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宝石与珍珠

第35章 噩耗

第三十五章 噩耗


自从那人走后,珀尔就再也没在这座宅子中感受过温暖了。


刚来时曾惊叹过的空阔房间、高大的门、高耸的床罩,走在上面悄无声息的地毯,现在都仿佛如同这空寂的黑暗般压迫着她,企图夺走她内心的最后一丝温度。


用餐时,听那个她称为父亲大人的男人说起,迪丽雅已经快一年没有踪迹了,按照魔法协会的规定,魔法师在执行危险任务时,如果一年没有联系过协会,即判定为死亡,取消其在名录上的名称。


“都叫她不要去了,以她的才能还需要干这种危险的活吗?现在家族失去了一个优秀的血统……连我这边的研究也一团糟,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


那个男人对着他的妻子,也就是珀尔称呼为母亲大人的人,这么说道。


他们的对话不算轻微,但如果不是靠得很近的话,肯定无法听清,可珀尔的五感中除了视觉外,其他感官都像是为补偿她一般格外敏锐,现在视力恢复,上帝却忘了收回他的补偿。


但那杆公平的秤依旧存在,作为代价,她的父母被恶魔杀死,她的师父也是她的救命恩人,被恶魔杀死,她也被丢进这阴森的城堡里。


“既然迪丽雅已不在人世,那看来就只能等她长大了啊——”


这么说着,那两对眼睛突然都朝向她,他们不带恶意,因为他们觉得理所当然,他们不怀偏见,因为他们不曾在乎过她,他们不加掩饰,因为他们觉得她无足轻重。


毫无感情的,像在看一个工具般的眼神。


她强忍着恐惧到发抖的手,试着拿着叉子戳进那带血的牛排之中。


直到在晚餐最后,她也没动过一点。


迪丽雅的葬礼开始举行。


大家纷纷换上装饰华丽的黑色服装,像是去参加聚会一般对着迪丽雅的死议论纷纷,对着空无一人,只有几件纪念物的棺材默哀着,像是闻到臭味的黑色苍蝇,对着尸体腐烂的臭味一顿品头论足,甚至都不知道死因,也没有找到遗体。


珀尔也同样作为家族的一员,被加入其中,有些手上戴着昂贵戒指和手镯,身上涂满刺鼻的香水味的绅士淑女们惊讶于她银色的眼眸,对着一旁的特伦德夫妻一通夸赞,赞叹着:


“这小姑娘真是个不错的血脉呢。”


被夸奖的特伦德夫妇也不置可否地礼貌笑着。


迪丽雅跟她讲过,一般来说,拥有极高魔法素质的人,会在出生时就出现身体上的异变,像是头发的颜色,器官的损坏或是缺失,身体的畸变,大部分都会在未成年时夭折。


所以照理来说,她也应该具有极高的魔法素质,可除了魔力控制以外,她在学习魔力释放方面的表现很是蹩脚,经过半年的魔法练习也只学会了一个光照术。


能感受到城堡的男主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耐烦,至于那个女人,更是一个好眼色都没给她看过。


她被告知,现在她唯一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


那年她十岁,离法定的可生育年龄还差三年。


从她来的那天起,在阁楼,她遇见过也听到过一些小孩,那些小孩要不是身体有缺陷,要不就是体弱多病,脑子不好使,他们长着相似的外貌,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按规定,她是不许去见他们的,可她总是能听到其他人无法听到的动静,那时迪丽雅还在,所以她能放心地满足自己的好奇,悄悄溜去见见那些发出响动的孩子们。


有些孩子不会走路,有些脑子痴呆,有些头发秃掉一半,有些鼻子不通只能用嘴呼吸……


她和其中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成了朋友,她们会偷偷溜出去摘花,一起给对方编花绳,一起去河边踩水,一起……


她不想再去回忆,一切在迪丽雅失踪后就变了。她被严家看管,再也没有碰面的机会,整天都被礼仪、艺术、数学与魔法等课程占满,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那些怪脾气的老师轮番上阵。


随着时间推移,她能听见的响声越来越少,一个接着一个消失。


有天被嘶哑的呐喊声吵醒,她打开房门,跑到走廊上,透过窗口看向外头的吵闹声来源。


她见到了她许久未见的朋友,那个不能说话的女孩,女孩挣脱开两个男人的控制,跌跌撞撞地向着城堡外跑去,动作却迟缓无比,还没两步就摔倒在地,被后面的男人一铲子敲在后脑上,晕厥过去,但并没结束,又是几铲砸下——


咚、咚、咚、咚——


刺耳的声响轰击着她脆弱的鼓膜。


那随着敲击颤动的脑袋终于一动不动。


“这小崽子终于死了。”


“谁知道药物不起作用啊,快搬吧——”


他们拿着铲子,抬着那幼小的尸体走向那片杉树林。


她望着这一幕呆愣着,最后毫无知觉的手脚终于支持不住,让她软在地上。


其中一人的声音她认识,那是欧迪亚管家,是城堡的男主人最忠诚的部下。


手捂住呜咽声,她爬着溜进她空旷的卧室,哆哆嗦嗦锁上门,躲到房间的一角,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肺部不听使唤地想要吸气,四肢像是冷到极点,不停颤抖。


那时她脑子里想着什么呢?大概只有未知的不安和恐惧吧。


几天后,她眺望窗外时发现,远处的杉树林边,又多了一颗刚种上的树苗,她扫视着这整片繁荣的树林,心里一片寒意……


终于到迪丽雅葬礼那晚,她再也听不到那些孩子的动静,只有她最熟悉不过的——


男人的喘气声,木床的晃动声,女人的呻吟声和叫喊声。


那些不同声线的女人叫喊着同一个人:“老爷~”


然后偶尔还能听见,不同男人和另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叫喊声。


男人们喊着同一个人:“我亲爱的夫人。”


葬礼过后,她就一直穿着那件厚厚的黑色套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带上黑色的羊皮手套,不让任何人碰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左右,有天晚上结束最后的课程后,珀尔在回卧室的路上,碰到了维格尔少爷。


他刚从仆人通道处溜出来,身上的睡衣都松松垮垮的,脖子上还留有红印。


一想到这个大她五岁的男人竟然就是迪丽雅的婚约者,她就觉得荒诞。


她瞟了一眼维格尔,接着就沉默地从走廊外围走过去。


“嘿!小姐,你是看不见我吗?”结果维格尔莫名地就抓住她的手套,把她拉了过来按在墙上。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珀尔。”维格尔平静的目光下闪过一丝暴戾,口中吐着污浊的热气,全身散发着一股令珀尔快要窒息的香水味。


“没、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珀尔克制住喉咙的紧张,尽可能语气平淡地回答着。


维格尔猛地拽住她的手,把她拉进一个休息室。


门砰地一声关上,压抑的空间中黑色的欲念蓄势待发。


“珀尔,你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对吧?”


他抓住珀尔僵硬的肩。


“那就麻烦脱掉这身像是寡妇的衣服吧,这不是在咒我吗?”他慢慢扯下珀尔的披肩,珀尔慌忙往后方跑去,可却被几步追上,被抓住头发扔在地上。


“还想跑!臭婊子,你整天那副高傲的脸是给谁看的?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魔法天才吗?”维格尔暴躁地凑了上来,开始解她的绑带。


珀尔唇齿一寒,面色全无,手脚使劲挣扎反抗,却被一双粗大的胳膊按住,悬殊过大的体重压在她的腰上,即使隔着厚实的衣服,那肮脏的肉体也让她直犯恶心。


“哈啊——真是一匹烈马啊,虽然小了点,但值得好好调教。”


两只手仅被他一只胳膊就压在地上,他宽大的手把住珀尔娇小的脸,凑下那张满是亢奋的丑恶嘴脸。


迪丽雅!——父亲!——母亲!——救救我!——救救——


他们已经不在了——


是谁杀了他们?


是那个怪物,她必须复仇,该死的!!!


熟悉的疯狂情绪在身体内乱窜。


“死去吧!杂种!”她憎恶地对着眼前这个垃圾喊道。


随后对方好像真的被她的怒骂给唬住一样,近在咫尺的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


不,不对,有液体渗进衣物,恶臭的血腥味。


腰间不知何时长出水晶般的尖刺,刺穿这家伙的腹部,血从其间涌出。


尖叫一声,她慌张推开趴在身上的那个人,楞楞看着那锥形结晶,感受着体内流淌着的某种力量。


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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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珀尔的视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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