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工科生 與 文科生 12】

12

三森配合著南條相當穩定的步伐，偶爾緊張地朝為了隱藏身分而壓低帽沿，戴上寬版眼鏡的嬌小前輩看去。

果然散發著迎刃有餘的氣場。

還沒跳脫自己的糾結思緒，三森數度深呼吸試圖平靜下自從見到南條後，就不受控制瘋狂跳動著的心跳。

「南、南條前輩剛結束工作嗎？」

「嗯，下午把今天的錄音完成了，到明天中午前都是久違的OFF。」

「這、這樣啊……那個、這麼珍貴的休息時間，我、不回去好好休息，沒關係嗎？」

話語才剛說出口，本來就莫名口吃到有些懊悔的三森，立刻有種想倒帶銷毀說話紀錄的衝動。

明明是想見南條的，但是聽到這是對方難得的休息時間，就希望她至少能趁這段時間好好睡一覺，就算是待在家裡打電動也行。

可是想見面的心情也難以掩蓋，到底該怎麼辦？這樣下去會造成南條前輩困擾的！

三森糾結地想著，完全沒注意到平時面對外人不太會露出情緒的臉上，無意識地露出苦惱的表情。

陷入自身思緒的慌亂之中，三森一瞬間忽略了南條閃過的竊笑。

「還有點事情得做，所以目前還不行，別光說我了，三森さん的狀況呢？身體還好嗎？」

輕快的聲音讓三森下意識地順著南條的節奏跟話題，忘記追問前面的話題。

「我沒、沒事的！那個……之前不好意思，讓南條前輩擔心了，那個……關於以前的事情，我……」

「我不介意喔，三森さん不用那麼緊張，而且……該怎麼說呢……三森さん的舞蹈果然很適合在舞台上發亮，雖然我也只是偷看到而已。」

南條說著說著有些奇妙地撇開視線，甚至是轉過頭不讓三森看清她的表情，昏暗的燈光下，讓三森一直不太確定對方是真誠地這麼說，還是只是想安撫自己。

很在意南條的想法，這十年來唯獨南條，三森不希望對方只是自己生活中的過客，希望能讓對方開心，即使要去改變自己成為對方喜歡的模樣也行。

不清楚這是什麼心情的三森沒有深思，只是照著自己的心情行動，即使接下脫口而出的話語連她自己都感到震驚。

「如果南條前輩希望，要正式跳一場給南條前輩看也是可以的喔。」

尾音才剛落下，兩個人都華麗地愣在原地，一瞬間只剩下安靜前進的腳步聲。

三森低著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

剛剛那樣說是不是太為難南條前輩了？

這樣好像強迫邀請的話語………

糟糕了，又說了讓南條前輩為難的話。

「總之，時間已經很晚了，三森さん也餓了吧？這間拉麵店我很推薦，先吃完再說吧。」

低著頭並在腦內思考的三森，聽到走在前頭的南條用著以往的語氣說到，好像完全沒有受影響的樣子。

除了耳朵的顏色……不過在一片昏暗之下，三森並不是很確定對方的變化。

看著天然的三森吃完美味拉麵後就恢復以往放鬆的狀態，南條淺淺地笑著，眼神寵溺地看著走在自己前方輕哼著歌的三森背影。

接下來……

「三森さん還記得剛剛說的話題嗎？吃飯前說的那個。」

「咦？是說……」

面對南條輕鬆的搭話，三森愣了兩秒才回過神，停下腳步並轉過身露出天真的疑惑表情。

感覺最近的三森さん變得很容易把情緒直接表現在臉上呢。

這麼想著，南條也跟著停下腳步，保持著兩步之差的距離看著三森。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看看三森さん的表演。」

雖然和原本想的台詞不同，但趁著吃飯時間想了想，還是覺得順著三森的話語說下去的勝算比較大，南條害羞的說。

「欸？！啊、啊、好、好的，為了讓南條前輩開心，我、我會努力的。」

嗯……這麼說怎麼好像有點……

三森さん妳確定妳的用詞正常嗎？

第一次這麼強烈感覺到三森的說法這麼讓人容易誤會，南條壓抑下嘴角的抽搐感，一邊轉過頭好讓自己變得通紅的耳朵不那麼明顯，一邊走過三森身邊，往自己早就決定好的目的地走去。

「那、那我們走吧，找個安靜的地方之類的……」

一害羞起來，連南條都不自覺地口吃了一下，然後接上的話語也意外地讓人容易產生遐想，還好另外一方的三森目前沒有那個心思細想。

領著路的南條自顧自地轉了好幾個彎，最後切到一個三森完全沒有印象的陰暗小巷內。

「這裡的話就沒問題了，啊、三森さん可以先進去嗎？我先打個電話。」

「好、好的。」

看著南條指了指一扇看起來就是後門的小門後，擅自轉過身拿出手機，三森習慣性地順從答應後，帶著緊張的心情打開門走了進去。

南條側身看著三森不安地走進屋子裡，寵溺的眼神這才轉回手機螢幕上，看著通訊軟體上的信息，南條漸漸露出嚴肅認真的表情。

“準備完成，麻煩妳們照計畫行動”

快速地把文字傳送出去，南條沒有確認對方的回應，就將手機關機，轉身也跟著走進陰暗的小屋當中。

屋子裡很黑，還好三森不怕黑，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程度，所以三森只能靠著其他的感知來判斷自己身處何處。

空氣中有著食物的香味，但又非常細微，好像被什麼蓋住一樣。

透過腳步的移動聲音，三森可以判斷自己所站的地方不是普通的地板，應該是木造還帶有中空的特殊地面。

至於聲音方面……

正當三森想豎起耳朵仔細聽聽看寂靜中的聲音時，她聽到剛剛自己打開的房門被關上的聲音，然後是熟悉的腳步聲跟某種電器連接的聲音。

「南條前……啊、這首歌是……」

正當三森轉過身，想要呼喚應該是打完電話進來的南條時，不知放在哪裡的音響傳出了讓三森全身一僵的旋律。

「雖然因為年代的問題，我沒有找到最原始的版本，但是三森さん應該會這首的吧？ミルキィホームズ的出道曲。」

南條輕聲說著的同時，三森的身上多出了一盞明亮的聚光燈，透過這光線，三森這才看清站在入口附近看著自己的南條，還有兩人所站的位置是所謂大禮堂模樣的木質小舞台。

意識到自己站在這十年來都相當懼怕的地方，三森不禁全身發冷，雙腿甚至開始顫抖，但當不知所措的她再度看向南條時。

溫柔鼓勵的表情，以及寵溺溫暖的眼神，還有不深卻相當明顯的微笑。

看著這樣的南條，原本已經快要感受不到自己四肢的三森，瞬間又恢復了五感，顫抖也在不知不覺中停止。

果然……不想要讓南條前輩失望。

不想失去看到南條前輩笑容的機會，不想失去被她這般寵溺地注視的機會。

十年來第一次有如此深刻的執著，一想到如果接下來還要再體會一次，這兩個星期來見不到南條前輩的這份失落感……

而且明明就是自己決定的，不管要做什麼，都想要維持跟南條前輩的關係……

所以……

三森握緊雙拳，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氣。

看見對方準備好了，南條將連著音響的手機重新調整，讓音樂回到最開始的地方，方便三森重頭進入狀態。

雨上がりのミライ。

退出演藝圈後就沒有聽過的歌曲，但其歌詞、旋律跟舞步都深刻地烙印在三森的腦海深處。

一開始有些僵硬，但當三森唱完第一次的副歌後，漸漸放鬆了起來，舞步跟歌聲都穩定了下來，心情也越來越開心。

那是不能演出的十年來不曾有過的心情。

以至於當三森意識到原本藏在背景音樂當中的德井等人的聲音出現變化時，舞台上已經多出了三個熟悉的人影。

唱著自己原本的solo部分，三森習慣地往斜前方跨出一步，正打算獨自接下去唱德井的部分，就發現自己的斜後方冒出充滿朝氣的聲音。

「そ、そら？！大家！」

無縫接軌的德井露出小虎牙的可愛笑容，繼續唱著自己的歌詞，同一時間聚光燈下也冒出柔和笑著的佐佐木，還有開心比YA的橘田。

三位友人的出現，以及久違地一起站在舞台上唱歌的狀況，讓三森瞬間眼眶泛淚，稍微哽咽了幾秒後，三森帶著哭腔的歌聲，笑著接續接下來的合唱部分。

一瞬間像是回到小時候四個人一起玩樂練習的模樣，三森更加坦然了起來。

沉浸在歌曲當中的三森，卻在歌曲停住後的瞬間，感到全身冷汗。

嘔吐前的胃酸湧現感讓三森一陣頭暈不適，她有些痛苦地摀住嘴巴，正想要轉身跑下舞台時，不知何時先離開舞台後側，走到觀眾席的南條發出了不大，卻相當穩定的鼓掌聲。

「南、南條前輩……」

一邊壓抑著痛苦的感覺，三森一邊不自覺地低語出對方的名字。

「三森さん，久違的演出，開心嗎？」

「我、……南條前輩……覺得呢？」

聽到南條溫柔寵溺的問句，三森愣了一秒，還十分混亂的內心不自覺地想要徵求南條的意見。

「我覺得三森さん很適合舞台喔，十分的耀眼。」

專心聽著南條鼓勵的話語，三森的腦海中開始回憶出剛剛表演時的那種愉快感，不知不覺間胃痛想吐的感覺變得稀薄。

「對啊對啊！すーちゃん唱得超棒的！」

「沒錯，すず真的很厲害呢，舞蹈全部都記得！」

「みもりん天生就適合站在舞台上呢。」

接二連三，ミルキィホームズ的其他三個人也開心地湊到三森身邊，感動並燦爛的笑著往三森身上抱上去。

「各位——」

被突然抱個滿懷，三森受到這樣親切的關心，突然感動得想哭。

「抱歉讓妳們擔心了，我……」

「三森さん，再來一首好嗎？」

「嗚、如、如果只有妳們在的話……」

搶在三森繼續道歉之前，南條說出原本就預定好的提案，惹得三森當場有點不知所措的愣住。

「一起吧！すーちゃん！」

「想要跟みもりん一起從頭唱到尾！」

「只要四個人在一起，就沒問題的，すず！」

「……我知道了！」

看著身邊夥伴燦爛的笑容，三森雖然緊張卻堅定地點點頭，然後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台下，再次鼓起掌來的南條。

南條帶著笑容，眼神中滿滿都是鼓勵的感情。

不想辜負南條前輩還有親友們的期望。

這樣的心情勝過對舞台的恐懼感，十年來一直被三森壓抑住的表演慾，在四個人的鼓勵之下莫名地鬆動了起來。

想要表演，想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想要讓大家開心。

這樣的想法在面對友人的笑容時，不斷地加劇，心跳加速的三森輕輕地上雙眼，隨著前奏的開始，她好像稍微看到了被自己隱藏的那個，以前熱愛著舞台的自己。

雖然是經過刻意的計算跟引導，但站在舞台下的南條明顯感受到三森情緒上的放鬆，經過南條跟ミルキィホームズ三人的計畫，三森漸漸展現出對舞台跟表演的熱愛。

因為三森是個很直率很天然的人，所以在高速度又充滿訊息量的狀況下，比起仔細思考狀況，她更容易順著身邊的人行動。

所以南條決定要用這樣的方式讓她重新站上舞台，就算只有一下下也好，那也是讓三森重新正視自己對舞台喜愛的一個起點。

雖然橘田等人曾經因為擔心三森會受不了而遲疑過，但最終還是決定相信南條，配合著南條進行這次的計畫。

南條並沒有試圖要讓三森恢復藝人的身分，就算三森最後決定不回歸舞台也沒關係，但南條不希望她因為那樣的回憶而懼怕自己的嗜好。

跳著舞的三森，即使只是背影也非常耀眼。

說實在話，那時三森不經意露出的愉快笑容，讓南條相當著迷。

所以希望她能開心，希望她能走出那份心理創傷。

「接下來就是……」

看著舞台上的演出進入尾聲，南條悄悄地往右邊看了一眼，雖然很模糊，但從陰暗的舞台下可以勉強看到一個靠牆的模糊身影。

南條小幅度地點點頭。

只有一盞聚光燈的房間，在歌曲結束的那瞬間，變得燈光明亮。

然後三森華麗麗地僵在舞台上。

三森猜的確實沒錯，這間房間是特別設計過的大禮堂式舞台，而此時站在台下的人數，少算也有二、三十個人。

每個人都燦笑著，並以真誠的態度拍著手，表達對剛才那首表演的喜愛。

南條跟著用力拍手，專注地看著舞台上緊繃起來的三森。

現在才是決勝負的時候。

「這、我……」

看著三森再度雙手摀嘴，就像是之前在錄音室暈倒前的模樣，南條趕緊往前走一步，讓三森看到自己，順道對德井等人使了個眼神。

三森的視線如同南條希望的，很自然地看向南條，那慌亂的眼神可以看出三森動搖的程度。

沒事的，我會在妳身邊，不要害怕。

壓抑著害羞的感情，南條努力地用對三森作出口型，並朝她露出鼓勵性質的笑容。

不知道三森是怎麼想的。

但當南條重複同樣的話語三次時，三森停下了身體顫抖，雖然還是臉色慘白，但至少沒有退縮的表情。

現場的人都是南條跟德井等人商量挑選過的，雖然有些也是來自演藝界，但都是溫和可以信任的人。

看到三森穩定下來，德井跟橘田很自然地開始使用MC來轉換氣氛，對此已經生疏也還沒完全穩定下來的三森則是站在旁邊看著，有些緊張地左右看著友人，只能盡力保持略帶僵硬的微笑。

其實南條並沒有把握，原本預計最差的狀況就是三森會因為看到觀眾這件事情而落荒而逃，最好的狀況也是當場緊張地下台。

但是南條想嘗試看看，她心裡深處有種直覺在告訴她，三森對於舞台的熱愛絕對不亞於她出道的時候，只是需要一些適當的刺激才能讓她想起來。

所以才放手嘗試。

結果意外地，三森不但沒有轉身就逃，還待在舞台上配合著ミルキィホームズ的其他三個人，唱起了下一首歌曲。

再度唱起歌的三森也越來越進入狀況，恢復成一開始開心的模樣。

這個人果然有天生的舞台魅力。

再度確定這件事情的南條，溫和看著三森結束歌曲後走下舞台，而還在場上的橘田跟德井瞬間擔當起了主持人的身分。

接下來是大家輪流登台的宴會式同樂會安排，這也是為了降低三森的壓力，同時達成來賓的娛樂效果，還附帶了不少甜點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看著緊跟在佐佐木身邊下台的三森，南條本來就溫和的眼神更加多了幾分寵溺。

三森躲在佐佐木的後面，身邊的人她幾乎一個都不認識，雖然聽佐佐木的對話，她猜得出來這些人應該有一些是ミルキィホームズ在演藝界認識的朋友，但幾乎沒有看過娛樂圈狀態的三森現在根本一個也不認得。

好不容易脫離了人群的詢問，三森花了好一會時間，才找到站在牆角看著大家的南條。

加快腳步地往對方的方向走去，心臟還處在興奮速率下的三森無意識地朝南條露出好看的笑容。

泛紅的臉頰配上第一次在南條面前展現的甜膩笑容，三森這樣的舉動讓南條一瞬間害羞地移開了視線。

但沒有自覺的三森不但沒有收回笑容，反而傾身朝南條的方向微微彎下腰，讓自己能平視對方的雙眼。

「南條前輩，妳還好嗎？」

關切的問話，配上無辜的聲線更加重擊了南條的理智。

「我、我沒、沒事！三、三森さん才是，身體狀況還好嗎？」

「是的，我很好喔，雖然有點緊張害羞，但是想到南條前輩也在看著，就覺得全身充滿了力量，有南條前輩在，我覺得很安心。」

直率的話語再次重擊了南條的理智，她面色潮紅又有些僵硬地轉過頭來。

「三森さん，妳真是……」

南條微微皺眉的模樣充分地表達出她的無奈，但很顯然天然的三森並沒有理解到這份笑容的真正原因。

「南條前輩？」

「不，沒什麼，妳覺得開心就好。」

下意識地舉起手，南條輕輕地摸過因為彎腰而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三森頭頂。

而三森也順從地彎著腰讓南條撫摸著，還露出可愛的笑容，直到南條收回手後，三森才挺直身體。

「這場活動……是南條前輩設計的？」

「算是我跟德井さん、橘田さん還有佐佐木さん一起辦的，但發起人確實是我……我有造成三森さん的困擾嗎？」

「不！我很開心！真的！只是……」

「只是？」

「南條前輩……為什麼會為了我做到這一步呢？我……可以認為南條前輩也把我……當作朋友嗎？」

三森扭扭捏捏的說著，雖然理智上是知道普通人是不會為了陌生人或是點頭之交做到這個地步，但是三森還是有些擔心。

即使會造成南條困擾，但三森還是想要親自確定南條跟自己的關係，不會只是一扯即斷的感情。

「三森さん原來是在在意這件事情嗎？三森さん……是我很重要的人喔，所以才會這麼做的。」

「真、真的嗎？謝謝妳！我最喜歡南條前輩了！」

聽到期望的答案，三森燦爛地笑著，聲音也因為興奮而甜膩上不少，看著這樣的三森，南條的笑容一瞬間僵在原地。

內心有股酸澀的感覺湧出，並以完全無法壓抑的速度佔據南條所有的感知，她露出苦澀的笑容，看著開心的三森下意識地輕聲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也是……雖然我們的喜歡並不是一樣的。」

「南條前輩？南條前輩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三森一臉疑惑地看著突然變得沉重的南條，單純直率的眼睛望進南條略帶苦澀的雙眼之中。

被這樣看著的南條，完全被三森專注的雙瞳吸走了注意力，雖然還是不免結巴，但沉浸在這份感情裡的南條，不自覺地將藏在內心深處的感情，輕聲地說了出來。

「唔……我、喜歡三森さん，是……戀愛上的、那種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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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讓南條小前輩帥氣告白的，莫名其妙變得好青澀啊www

說好的帥氣告白呢！小前輩！(這要問你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