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rass 于 2013-1-27 23:49 编辑

三十六

『毛筆與圓珠筆』結束後，全場突然大放光明，紅色帷幕也緩緩降下了來。

演唱會結束得太倉促，台下觀眾紛紛露出錯愕表情，隨即爭先恐後竊竊私語起來。

直到有人把麥克風架移動到觀眾席最前方，一名三年級生帶著眼熟的吉他站定位，伸手托了托麥克風架試音，沸騰的騷動聲才漸漸平緩下來。

『各位午安，我是戲劇社的社長，接下來為要為戲劇《白晝之月》作開場白。』

『我口才不是很好，所以跟平澤同學借了這把吉他，請它代替我發聲……』

弦不是斷掉了嗎？聽見底下有人小聲地這麼問，戲劇社社長低頭望向吉他。

『啊，的確，有兩根弦斷了。不過，這一點都不成問題。』

她摸向裙子口袋，掏出一枚撥片，夾在拇指與食指間，舉高右手展示給觀眾看，同時微微揚起左手。

『吉太，你一定還想盡情地唱歌，對吧？』

左手緩緩放下，四指平貼琴頸，由上而下輕輕撫過指板上的琴弦。

眾目睽睽之下，手掌移開後，琴弦斷裂卷曲的部份，一瞬間恢復成了完好如初的樣貌。

全場還沒有反應過來，戲劇社社長先一步順手撩動琴弦。

吉他愉悅地發出一陣流水似的清響，似乎感到十分感激。

琴音未落，台下興起一波波層迭的驚嘆。

『好了，吉太，還想唱歌的話──』

『就跟她們一起，繼續唱下去吧！』

氣勢十足的宣言蓋過如雷掌聲，話音一落，所有燈光剎那間熄滅。

黑暗中響起規律的機械運轉聲，帷幕再度升起，舞台上的大型黑色佈景閃爍微光。

細碎光輝點點散落，初看像螢火又像星光，但若細看便會發現，是白雪緩慢飄落的軌跡。

透過意識的感染，嚴冬的寒冷氣息在這溫暖的禮堂內瀰漫開來。

『──LISTEN!!』

清澈甜美的女高音率先撕破寧靜，期待已久的鼓擊節奏輕快響應。

捎著革命抗爭的鐵鏽味，雙吉他與鍵盤樂交織的電音旋律驀然揭竿而起。

天花板上沉睡的聚光燈漸漸甦醒，循序漸進地照亮最前方的主唱、中間左右兩名吉他手、最後方的鼓手以及鍵盤手。

放學後茶會的五人，終於全員到齊！

主唱秋山澪身體微微顫抖。

終於趕上演出的喜悅，站在觀眾面前的緊張，胸中難以言喻的情緒全都混合在一起，透過每一次的發聲和撩撥釋放出來。

『落としたビック　折れたスティック　全然問題ない』

（撥片掉落 鼓棒折斷　也完全沒問題）

『同じサウンドの中にいる　それが実は奇跡──』

（身處於同一曲音樂中　其實就是奇蹟）

聽吧。

只管聽吧。

這是我們的歌。

『今日死んでも悔やまないってくらい』

（今天赴死也毫無悔恨）

『全力で生きたいんだ……』

（只想全力活在當下……）

即使滿目瘡痍，遍體鱗傷，流乾鮮血，

也要毫無畏懼地，放聲高唱。

此刻，竭盡全力烙入你們耳中的這一曲──

就是我們問心無愧的生存證明！

『やっと逢えたね、これがTREASURE Heart Beat！』

（終究相遇了 、待望的TREASURE Heart Beat！）

歌曲演奏到這裡，梓悄悄轉眸望向站在她右邊的唯。

接下來有一段吉他SOLO，唯在家裡練習時一直彈得手忙腳亂，梓相當為她緊張。

她若無其事地反覆撥著弦，用看不出這種心情的淡然目光，悄悄地注視唯。

當事人倒是一如既往從容不迫，半瞇著眼眸，輕鬆愉快地彈著吉太。

那身演出裝扮所襯托出的氣質，相當奇特而違和，梓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她絕對跟心境完全相反的憂鬱側臉，因為看慣了而覺得很有趣。

直到推進樂曲的高速節奏幫忙倒數起來，梓回過神來，心跳跟著逐漸加速。

進入緊要關頭之際，唯倏地轉頭望來，視線在梓微帶詫異的雙眸裡回到家般穩穩地定了位。

這才藉著蝴蝶破繭而出的高超演奏，將流暢曼妙的美麗聽感層層傳遞過來。

覺得內心想法都被她看透了，梓不由得淺笑。

隨即微微一怔，察覺到了。

全場那麼多人在，唯卻只是全神貫注地凝視她，對她露出自信滿滿的微笑。

大人般沉穩溫柔的眼神，用默契無聲地傾訴著──

要將此刻歸功於梓的精湛獨奏，奉獻給她一個人。

彈到半程，唯不知不覺又忘記保持老師要求過的儀態，綻放出平日燦爛無比的孩子氣笑靨。

怦咚一聲，梓從來沒聽話過的戀心，深怕主人感覺不到似的，用力地悸動了一下。

她一時忘記自己還在舞台上，差點就停下手邊的演奏。

幸好，短暫的著迷過後，梓很快恢復冷靜，重新歸回正軌。

調開目光閃電逃跑前，她下意識窺視了戀人含笑的唇邊。

光澤溫潤的櫻色唇瓣，還附有演唱會開始前，唯從梓額頭上討來的安心魔法。

然而，卻在梓目光接觸的瞬間驟然反轉效果，令她滿心躁動不已。

（………………）

內心沉默也沒有成功逃離咒縛，梓頗為苦惱地垂下眼眸。

明明澪前輩還在唱歌，這麼想實在是太過份了。

可是，她現在真的……

（……好想馬上…………聽到唯前輩的聲音……。）

梓低頭假裝注意自己撥弦收尾的動作，苦苦按捺著心中比預想更難以抑制的任性。

之後，因為擔心近日對她相當敏感的戀人會察覺到這種心情──

從演唱會結束，直到跟大家手拉手謝幕後，梓都不敢再多看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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