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比宇宙更遥远的地方》游乐园上篇
辛勤的努力与汗水浇灌出来的参天大树,那是对于即将迎来大学毕业的我,收获颇丰果实的时刻。
关于“未来的梦想”,这段时间光朋友之间去聊些琐事,都会自然而然就涉及到这样的话题。
“梦想”因为无法去实现,所以才被称之为“梦”,我则更加喜欢用“毕业后想要去做什么样的事”这种简洁的风格去思考这个问题。
得出的答案是“我什么都不想去做”,因为那样既很麻烦,又很辛苦,光是去思考,脑海中就会浮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如果一定要我列一个“梦想”出来,那就是,我什么都不想去做。
晚霞的金晖铺满秋意盎然的公园,我坐在长木椅的一侧,腾出空位,等待我那“白马王子”的到来,或许称她为“白马公主”更加恰当?在我纠结比喻上的措辞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已经来到我身边。
她今天格外的沉默,她的脸上写满了有话要说的样子,是如此难以开口的东西吗?
漫天星尘的夜空,绽放出璀璨的烟花,烟花笼罩下的我,被同班同学“吐血告白”了。
因为场面太过于“深刻”与“壮观”,大概我变成老婆婆的时候,都还会想起这件事吧。
那之后,我与安达就成为了恋人,直到现在。
还未等我开口,她就一头枕到我的腿上。
今天是很沉默,但是又很热情主动的安达?
安达她并不会去在意周围的目光,我姑且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临家附近的比较偏僻的一处小公园,这个时间几乎没有什么人,让我松了一口气。
[安达你喜欢膝枕服务吗?]
我情不自禁抚摸她的头,她先是像鱼那样扑腾了两下,然后又回归了宁静。
[需要补充...岛村...能量]
不太理解“岛村能量”是什么,不过依稀的可以理解安达想表达的意思。
高中时期的体育馆二楼是我们相遇的地方,也是当时我们独处的地方,步入大学后,失去了那独有的容身之所,那之后,这处小公园,就成了我们每天相约好的地点。
并不是迁就她,我每天来这里的原因,除了安达是我的恋人之外,主要原因是,我也想有机会和她独处,仅此而已。
[安达,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交往这么久,理应变成无话不谈的知心恋人,那这次令安达困惑又难以启齿的事情是什么呢?
[......周末]
[周末?]
[...周末我们去游乐园玩怎么样?]
[安达你要去打工吧?]
[没关系,时间是错开的]
脸庞那份忧郁丝毫没有变淡的迹象,要说的,大概不是这个?催促下去会让她更苦恼,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去追问这件事了。
[那还真让我非常期待]
赤红的枫叶划过脸颊,坠入脚边,在这艳阳高照的大地上留下它那斑斓一点,给这灿金的世界染上红色,宜人的和风吹过,赶跑了夏季残留的那份炎热。
岐阜市为数不多的游乐园,坐落于偏西边的体育馆附近,高中很近,但大学则离这里还算是比较远,于是乘着休息日,我们约好直接从家前往,这样除了方便之外,我们也可以继续做回曾经的那个“不良少女”。
不良少女和另外一个不良少女通过偶然的机会相遇相恋的故事,这种展开似乎也很不错。
我双脚踩在安达的脚踏车后面,悠哉悠哉的打量起四周逐渐“后退”的风景。
安达很珍惜这辆车,以前问起的话,她总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现在问起的话,她则会告诉我“这里乘载着我与岛村的回忆”这种令我害羞的话语。
零件磨损,脱落,重新更换组装之后,这很难说是原来的那辆车,即便如此,安达也对它如此留恋,在这种寄托在外的灵魂深处,安达也能搜寻到我的踪迹吗?
经过我们常去的公园,越过我印象中的体育馆,那之后,浮现眼前的便是那个很朴素的游乐园。
这里没有来来往往的游客,人流量很少,若不是有那还算庞大的摩天轮过山车等设施,大概很难辨认出这是一个游乐场。
并不像想象中的人山人海,这里没有那份热闹的氛围,对于我来说倒是无所谓,那安达呢?
我望向她,不动言语将心声透过眼眸传达到她的脑海,这是相处久的人独有的特异功能?
她拽紧我的手,像个小孩子一般,步伐欢快的往前迈进,让我将这份担忧抛之脑后,随后我们就开始了这难得一次的游乐园约会。
这是一家独立经营模式的公园,游客可大大方方的自由出入,想游玩对应的项目才会收费,也有些不需要收费的项目,途中还能看见给小孩子发气球,身穿着玩偶服的人,他似乎注意到我们,那熊玩偶装的头套上,硕大的眼睛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后便移开了。
[是熟人吗?]
安达也注意到了,撅起小嘴诉说着她的不悦。
这里应该不会有熟人才对,上前去问的话,大概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吧?
[这种模样,谁也认不出来吧]
这也吃醋的话,也太令人伤脑筋了,于是风向一转,从她拽着我变成我带领着她,看见牌子上“化け物屋敷(鬼屋)”的大字后,我便立即询问她是否要试试看,试图想躲过这次的追问。
[...嗯]
安达仅有这简短的回答,似乎有些事情始终是无法逃避的。
与其说这是鬼屋,这更像是简易的单向列车,大概是经营方式的问题,导致了人手不足,所以这里就变成这种全自动化的鬼屋,坐上列车,行驶进漆黑的隧道,周围事先悬挂好的“鬼怪”便会在车经过的时候发光,然后移动过来吓唬你一下。
我观看着这些完全不吓人的“鬼怪”,用余光瞄了一眼身边的安达,在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也勉强能看见附近的东西,这种时刻仅有的默契恰巧使我们的目光对视。
她看上去有些慌张,抿了抿嘴唇试图对我说些什么,又因为胆怯?或者类似的感情咽回内心深处。
我扫视了周围,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后,我把嘴偷偷贴近她的脸颊,触碰之后,安达便像回敬似的源源不断散发出热量。
[咦...岛...岛村...]
[我心里只有安达哦~]
那所付出行动之下的真心,比任何话语都要令人信服,直至列车前方出现宛如黎明的曙光,我与安达紧挨着的距离又缩紧了些许。
我们来到了河,准确来说是湖边,一艘艘紧挨着的木桨船停靠在岸边,这个项目则比刚刚的鬼屋游客还要稀少,除了漂浮着的莲叶与游动的鱼儿,那中央宛如一个空旷的舞台等待着主角们的出演。
[安达想试试这个吗?]
看着紧盯着那片湖的安达,我就把她拉向岸边。
[我来划桨吧?]
[哦,那让安达来当我的灵魂摆渡人吧]
[那是什么?]
[只是随便说说啦]
自从与安达相遇后,灰色的世界逐渐染上了色彩,没有与她相遇,我现在一定还过着与此截然不同,无趣又无聊的人生,去把安达比喻成我前进路上的“摆渡人”确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随着木桨掠过湖面,我们登上了之前的那座“舞台”,安达则是已经朗诵起那随性发挥的“台词”。
[岛村...毕业之后,想去做什么呢?]
实话就是“我什么都不想去做”但是这样很扫兴,而且算是在逃避问题。
[还没有考虑好,安达呢?]
我把难点都抛给了安达,想听听她的回答。
[想...想与岛村在一起]
是这样吗?是如此简单的答案吗?因为安达所提供的答案,完全无法让我去参考。
人想做的事情,总会有许许多多,即使把其中重要的区分开,那也不会只有一种。而安达斩钉截铁在这舞台上所歌颂的誓言,毫无疑问她在把我当做唯一的目标去努力与前进。
她目视着我,那个投掷出去的回力标,现在又飞回到我手上,她在等待,等待着我所给予的答复。
随风启辰又飘散的枫叶给湖面铺上一层鲜艳的火红色地毯,湖中央的舞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安达她是如此的爱着我,这份爱比天底下的任何事物都要有分量,光是想去收入怀中,就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对于这份感情置之不理,最后一定会如同那汹涌的火山爆发出炽热的炎火。
我喜欢安达,也爱着安达,答案如此简单,简单到不可置信,倘若去思考半秒,都是对这份感情的亵渎。
[要说以后想要去做什么,我确实还没有想好]
[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现在去确定下来]
[是...是什么]
她炽热的眼中写满了期待,期待我给出的答案,不禁令我担忧起,这样的答案,能够回应那份赤诚的真心吗?
[不管做什么,我都想与安达一起,现在是,毕业后也是,未来的每一天...都...]
那融入秋色的话语,为这舞台拉上了帷幕,而这之中的鱼儿跃出红枫色的湖面,成为这场“演出”仅有的观众与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