亦是幸福的。”

噗！一把刀自后心刺进，古正英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缓缓转身看着那个袭击的人，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你们、怎样？没事吧？”那人一身青衣装扮，轻声问双娇。

“好俊的轻功。你是、欧阳？”紫玉首先认出了她。

欧阳淡淡一笑，扯下面巾：“没错，是我。”

“怎么会来到这里？”紫玉又问。

“我一直都在你们身边，只是你们没有感觉到而已。”欧阳扶起双娇。

“你不是出家了么？”紫玉非常疑惑。

欧阳又是一笑：“师傅说我尘缘未了，不接受。我就只好在你们身旁游荡，看着你们心就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望向楚如心。

“我知道了，龙儿是你救得吧？”楚如心没感觉到对方的痴情目光，而是笑着问。

是的，但我觉得是有人相助，那人迷晕了守卫，放了一把火。好了，我们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先去看看邵子健。”欧阳轻描淡写一句话，令双娇一怔。

“你说谁？邵子健？他在哪儿？”紫玉更加疑惑了。

“阁主便是。”欧阳回道。

紫玉又道：“你怎知他的身份？”

“我跟踪过他。”欧阳简单回答。

紫玉赶紧来到邵子健身旁，此时的邵子健气若游丝，他艰难握住紫玉的手：“紫玉，我……我以为……离开……离开你就……能忘……忘了你，可……可是不……不行……忘……忘……不掉……我……我要……娶……”话未说完，气绝身亡。

“子健哥哥，你、你好傻啊……”紫玉痛哭失声。

“紫玉姐姐，节哀……”楚如心不知道怎么劝她，只是干巴巴说出了这几个字，眼睛也湿润了。

三个人悲悲切切难过的时候，古正英居然慢慢苏醒过来，他费力的掏出怀里的暗镖，用尽全力向楚如心打过去。

欧阳此时刚好转身，瞧见寒光一闪，顿觉有异，猛地扑在楚如心身上，紧接着身子一软，缓缓倒在楚如心身旁。

欧阳……楚如心惊呼。

“如心，请、请允许我、我这样唤你，我、我爱你，你、你知道么？我、我知道我配、配不上你，但我、我是干净的。你、你可、可不可以吻、吻吻我……”欧阳喘息着说完，就那样痴痴望着楚如心。

楚如心眼里含泪，默默点点头，轻轻吻上了欧阳的额头。

欧阳满意的笑了，缓缓闭上眼睛。

山中，两座坟头旁，如心、紫玉忧伤站在那儿。

“如心，你知道么？欧阳一直爱着你，她是干净的。”紫玉的话刚说完，如心就讶异问道，你怎么知道她爱我？

紫玉道：“我们决斗之后——她输了的时候，我看她状况很不稳定，怕她有什么事，派人打听过她。其实，别看她是曼陀罗门门主，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只是为了震住门里那些男人，才伪装身体不好、风情万种的。”

哦，是这样啊。没想到欧阳也是性情中人。楚如心方才恍然大悟。

“我没想到邵子健离家出走去了塞外，还做了阁主。他若是想开了，不如此执着，一定不会死。”紫玉叹息道。

“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大多数人都逃不掉的宿命。欧阳如此，邵子健亦是如此。”楚如心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