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紧急治疗

「伊……娅」

当我顺着花香找到雪藤花位置时，听到了爱丽丝那微弱的呼唤。

她的状况已经十分危急了，雪藤花的毒素顺着爱丽丝的四肢往躯干上蔓延。

幸好爱丽丝穿着一件衣服，雪藤花的刺只扎入了四肢。如果那些带着毒素的藤蔓直接扎入胸口或是腹部，爱丽丝早就死亡了。

爱丽丝的四肢已经变成了腐烂的绿色，要是再晚来一小时，爱丽丝的生命就会被雪藤花吞噬殆尽。

我将自己身体覆盖上去，把爱丽丝从藤蔓的束缚中剥离。

只是轻轻的拖拽，爱丽丝已经开始腐烂的肢体依然承受不住这样的力度。

右胳膊和右腿撕裂开来，骨头上包裹的不是肌肉和皮肤，血肉已经融化成了胶体一样的绿色粘液，左侧的藤蔓比右侧稀疏一些，所以在将爱丽丝拖出来时右侧肢体没有断裂，但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爱丽丝那浓稠粘液一样的四肢被我连同她的躯体一同吞下。

然后迅速继续重复刚才的运动，只不过换了个方向，朝着摇篮快速移动。

……

成功了，爱丽丝还活着！

但这才刚刚开始，我回到摇篮的一瞬间就和母树进行连接。融合一半的“核”因为离开而略有变化

这会不会影响后续的融合？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还需要再撑一会儿，爱丽丝如果不治疗，很快就会死亡。

先把她那被过度腐蚀的四肢切断。

在她肢体的断面，靠模拟血管，将她流出的血液导出过滤，清除过量的毒素，再循环回去，然后封住断面止血。

来不及了，意识开始模糊，没时间却确认她血液循环是否阻塞，四肢的断面好像也没有完美的愈合。

希望在我醒过来之前不要死亡，坚强点啊爱丽丝……

「噗……」

将爱丽丝从体内吐出去，虽然她还没醒来，但我已经达到极限，意识逐渐沉于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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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趴在我身上，或许是这种温热的触感和轻声的呜咽，让我从睡梦中苏醒。

我感受着和母树的连接……

好在冲动带来的后果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但那人格被撕碎一般的痛苦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曾经隐妃的魂喰也没有给予我这么大的痛苦，那时的我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刚刚短暂的沉睡中，我那残损的“核”和母树再次对接，重新开始融合。

该苏醒了。

现在的形态带来的感官让我十分焦躁，果然还是无法适应人类以外的身体啊……

趴在我身上的是爱丽丝吧，我仅对她做了最简单的处理，她难道靠着那一小截断肢爬过来的吗？

我不确定伤口有没有完全的愈合，最后的意识太过模糊，匆忙中结扎的血管和制作的上皮组织，会不会因为乱动而破裂呢？

轻柔的伸出触手将爱丽丝从身上移开，再次变成艾尔文和希尔为我创造的身体。

「……起，呜呜，对不起……」

再次拥抱光明，但眼前的景象并不令人感到喜悦。

「莉娅，我……呜呜呜，不是我，不是我想出去的，莉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她在地上挣扎着起身，伴随着含糊不清的道歉，失去四肢的她也无法擦拭脸上那混在一起而变得粘稠的泪水、鼻水、口水。

要是以前，她一定会羞愤的指责我一丝不挂吧。

轻柔的抱起她走到母树旁边坐下，她本就娇小的身体，在失去四肢后更显得单薄的可怜。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向我道歉，明明是我破坏了约定，没能保护好她。

自己无法被毁灭，这个实事总让我忘记人类的脆弱。

现在我该安慰她吗？还是借这她的愧疚来索取更多？

哎……总是会想一些自己都恶心的行为，但现在应该先让她安静下来吧。

「想哭就哭吧。」

……

话到嘴边就变了……该说是顺着气氛吗？

在我的记忆中艾尔文只哭过一次，希尔更是从来没哭过。

而我不一样。

我在小时候经常因为各种不顺心的事哭泣。

那时的我对自己异于常人的能力没有自觉，经常因为任性而肆意妄为。

最后发觉自己做错时，又会后悔地痛哭。

以前艾尔文和希尔是怎么安慰我的呢？

「莉……莉娅，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爱丽丝将头靠在我的胸口，发出决堤般的哭声，她换气都来不及吸满，就以痛哭的形式呼出。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要遭到这种事！呜……呜呜，不要，不要啊……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我不应该在这里啊……呜……」

哎，这下麻烦了啊……

我尽力让自己保持温和的表情。

「没事了哦，已经没事了……」

她不能拥抱我的身体，所以我更要抱紧她，维持她现在的姿势，让她能更舒服的发泄情绪。

哎，希望能顺利回到希尔身边啊，我一个人总是会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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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是小孩子精力旺盛吗？

她哭的时间远比我想象的长。

胸前已经被粘稠的液体覆盖，甚至经过大腿内侧流到了地上。

她依然没有把头从我胸前离开，沉默许久，爱丽丝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就算已经停止了哭泣，但她眼中的悲伤丝毫没有减少。也对啊，在死亡边缘转一圈对谁都是痛苦的经历吧，更何况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

贵族的孩子很脆弱……不，并不能说是脆弱，大部分贵族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有生存方面的压力，他们的压力主要来源于贵族家庭的责任和义务。

所以在生命面临威胁时，他们的反应会更加慌乱。

不过爱丽丝在被那种神经毒素麻痹后还能努力发出求救的声音，这已经是十分顽强的行为了。

「我……莉娅……这也……为什么命运会这样对我，这样的事……太残忍了啊！」

她断断续续用着嘶哑的声音向我发问。

「莉娅……我，我还能回到原来吗？」

原来？我不知道她所谓的“原来”是指什么。

「至少，我会完整的把你送回家，但我不会记忆魔法，这段经历我无法帮你消除。」

「完整？这样子还能算完整吗……」

「我可以让你的四肢再生哦。」

听到这句话，她原先死气沉沉的目光恢复了一些活力。

「诶？真的吗？不要骗我啊……就连天空花冠都做不到断肢重生……」

「你见过我的本体吧？哎……如果不是时间太紧，我会趁你昏迷时就把你的身体修复完毕，但当时实在是力不从心了……靠我的能力，现在可以修复你的身体。」

「啊？那我、我还能……我的身体可以恢复吗？」

「严格来说是不能的，我也说过我不能使用魔法，我的身体也不能修复你四肢上的魔术回路。」

糟了，喜欢解释真是个坏习惯，看她神情又慌了起来。

「不要误会了啊，我说的是没办法完全和以前一样，但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的。毕竟你还在成长期，四肢这种末端的魔术回路，很快就会恢复的。」

「那、那是说……真的能做到吗？」

「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可以吗？需要准备吗？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吗？」

「现在就不要想这种事情了。」

「那……谢……谢谢莉娅。」

「先去把身体洗干净，身上黏黏的不好受吧？」

「嗯……」

爱丽丝低下了头，从她散乱的金发之间可以看见耳朵的那端，找回了些许从容的她，耳尖慢慢染上了红叶般的颜色。

也许是回想起之前自己的哭闹，现在她的声音格外如同蚊虫般微小。

「莉娅……能帮我洗吗？」

别这样啊，明明我也是女性，用这种神情向我请求，害得我也觉得羞耻起来。

「哎，总觉得跟捡了个麻烦的宠物一样……」

抱起她走到河边，先将她放在岸上，自己下水将身体上的污渍清理干净。

时至盛夏，午后的空气比起正午更加闷热，踏进清凉的河水，令我躁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

污渍只是些汗水和泪水，稍加搓揉便可以轻松洗掉。简单清洗后便回到岸边，抱起爱丽丝再度踏入水中。

将她的头发捋顺拂到耳后，舀起一捧清水，慢慢清理她脸上残留的泪水和粘液。

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而她却一直躲避着不敢与我对视，但每次转移视线后还在用余光偷偷看着我。

「莉……脖子…痒……」

惨白的面相逐渐恢复过来，不过因为痛哭的原因，她现在只能传出断断续续的嘶哑片段。

「好的好的，还有哪里痒吗？」

「咳……咳咳，呼噜……奇怪，右手和右腿明明……有种麻麻的感觉，好难受……」

「幻痛吗，这我可帮不了你啊。」

早点把她治好吧，变成这样的人棍，对谁来讲都不会是好受的事情。

清洗完毕，带着爱丽丝回到母树旁边。

「爱丽丝，闭上眼睛吧。」

「咦？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爱丽丝嗓音已经恢复不少，虽然还带着沙哑的音色。

「想看我的裸体吗，爱丽丝真是下流啊。」

「诶？莉娅不是经常什么都不穿吗！我……你，你在说什么啊！」

「嘛嘛，人类不做好防护，直面我的本体可是会疯掉的，以现在的你，最多坚持一分钟吧。」

「……」

「哎，别露出这种表情啊，真的不能看。」

「唔……虽然想起来之前看到的就一阵反胃，但……」

「说反胃什么的太失礼了，至少也等把你治好后再说吧！」

「但我觉得那非常的，嗯……美丽？怎么说呢，还想再看一次，如果可以的话想……那个…摸一下。」

「觉得恶心反而更正常，你这样想让我觉得有点害怕诶。」

看过那样的我还想摸吗，可怕的小孩……

「先接上你的四肢再说别的吧，就当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的。」

抚摸过爱丽丝的脸颊，轻轻盖在她的眼睛上，感受着她睫毛微微的颤动。

「嗯……」

我也该着手准备工作了，先将手变成细管状……

……

「别眯着眼偷看啦。」

「但，但是，那个！莉娅手怎么会变成那样的东西。」

「不是早就跟你解释过吗，怎么现在才开始害怕，之前变成触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诶？」

「不是，不是害怕莉娅啦，那个，莉娅的手！是要给我打针吗？」

「嗯？你认得这种方式啊，也对，过去四百年，医学也改变不少吧，以前人类可几乎不使用这种方式来治病，这还是我在弗林那边见到的。」

「这……我，莉娅，可以不打针吗？」

「为什么？安定剂打完还要输营养液，这样不是更方便吗，放心吧，一点刺痛很快就会结束的。」

「唔……那莉娅可以捂住我的眼吗，」

「好好好，如你所愿。」

还有余裕去害怕这种东西，看来我也不用太担心了。

摆好她的体位，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将针管抵在她的锁骨中点下方，迅速刺入。她的身体轻微颤抖一下。

随着注入的药剂，她紧张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这样状态下的爱丽丝是无法自主呼吸的，将盖在爱丽丝眼上的手变成两根软管，通过她的口腔慢慢深入气管，将末端膨胀来固定出气位置，随有节奏的律动，辅助爱丽丝进行换气。

看着沉睡中的爱丽丝，找回熟悉的感觉，将插管外的部分身体回归“无”的状态，紧紧的包裹住爱丽丝。

我的意志将由“核”来为我实现，腐蚀她四肢的截面，将所有闭合的血管与疮口全部打开。

在截面重构出健康的肢体，新的肢体与断面必须完全匹配，这是个麻烦事，不过我也做过很多次了。

……

呼，虽然现在没有嘴和鼻子，但还是习惯的在心里长出一口气。

没有任何失误，看来我回归摇篮时那残损的“核”也被母树完美地兼容。

接下来，该唤醒爱丽丝了。

靠插在她静脉中那段细管，将她的血液迅速过滤，对她使用的药物毒性很强，对她这样年幼的孩子来说更是会带来许多后遗症。

不过优点在于生效快，可以迅速让爱丽丝进入无意识状态，肌肉也会松弛下来。

我在治疗完毕后，将她血液中的药物残留过滤，这样可以极大的减轻药物对爱丽丝内脏的损伤。

最后，将营养液注入她的体内，她可能还要沉睡一段时间，这些足够维持她的生命体征了。

从锁骨处拔出细管，正好现在还是“无”的状态，瞬间便将细管处那微小的针口创伤恢复如初。

同时缓缓撤出气管，模拟出一些软体轻轻按压她的胸口。

看到胸口那平稳起伏，这下是真的结束了。

呼呼呼！以前做过很多次，这次也非常熟练的完成了。

再次变回人形，拥抱着爱丽丝，轻抚过她新生的四肢。

希望她能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