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狩猎之途与入世之心

第五章 狩猎之途与入世之心

亚龙。

听迪丽雅讲过，虽然统称为亚龙，物种却是各种各样，有在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还有在水里游的，虽然没有龙那么巨大，但它们的身躯在现有生物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庞大，有着和龙一样与身体不符的娇小心脏，喜爱独来独往。

斯嘉丽已经在这座山脉处转了快半个月。

凭着直觉她知道亚龙就在这，但由于现在自己已经快接近一个普通人类的状态，所以类似龙的直感也变得稀薄不少。

要是以前的话，寻找亚龙这种工作简直不要太轻松，虽然不太记得当时是怎么做到的，但心中仿佛有一个感应器，能精准的察觉到很远距离外的亚龙。

龙的力量要靠龙的力量封印。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离开洞窟不久后斯嘉丽就知道了答案。

接近龙化的她出去后没多久，就感应到亚龙的踪迹，理智快要丧失的她轻松杀死那头亚龙，挖出它的心脏，吞进胃里，一切动作都是那么顺畅自然，仿佛在以前变成怪物的那段时间也曾做过很多次这种狩猎。

但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斯嘉丽身上已经被线布满名为封印的陷阱，吞下的心脏在变异的胃中快速的被分解着，其魔力还没有被体内的心脏同化，就已经被复杂的魔法回路吸收转化为封印的力量，进一步压制住体内龙的魔力。

之后斯嘉丽便开始满世界寻找着亚龙，杀死它们，吃掉它们的心脏。

最开始即使有着亚龙心脏和药物的双重压制，仍然抵挡不住龙的魔力对身体的侵蚀，但就算如此，身体依旧靠着本能和心中残存的一丝理智继续着亚龙的狩猎。

每次心脏进入胃里，斯嘉丽就会恢复一会儿人性，然后再一次被反噬龙化，大约是第七次猎杀后的进食结束，斯嘉丽终于没有再次失去自己的理智，开始能够控制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的猎杀是极其轻松的，怪物般身体提供了强大的力量，锋利的爪子能利索的刺穿亚龙坚韧的皮肤，强有力的足部能提供极高的移动能力，只要瞄准腹部，眼，颈部这种脆弱的部位，体形庞大的亚龙也能快速地杀死。

随着猎杀的次数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接近人形，狩猎却也变得愈发困难，这也是能预料到的事情，看来身体内的封印已经开始慢慢压制住心脏的魔力。

靠着以前猎杀积累下来的经验、不屈的精神还有自己那小强般的生命力，斯嘉丽继续着一次比一次艰难的狩猎，每次受伤后身体的恢复速度也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寻找猎物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

就这样不停地摸爬滚打，第十二次狩猎过去，斯嘉丽不仅外表早就变回人的模样，就连她的力量也接近于普通人...大概？

现在正在寻找的应该就是自己记忆中的第十三条猎物。

要问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拼命寻找这种危险的怪物？

那是因为斯嘉丽在路过附近的时候，刚好感觉到了亚龙的气息，就现在的斯嘉丽能感知到的范围来说，这只可以说是相当接近，斯嘉丽打算顺便收拾掉这只亚龙之后就回到人类社会完成她的遗愿。

“这么难找...早知道直接去人类的城镇就好了，可叫我放弃岂不就是白费那么多天。”斯嘉丽喃喃自语着。

虽然嘴上说是这么说，其实斯嘉丽知道自己真正逃避的是什么。

这三年她也遇到过几个村庄甚至城镇，结果每次都是绕得远远的。她的外形早就与人类无异，但记忆中只有和混账魔导师与迪丽雅有过交流印象的她，一直过着野兽般生活的她，很难把现在的自己当做人一样看待，或者说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如野兽一般。

封印还不够牢靠。

每每这时候她就用这个理由说服着自己继续着狩猎之旅。

即使面对怪物，也比面对人要好。

但就算迟迟不愿去面对，身体力量不断的下滑还是敲响着心中的警钟，终于在前一次交战中，差点死亡的经历让斯嘉丽感受到自己的无力，这也促使她下定决心前往有人的地方。

结果这次又忘记之前的教训。

“该死的胆小鬼，到底什么时候才敢出来现身呀。”

不知是察觉到自己的懦弱，还是单纯对迟迟不见踪影的亚龙的不满，斯嘉丽低声埋怨着。

靠着感觉寻找，在大山里逛了几圈，终于在一片光秃的石地上探查到疑似亚龙的巢穴。

印象中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巢穴，像地洞一般，斜着通向地下。

能强烈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现在斯嘉丽手里拿着一把弯曲的锋利骨刃。

这是之前猎杀一只爪子带着锋利刃口的亚龙后，从它爪子上拔下来的，那时的斯嘉丽的爪子已经退化到不能当做武器使用，多亏这个锋利的爪刃，让她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有能破开亚龙防御的手段，不然她早就死在亚龙的坚硬鳞甲下。

向下前进着，洞穴弯弯曲曲的，即使是斯嘉丽的眼睛，也很难在一点光都没有的地方还看得见，在黑暗中探索一会儿后，刚想着先出去做个火把之类的照明工具，结果就感受到微弱的亮光，继续向下探着，眼前突然展现出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洞窟内的某些石头闪烁着微弱的荧光，终于靠着这些光线的帮助，斯嘉丽发现了那个巨大的身影。

蜷缩在漆黑的角落，要不是那身形过于巨大，否则斯嘉丽也不会这么容易发现它。

身体像是为了适应地下洞穴而类似于蛇一般的构造。

地下洞窟虽然大，但作为对战地点还是太过狭小，现在的斯嘉丽只要撞到那些尖锐的岩石上，就会要了她半条命。

得在外面打才行。

于是斯嘉丽又偷偷摸摸的溜出去。

首先得把它引出来。

找来枯草和树叶捻碎作火绒，斯嘉丽用手把着一根枯木条，不断前后摩擦底部的枯木头间的凹槽，每次来回的距离都一致，以便能让发热的余烬能聚集在一处。

虽然时间不长，但斯嘉丽自从恢复人的意识之后也是一直利用以前的知识让自己活得更像人而不是一只猛兽一样，生火也算自己生活中的一项重要技能，除了能驱赶虫子，还能在寂寞的夜晚给予斯嘉丽一丝慰藉，最重要的是能让食物变得更好吃。

就这样反复作业好久，烟终于冒了出来，抖出火星到火绒上，用嘴不断吹气，随着烟越来越大，火绒终于燃烧起来。

赶紧堆上一大堆的木材在洞穴口，把火转移过去，待烧旺后便在上面铺满绿色的树叶，滚滚浓烟开始产生，风向也没有变化顺利地把烟雾灌进洞穴内。

斯嘉丽早就躲到一片树林前方等待着亚龙的出现。

大地开始震荡。

来了！比预想中要快。

一具巨大的身躯带着磅礴的气势从地底钻出。

跟正一下，与其说更像蛇，不如说是一条披着环形铠甲的巨大虫子，但头部确实又是龙的模样，脚退化得几乎看不见。

斯嘉丽扔出石头，砸中了它，但它似乎被烟熏的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于是又捡起一块石头，目标是头部。

中了！

“这边！”斯嘉丽大声呼喊吸引着亚龙。

亚龙发现斯嘉丽，环状的甲片展开，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它的嘴张大，看起来能直接吞下五个自己。

它好似理解了刚刚是谁生的烟。

“咿！！”那副暴怒的样子着实吓得斯嘉丽不轻，恐惧驱使着她立刻往树林中逃开。

当初迪丽雅在斯嘉丽体内布置封印的时候，大概是以心脏为中心开始的，离心脏最远的腿部并没有线来组成封印，所以就算斯嘉丽失去几乎全部的龙的力量，但腿还是比其他部位更加有力。

多亏如此，斯嘉丽才能勉强在亚龙的追逐中逃脱。

身后传来摧枯拉朽的声音。

看来这里的树还是太细，虽然能稍微阻挡住它的步伐，但还不够。

斯嘉丽踏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跨过杂乱的树根和灌木，继续向着森林更深处跑去。

终于来到预想中适合交锋的地点，斯嘉丽缓了口气，看向后方。

亚龙还在不屈不挠的追着她，但现在的树木粗壮到已经不是它能撞倒的地步，且因为树木密集，亚龙不得不绕开树木追着斯嘉丽，速度被拖慢不少。

终于亚龙接近了她，斯嘉丽开始绕着树木不断转向移动，亚龙的头部依旧追逐着斯嘉丽的踪迹，但与此同时它的后半部分已经完全缠绕在树木间。

亚龙绕过大树，大嘴猛的朝着斯嘉丽扑过来，斯嘉丽停下前进的脚步，往后一跳，顺势滚了一圈，开始向亚龙身后跑去。

现在亚龙的躯干完全暴露在斯嘉丽的攻击下，由于大树的阻碍，亚龙的头部也不能及时的回头攻击斯嘉丽。

就这样斯嘉丽，顺着亚龙的躯干一边躲避着亚龙嘴的攻击一边不停地用爪刃砍向它的躯干。

但是。

“好硬！！！”斯嘉丽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忘记自己在高速移动中很难发力。

爪刃砍在环形鳞片上，只留下可以忽视的印记，完全不能对它造成伤害。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边闪躲着亚龙的攻击，一边抓住间隙攻击它。

呼吸已经开始凌乱，森林不光阻碍着亚龙，也消耗着斯嘉丽的体力，不停地绕着大树转换方向很费力气，即使自己的腿还有余力，但其他部位已经开始出现乏力的迹象。

亚龙依旧在追逐着自己，一副死不罢休的样子。

看来是自己的体力会先耗光吗。

完了，要死在终点站吗。

明明老老实实直接去城镇就好了，非得作死。

斯嘉丽有点后悔起当初的决定。

但不知为何，心情却轻松起来。

注意力已经开始不集中，攻击也停滞下来。

一瞬间算错绕开亚龙攻击的时机，导致被抄了近路。

虽然躲过大嘴的扑咬，但接着又受到亚龙来自头部侧面的剧烈撞击，身体在空中急速滑行，又被树干截住，摔在树下。

“呃——咳咳——”嘴中布满咸湿的感觉，背部受到的强烈冲撞排尽肺部的空气，大脑在嗡嗡作响，连视线也飘忽不定。

但眼前巨大的黑影让身体条件反射地向一边跳去。

往前翻滚，背后传来巨大的响声和大树的晃动声，树叶飒飒落下。

意识恢复过来，回头看去。

亚龙好像笔直撞上大树还没缓过神来。

机会来了！

既然不能砍动躯干，就直接刺它的眼睛！

思考的同时，身体已经被腿的强大力量甩了出去，高举爪刃，用尽全部力气，刺向目标。

手上传来强大的阻力，震的虎口生疼，几乎让爪刃脱手。

“怎么还会闭眼的！！”斯嘉丽绝望地喊道。

没想到亚龙还有一层坚硬的眼睑及时闭上护住眼睛。

虽然爪子尖端已经刺进去，可完全不能造成致命伤害。

不仅如此，亚龙受到刺激后更加疯狂，不停地甩动头部。

视线一片混乱。

拼命抓住爪刃末端，但尖端却在不断地摇晃中松动，最终脱离。

身体被抛向空中，持续撞击着枝叶。

亚龙追了过来。

它的前端鳞片张开着，显得非常狂暴。

手抓过一根树枝，想稳住身体，但在下一秒便受不住冲击力松脱开来。

不过多亏这一抓减缓了速度让亚龙的攻击扑空。

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它身旁滑落。

爪刃刺向亚龙身体，奇迹般刺进张开的鳞片间的空隙中，得亏如此，斯嘉丽没有继续下落。

斯嘉丽赶紧抓着爪刃紧紧地把身子卡在鳞片间隙里。

亚龙想回过头来攻击她，但似乎没办法够到离头部很近的地方。

它的身体就这样急速蜷缩在一起，又忽然间散开，时而撞向旁边的大树，时而摩擦着地面，身体不停上下翻腾着，拼尽一切办法想把附在它身上的该死玩意弄下来。

斯嘉丽死命地握着爪刃的柄，另一只手指掐着亚龙里面的皱皮，脚卡着鳞片的空隙。

背部不断受到土地、树木的摩擦，像要撕裂她背后的肉一般。

要是在岩石地上，自己估计已经不知道死掉几回了。

现在她依旧牢牢地附在亚龙的前段躯干上，即便脸上不知滚过多少碎枝和泥土。身体不停受到各个方面的冲击。

力量在身体内飞速流逝，暴力瓦解着她的意识。

在这种快要死的时刻，斯嘉丽又回想起迪丽雅临死的嘱咐。

身体好热。

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就在前面，很近。

作为龙的直觉突然开始发挥作用。

斯嘉丽开始用她锋利的牙齿撕咬掉亚龙里面的皮，爪子陷入肉中，另一只握着爪刃前段，不顾锋利的刀刃割开自己的皮肤，像凿坑一般，一点点向着深处挖去。

心脏仿佛沸腾一般输送着动力，接近疯狂地割裂亚龙的肉体。

很近了，很近了……

脑中不停地念着。

终于传来一股炽热的感觉，眼前闪烁着微弱红光，爪子伸进去，穿过外面的薄膜，高温炙烤着皮肤，但斯嘉丽反而更加握紧它。

“咿——”用尽全身力气拉扯。

亚龙更加剧烈地不断上下翻腾，重力不断变换。

终于连接心脏的组织在强大的拉扯力下断裂开来，斯嘉丽并没有在意那声凄惨的叫声。

贪婪地把它一口气吞了下去。

穿过咽喉的阻拦，顺滑地流入胃中。

伴随着冲击大地，一阵轰隆的响声震荡着斯嘉丽的耳膜。

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宁静。

心中也随之慢慢平稳下来。

只剩下身体的疲劳，疼痛，和熟悉的体内魔法回路在吸收着力量的感觉。

眼前一阵眩晕，意识消失。

“——噗啊！”

被窒息感惊醒，抬起头，嘴大口汲取着氧气。

身上遍布着黏稠的感觉，刺鼻的血腥味。

艰难地把脚从夹缝中拔出，手扒搭着血肉，向外面爬去。

突然手失去支撑，身体向前倾斜，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斯嘉丽重重摔在地上。

“呜———！”背部一阵钻入骨头的疼袭来，喉咙涌现出一股咸咸的味道。

不知道缓过来花了多久，终于斯嘉丽从地上慢慢地撑起身子。

全身都处在疼痛抽搐的状态，连肺都无法用力地吸收空气，像年过半百的老人般，每次喘气都是那么沉重，多亏腿还有点力气，不然斯嘉丽都没法走动。

身后还躺着亚龙的尸体，太阳快要落山的样子。

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不然被野兽袭击就糟了。

想在脑中回忆一下哪里有好地方，但思考到一半就像钟表停住一样。

总之往前走。养料供应不足的大脑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这股意念支撑着斯嘉丽继续移动。

时间随着蹒跚的脚步一点点磨蹭着。

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人影。

斯嘉丽还没来得及躲开，她就又一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