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mjol】 歸宿 
第40章 【 工科生 與 文科生 05-06 】
05
明明自認是怕麻煩的個性，南條一直無法給出一個會接下這份責任的理由。
當時的自己難道是中了什麼幻術咒語嗎？
啊啊——難得的暑假，好想窩在冷氣房玩FF14啊——
一邊走在正值暑假所以毫無路人的學校走廊上，南條面色冷淡地在心中吐槽自己，順道哀嘆一下因為臨時接下學術競賽的工作，而無法盡情享受的興趣。
情緒起伏不大的表情在南條拉開實驗室門的時候，原本還帶有點無奈的意味，卻在眼神觸及到裡頭端正坐著，認真閱讀教授提供的舊資料，表情嚴肅卻在窗外陽光照耀下異常柔和的身影時，不自覺地變成帶著幾分寵溺成分的淺笑。
「三森さん，早安。」
清冷的聲線比起工作時來的輕鬆了幾個音調，南條輕輕關上門時，朝因為過於專注而沒有發現自己的後輩打招呼。
「啊，南條前輩，早安。」
被呼喚的後輩身體很明顯地抖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南條的表情，完全反射出她的心情，三森鈴子直直地看著南條，露出溫和又尊敬的笑臉。
三森さん果然是個不會隱瞞自己的人……除了那件事情之外……
看著會直接將自己的心情表現在臉部的三森，南條再次意識到對方就是這麼單純直接的人，到現在南條所詢問的所有事物，三森都會老實地回答，就算是有些調戲感的問題，她也會在臉紅猶豫幾秒後告訴只是想逗她笑的南條。
除了幾個星期前在教室發生的那件事情之外。
本身就不是喜歡探究別人的個性，南條在嘗試過一次卻沒有得到回應後，也就沒有再追問三森那天身體所出現的奇妙反應，只是細心的她開始時時注意著這個可愛後輩的身體狀況，確保和自己在一起時，三森不會因為那個不知名的身體問題而發生意外。
然而從那天之後，南條一次也沒有看過三森身體不適的情況，簡直就像是那天害三森在課堂上痛苦不堪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三森さん幾乎每天都這麼早來，辛苦妳了，我在來的路上買了一些零食，一起吃嗎？」
走到坐在實驗室後方工作台上的三森附近，一邊拉開三森對面的椅子，南條一邊舉起手中的塑膠袋，詢問著看起來就埋首在文件中相當長時間的搭檔。
「因為我不是工科專業的，這些課題也都算是初次接觸，所以得早點來先把所有參考資料看過一遍才行，還好這次的課題是延續以前教授教導學長姊們的作品，不然光是理論架構可能就要花上一個暑假來研究。」放下手中註記著重點的原子筆，三森順從地接下南條遞過來的巧克力「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南條前輩。」
「真是認真呢……雖然本來就是接手的題目，但教授給的資料還真不少，不如我也來幫忙看一些吧？」
看著三森雙手拿著巧克力包裝的邊緣，孩子氣的吃相，才剛剛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自找麻煩地接下競賽責任的南條，又不自覺地開始提出增加自己工作量的意見。
「不用了，南條前輩工作也很忙，而且我負責的是文書撰寫，如果沒親自把這些資料都看一遍，有可能造成理論邏輯上的錯誤，所以還是我自己來吧。」
還沒來得及後悔，南條的提議就被三森給拒絕了，偏過頭稍微思考一下，大概能理解理由的南條也就簡單點點頭，沒再提出進一步的建議。
午後安靜的實驗室裡面只有三森翻動書頁並且加以書寫的聲音，當南條終於從三森先前準備的重點筆記中抬起頭時，時針已經比她到來時又多前進了兩圈。
好厲害，明明不是工科專業，卻能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捉到這次實驗的重點並且接續教授的進度，這孩子的理解能力果然很好。
下著這樣的結論，因為工作已經整整一週沒有在東京，超過十天沒有來學校的南條內心驚訝地闔上寫滿註解的筆記本，看著封面簡單樸素的圖案，低著頭在腦海裡將剛剛的所有資訊整了一遍。
「照三森さん這樣的計畫，實驗體的部分還是盡早把設計圖修改完成比較好，機器本體的部分有些配置我還沒仔細觀察過，再加上這是接手她人的作品，最後可能要花多一些時間在調整上面。」
「我知道了，那就將預定時間都往前調一週，文案書寫的部分可以等南條前輩將設計圖定案再來思考，不過……南條前輩的時間可以嗎？工作那邊……」
立刻從閱讀中回過神，三森拿出放在一旁的記事本，看著一開始訂出的計畫表作出這樣的回應，卻也在最後顧慮到了南條工作上的問題。
「我想想，今天是七月二十五號，我五天後有夏季舞台的演出，下下星期開始也要準備其他事情……」
拿出工作用的手機，南條快速地翻看著行事曆，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工作預定，頓時覺得有些頭大了起來。
「……三森さん放心吧，這三天我沒有工作，只是修改設計圖的話，時間上應該是可以調配的。」
還在努力思考時間安排的南條抬起頭，正好看見了三森微微皺著眉間，明顯就是擔憂的模樣，南條瞬間感到心裡一糾，趕緊關上手機被註記滿事項的螢幕畫面，對三森露出安撫性質的笑容。
「南條前輩……」
「沒事的啦，演藝界都是這樣的。」
看著三森的表情，南條站起身朝三森的方向抬起手，輕輕地撫了撫對方的頭頂，不擅長安慰她人的南條直覺性地將一切歸為工作性質，卻在話語之中意外地捕捉到三森的瞳孔一瞬間產生恐懼性質的緊縮。
「……我知道了，如果南條前輩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再跟我說。」
然而當南條想要仔細看清楚三森的表情時，對方已經緊緊閉上雙眼，再次睜開眼說話時三森的表情已經和以往一樣平靜溫柔。
06
摘下已經停止音樂的耳機，得到製作人點頭讚美的南條鬆了一口氣，維持著禮貌卻有些清冷的笑容，對音樂公司的所有工作人員一一道謝之後，隨著經紀人走出了錄音室。
「錄音比預想中來得順利，這樣今天就可以提早OFF了，辛苦妳了。」
翻看著寫滿南條行程的筆記本，經紀人小姐在確認今天的工作都結束後，看向身旁的夥伴，卻發現對方在不知何時已經將短髮固定在棒球帽中，並戴上喬裝用的大框眼鏡。
「……妳最近還真是積極啊，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從合作到現在已經快三年了，總是貼身跟著南條的經紀人小姐當然很清楚她的個性，南條這麼有幹勁的模樣可是相當少見的。
「沒什麼，就是之前說過的學術競賽而已。」
沒有多加理會經紀人的疑惑，南條從後背包中掏出拋棄式的口罩，自顧自地用它來遮掩住下半臉。
「原來是那件事情啊……話說這還真不像是南條さん妳的個性，就算暑假稍微有點空，不在家裡好好打電動跑去接下這種麻煩工作，還真罕見呢。」
這才想起自家歌姬還有學生的身份，經紀人點點頭的下一瞬間，立刻發現無法理解的疑點。
「……總之我得趕去學校了，那就明天的彩排工作見。」
「欸？等等！還是我開車載妳去……竟然就這麼跑掉了……」
南條無法否認，當自己聽到經紀人的那番疑惑時，自己的心裡確實也感到納悶，即使學術競賽的準備工作已經開始兩個多月了，南條還是沒能找到自己會點頭接下這份工作的動機。
只是……
看著電車外熟悉的街景，南條的雙眼輕輕地閉了起來。
那個孩子現在在做什麼呢？
應該和之前一樣，一大早就跑到工作室裡研究了吧？
該不會又忘記吃午餐……等等買點東西過去好了。
放空腦袋後，南條很自然地想起了最近頻繁接觸的人，雖然南條今天原本的行程上並沒有餘裕，但是她相信對方應該和往常一樣。
三森同學有時候太過專注於一件事情時，會連自己的身體狀況都沒注意到呢。
想起那個看起來就優秀有教養的人，明明是那麼地擅長做料理之類的事情，卻常常會因為專注於某件事情而忘記照顧自己的身體。
南條還記得前幾天，當她在傍晚才結束工作，趕到學校時，那個埋首在資料中的人才從一堆數據中回過神來，在南條的質問下，畏畏縮縮地承認自己已經一天沒有進食了。
氣得南條久違地拿出前輩的立場，把那個好看的人狠狠地訓了一頓。
「果然還是帶點營養的東西過去好了……」
這麼想著，南條在下車後刻意繞了遠路，走到自己很少進去的自助餐店，夾了不少聽說有助身體健康的料理，再到隔壁的便利商店買了解油膩的茶飲後，這才前往暑假中沒什麼人的學校。
走在熟悉的走廊上，南條隱約聽到不遠處的工作室傳出細微的聲響，直覺性知道三森就在裡面的南條，下意識地勾起了笑容，走路的步伐也跟著快上一些。
「三……」
「……ちゃん，那種場合我還……嗯，抱歉，如果是私底下的話……好，那再連絡，工作加油喔。」
還搭在門把上的手，在聽到裡面傳來的說話聲時，連同問候的話語一起停住，南條有些發愣地直到三森結束通話才回過神。
確認對方沒有在講電話後，南條才小聲地打開房門。
眼前的景象正如南條之前所構想的畫面，三森鈴子挺直著身體，端正地坐在實驗桌前，身邊堆疊著各式各樣的資料，不遠處的桌子上整齊地擺著南條上次調整到一半的機器人模型……
幾乎是一模一樣，除了今天三森所注視的東西之外，往常三森總是專注地看著資料，但剛剛放下電話的她，此時卻是注視著手中被冷護貝起來的相片。
並不是出於本意的想偷看，只是站在三森幾公尺處的南條突然地發不出聲音。
總是面帶禮貌性笑容的三森，此時竟然露出悲傷痛苦的表情。
雖然遠遠不比之前在課堂上，突然身體不適的三森那麼嚴重，但依然讓南條覺得心裡一悶，有些呼吸不過來。
我……這是在心疼？對剛認識沒半年的後輩？
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塑膠袋，南條將目光從三森的表情轉向她手中的照片，對自己的心情轉變感到疑惑的同時，皺緊了眉間。
照片上的人南條並不陌生，雖然沒怎麼直接交談過，也沒什麼直接的互動，但南條很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可是……怎麼會？
三森同學妳……到底是什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