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弹 神崎·H·亚里亚

东京·成田机场

东京作为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同时也具有两大一类机场——羽田机场和成田机场。

虽然羽田机场离东京市中心比较近但是它主要负责日本国内航线和少量国际航线。

为了能尽快到东京和香苗及她的辩护律师见面的亚里亚搭乘的飞机落脚点是距离东京都以外、即使乘坐最快的京成电铁到市内也要花上40分钟的成田机场。

穿着粉色连衣裙、肩上的小挎包、绯色的头发束成双马尾、还有长长的睫毛和特意用发夹夹住额前碎发而露出来的高额头。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可爱少女。

然而这样的一个少女拎着肩上的只能放化妆品的挎包从武装人员专用通道进入了日本境内——她的个人物品早就在英国的时候用快递寄到东京预定好的酒店。

「喂看到了吗，刚才过去的那个孩子。」

「看到了看到了，这么小应该还在上小学吧。」

「是啊，真不知道国外的人怎么想的居然让这么小的孩子——」

「嘘，别乱说话。」

像这样说悄悄话的声音原本在亚里亚听来非常清晰，但是不知道是故意装作没听到还是其他原因，亚里亚看向机场的时钟显得有些着急。

虽然亚里亚的航班因为一些事情延误了，但现在离原本和香苗的辩护律师连城黑江约定好时间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

亚里亚打开了一下飞机就开机的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未接来电或者短信。

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就一定遇上了麻烦——香苗的案件或者路上发生了意外。

不管是哪种情况对现在的亚里亚来说都是不好的消息。

亚里亚又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下午2:30左右。

想着再这么等下去也于事无补的亚里亚正准备离开机场搭乘最快的京成电铁赶去东京。

「……下面播报最新交通信息，来往千叶和成田机场的道路因故障暂时无法通行，请市民选择其他道路。再播报一遍，来往千叶……」

（果然，出什么事了嘛……）

亚里亚听着机场里的通知，单手托腮思考着。

千叶属于东京的管辖范围，如果要强袭的话一定会向东京提出申请之后才会让武侦出动。

但是——时间不会等武侦。

明明只是播报了一条交通相关的新闻，但亚里亚不知道是出于直觉还是顾及到武侦宪章第七条——常持悲观论，以乐观论行动。

总之，亚里亚似乎已经认定了有什么事件发生。

（没办法了。）

「你们的负责人在哪。」

亚里亚随便找了一个穿着制服的机场工作人员这样问她。

「……小朋友跟家人走丢了吗？姐姐带你去找好不好？」

亚里亚的身高算上鞋子和扎头发的发饰连1米45都不到，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小学生——但是她今年已经16岁，是马上要上高二的年纪。

小孩子大概是好玩吧。

这样想着的工作人员特意弯下腰对她露出职业笑容。

「听不懂日语吗？我要见你们的负责人。」

「小朋友——」

「武侦。」

亚里亚把从挎包里拿出的武侦手册放在工作人员面前。

「带我去见机场的负责人。」

「啊是、是！」

武侦宪章第六条——自己思考，自己行动。

亚里亚的直觉非常准确。

从千叶通往成田机场的一家银行遭到抢劫，目前警方已经包围现场、正在疏散受交通影响的车辆和行人。

从东京到千叶的距离比从成田机场到千叶更远，亚里亚向机场的负责人调用了一架直升机由机场直接飞往千叶的事发地。

「我是东京武侦高的神崎，请说明情况。」

没有武侦高防弹衣的亚里亚一边检查着自己携带的柯尔特M1911的子弹数量，一边用无线电联系现场的指挥员。

「诶？武侦高？我们刚联系——」

虽然还没有正式入学，但亚里亚早就办好了武侦高的入学手续。

现在是3月下旬，亚里亚只要在4月份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准时报到就行。

「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

「啊、是！」

「请说明犯人的人数、是否携带武器、人质的数量、还有坚守的范围。」

亚里亚毫不犹豫地提出自己需要掌握的情况。

从她冷静的程度和清晰的思路来看有非常丰富的实战经验。

「好的。」

无线电的另一头有呲呲的电流杂音，过了一会又传来刚才说话的男人的声音。

「人数大概有5、6个，其中3人携带了枪支、但是型号和弹药数量不明。」

亚里亚使用的手枪型号是柯尔特公司生产的M1911A1式，弹药是.45ACP子弹，是一种大口径威力较大的手枪——这种枪因为很多专利都已经到期，所以能相当自由地进行改造。

亚里亚根据需要由M1911 Government进行改造，枪把上就镶嵌着粉红色的贝壳浮雕，上面雕刻着跟她很相似的美丽女性的侧脸。

「人质的数量在20人左右，银行处在被封闭的状态，内部的摄像头全被破坏无法掌握情况。」

原本就属于大型手枪的M1911在亚里亚的小手上显得更大了。

先不说后座力大小，仅仅像亚里亚那样的小手都会让人觉得根本握不住。

不仅如此，亚里亚使用的还是双枪——银白和漆黑的两把M1911。

「犯人的要求是在3点前——」

「我知道了。五分钟后直升机会在这里降落。」

亚里亚让飞行员发送了降落地点，将确认过子弹数量的弹匣推上枪内，强硬地中断了无线电的联络。

弹匣内7发子弹，加上枪膛内的1发一共是8发子弹。

亚里亚有两把Government，备用弹匣两个。

单从数量上来看并不少，剩下的只有到现场随机应变了。

「准备强袭。」

「辛苦了。」

领头的警察带着两名部下来到直升机降落的地点迎接赶来的武侦。

亚里亚刚走下来就看到他们睁大眼睛露出「怎么是个孩子」的表情。

「我是刚才联络过的神崎。」

虽然知道自己的身材以普通高中生来说都算得上娇小，但亚里亚还是不喜欢别人只凭外表就看低了自己的能力。

亚里亚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把武侦手册拿出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失、失礼了！」

收回刚才有些轻蔑的目光，三名警察立刻敬礼对刚才的失礼表示道歉。

「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边走边说吧。」

「是的。」

亚里亚跟着指挥官走向其中一辆装满专用器材的警用面包车——从制服和徽章来看应该是警部职衔。

「您发来的无线电说要准备强袭可是——」

「请、请救救我妹妹！」

围观的人群被警戒线拦在十字路口，一个扎着和亚里亚相似双马尾的少女灵活地从警戒线下面钻了进来。

「小孩子？」

亚里亚皱起了眉头，不满地看向担任主指挥的警部。

「这里怎么能让小孩子进来。」

只比那个孩子高几公分的亚里亚用那种严厉的语气会让人觉得可笑，但现在却让不管是年龄还是在个子都比亚里亚大的警部不敢出声。

「我、妹妹她在里面，请、请——」

不高兴归不高兴，这种情况下还是要以安抚普通群众为主。

亚里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用手摸着比自己矮几公分的少女的头。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把她救出来。」

「真、真的吗？」

少女的头发是偏亮褐色的双马尾，但比起亚里亚的更短一些。

和亚里亚一样的萝莉体型，穿着一条背带往下滑的牛仔背带裤和长袖外衣，看上去有点冒冒失失的。

「我是武侦，武侦绝对会遵守与委托人之间的约定。」

「现在你是我的委托人，所以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亚里亚用手擦掉原本还残留在少女眼角的泪水。

「武侦……嗯！」

亚里亚的话好像带有魔性，少女用力的点点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明里，间宫明里。」

「那么明里，乖乖地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嗯！」

亚里亚用眼色示意警部把明里带到安全的地方。

「现在已经快3点了请问——」

警部看了下时间问亚里亚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犯人要求是什么。」

亚里亚两手抱腰用脚点着地，眼睛观察着从内部关上的银行卷帘门及银行周边大楼。

「3点前准备好5亿日元和加满油的汽车。」

「奇怪。」

「诶？您说什么？」

「不，只是我的自言自语。」

亚里亚摇摇头，但是有一种直觉催促她要抓紧时间。

「你们看紧这里，我从后面潜入。」

亚里亚走进银行和隔壁大楼的阴影处，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看看过的平面图。

银行开放的一半用来服务，而不开放的另一半是用来放备用的资金。

包括银行在内的这一排建筑都会每隔两三个建筑就有一条偏僻的小路——平时几乎不会有人经过，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是刚好适合玩耍的「秘密通道」。

以亚里亚的个子刚好可以通过这条路从银行侧面的洗手间上方的通气口出入。

「老、老大，我、我想上洗手间。」

手上颤抖地拿着枪在看守人质的一名有点肥胖的男性转过身对坐在转椅上抽烟的男人说。

「真麻烦，快点。」

「是、是！」

把枪交给身边同伙的男性急急忙忙跑向银行的洗手间。

「快快——」

咚。

男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向前倒下。

（新手？）

亚里亚用手刀击晕男性，把他拖进洗手间从外面把门锁上。

然后凭借武侦特殊的步法悄悄移动到大厅和走廊的转角处，从武侦手册中拿出外观像牙科口腔镜的附柄小镜子，偷偷观察大厅内的情况。

（还有五人，吗。）

亚里亚用手轻微地调整小镜子的角度观察着更里面的地方。

大厅的上方是中央空调和分布在空调四周的LED灯管，在分成两列六排的待客座位上方也亮着相同型号的长形LED灯。

一张平时用来填写资料和咨询铁质桌子从里面顶着卷帘门，似乎是用来防止警方的攻坚。

人质在远离亚里亚所在的大厅的另一侧由一个头上戴着面具的男性监视着——所有人的手都被绳子捆住低头蹲在地上。

一人站在桌子旁边从里面窥视着外面的情况。

两人在被破坏玻璃了的柜台内把服务台内所有的纸币塞进早已准备好的麻袋里。

还有一个看上去像领头的男性把脚翘在咨询台上抽着烟，手上还拿着一把枪。

（马卡洛夫吗，不像有备用弹匣的样子。）

前苏联的马卡洛夫PM采用9mm的弹药，弹匣内共有8发子弹。

PM以体积小重量轻为特点，而且应用广泛、生产量大、价格也不贵。

仿制的PM在日本黑道似乎比较流行，只要稍微花点钱就可以到手。

（一共5把，不6把。）

刚才被亚里亚打晕的远山的枪正在他的同伙手里。

「老大，都装好了。」

「好。」

坐在转椅上的男性站了起来，把抽到一半的烟头随手扔在地上。

「从后门走。」

「老大远山还没回来。」

「不管他了，让他拖着警察。」

（呵，这个叫远山的还真是可怜。）

在心里替被自己打晕关进洗手间的那个叫远山的男人感到可怜，亚里亚收回小镜子，从大腿两侧拔出了一银一黑的两把Government，打开了安全装置。

——武侦要随时准备遇到事件，因此亚里亚为了不影响拔枪的速度特意穿的是只到膝盖以上、刚好能遮盖手枪形状的短款连衣裙。

带头的男性走到人质聚集的地方挑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弱小的小女孩，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

「就拿她当人质。」

（那我也，从你开始吧。）

看准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背对其余人质只拿枪顶着紧闭着眼睛的小女孩的头部准备撤离的空隙，亚里亚从转角处冲了出去。

砰！砰砰！

「哇！」

几人眼前仿佛只有一道弧线闪过就听到近距离传来的枪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向前翻身并同时连续扣动两把Government扳机的亚里亚射出的子弹击中了。

.45ACP的子弹分别击中了犯人手上拿着的PM的枪身，巨大的冲击力和麻痹感迫使他们松开手让4把PM掉落在地上。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从两把Government中射出的每发子弹都打在了4把PM的同一个位置。

「谁、谁！」

带头的男性用颤抖的手把PM从小女孩的头上移动到亚里亚所在的地方。

「武侦。请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小孩子？」

或许是因为卷帘门被关上而导致室内光线变得昏暗，领头的男人向前方看去。

亚里亚正拿着银白和漆黑的双枪站在两根因为长时间没有更换而开始一闪一闪跳动着的LED灯管下。

「开什么玩笑！」

似乎是认为自己被戏弄了，领头的男性用拇指连续按动两三下才成功按下击锤将子弹上膛。

然后朝着亚里亚开枪了。

「——嗯？」

但是枪声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出现在男性眼前的如同恶魔触角一般的亚里亚的发饰。

亚里亚的左手连同他的手和枪一起抓住，将拇指挡在击锤前使他无法开枪。

接着立刻从他手里夺过PM，并在夺下枪的同时按住弹匣释放钮卸下弹匣，一拉套筒退掉已上膛的子弹，在空膛状态扣下了扳机。

——『清膛』，这是一种武侦练习过几百遍几千遍的基础。

「痛、痛痛痛！还站着干什么，给我宰了她！」

手上还存在麻痹感的四人放弃了捡枪而是直接向亚里亚扑过去。

「！！」

有人用拳头打过来就弯腰将男性的头暴露出来让拳头打到他头上，有人用脚踢过来就转动到男性身后用同伙的叫踢回去，有人过来抓就跳起来踩在他背上甩出男性的一条手臂打了后面的人一个巴掌。

「敢打我找死啊！」

「哈哈哈……」

作为人质的普通人看着亚里亚以带头的男性为防御点随意反击这些不痛不痒的攻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差不多该放弃了吧。」

四个人不是躺在地上抱着腿就是站在离亚里亚较远的地方托着手，还有一个甚至趴在地上。

唯一能算得上没有受伤的那个人的脸已经肿了半边，领头的男性也跪在地上、比他好不了多少。

「对了，还有这个。」

「——哇啊啊！」

亚里亚把两把Government放回大腿外侧的枪套中，绕到领头男性背后抓住他向下面寻找什么的手，从他的衣服后面搜出另一把PM——加上地上的4把和被卸下弹匣的那把，一共是6把。

「Misson Comple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