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淑英豪传 3/17更新 (有大大画了人设图啊给我啊 搭子!)

第1章 绮淑英豪传 3/17更新 (有大大画了人设图啊给我啊 搭子!)

本帖最后由 克列西雅 于 2015-11-12 21:17 编辑


绮淑英豪传


之•春风一等少年心


第一幕•胡姬弓上月


第二幕·春日垆里望初花


第三幕·煮酒越儿山(上)


第三幕·煮酒越儿山(下)


第四幕•山人不解东风语


第五幕·不知今夕何夕(上)(下)


第六幕·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上)


第六幕·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下)


第七幕·人生到处知何似


第八幕 添酒回灯龙蛇影(上)


第八幕 添酒回灯龙蛇影(中)


第八幕 添酒回灯龙蛇影(下)


第九幕 雾重风多杂鼓疾(上)


第九幕 雾重风多杂鼓疾(下)


第十幕 成对偶相逢


第十幕 成对偶相逢


第十一幕 好风未必知我意(上)(中)


第十一幕 好风未必知我意(下)


第十二幕 清瞻堂花谢燕归(上)


第十二幕 清瞻堂花谢燕归(中)


第十二幕 清瞻堂花谢燕归(下)






绮淑英豪传


之·春风一等少年心


第一幕·胡姬弓上月


冠州桑湖东三十里流沙戈壁,长风孤月。


双辕车,白骟马,在鎏银沙地里缓缓前行,那老马偶尔见了沙地花虫必定垂首仔细研究一番,于是走得就更慢。好在赶车女子毫不在意,一手松松挽了车缰,一手执书卷,就着似水月华和车檐一盏橘红纸灯细细翻看。


斜月明沙白,轻寒可人天。


读至“吁吁喋喋,常于朱门”时,降真香终于翻了个身,靠着装满茶沙的粗布枕头发呆。


想到今天早间的事。



昨晚是在某驿站落脚的。外三州地界,墙薄床硬,早起吃饭旁侧包厢几个京城商人兴味盎然地说“桑湖新县令”,她在隔壁听得一字不落,尴尬得很。


——“自是听说了,这事在京城早已闹炸开,原青寮首席女官降真香大人触怒龙颜,由从三品的御前女官直接被贬到桑湖县当县令了!”


——“……一跤跌得好惨!”


——“那青寮卫直属女帝御座,荷则家与名家两派朝中做大、平分秋色,而那位降真大人只是桂花院养女,又沾了前司空阴大人的师徒名分,如今桂花院失势,阴妩商遭逐,她却占了寮内头把交椅,可见出事也是必然。”


——“青寮卫虽是武官,但事奉于御前,歌啊画啊都应精通……前任大司空就是出了名的不解风情,所以教出个弟子也不济,所谓‘荷琴名墨真木头’——一段木头,想也不能在御前多留吧,呵呵……”


真木头,真木头——谪贬几千里,到了外三州还能听到这个名号,她已无话可说。


——“木头,不是吧?京中绣襦风盛,那降真大人也曾为临月阁花魁赎身呢!”


——“非也,风雅好色,不可同日而语。”


一口粥几乎没有兜住,用力咳了几声才顺过气来,眉头彻底纠结在一处,自己抬起手抚摩抚摩。



吃完早饭,出来牵马拢车时看见驿站门外桃花开得正好,几个小孩立在花树下发呆,就顺手折了一枝送她们。


结果没出城门又被一个道士缠上,指定降真香袖子上残留的一瓣桃花:“女官人今岁犯桃花,在劫难逃,孽缘善果,但恐此行见血光,西北方向更有大不祥……”


旁边就有路人取笑:“都知道这半年来桑湖道上有胡子响马,就你看出‘大不详’了,女官人莫要信他!”


“喝,凡夫俗子,如何能知命中祸福、天定的聚散?”


降真香抬手止住骂架,给银子,笑问如何化解?


收银子,答:无解。



已近亥时,沙如细银,月如沉璧,狼啸随劲风至,应当是已入了西伐古战场——咳,她,桂花院的养女,前大司空的弟子,青寮木头女官,京都好色之徒,不辜负这一串盛名,到现在也算是应了‘忠烈’二字的景了。


正想着,如凝寂夜中猛地划开一道尖而长的短笛声,由远及近,初听似是随风盘绕,再听竟是风因声起,气流夹着沙砾直拍上面门。拉车老马立时抬头竖耳,如泥塑木雕,原先呼呼啦啦的鼻息声也收敛了不少。


降真香举袖遮风,循声勉强看向右侧高而平缓的一路沙丘——月光实在太好,清清楚楚看见五骑人马:人,是轻裘金刀;马,是翻羽奔宵。


十有八九,就是早晨在城门口听说的“响马”了。


有传说:这一批响马早已名震西域,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癫狂浪客,且来无影去无踪,去年以来于桑湖道一带频频作案,几处屯兵屡擒不获,甚至曾在玄武大营附近得手,最近冠州駐京司更是被澄海阁直接问到脸上,搞得冠州俞王颜面扫地。


降真香望着十丈外这支颇具气势的小队默了半晌,轻捶了下车板,照着马腚抽了几鞭,回身到车内,翻开包袱拿了两张银票,又将一柄雕着狮獬图的小火枪拢在袖中。


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科尔勒舒胡人,竟能有如此内力。


五骑人扣鞭轻催坐下,从沙丘缓缓滑下来,然后渐进逼向似乎依旧悠闲前行的马车。


降真香苦着脸用缰束又抽了马几下:“放纵你半年多,麻烦阁下今日好歹发一次力吧……”


老实说降真香在看到那几匹胡马后就没有太多逃跑的打算了——这匹由御马司特别调拨的骟马自跟她到今日,一向从容,京城到冠州一段路,从去年秋天一直走到今年开春,和眼前这些胡马竞技,真正痴人说梦。


五骑已近——两骑悠游盘桓在后,两骑扣鞭轻催平行于左。


而最后一骑,从右边径直超过,而后竟忽然勒缰直撞过来。


也就那一瞬间,降真香竟有些出神——马踏飞沙,如此的单薄文静,竟像极少年时中庭日暖,桂花院宫人用藤杖拍在锦被上的声音……马背上那人,身材极瘦小,脚尖勉强勾住马镫,抓着缰绳的手也全部没在袖口滚边狐皮里——果然是化外民,怎么让个小孩子跑出来做这档子事?


不过下一瞬便有劲风疾至,翎羽擦颊,裂帛声生生没在香车前梁正中,立时震得降真香元神归位。


骟马也被吓得扑落落一阵乱战,居然后腿发软蹲坐下去,惹得那发难的混账咯咯笑个不停。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降真香暗啐了声,拿好银票藏好火枪,下车相迎,出口成诵:“啊啊,壮士饶命啊……”


那孩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左手举弓,右手将压着眉毛的裘帽向上推了推,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


月光如水,降真香自然也看清了那行凶小子。


骅骝马,白铜辔;新月弓,青琅甲;


肤白胜雪,鬓软如墨,湖色眸子瞪着眼前人,竟是春江水暖。


原来,是个女子……


又拈了一支箭上弓,蓝眸女子扬眉,嗓音轻软,中原话说得却是掷地有声:“青寮第一武官——降真大人,您开的这是哪门子的玩笑。”


正欲答话,又是“嗖”的一声,降真香退步侧身勉强闪过,着力不稳,又退半步。


女子座下的马同时鼻响步乱,过了一会儿才又稳住了。


那女子侧过脸去,哼了一声,声音更轻了些:“第一武官,怎会如此不济。”


降真香站稳,叹了口气,再看看周围,另外四人只是在远处看着,并没有要一拥而上的意思,于是又转回目光,迎着耀眼的月华再次打量这女匪首:“看来阁下不为钱财,也不想杀我,不知为何刁难?莫非……”小心又诚恳地笑笑,“莫非在下曾有得罪?”


身在青寮多年,吃的就是与人结怨这碗饭,如不幸真遇着寻仇的——还是那种连痛快都不肯给的仇家,那就……


不过这一问,蓝眸女子居然微红了脸,薄红可爱,正如今早驿站前二月早生的寒地桃。


降真香看了一会儿,纳闷:“那为什么?我与阁下初次见面……”


见那双湖水色的眸子闻言渐渐黯淡下去,让准县令大人看得有些心惊。


她何曾得罪过她呢?小小年纪,竟一副如此欲诉无言的神情,真让她又是尴尬,又是怜惜。


于是准县令大人继续小心地打哈哈:“啊,那个,意思是——如果见过这样的美人,我肯定是过目不忘……”


那女子收了弓,冷笑一声:“京城荡浪,居然也是乏善可陈。”


不出所料,人未到,名已臭,加上今天早上的愤懑,降真香在心中大大叫屈:这只是当年某同僚所授——面对莫名其妙美人仇家的救命三招——而已!


不免想分辩几句:“喂,阁下你……”


那女子翻身下马,轻得几乎是随戈壁劲风飘起来的。扶着马鞍横了降真香一眼:“不许混叫了——”


——“我叫长辛,叫我长辛。”


恨呐,这名唤“长辛”的小女子天生一副甜软腔,即便是恶狠狠示警,也似有一番缠绵婉转的味道,虽然已经见识到了她的马上功夫,现在又亲见她踏沙无痕的轻功,但,就是怕不起来。


当下便暂忘了那当头两箭、那冷笑一声,乐呵呵应了:“好。长辛。”


长辛不去看她,右臂一振,狐皮筒袖里落下了一摞东西,竟是卷泛着水光的枣色长鞭,望空旋顿,展开足有一丈,就觉得头顶上炸了个焦雷,降真香往后连着退了几大步。


彻底惊惶,哭笑不得:“你这……你这又要干什么啊?”


长辛没有答话,鞭身最着力处径直扫了过来,虽没有武功招式,只是科尔勒舒牧民都会的鞭术,但也可观了……沙地上立时砰砰弹出几个小坑垄,直咬向降真香周边不余盈寸的地方。


被逼得无路可退,降真香不得已甩开赶车的包羊角短鞭,对着鞭导横手切截,鞭导立时缠死在短鞭杆上,一瞬间,就招式而言,降真香确是止住了对方的攻势,可惜随后习惯性地伸手要制鞭七寸,却被长辛一个发力将整个人震开,再次跌落在沙地上。


跌得仰面朝天,降真大人望着冠州春夜里的月明星稀,很无奈地咳嗽了两声,开始觉得嘴里进了不少沙子,然后才感觉到左手刺痛,抬起来看看,手心果然已经留下了一道极深的胭脂痕。


两三下就被人放倒,于她,还真是不习惯。


得了得了,此行见血光,西北大不祥——就算是命里注定好了,还好也没那么糟。


勉强爬起来,看长辛女匪,依旧是娇颜苍白,欲泣无言的样子,单薄的肩线一点一点垂下去,枣色长鞭也终于掉落在沙地上。


降真香坐在那儿看着,无言,晃着手点点长辛——为什么每次她挨打,施暴者倒一脸的委屈?


长辛慢慢走到降真香面前,裘帽又一次压上了眉弓,显得整个人更加瘦小,而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沮丧痛心,也雾气般从干净的湖色眸子里浮上来。


这,又是从何说起?!


看到对方已经凝在眼眶上的泪珠,降真香思忖要不要递个手绢什么的,正想着,就被似乎惯于施暴的长辛狠狠地再次推倒了,后脑勺扣在柔软的沙地上。



长辛撑着她肩头的一双手很凉,而且微微发抖,最后干脆坐在降真香的腰上,彻底压制住其实也不想挣扎的降真香,腾出手来胡乱擦干了将落的泪水,掐住手腕脉门。


眼前,还是刚才月明星稀的夜空,还有那张如同寒地桃花般的容颜,些微茶香。


“你究竟……”长辛的声音很软,气息很凉,“究竟被灌了多长时间的化功散?”


降真香吁了口气,开始认定此小妮是天生蛊惑人心的那一类,也就顺嘴说了:“到确认武功完全被废为止。”


长辛这时候显得很小,那种所有的小孩子伤心委屈时都会有的表情——咬着水红色的嘴唇,嘴角逐渐鼓成两个打了褶的小包。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降真香尴尬地笑笑:“一言难尽……尊驾究竟哪位?你……确定没认错人?”


接下来长辛的动作让降真香悔死了刚刚的疑问,溃败地急急按住长辛正要抽掉自己腰带的那只手——“喂喂喂!干嘛?你干嘛?”


看表情,长辛居然很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正在疑惑降真香为什么要挣扎,一番拉拉扯扯,中途火枪和银票也掉了出来,长辛只是看了一眼,而后没耐性地制住对方软麻穴,继续给对方宽衣解带。


不远处的跟班甲乙丙丁调转马头开始装瞎。


世风日下得也忒厉害了吧!


当戈壁夜寒一层层沁入肌理,降真香很是无语问苍天。


从十四岁佩刀入寮到现在,她赤子丹心,抱定了师傅那套教诲要好好做人,于是被宫中定性为“木头”,十七岁时又因好心,扮黑脸帮了临月阁花魁一把,从此妄担了个“好色”之名——同期的荷则朔“风流”,名清“风雅”,临到她,哪怕连个“风骚”也好啊——都吝啬给,只有“好色”了。


实为本朝一大冤案。


而这些年来,降真香切身领会到何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妄担了那么些年的臭名声,今日却被别人色去了,真是苍天无眼!



当看到降真香内衫时,长辛才想起什么似的红了脸,收手,踌躇半晌,而后小心翼翼地撩开白色内衫的下摆。


降真香的腰肋间伤痕不少,或深或浅,都呈现出淡淡的白色,可见是长年积下的。


青葱柔荑抚上那些伤痕,依次掠过,终于停在左腰侧:左腰,由腰及背,有三个极浅的小痕印。


扭开头,蓝眸眼波流转:“……哼,我才没有认错人!”


继而盯着降真香,声音里都有些水气了——“你,你还是记不起来吗?”


对方继续很作羞愤茫然状。恨得长辛一巴掌拍上她腰,痛得降真香眉头一抽,然后终于开始用左手在沙地上疾书。


原来长辛刚制住的是降真香自休门至杜门,连带一纵右枢,并未彻底压透了带死门的左枢,所以左手还能动。


写了四个字:闺誉要紧。


长辛似乎对“闺誉”这个词没反应过来,愣了愣,又愣了愣,然后脸“忽”地烧起来,即刻拍开对方几处穴道,从降真香身上跳开。


春寒料峭天,旷野无人地,自己被个小姑娘脱得这么七零八落,真是落魄凄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降真香坐起来,感慨认命地将衣服一件一件套回去系好。


忽一眼瞥见长辛连耳垂都变成了粉红色,又有点想笑——我挨你打,你委屈;现在我被你非礼,你又脸红个什么?


虽然性格奇怪目的不明,但看得出这女孩子其实心地不坏。


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就像初绽桃花一般的女孩子。


桃花……心念一动,忽然想起早间道士的话,降真香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我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长辛不理她,埋头就往回走,拾了长鞭翻身上马。


依旧长风流淌,正是夜深沉时候,胡马漆色长鬃上明显凝了一层薄霜,长辛拉住缰络,摸了一把霜在手里拈拈,然后便望见东边一大张渐靠过来的橘色云。


——“你,是去桑湖吧?”


降真香点头,回身踹踹自家依旧倒地昏溃的宝马,也准备再次上路:“还要指教?”


那件狐毛长衣扔过来,降真香接住。


“今天晚上你是赶不到桑湖了。再一会就下大雪,你现被撤尽内力……别活冻死在这。”


降真香抬眼看见长辛穿着月白小袄的长辛,瞬间就较刚刚单薄得更多了。


“我不要紧的,倒是……”


才抱着衣服往前走了半步,半空中就一鞭子横砸下来。


这个时候,依旧月光似水,但已从东边飘来了零星雪末,细绒一般浮在两人之间。


柔软如孩童的声线又低又狠——“大骗子!”


女孩子踢了下马刺,疾风忽起时,暖香零落。


降真香目送五骑远去,拍拍一身沙雪,然后才小心披上那件长衣。


迷惑依旧,但不知怎地心情大好,捶打捶打肩颈,望向即将飞雪连天的戈壁,乐悠悠哼了句离京那日荷则朔在白扈门前唱的曲儿。


——“擦肩而过,领受一身春。”


仅此一句,下面的,多数又忘了。


是时,桑湖已近。


本帖最后由 铎雅 于 2008-1-28 16:5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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