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采购与无聊小说

□□章 采购与无聊小说

等斯嘉丽醒来时，发现自己又躺在珀尔的床上，床边也没了珀尔的气息。

摆钟显示在六点，斯嘉丽下床后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剩衬衣。

穿好衣服下楼，原本还期待着珀尔坐在大厅的样子，结果并没有。

饭盒里的食物倒是被清空干净。

斯嘉丽挠挠脑袋，一边考虑着接下来要做的事一边出了大门。

太阳还未升起，天还未醒，四周弥漫着一层雾。

现在估计乔他们已经开始忙碌着早餐了。

事实证明她猜得没错，还没踏进仆人楼后门，就听见乔的大嗓门。

“提克，你小子能摆的快点吗？老爷在意旁边的香草是摆在左边还是右边吗？”

“别假装在搅你的肉汤了！席克！赶紧去把萝卜切好！”

……

斯嘉丽走进厨房，看着这忙碌景象，想了一下，向乔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乔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一眼斯嘉丽，刚想摆手，又停住：“好女孩，能去切下腊肉吗，除了一盘要厚的，其余都切薄点。”

就这样，斯嘉丽也帮忙准备起早餐，这一帮就到了仆人们用餐的时间。

斯嘉丽见乔闲下来以后才开口道：

“乔，珀尔小姐以后的伙食就由我来负责吧，您就不用替她准备了。”

“难怪感觉好久没看到你，原来你去了那座城堡里！”乔瞪大他那双眼睛嚷道，“好家伙，你呆得惯那种鬼地方吗？”

“我很好，乔。”

“珀尔小姐以前小时候还住在这儿的，不知道哪天想不开，跑到那座老城堡里再也没回来住过。你也看见了，那座老城堡，从我来这就没人打理过，早就荒废得不行了，连乞丐都不会挑那种荒无人烟的城堡待着。别说这么大个城堡连个人也没有，晚上大风一刮，我这种老爷们都受不了，你要是能劝她回来住就劝她回来，劝不回来——”

“就跟乔你说的那样，”斯嘉丽见乔一时停不住嘴，打断道，“那座城堡什么东西也没有，我还在头疼呢。乔，能给我几口锅和餐盘我好用来做菜吗？”

“看你这样子，倒还想在那儿安顿下来，”乔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瞧着斯嘉丽，然后叹了口气道，“反正这也算是那个小姐的需求，确实两个小姑娘在那没口锅，怎么也说不过去。”

乔转身挑选起厨具，席克在一旁用‘果然这老头抗不过小姑娘的请求’的讥笑表情看着乔。

不一会儿，乔就堆了一大堆东西在斯嘉丽面前，面粉，盐，一篮子土豆、萝卜、洋葱、一大块腊肉和亮埕的一口锅，锅里面装着锅铲、瓦罐、餐盘等厨具。

“还有这个。”

乔递过来餐盒，说道：“已经顺带做好了，你的份也加在里面。”

斯嘉丽诚惶诚恐地接下这些东西，有些感动地说道：“乔，你人真好。”

“哈哈，别跟我客气，有时间来帮忙就好了。”乔显得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哎呀，老头子这是太寂寞，想叫你常来陪他聊聊天呢。”席克上来一脸嬉笑的表情拍了拍乔的肩膀。

“别瞎胡说，小兔崽子。”乔又气得一脸红，锤了席克几下。

斯嘉丽微笑着看着这一幕，提起篮子和锅准备离开。

“你不先在这边吃完再走吗。”乔问道。

“不了，小姐还在等我回去呢。”

这时餐室传来一阵哄笑，斯嘉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看过去，艾德琳她们三人和戴维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进来。

艾德琳是第一时间发现她的，随后一旁的戴维也发觉过来，愣愣地盯着她，艾德琳一看戴维的反应，刚才还在嬉笑的脸立马就垮掉了。

斯嘉丽暗叫倒霉，赶紧转身想撤。

“哟，这不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的斯嘉丽吗？怎么又跑到这边来了？”艾德琳的尖锐声音从大厅另一边呼啸而来。

餐室里大多数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斯嘉丽只得放弃逃离的脚步。

“实在是没办法的事，那天事情太急了，来不及说，这两天也是好不容易才打扫完城堡才过来的。”斯嘉丽微笑道。

“哦，你的魂又回来了嘛，想想你前几天就像被鬼附体一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看来我的方法还是有点效果的啊。”艾德琳摆出一副假意的笑脸走来，拍了拍斯嘉丽的脸。

“那几天的失礼还请谅解。”斯嘉丽假装抱歉的样子说道。

“你没事就行，那几天看你无力的样子，我也是担心得很，再说艾德琳不会斤斤计较的。”

不知为何，反而是一旁的戴维凑了过来，一副温柔的样子说着安慰的话。

这可真是——

“我当然不在意！”果不其然艾德琳嘴角都开始扭曲起来，她推开一旁的戴维，不怀好意地盯着斯嘉丽，“但仔细一看，斯嘉丽，你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对劲啊，难道鬼还残留在你体内。”

手用力扇了过来，斯嘉丽轻松闪开。

虽然尊严没啥重要的，但人类社会就吃这一套，就算私下被扇耳光她无所谓，在公开场合，她可不能丢了形象。

“你还是喜欢开这种玩笑呢，艾德琳。”斯嘉丽一副随意表情，好似之前那巴掌真就是在开玩笑一样。

“你居然——”

这时席克插进来说道：

“好了，管家快要来了，要是不想被训，戴维你就带上你的艾德琳小姐，赶紧去享受一顿安静的早餐。”

他挤眼示意斯嘉丽赶紧离开。

斯嘉丽也转身朝后门走去，出门前，她回头瞥了阿尔蒂一眼，阿尔蒂也察觉到，可惜下一刻对方就慌张地移开视线。

……

回正视线，斯嘉丽抛下那一丝期许。

提着这么多东西，快步走到镇子。

镇子还是老样子，除了以伊坎特小镇为中转站的商人，最多的就是零零碎碎开张的店铺。

由于斯嘉丽是一副女仆打扮，镇上的居民也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路上她寻问的人都对她很热情，有些人甚至要聊上几句八卦。

靠着一方地主的威严，斯嘉丽很快来到一家木工坊。

有个老头在那给桌子抛光。

“请问，这里有洗浴桶卖吗？”斯嘉丽问向那个老头。

老头定睛一看，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说道:“都在这边。”

他领着斯嘉丽来到叠满大大小小的木制桶或木盆的地方。

考虑到老城堡的走廊可能通不过大的木桶，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室内的一件船身状的浴盆上面。

既有宽敞的空间，也能穿过狭窄的楼梯。

“那个多少钱？”

“这件可是由上好的泡桐木制成的，值这个数。”

老头比了个十四银。

斯嘉丽皱了皱眉，一副审视的目光看着老头，说道:

“太贵了，师傅，城堡今后还有一批要置换的家具呢，您要是这么没诚意，以后——”

斯嘉丽穿着客厅女仆特有的女仆装，样式和材质都要比一般女仆的装束要精美不少，老头看了一眼她的打扮，急忙道:

“那这样，这个价很公平了吧。”

老头降到十银。

斯嘉丽依旧睥睨着他，还有些要离开的倾向。

“——好，这是最低了，小姐。”

“我感受到了你的诚意，先生。”

斯嘉丽付过钱后，老头给她写一张收据，神秘地递给她:“这上面写的10银，我只收你7银。”

斯嘉丽无语，只能回以一个平和的微笑。

“这浴盆下午就给您送到城堡去。”

“不用这么麻烦。”斯嘉丽将手上的东西放入浴盆，然后扛起比她人还大的浴盆，在老头骇然的注视下离开了。

接下来斯嘉丽就这么扛着浴盆，和里面叮铃当啷的东西，在杂货铺买了粗盐和明矾，路过香料商时又买了些调味料。

斯嘉丽虽然还是对别人的目光感到难受，但已经习惯不少。

在她心里的清单，和路上想买的物品都购置完后，她踏上回城堡的石头路。

总共花了17银。

离开林口时，除了报酬外，贝芙丽又额外给了她5金币，斯嘉丽一开始极力拒绝，她可不想要额外的恩惠，不过在贝芙丽的威逼下还是含泪收下了。

加上这个月刚发的薪水，她现在手上余钱还是挺多的。

所以即使斯嘉丽揣摩着当时木匠老头的表情，感觉价格还能继续往下砍，她也没有再费时间去讨价还价，估计想让那老头再降价格得要磨半天嘴皮。

当然能轻易砍下的价格她还是不会白白放弃，辛苦工作这么久，钱在她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扛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城堡，这时太阳已经升到最高。

一打开大门，就看到珀尔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盖着毯子，闭着眼，蜷缩在老位置上。

斯嘉丽虽然极力避免发出声音，无奈东西实在太多。

哐当作响的声音吵醒了珀尔，只见她悠悠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斯嘉丽。

许久珀尔才露出她招牌性的笑容，可能太疲倦的原因，显得有气无力。

“终于回来了，蕾。”珀尔一双慵懒的眼睛瞧得斯嘉丽心神不宁。

“买了点东西。”斯嘉丽将肩上满满当当的浴盆放下，发出沉重的响声。

“买了点？”珀尔忍不住笑道。

“嗯，买了点城堡里缺的东西，珀尔你这是饿了吗？”

“饿了。”珀尔偏着头靠在椅背上，用令人怜悯的表情说着。

“我这就去把饭菜加热一下。”斯嘉丽拿起饭盒准备从那诱人的视线中逃开。

“等等，蕾，过来把饭盒给我。”珀尔手指无力地勾了勾。

“珀尔你喜欢吃冷饭？”斯嘉丽无奈走过去，把餐盒递给她。

“你把我当成什么怪人了，”珀尔睨了斯嘉丽一眼，懒散地坐正身子，解开包着餐盒的布，“看好了。”

只见珀尔一只手放在餐盒上，闭上眼。

“好了。”一小会后她打开餐盒。

餐盒里竟然冒出热腾腾的蒸汽。

“这是魔法吗？”斯嘉丽好奇地问道。

“对，猜猜是什么魔法？”珀尔徐徐点了一下头。

“热魔法？”

“不是——”

“火魔法？”

“错了——”珀尔一副困倦的笑容微微摇着头。

“难不成是热水魔法？”斯嘉丽煞有介事地说道。

“才没有什么热水魔法呢，这是光魔法哦。”珀尔歪头笑道，“不过某种意义上也没错。”

“原来如此。”

用光来加热吗，刚才有放出这么亮的光？

斯嘉丽疑惑地看向餐盒。

“来，坐下来吧。”珀尔又让了半个位置给斯嘉丽。

“不用啦，我已经把其他椅子也清理干净了。”斯嘉丽从一旁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珀尔抿了抿嘴，一脸疲乏地挪回原位。

“今天的菜挺多的啊。”

“乔看我们是两个人就多给了点。”

“你去乔那里了？”珀尔慢慢吞吞地舀起油焖萝卜放进嘴里。

“嗯，我跟他说以后就由我来做饭，还向他要了一口锅。”

“来，辛苦了，勤劳的蕾小姐。”珀尔恬淡地笑着，舀了一勺腊肉递到斯嘉丽嘴边。

“欸，不用了，乔也给了我一支勺子。”

斯嘉丽连忙拿出包裹布里的勺子。

“——是吗。”

珀尔神情一滞，也没多说什么，伸过来的手又退了回去，最后一口抿下那微凉的食物。

斯嘉丽默默在一旁守望着，也许是珀尔太累的缘故，吃饭的动作都拖拖拉拉的，全程也懒得说话，所有回答都变成了‘是吗’‘这样啊’之类敷衍的话。

结束用餐后，珀尔踏着沉重虚浮的步子，拒绝了斯嘉丽的搀扶，躺进床里。

斯嘉丽吃了几口食物后，便提起装着狐狸皮的木桶，带着粗盐和明矾，来到河边。

她用她刚买的小刀刮去皮上那些泡浮肿了的肉和脂肪薄膜，抹上大把的盐与明矾，撒上些许纯碱，卷好后又塞进换好水的桶中，揉搓了几下，压上石头。

而后她提着斧子去林地里，砍倒一株枯死的松树，劈成柴火。

忙完这些，她又在大厅和卧室里添上柴火，点燃壁炉，关闭所有的门窗，放下帘帐，避免热量流失。

她将装着狐狸皮的桶放在大厅的壁炉旁，以免温度太冷，达不到鞣化的要求。

逛街时斯嘉丽在旧书铺里买了一本食谱。

虽然以前和师父一起生活的时候，斯嘉丽经常做饭，但总体而言那时食物的做法太简朴了，不是煮就是烤，调料也就加胡椒和盐，偶尔会放点香草，不过她和师父对食物的味道都不怎么执着，能填饱肚子就行。

但现在可不行，要是珀尔嫌他做菜难吃，把她赶走就完蛋了。

她一边单手倒立一边翻看着菜谱，在脑子里考虑着明天该做什么菜。

顺便一提，斯嘉丽倒不是为了什么锻炼身体之类的目的，才倒立着看书的。

按以前师父的话来说，一个人想要战无不胜，就必须在战斗中时刻保持思考，只有如此，才能及时根据对手来调整自己的战法，不然只依靠身体记忆去战斗，会很容易被看穿并被诱导出破绽。

人一旦体力流失殆尽，疲倦就会像只恶魔不停在你耳边劝诱，放弃抵抗吧，放弃思考吧，放弃挣扎吧，那种想法比其他任何欲望都让人难以抵挡，只有真正的战士才会在这些耳语下，顽强保持着自己的意志。

负重用脚倒挂在树枝上、负重浮在水中、负重控腿，负重倒立、负重用头撑地，师父总是想着各种花样来让斯嘉丽在体力极度流失的情况下看书。再重申一遍，这些方法并不是为了锻炼斯嘉丽的肉体，而是为了更好地在精神层面折磨她，并且还要求她在这种状态下能保持思考。

最开始确实别说看书了，连姿势的平衡都保持不了多久，肌肉不停颤抖着发出抗议，心中不断浮现出消极情绪，场外还时不时有蚊子来干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看得进书。

可这么折磨了一年后，斯嘉丽开始习惯性忽略掉累的感觉，同时意识进入到另一种状态，身体仿佛不存在一般，这跟以前在病痛的折磨下破解魔力球的感觉很像。极少次数，甚至在斯嘉丽倒地上手脚抽筋后，她才从书中的世界回过神来。

可能是太久没有锻炼的缘故，这次她只坚持了三个时辰，注意力便开始溃散。

不过明天的菜品她已经想好，平复气息，斯嘉丽坐在一张铺着毛皮的沙发上，换回那本她正在奋战的小说。

说真的，读这本小说，简直是味如嚼蜡，她一点都不想在意男女主感情状况，可谁叫这是一本爱情小说，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读下去。

这是一本人类的感情记录书，她对自己说道。

即使理解不能，也可以作为一种经验，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至少就有了参考，这么一想，就觉得这书没这么枯燥无聊，反而找到了她以前野外观察那些奇怪的动物行为的感觉。

“你在看什么呢？蕾。”

珀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斯嘉丽背后。

斯嘉丽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珀尔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都没有梳理，衣服也是随意的披在肩上。

“我去拿梳子。”斯嘉丽站起来，刚刚转身想走。

珀尔就在旁边抓住她的胳膊。

“不用了。”她好似有些埋怨地看了斯嘉丽一眼，“不用这么为我操心。”

于是斯嘉丽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又重新坐回座位上。

“你还在看那本爱情小说吗？”

还没等斯嘉丽回答，珀尔就瘫在斯嘉丽的肩上，用纤长的手指挑起书面，瞅了一眼。

“果然是，原来你喜欢看这种书吗？你不是个无感情的人偶吗？”

珀尔似乎还是很困倦的样子，就这么趴在她背后，环着她的脖子，身子依偎椅背，头枕在她单薄的肩上。

“不，我倒不太喜欢这种书。”

可能刚起床，珀尔身上带着的燥热渗进斯嘉丽皮肤内，弄得她也莫名其妙地燥热起来。

“那你为何还要买还读得这么用心。”

“这是艾德琳和汉娜，啊，就是城堡里的两个女仆给我带的，我想既然都买了，那就得看完。”

“哼——”珀尔在一旁拉长鼻音，“真是尽责的好女孩呢。”

珀尔好似在夸赞自己，可那语调却更像是一种揶揄。

她放开斯嘉丽，上了楼去，留下燥热过后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