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9弹 公车劫持

「亚里亚！」

下课后正准备趴在课桌上装睡的亚里亚被理子突然的拍桌子声惊醒。

亚里亚想拔枪的动作在看到那双生气的红色眼睛的时候心虚地别过头。

「理、理子……」

「亚里亚为什么不跟理子坐啦！」

「……」

「嗯？嗯？嗯——！？」

理子每发出一个音节都会把脸接近几公分，最后变成只要亚里亚的头一动就会吻到理子。

「理子太、太近了。」

「不管不管！亚里亚是不是不要理子了？」

「不、不要说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啊。」

亚里亚用手抓着理子的双臂将她稍微往后推开一点。

「亚里亚大坏蛋！」

（糟、糟糕了啊。）

即使是武侦高也不能避免普通学校的八卦新闻。

亚里亚的耳边一直围绕着「快看快看」、「果然在恋爱中」这样的声音。

被理子逼得已经贴在椅背上的亚里亚将视线移到旁边。

『快给我想办法！』

亚里亚有固定规律地眨着眼睛，用这种方式向金次发送摩斯密码。

吱。

椅脚和地面发出了摩擦声，金次从自己的站了起来。

——然后，像是没看到一样快步跑出教室。

（——那个混蛋！）

「……我说，听到我说话了吗亚里亚！」

「抱、抱歉！我想起来有点事，回来给你买美少女游戏。」

亚里亚悄悄向教室门口移动。

「诶？真的？」

「理子要新出来的『白色哥特相簿』噢~还有还有……喂亚里亚——」

「呼，终于——」

亚里亚的声音和她打开教学楼天台大门的动作在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停滞了。

绿色短发的少女站在围栏前注视着下方。

橙色的耳机挂在她的脖子上，她的右手轻轻地搭在金属铁丝上。

微风吹动着她的短发，恰到好处地遮掩着精致却冰冷的脸颊。

简直……就像人偶一样。

这样一幅画面在艺术家眼里或许会成为优秀的作品，可是给亚里亚的感觉就像透不过气一样难受。

在她眼前的雷姬就像风一样抓不到摸不着，仿佛立刻就会消失但又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亚里亚突然有一瞬间想冲过去抱住雷姬，想去了解她。

「……雷姬。」

然而她只能说出这两个音节。

「……」

雷姬听到了亚里亚的声音，侧过身看向天台的入口——不带任何感情的。

「哟、哟雷姬，你也在啊。」

亚里亚清了清喉咙，假装刚刚才到、没有一直盯着雷姬看。

「亚里亚同学，『武侦杀手』……」

「那个啊，没事没事。」

亚里亚摆摆手走向雷姬。

「是吗。」

雷姬点了下头往和亚里亚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么我先回教室了。」

（……我是个笨蛋！）

亚里亚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

好不容易雷姬主动开口关心自己，居然下意识地以武侦的思维对事件闭口不提。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明明想让雷姬……）

「雷姬！」

亚里亚在雷姬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拉住她的手。

「我……可能我昨天没说清楚，我想请你做我的搭档——」

在雷姬开口说话前亚里亚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出了后半句话。

「以成立小队为前提！」

武侦高学生只要升到2年级就必须在9月底前组成2-8人的小队在学校登记。

小队制度意外的重要，登记过的小队同时也会在国际武侦联盟注册。

一般来说，武侦就是以小队为单位来进行将来的活动的。

就算以后志向而不同分开，小队的协助关系也是超越组织关系最优先的——这在国际武侦法中也有规定。

与战姐妹不同的是，小队必须以战略性来优先考虑组合。

虽然那是第2学期修学旅行之后才决定的事，不过亚里亚现在既然说出来那么就表示她是真心想要雷姬。

「我是认真的！」

亚里亚从雷姬平静的眼神里看到一丝犹豫，立刻向雷姬靠近让她能看到自己是真心的。

「……抱歉。」

但是，冰冷的声音打破了亚里亚的希望。

「是、是吗……」

亚里亚站在原地不自觉地松开了手，而没有阻力的雷姬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

刚走出两步的雷姬停了下来，她的眼睛正看着站在天台入口处的第三个人。

「抱、抱歉，打扰你们了。」

金次有点慌张地向后倒退着。

（怎么回事？）

（告白？被拒绝了？）

（先是理子，现在又是雷姬吗？亚里亚这家伙明明是转校生……）

（等一下，她们都是女孩子啊，还有理子怎么办——）

金次的思绪被强大的冲击力造成的疼痛打断了。

「听到了吧。」

刚才亚里亚冲刺到金次面前一拳击中他的腹部，把他打到天台门旁边的墙壁上。

「诶？」

亚里亚站在坐在地上捂着腹部的金次面前，右手放在握拳的左手上做着准备动作。

「等、我没……」

「啰嗦！」

一如既往的亚里亚式不听解释作风。

（等一下，这家伙……）

金次意识到了。

早上在教室里的亚里亚只要一句话不合心意就会拔枪开洞的。

但是她现在只是动拳头而已。

而且，现在的亚里亚低着头红着脸，似乎极力在克制什么。

（不会是在害怕吧。）

被别人看到自己向喜欢的女生告白又被拒绝——肯定会很尴尬吧。

害怕被喜欢的人看到难看的一面就会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所以金次出现在这里对亚里亚来说正好是一个机会。

（可是，为什么是我啊。）

完全解读亚里亚动手的意义之后金次流下了冷汗。

（只、只要逃就行了吧。）

金次小心翼翼地靠着墙壁站了起来。

「很好，准备好了吧。」

「我说——」

「啊找到了找到了！」

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种一触即发的气氛。

「亚里亚~」

声音传入亚里亚耳中的同时，金发的人影从天台门口直接扑进亚里亚怀里——亚里亚发射般的把拳头松开抱住了那个人。

「亚里亚~理子还要『Gothic School Days』和『四月是你的美少女』~」

「别随便扑过来啊。」

「啊，雷啾~」

无视了亚里亚的话，理子跳着跑过去拉住雷姬的手。

「既然都在的话我们就逃课去玩吧~」

「别擅自做决定啊。」

（现在和雷姬一起的话肯定会……很尴尬吧。）

亚里亚叹了一口气。

「啊金君也在？那一起去吧~」

（为什么刚才没看到我现在反而注意到了啊。）

刚想离开的金次被理子叫住。

「那个我还是算——」

「一起啦，反正你现在回去的话也是被她们问这问那啦。」

确实像理子说的那样。

当事人的亚里亚和理子都不在的话，金次毫无疑问会被围观追问。

「嘛……」

「决定了~金次买单~」

理子举起一只手表示全员通过。

「对了金君要不要把小雪也叫上？」

「只有那个请放过我。」

「我说，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在那天之后的某个放学时间，金次对亚里亚这么说。

「只要你答应回强袭科、加入我的小队。」

「那个绝对不可能！我已经说过了吧。」

「直到你答应为止我都不会放弃。」

（库，太缠人了吧。）

虽然没有效果，但金次还是抱着亚里亚能放过他的希望。

「别垂头丧气的，害得我也没面子。」

亚里亚用力拍着金次的背。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能从我手上逃走的犯人。」

从开学式以来的一周，亚里亚每天都缠着金次要他做自己的奴隶。

（我不是犯人吧。）

金次已经失去了跟亚里亚反驳的耐心。

「为什么是我。」

「太阳为什么会升起？月亮为什么会闪烁？」

亚里亚不可置信地看着金次。

「金次你问的问题就像小孩子一样，有能力的人去做与能力相符的事不是理所应当吗？」

「太自我中心了吧！至少听听我的意见啊！」

「等你加入我的小队我会好好听的。」

（完全无法沟通。）

武侦高不会勉强武侦。

如果你表现出超人的能力就会被委以重任，相反如果你只是默默无闻那么也不会勉强——武侦的任务经常会威胁到生命。

「这几天我调查过了。」

亚里亚突然这么对金次说。

「你入学的时候是S级，现在是E级，加上开学式遇到的『赛格威』和这几天完全不同的表现。」

「金次，你——」

（不会吧，再怎么厉害不可能会知道我的那个秘密。）

亚里亚盯着有点心虚的金次。

「——你是双重人格吧。」

（……呼。）

听到这话的金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确定有什么条件，不过我想有危机感就会变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得了的危机感呢。）

亚里亚毫不犹豫地从大腿两侧拔出双枪。

「所以我想知道究竟什么程度的危机感才会让你变。」

「喂——」

砰。

子弹射在金次的脚边。

「或者你回强袭科，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哪有这么乱来的！）

金次看向亚里亚的眼睛。

——我不是开玩笑的。

那双赤紫色的眼眸这么告诉金次。

「就一次。」

金次最后还是举起了白旗。

「？」

「强袭科我会回去——」

「那——」

亚里亚的喜悦被金次接下来的话泼了冷水。

「但是，就只和你搭档一次。我回去之后最初发生的事件，就那一件，我会和你一起去解决。这就是我的条件。」

「我不会转科，而是以选修方式参加强袭科的课程。这样也可以吧。」

亚里亚低着头在思考着什么。

「好吧。我这边的时间也很紧，就这一件事我一定要看清你的实力。」

「不管多小的事也只有一件。」

金次又补充了一句话，希望能彻底让亚里亚放弃。

「OK。」

亚里亚收回双枪，露出尖利的小虎牙高兴地笑着。

「不过相对的，不管多大的事件也是一件。」

「我明白。」

「但是，你如果敢放水，我就给你身上开个洞。」

「我会全力以赴的。」

（以正常状态下的全力。）

两人各自怀着不同的信念伸出了右手。

「亚里亚前辈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明里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向正靠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亚里亚问。

亚里亚虽然是很强的武侦，但是生活能力是和她S级武侦能力成反比的E级，甚至以下。

原来亚里亚前辈也不是什么都会啊。

明里反而觉得这样的亚里亚才更真实。

无意中知道亚里亚每天只吃桃馒头或者到外面吃饭的明里以「这样吃饭不健康」的理由主动包揽了亚里亚的一日三餐。

「嗯？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亚里亚前辈今天心情很好。」

明里将煤气灶的火关掉，把煎蛋放进白色的盘子里。

「亚里亚前辈，饭做好了喔。」

「嗯。」

亚里亚把还没看完的报纸摊开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走到用来隔开客厅和厨房的矮墙边。

「要帮忙吗？」

「啊不用不用，亚里亚前辈坐着就好……」

亚里亚在明里转身走向客厅的时候接过她手上拿着的碗碟。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

「是。」

「别这么紧张啦。」

亚里亚在把碗碟放在饭桌上之后替明里拉开她的座位。

「亚里亚、前辈？」

「这是英国绅士的表现噢，虽然我不是啦。」

亚里亚不好意思地笑着。

「前两天……抱歉。」

「！！」

明里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几天前明里在亚里亚面前展示了E级达不到的高精度射击——头部、眼睛、喉咙全都命中。

——那是武侦不能做的杀人的技能。

看到明里跑掉的亚里亚反思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亚里亚知道明里现在很危险，不止是勉强克制自己还是那种杀人的技术——毫无疑问都会成为明里的致命伤。

即使委托风魔去调查、自己也尝试让明里说出真相，但是亚里亚忘记了一件事——明里不是她。

「所以，那个……」

「是我不对。」

明里抬起头露出的是平时的笑脸。

「亚里亚前辈是为我好，我会好好努力不会让亚里亚前辈丢脸的。」

（果然。）

亚里亚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了。

「嘛，谁让你是我的战妹呢。」

明里不想说的话，亚里亚不会勉强。

她会一直等到明里说出真相的那天。

但是在此之前。

「从明天开始我会加强训练度的。」

亚里亚一定会好好保护明里。

「诶！？不是吧！」

「嗯？作战报告？」

玻璃的外面正下着细雨，亚里亚一边开车一边听明里说今天早上整理资料的事。

「阿瓦隆什么的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明里握着拳头，两只眼睛里闪着不知名的光芒。

「那、那个作战代号可不是我想出来的！」

亚里亚立刻否认了。

「作战代号？」

「关键的强袭作战是要附上行动代号的，如果是由战姐妹执行的话就由战姐来命名。」

亚里亚向明里说明。

「那么那个是……」

「我在伦敦武侦高里有个战姐，虽然人有点中二不过很厉害。」

「比亚里亚前辈都厉害？」

「嘛。」

亚里亚笑着略过了明里的问题。

「第一次参加『作战』的时候我很高兴，感到作为一个武侦、作为战姐妹被认同了。」

「我也想参加！」

前方的红灯让亚里亚踩了刹车，接着一记手刀打在明里头上。

「你还不够格吧。」

（总有一天我也一定能参加『作战』的！）

明里在心里替自己打气。

「啊，远山金次……前辈。」

车刚过十字路口没多久就看到了前方的武侦高专用巴士。

明里看到金次被挤下了巴士。

「没赶上呢。」

亚里亚没有停留地从金次身边开过。

「让人讨厌的雨呢。」

心里的不安像天气一样越来越阴暗。

（果然。）

在到达武侦高之后亚里亚立刻接到了她装在女生宿舍楼顶的八木发来的信号。

——『武侦杀手』又出现了。

时间不等人。

亚里亚刚想拿出手机给雷姬打电话就看到她走进教学楼。

来不及解释的亚里亚拉着雷姬就把她拉进自己的车里，发动引擎飞一般地往女生宿舍楼顶赶去。

「金次，你在哪。」

车刚开动亚里亚就拨通了金次的电话。

『嗯？我在强袭科旁边。』

「正好，你在那里穿好C装备到女生宿舍楼顶，立刻！」

『啊？强袭科的课从第5节才开始吧。』

「不是上课，是事件！」

「武侦高的巴士被劫持了，快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