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六章：钢琴家的战争（下）

“祥子小姐，我要讲的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苦役犯的故事。”珂赛特说道：“祥子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一个罪犯会面临着什么。我们姑且称故事的主角为J。这位J先生是伐木工的孩子，为了养活自己的家人，不得不去偷了一块面包。为了这个罪行，他受尽了19年的折磨。”

  “19年？”祥子惊叹。

  “J失去了所有的人格尊严。苦役犯每天要干十多个小时的苦役，拖拽战船、采石、打铁链……稍有反抗便遭皮鞭抽打、镣铐禁锢，甚至被单独囚禁在暗无天日的黑牢。饮食粗劣如同泔水，住处拥挤肮脏，疾病与伤痛得不到医治……”

  祥子默然良久，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出狱了。但是，祥子小姐，你大可以想象这样一位苦役犯变成什么样子，长期的非人待遇让他逐渐麻木，对社会充满仇恨，认为法律和道德不过是压迫弱者的工具，内心的善念几乎被磨灭。他的肉体早已被苦难摧残，他对人性的信任不复存在。”

  “我能理解。”祥子说。

  “但是，痛苦并没有结束，出狱后的J手持黄色通行证，也就是苦役犯身份证明，四处碰壁，被旅店、村庄拒绝收留。”珂赛特说道。

  “恐怖，我难以想象这是多么窒息的生活。”

  “但是幸运的是，只有米里哀主教收留了他，不仅未因他的身份驱赶他，反而热情款待，为他提供食宿，并在晚餐时以兄弟相称。”

  “这位主教真的是一位好人。”祥子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么，这位J是不是会好受一点？19年的痛苦大概没那么容易消除，至少这位好人能稍微唤起他的一点对人性的信任吧？”

  珂赛特摇摇头，说道：“没有，这位J仇恨未消，他背叛了主教，趁着夜晚偷走了主教家的银器。”

  祥子愕然，直冒冷汗。她说道：“如此背叛一位好人，主教一定也会很生气吧。”

  “不。”珂赛特摇摇头：“次日他被警察逮捕，押回主教家中对质。主教却微笑着对警察说：‘这些银器是我赠予他的，为何没有把那对烛台也带走？它们同样是礼物。’随后，他将银烛台亲手递给冉·阿让，嘱咐他：‘不要忘记，永远不要忘记你向我承诺过，要用这些银器成为一个诚实的人。’”

  “这位主教确实是一位善良之人，甚至称得上圣人。”沉默良久的初华插话道，若有所思。

  “后来，这位J洗心革面，决心杀死过去卑劣的自己，用银器当作启动资金，成为了一名企业家，然后投身慈善事业回馈社会。”珂赛特笑着说道：“这就是这个人的故事，一个从受到迫害之人，变成一个改造社会的人的故事。”

  “令人感叹。”祥子说道。

  “这是老爹告诉我的故事，是他朋友的亲身经历。我相信这是真实的，因为这个J很像老爹，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珂赛特说道：“他们相信爱能救赎一切，我也是如此。”

  初华不明显地摇了摇头，但没有说话。

  “我不想看到祥子小姐被仇恨吞噬，也不想看到祥子小姐成为罪犯，成为被怨恨扭曲的人。”珂赛特最后说道。

  故事讲完，三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初华最先开口。

  “小祥，你真正的武器，是你的双手。请看看这双手，绝不是犯罪的手，而是创作出奇迹的手，是能弹奏出震撼灵魂音乐的手！”初华说道：“这才是你的道路啊，这才是我们的道路，莫非小祥忘了吗？”

  初华牵起祥子的手，轻抚着，从指尖划过纤长的手指，摩挲过指节之间的老茧。

  祥子看着初华眼中真诚的忧虑和无条件的信任，读出了一丝莫名的恐惧味道。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双手被初华温柔地交缠包裹着，这是可以制造暴力的造物，也是可以创作出奇迹的东西。

  她沸腾的恨意已经冷却，自己背负着队友的命运，也背负着自己的使命，真正的赎罪和复仇也绝不是最简单直接的送死，那只不过是逃避和懦弱罢了。

  未曾真正理解革命的自己，竟然将自己的好恶和私人仇恨冠以“革命”和“牺牲”的高尚名誉……祥子一想到这一点，就如同冷水浇头，感受到无比羞愧和羞耻。

  “我明白了。”祥子说道。“私人恩怨，我会通过合法的手段去解决。”

  回到队友中间，众人惊讶于祥子离开这么久。祥子只是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经过一段时间平复情绪和思考之后，祥子带着队友找到莱莉雅。对方大吃一惊。

  “我们来解决我们的恩怨。”祥子说道。

  莱莉雅收起折扇，抬起下巴：“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早知道当初让警察逮捕你就是了，我想不通我父亲为什么这么仁慈。”

  疑惑的几人正要理论，祥子阻止了她们，尽管自己也正憋着无明业火。方才的杀意仍然留存在眼神中，如同余烬中闪烁着的火星。

  祥子走上前，高傲地看着对方，说道：“所以呢？我们现在都是体面人，让我们通过音乐上的竞赛解决。”

  “好啊，接受我的挑战。失败者要永久退出乐坛。”莱莉雅狡猾地反客为主，抢先提出挑战。

  “你？”祥子冷笑：“我可曾经是你的老师。”

  “当然不是我亲自上，我现在的老师将替我出战。”莱莉雅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音乐学校的老师都太次了，祥子小姐，我已经退出那所学校了，现在我的老师可是一位著名钢琴家。”

  “有意思，怎么打？和谁打？

  “钢琴独奏对决，我这边出战的是让娜·杜布瓦。”

  队友们倒吸一口气凉气，她们知道，此人是巴黎新锐女子钢琴家。

  初华担忧地拉了拉祥子的衣袖，若麦和海铃面面相觑，睦冷漠地看着一切。

  祥子没有回头看队友的反应，但也大概猜到了什么情况。

  至于对手，祥子知道对方派出的代理人同样是自己恩师玛丽·普莱耶尔的学生，具体实力不详，但是不可能是弱者。

  她知道挑战意味着什么，也清楚知道失败的代价，但是，这是她必须越过的障碍，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社会意义上的。等等，祥子倏然意识到了什么。

  “好，我同意。”她做出回复：“就安排在我们乐队正式出道演出上。”

  祥子语惊四座。莱莉雅惊讶地说道：“你很自信嘛，把这种对决安排在出道演出上，就不怕出丑吗？到时候可就是出道即退役了。”

  “有什么不妥吗？”祥子笑了：“既然是一次豪赌，那么我们玩大点。”

  ”我同意。“莱莉雅说。

  “但是，只是我应战，不包括我的队友，所以输家惩罚不涉及我的队友。”祥子说道：”但是，鉴于你有代理人——我们讲清楚，如果你输了，是你和你的老师一起永久退出乐坛。“

  “成交。”莱莉雅显然对自己的明星私人老师很自信，笑着：“我和你的队友没有仇。”

  队友们簇拥着祥子离开，有很多问题要问，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但是祥子散发着冷峻的气息，迫使她们不得不噤声。

  “不用担心，除非对手是李斯特、肖邦或者我的恩师玛丽·普莱耶尔这样的顶级大师，对上我毫无胜算。”祥子冰冷地说道。

  “老大，你的口气也太大了，很难相信啊。”若麦忍不住开口道。“要不认怂吧，不要拿职业生涯开玩笑啊！”

  “呃……是不是谨慎一点才好……”海铃担忧地说道。

  初华没有说话，她逐渐恢复了信心和平静。

  “祥不会输。”睦说道，她对于祥子的能力似乎也具有同样的信心。

  祥子的大脑飞速运转，她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也是一次可以利用的机会，钢琴对决的噱头置于出道演奏会之上意味着什么，祥子想到了。她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和报社搞好这方面的宣传工作。

  出道演奏会顺利进行，演剧和音乐演奏结合的形式早已有之，在巴黎多数音乐会上往往会插入歌剧演出。但祥子所设计剧情内容自带世界观，充斥着幻想和神秘色彩，与所演奏音乐高度相关。

  Oblivionis、Doloris、Timoris、Amoris、Mortis。五个被遗弃的人偶在月光下获得生命，以复仇的怒火焚毁整个世界。

  乐器编成方面，离经叛道的鼓乐和旧式低音乐器的编入同样提供了巨大话题度。无论乐评人是褒还是贬，这次演奏会连同Ave Mujica本身都将出名。

  而这场演奏会的最后一档节目，那个临时增加的对决，更是重头戏。祥子通过自己在报社的关系，大肆宣传了这一次对决演出，很多观众正是因此慕名而来。

  最后，主持人报出了最终节目。

  即将迎来钢琴独奏对决，在场观众兴奋地欢呼起来。他们议论起祥子的勇敢和大胆甚至是冒进。尽管巴黎乐坛上钢琴家们的独奏对决十分常见，是观众们喜闻乐见的比赛和乐评家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但这样出道演出即对决，近乎于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更何况他们已经知道对决的赌注，正是双方的职业生涯。他们变得更加兴奋，如同嗅到水中血腥气息的鲨鱼。

  观众从主持人报幕中得知对决的另一方是知名钢琴家让娜·杜布瓦的时候，气氛变得更加躁动起来。狂热的观众渴望着一场古罗马角斗般血腥残酷的对决。究竟是名家的稳操胜券，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成为黑马？

  观众们已经开始下注赌输赢。更多的人则议论纷纷，不少人为着看对决而来，却被之前的演出深深折服，哀叹着自己刚刚喜欢的乐队很可能会立刻灰飞烟灭。

  而在后台，队友们紧张到了极点，只有祥子保持着镇定，尽管只是表面镇定。她回想着玛丽老师的教导，沉浸在意识之中的音乐海洋里，手指不自觉地在空气中弹奏着不存在的琴键。

  她拥有着自信和傲气，因为她是祥子，怀揣着巨大天赋的天才，用生命和勤奋铸造音乐才能的努力家。

  休息室里，初华靠了过来，轻声询问道：“小祥，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紧张吗？”

  可是，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渴望复仇和胜利的同时，畏怯和逃避欲如影随形。万一落败，自己该如何面对敌人的嘲笑，自己该如何耻辱地离开乐坛，彻底放弃自己的梦想。也许辜负了队友期望的自己会在恐惧和悲愤中崩溃，在众人或嘲笑或惋惜的目光中逃跑。

  “有一些。”祥子平静地回答。

  初华握住祥子的手，两人互相感受到彼此的手都因为紧张而颤抖，但相对而视的紫色和琥珀色眼眸，仍旧是平静如水。

  “我相信小祥。”初华微笑着：“去吧，去战胜他们，小祥理所应当戴上优胜的桂冠。”

  祥子点点头，笑着说道：“有初华支持，我当然战无不胜。”

  队友们也凑了过来，五个人的手紧握着，感受到彼此的紧张和不安。

  “祥，必胜。”

  “老大，加油，虽然很危险，但是这也是我们出名的大好机会！”

  “祥子小姐，我们的命运，乐队的未来就拜托你了，我们信任你。”

  紧张焦躁的队友们故作镇定地鼓励着，祥子反而轻松了不少。她确信这是正确的对决，这是作为一个演奏者，一个音乐家的战斗道路，而不是暴力或者其他邪门歪道，她已经证明了音乐可以拯救苦难者，那么现在就是证明音乐战斗力的时候。

  “我背负大家的人生，既然选择应战，就有战斗的觉悟和胜利的信心。放心好了。”

  在观众和队友们的目光下，祥子终于从容地走上舞台。这一次，她依靠的正是自己。

  祥子想起巴黎音乐界流传的说法：

  塔尔贝格是王者，

  李斯特是先知，

  肖邦是诗人，

  赫尔茨是律师，

  卡尔克布雷纳是吟游诗人，

  普莱耶尔夫人是女预言家，

  多约勒尔是钢琴家。

  尽管自己远不能与上述名家相比，但自己是玛丽·普莱耶尔这位女预言家的学生，“吟游诗人”先生的徒孙。假以时日，自己或许也能取得如此成就，届时自己会获得怎样的评价？会是魔女？还是别的什么？  

  按照惯例，双方先各自弹奏名家曲目，随后进行即兴炫技弹奏对决。由观众的反应作为评判胜负的标准。观众们鸦雀无声，期待着，等待着。很快，就会知道，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女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还是成为一次不自量力对决中的落败者。

  第一轮对决，对手选择了卡尔布雷克纳的热情洋溢的大幻想曲 Op.68，祥子则选择了李斯特—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第五乐章“妖魔夜宴”。

  平稳开局，不分胜负，祥子有意收着自己的本事。她平静接受欢呼和掌声。她和对手都知道，真正的对决是即兴炫技曲演奏，这是嗜血的观众们渴望看到的真正对决，这是角斗士们真正的血肉碰撞，以命相搏。

  对手先行演奏。祥子默默地聆听着，欣赏着，给予对手最大的尊重。那位让娜小姐相当自信，仿佛这场演奏会不是Ave mujica的主场，而是她的个人秀。一曲终了，掌声和欢呼雷动，对手自信起身，向观众们鞠躬，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仿佛已然成为了优胜者。

  “不错，有着玛丽老师的味道，是一位优秀的钢琴家，是我的好学姐，但是距离战胜我还很遥远……”祥子彻底安心，她已然知晓了对方的水平。

  “可惜了，这么优秀的青年钢琴家，马上就要退出乐坛了。”祥子这么想着。

  祥子来到自己的领域，将手指放在琴键上。她知道炫技即兴演奏的含义，她知道，这正是她渴求的无规则的、绝对自由放纵的绽放和爆发。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起来，这一次，不是模仿，不是翻弹，而是将甜蜜与苦难生活的经历与感情拆分重组，化作无穷无尽充盈着爱与恨，欢乐与悲伤的旋律。

  她用这旋律描绘渺小的尘埃，赞美每一颗星辰。她想起方才演奏的李斯特—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第五乐章“妖魔夜宴”，自己正处于相似的癫狂和忘我的境界，但是指尖流淌出的音乐并非是模仿，而是以自己的经历和情感书写自己所看到的整个宇宙。

  疾风骤雨的音符震撼了每一个人，感官的风暴剥夺了一切分心的思想。人们听到了不甘的烈火和复仇的愤怒，为之激愤，人们亦听见了牺牲和鲜血的悲剧——是每一个人曾经经历过的生活本身……于是听众的脸庞不知不觉被泪水沾湿，近乎窒息，眼前和脑海中除了祥子赋予的黑色世界，什么也不剩了。

  伟大者已死，被拯救的人早已成为恶魔和亡魂。血色的新月下，黑色和红色的魔女骑着骷髅马越过满是骸骨的鲜血河流，去同她的敌人决死一战。荒芜的大地上，她的仇敌，那些丑恶的巨大怪物在横行，它们身上爬满了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寄生虫。

  在初华眼中，却是不一样的场景。奇特诡异的音符所凝结而成的，是一个瑰丽的世界。祥子是那个美丽、邪气但是又仇恨着邪恶的的魔女，她用有魔力的音符收割着怪物和寄生虫的卑劣生命。她用仇敌的鲜血乃至自己的鲜血清洗污秽的大地。

  真正的乌托邦在被清理干净的，鲜血浸润的土地上具象化了。

  最后一个和弦消散在空气中，人们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在呼吸声和心跳声短暂主宰之后，整个演奏厅瞬间便淹没在巨大掌声和欢呼声之中。优胜者已然不言自明。

  演奏终了，祥子脑海一片空白。她机械地起身，鞠躬，沉默地置身于巨大欢呼和赞美声中。不知过了多久，主持人连续提醒多次以后，祥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优胜者。

  队友们从后台上来，激动地和祥子拥抱，让祥子有些分不清现实，甚至不太敢相信自己取得了巨大成功。明明战斗之前如此自信，当自己如愿以偿之后，却又如此迟疑。

  “老大！老大，没想到你这么强！这种事早说啊！”

  “祥子小姐，恭喜！”

  “小祥太强了！小祥我爱你！”

  “祥，记得赌约。”

  ……

  演出结束，祥子激动之余还是保持着身为优胜者的沉着，同队友一起回到休息室。稍后，失败的对手和莱莉雅也来到休息室。

  “我愿赌服输。”对手平静地说道。“我会如约退出乐坛。”

  “不，没必要。这是我和莱莉雅小姐的矛盾。”祥子说道。她并不恨这位钢琴家，让对方退出乐坛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她也想起了马德兰先生与珂赛特小姐所说的“宽恕”和“仁慈”。更何况自己想要惩戒的是莱莉雅，而不是自己的学姐，一个稀里糊涂卷入其中的人。

  “嗯？好吧，感谢你的宽容。”对手说道：“我原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对决，没想到祥子小姐竟然有如此实力。”

  “以后小心点，别被骗了。”祥子说着，然后看向莱莉雅，露出了轻蔑嘲讽的神情。

  “我认输，但是你自己不要战果的，我也不会道歉。”莱莉雅强忍着尴尬，勉强保持强硬。

  “我不要道歉，你去把被你霸凌退学的女孩请回去上课就行”

  “做不到，我都不知道她住哪里，上哪去请她回来。”

  “这是你的事情，问校方也好雇人调查也好。莫非莱莉雅小姐是那种不愿意认赌服输的无赖和骗子？”

  “可是……”

  “没有可是，你先去尝试，找不到另说。”祥子用不可置疑的口吻，高傲地威压对方。

  “好吧，我会照做……”

  “你可以滚了。”祥子淡然地说，只是看着四个队友们笑着，目光根本不在莱莉雅身上：“在你的赎罪完成之前，我不会给予你任何尊重。”

  莱莉雅羞愤地离去。祥子大出一口恶气，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所有成员重返舞台，宣布赦免落败者，同时也宣告了出道演奏会圆满结束。

  在灯光下，祥子和自己所依靠的队友再次被欢呼和掌声包围。

  音乐，自己只要牢牢掌握音乐，自己的梦想会实现的，人们也能从自己的演奏中收获幸福。

  那些仇恨和戾气大概真的毫无必要，暴力和复仇所无法达成的目标，自己通过音乐和善举实现了。继续固执下去，大概也会让自己与理想的道路越来越远。

  祥子思考着，回想着他人的劝诱，透过胜利与成功反思着自己。

  她环视着身边的队友，初华用如水般的眼神迷怔地看着自己，若麦还在欣喜万分，海铃一脸钦佩，睦也难得露出笑意。

  “虽然我早就说过了，但是这一次是正式的请求。——各位，请把剩余的人生都交给我吧！”祥子严肃地发出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