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1弹 茶会

空地岛。

那是与人工浮岛的学园岛规格相同的、作为特别训练等使用的绝好空地。

换句话说。

如果在这里发生什么战斗的话也绝对不会被外人知道。

——和那家伙搅在一起，真是碰不到半点好事。

金次望着被武侦高取名为弯风车——4月份被亚里亚驾驶飞机撞歪——的风力发电机叹了一口气。

进入10月的夜晚有些阴冷。

但周围的气氛让金次觉得用「阴森」这个词更加合适。

不仅如此，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的雾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为了能够看清视线而亮起的强力探照灯中出现了数个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的人影。

——糟糕了。

金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

有像亚里亚那样身材娇小的头上似乎长着耳朵的小孩子、像理子那样喜欢cosplay的身后背着一对翅膀撑着伞的哥特式金发双马尾少女；也有带着圆眼镜穿着中山装的文弱男子、身后背着像十字架那样大剑的白色修女；更有戴着斜的反卍标记眼罩的魔女和造型夸张到穿上现代式装甲携带加特林机炮的行走战车。

除此之外，还有几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想让金次看清容貌一样仍然保持在他看不到脸的距离外。

虽然这次有雷姬和贞德在场，可是他知道如果这些有想杀他的意思只需要动一动手指。

况且佩特拉和加奈也在——这让金次更加确信这场聚会的不普通。

哒。

贞德向前踏出一步。

她将手中的杜兰达尔的剑尖插入地面，佩戴着护手甲的双手交叉地按在剑柄上。

「那么开始吧。」

她用蓝宝石般的眼环视了下周围，然后像主持人一样宣布。

「各地『机关·结社·阻止』的大使们啊。宣战会议开始——为了『伊·U』崩溃后，围绕着寻求之物，战斗，互相争夺的我们的世界——能迈向未来（Go For The NEXT）。」

「——Go For The NEXT——」

接着，在金次惊讶的目光中，周围的怪人们真的就像要开化装舞会那样唱了起来。

「——各位前来参加『宣战会议』的『组织·机构·结社』的大使。」

歌声结束后，贞德再次担任起主持人。

「我『伊·U』钻研派残党贞德·达尔克对各位的到来表示欢迎。」

听上去是礼节周到的致欢迎词，但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与之相反。

——该怎么办。

通常来说，当遭遇不明身份的武装团体，首要任务是要掌握敌方的战斗力。

但是——

逃走。

这是金次大脑里闪过的第一反应。

雷姬、贞德。

她们应该是同伴。

而加奈，他现在站在佩特拉旁边——看起来关系很好——金次不得不把他列入「非同伴」的范围内。

至于其他人，完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动作。

如果继续留在这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但是逃走……这种行为本身才是最危险的。

因为他很有可能在转身的瞬间遭到攻击。

——可恶啊！

（我只是个想过平凡日子的无聊男高中生啊！）

「既然有人是第一次来，那我就先做个铺垫。」

贞德似乎看穿了金次的想法，她再次对着怪人集团这么说着。

「曾经我们将自己隐藏在各国的暗处，传承着各派武术、智谋，一路寻找并争夺着各自想要的东西，而这样的做法随着『伊·U』的繁盛被终止……」

『伊·U』。

金次没有想到会再次听到这个词。

这个名字意味着那个以核潜艇为基地、涌现了无数包括贞德在内的无法者超人的组织。

2个月前，这个组织在『教授』福尔摩斯消失之后就解散了。

——原本应该是那样。

「但现在『伊·U』已经衰败，我们即将重燃战火。」

从贞德的话中可以推测出，世上还存在很多类似于他们这样的地下组织。

『伊·U』是其中之一，弗拉德、珂珂她们的蓝帮、雷姬的兀鲁斯都是这样。

而他们之间存在对立和同盟有着时间久远、非常激烈的争斗。

在非常长的时期内，这些组织都没有灭亡——这就意味着他们势均力敌。

但是，『伊·U』的出现让这一关系发生了变化。

凭借搭载战略导弹的核潜艇的惊人战斗力、隐遁性、和一直维持的中立立场——『伊·U』的存在无论在谁看来都极为危险。

一旦自己的敌人与『伊·U』结盟，力量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最坏的结果……自己的组织可能会就此灭亡。

所以，他们『休战』了。

而现在，『伊·U』解散了。

因为、亚里亚。

「——请恕我失礼。」

一个很知性的女声在金次看不清的地方响起。

声音不大、但是却深透人心。

当所有人都停下小声议论往那边看去的时候，那位女性再次开口。

「就我所知，『伊·U』并未衰败。」

「——吼吼吼。」

佩特拉突然大笑了起来。

「原来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在啊。」

她的一只手叉在腰间，另一只手反手放在嘴角边。

「没错，『伊·U』没有衰败，它将在妾的带领下征服全世界。」

——噗！

嘲笑声很不合时宜地响起。

虽然没人规定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不能笑，但比起笑金次甚至想哭。

「你说征服全世界？有问过我吗？」

装扮显然是魔女、看上去只有14岁的女孩子，不过让金次更加在意的是她眼罩上的标记。

斜的反卍字形——欧洲历史上最可怕的标记、旧纳粹徽章。

这是对于cosplay来说都开玩笑过头的装扮。

「闭嘴，卡羯·格拉斯，你这只肮脏的害虫。」

白色修女服的修女用与稳重外表完全相反的语气这么说着的同时冲向魔女要掐她的脖子。

「你们这些魔性怪物原本就是人类害虫！还说什么征服全世界？在那之前我会把你们斩草除根、用圣火烧成焦炭！」

「哼，梅亚，嘴上说什么为人类除害自己也不过是个伪善者。」

——呵呵。

不失礼貌却又打破了战争一触即发的气氛。

「失礼了。」

从金次的位置只能看到是坐着的女性掩嘴轻笑。

女性在某些脾气暴躁的人开口质问之前表示了歉意。

但是她接着说的话却让他们陷入各自复杂的情绪之中。

「我说的不是别人，而是名正言顺被上任『教授』指名继任的『绯弹的亚里亚』。」

『绯弹的亚里亚』。

那是福尔摩斯送给亚里亚的礼物——他把自己的通称、送给了亚里亚。

——哼。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的冷笑，但女性没有理睬。

她继续说了下去。

「众所周知，这场战争的目的是她。」

（果然。）

金次早有这种预感，可当这个事实被戳穿的时候还是很不安。

「当事人都不在，我们这些参与者在这争个没完又有什么意义呢。」

——嗡嗡。

与此同时，从南边学园岛那里传来了一阵引擎声。

「稍微来晚了点呢。」

女性「啪」的一声合起古铜色的怀表。

「不过这是作为主人公应有的权利。」

咣。

大概数秒后，像是摩托艇撞上空地岛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接着响起的是「哐当」、「哐当」爬楼梯的声音。

「——哈，我还在想是谁敢在我的势力范围出现，真是勇气可嘉！」

人未到声先到。

那是只要听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的亚里亚特有的声优声。

「佩特拉！希尔德！还有『伊·U』的残党！」

「你们都给我乖乖的束手就擒！」

——亚里亚！？她怎么会在这！？

金次立刻看向贞德和雷姬——她们似乎也不知道——在互相交换了眼神暗号之后把手伸向制服内侧、随时准备进入战斗。

「亚里亚！情况不妙!你还是先——」

老实说就连金次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下去又会发生什么，可他知道亚里亚不能过来。

但是眼前有未被逮捕的『伊·U』残党——不管怎么说都太危险了——亚里亚是绝对不可能收手的。

「——LOO！」

被金次在心里叫做步行战车的LOO操作着机器「锵锵」地朝亚里亚的方向转过身。

「噢？你还带了手下？」

唰。

亚里亚二话不说——连让金次掩护都没想起来——地拔出漆黑和白银的两把Government。

接着，扣下了扳机。

轰——

火花四射。

——不愧是亚里亚。

金次不禁感叹。

不管是还不知道敌友或者是在这么浓的雾里都能准确无误地击中离她有二十米以上的机器的风力发电机叶片。

「哼。」

亚里亚看着LOO的身上冒出明显是出故障的烟雾冷哼了一声——对她来说这是连热身都算不上的战斗。

「下一个是谁。」

她向前平举起Government，自信十足地挺起平坦的胸膛。

——太有主人公登场的气势了吧。

如果理子在的话绝对会这么说。

顺便一提，如果是白雪的话这时候大概已经流着鼻血晕过去了。

「喂亚里亚……」

金次小心谨慎地移动到亚里亚身边。

「金次？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虽然金次也很紧张，担心着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

但实际上除了已经故障的LOO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进一步发动攻击的打算。

倒不如说，都在观察着亚里亚。

在场的众人有的听说过、有的在照片或电视上看到过，可像这样面对面地见到亚里亚本人还是第一次。

多少有点新鲜感吧。

何况亚里亚刚刚又露了那样一手。

「被人叫来的。」

即使表面上看似很轻松地和金次说话，可亚里亚也没有放松警惕。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看样子要感谢他了。」

听到这话，除了亚里亚本人都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带着不同意味的复数的视线都看向了隐藏在浓雾里的那个人。

「主人公怎么能缺席这场『茶会』呢。」

如大家所想，女性并没有否认。

「哦？是你给我报信的嘛？Thank you了。」

亚里亚爽快地道谢，而女性则是笑笑没有回应。

「既然主人公也到场了，是不是可以『开场』了呢。」

「如果没有人有异议的话。」

贞德环顾了一圈周围。

「——我有。」

她的视线落在了不明所以的亚里亚身上，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不法者的集会？」

「说话真是够难听呢，福尔摩斯4世。」

「希尔德！」

Government的枪口立刻对准了背后长着蝙蝠翅膀、撑着伞的金发少女。

准确的说是对准了她身上的白色纹身——那是在维拉德身上见到过的被称为「致命弱点」的眼球。

「哼，果然跟照片上一样让人讨厌。」

「神崎、福尔摩斯、亚里亚。」

希尔德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出亚里亚的名字。

「希尔德住手！」

贞德向旁踏出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哼，我不会杀她。」

希尔德放下一直撑着的黑色蕾丝边的遮阳伞。

「至少现在不会。」

「你还真敢说啊。」

明明是连挑衅都算不上的口气，但亚里亚还是被激怒了。

「我要把你五花大绑送到监狱里跟维拉德作伴。」

嗞啦——

不知道是不是探照灯出现了故障，被浓雾覆盖的空气中闪着奇异的电光。

「父亲的事，我会加倍『感谢』你的。」

「还有我的罗宾4世——」

「——谁是你的啊！」

亚里亚像要把希尔德吃掉一样露出尖利的小虎牙。

「你跟维拉德对理子做了那种事！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贞德，快点开始吧。我等得不耐烦了。」

希尔德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亚里亚。

「那么……」

贞德转过身。

她的视线在亚里亚周围扫了一圈之后落在了金次身上。

——『远山，带亚里亚走。』

「按照惯例，我先重复一遍三条协定。」

——『什、什么？』

接到贞德暗号的金次立刻退到亚里亚身边。

「86年前的宣战会议用的是法语，这次请允许我翻译成日语。」

——『来不及解释了。』

「第一项，无论何时、无论哪方向哪方宣战都是被认可的。战斗方式以决斗为基准，但允许偷袭、暗袭、密探、使用奇术以及侮辱。」

——『你说离开……』

「第二项，为避免无限制杀戮行为，禁止使用不足以参与决斗的杂兵。本项优先于第一项。」

——『在我说完加入「师团」之后立刻附议。』

「第三项，战斗主要分为『师团』和『眷属』两方阵营。为向历代烈士致敬，这两个古老的名称将永世不作更改。各组织允许当场宣布自己的归属，但也可以缄默和选择无所属。宣布后可以更改阵营，不过各位心高气傲，应当明白在那之后将受到怎样的对待。」

「接下来我宣布各方立场。」

「首先，我代表『伊·U』钻研派残党加入『师团』——」

「——『师团』！」

「——吸血鬼希尔德是『眷属』。」

与此同时，希尔德不见了。

那是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特效画面。

——希尔德的身体像融化一样慢慢进入自己脚边的影子里。

「——远山！快带亚里亚走！」

砰砰砰！

很快回过神的亚里亚立刻扣下Government的扳机。

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拍。

.45ACP的子弹全都射入了有希尔德影子的地面。

唰！

被贞德投出的剑身缠绕着冰之结晶的杜兰达尔扎在影子上。

希尔德的移动速度变得迟缓，但似乎并没有奏效。

「很好贞德！再坚持下！」

亚里亚很清楚希尔德的目标正是自己。

她从裙子口袋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超能力者专用手铐——她想趁这机会抓住希尔德。

「不行的亚里亚！先撤退——」

「——Intaigandeste，apoipomeste.Prilejultefacehot……(早知道就应该先确认好了再来，你就像扑火的飞娥……)」

说着标准罗马尼亚语的希尔德从亚里亚的影子里窜出。

在她转身之前就被涂着鲜红色指甲的右手抓住了脖子。

——砰！

7.62x54mmR步枪弹从希尔德的后方自上而下地贯穿了她的头部。

「Bang。」

希尔德稍微偏了偏头，看向从风力发电机上对自己射击的雷姬。

然后嘲笑般地做出朝自己太阳穴开枪的动作。

「愚蠢的武侦，到惩罚时间了。」

希尔德舔了下嘴唇，露出两根比亚里亚的小虎牙更加锐利的镀有绯色金属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