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弹 第一次合作

亚里亚跟着短发少女在教务科门口停了下来。

「到了？」

虽然门口挂着写有「教务科」的牌子，但亚里亚还是想试试能不能让短发少女开口说话。

短发少女只是点点头。

「呃、谢谢……」

亚里亚以为自己已经很高傲了，没想到短发少女比她更不喜欢理人。

短发少女没有回应，给亚里亚让出敲门进去的路之后就转身离开。

「那个，能等我一下吗？作为谢礼……」

短发少女像是没听到一样从亚里亚身边走过。

亚里亚叹了一口气用手敲了教务科的大门。

咚咚。

「失礼了，我是下学期入学的神崎·H·亚里亚。」

亚里亚没有注意到短发少女在听到她名字的时候停了下来，但只是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往回去的方向走着。

「噢噢噢噢噢！来得正好！！」

在门外就能听到精神十足、从远到近的女性的声音和疾跑的脚步声朝门口冲过来，亚里亚本能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亚里亚的直觉是正确的。

冲过来的女性连门把都没用就直接冲了出来，木制的房门摇摇晃晃地仅凭几根螺丝钉悬挂在墙上。

「哦这不是昨天的小鬼嘛。」

「……昨天承蒙关照。」

亚里亚缩了下脖子对黑发女性鞠躬行礼。

这位黑发女性是昨天亚里亚在银行抢劫事件里遇到的兰豹。

先不说武侦高的上下级关系像军队一样严格，能在武侦高里当老师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在这里有前任为各国特种部队队员、雇佣兵、黑手党、杀手，可以说是拥有绝不听其经历为好的危险人物大集合。

即使是S级武侦的亚里亚在这些危险人物面前也不得不收敛，像猫仔一样听话。

「嗯嗯，我决定好好培养你了。」

兰豹拍着亚里亚的肩膀表示满意。

看上去虽然很随意，但是兰豹曾经为赶时间空手掀翻一辆大卡车，从亚里亚紧闭着一只眼、坚硬着身体就能看出力气究竟有多大。

「嗯？雷姬也在啊，那正好。」

兰豹刚好瞥到快走到走廊转角处的短发少女。

「喂雷姬你过来下。」

「……」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短发少女停下了脚步，转身向这里走来。

（雷姬？是这孩子的名字吗？）

「嗯，两个S级差不多吧。」

「S级！？」

亚里亚不由得睁大了双眼，重新观察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雷姬。

雷姬比亚里亚高了半个头，胸部虽然也只有一点起伏不过比起更平坦的亚里亚看上去成熟点。

啪。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教务科里面走出来的另一个女性拍了下亚里亚的后脑。

「别小看人啊小鬼。」

「啊不……」

「你这样的小个子是S级，别人就不能是S级了吗。」

「我……咳咳。」

亚里亚转过头想反驳，但是在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女性时把话咽了回去，更准确的说是被一股陌生的烟草味呛到了。

短发女性用直直的眼神看向亚里亚，不如说是透过亚里亚在看别的什么就好像嗑药的人一样——嘴上叼着明显散发着绝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烟草味道的烟似乎也证实了这点。

她穿着漆黑的大衣、白色露脐的打底衫，下半身是长裤和长筒皮靴，但是大衣穿法却像漫画中出现的邋遢博士的白大褂一样邋遢。

从她腰间的黑色皮枪套中能够看到一把漆黑的手枪——格洛克18。

短发女性的名字叫缀梅子，她和兰豹是好姐妹，在武侦高的老师中也是顶级的危险女人。

「跟你这种没协调性的笨蛋不一样。雷姬在去年入学的时候被评为S级，是狙击科的精英。」

确实，亚里亚在欧洲的任务都是靠自己一个人完成。

看来在兰豹昨天和亚里亚接触之后她们就对亚里亚进行了调查——作为武侦最佳基础的就是情报。

「我才不是笨蛋！是、是他们太弱了！跟不上我的节奏！」

亚里亚像是被说中了痛处居然和缀顶嘴。

「喔？是吗？」

缀用几乎能杀人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亚里亚。

「那么雷姬总该跟得上你吧。」

「诶？」

亚里亚歪着脑袋听不懂缀的话。

这个时候，教务科大楼外的空地上方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嘛，刚好有个任务缺人手。」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她们拒绝逃走，兰豹的两只手拍着亚里亚和雷姬的肩膀。

「我看就你们两个去吧。」

亚里亚在直升机内换上强袭专用的C装备。

C装备指的是武侦『外出』时穿的强攻装备——TNK制防弹背心、强化树脂制有面罩的头盔、带有武侦高校徽的无线耳麦及战术手套。在全身各处勒得结实的皮带上携带着手枪套和4个备用弹匣。

因为武侦平时介入的恶性案件很多，所以经常接到穿着C装备的命令。

（看来日本这个「和平」国家的麻烦事也不少嘛。）

亚里亚叹了一口气检查着Government的弹药是否充足。

与亚里亚不同的是雷姬仍然穿着武侦高的制服——狙击手并不像亚里亚那样需要亲自到达现场，而是远距离支援强袭。

「喂这里是武侦高教务科，神崎、雷姬听到了吗。」

「啊是，这里是神崎和雷姬，请说。」

兰豹的声音通过无线耳麦传入了亚里亚的耳中。

「台场一栋20层楼高的大厦里，人质3名。」

「要求呢？」

「犯人不肯进行交涉，好像是工人产生的纠纷。」

「诶？」

通常无要求的绑架比有要求的更难。

如果只是赎金交易那还好说，但如果没有要求的话只能是人命才能解决。

「我知道了，要准备强袭吗？」

「哈？你是武侦吧，自己看着办。」

兰豹说完就挂断了无线通讯。

「……」

（我的话就用绝对武力镇压啊，但是……）

亚里亚砖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默不作声的雷姬。

「雷姬。」

雷姬稍微侧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在等亚里亚继续往下说。

亚里亚把警方准备好的大厦平面图放在自己腿上指给雷姬看。

「人质被关押的地点在大厦的最上层，那里只有一个房间。」

整栋大厦一共是20层，除了平时只有高层人员才能进入的最上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之外其余楼层都是按职位高低来安排工作地点——也就是说职位高的人所在的楼层越高，职位低的人只能在最底层做些流水线的苦力工程。

「顶层的安全系统已经被破解，警方在这间办公室外跟绑架犯进行交涉。」

能够通往顶层的电梯只有高层人员才有通行卡的主电梯，有董事长办公室钥匙、知道房门密码的只有董事长本人、总经理还有秘书。

普通办公大厦的保安系统根本用不着这么严密，这样一想这栋的大厦本身就有太多疑点了。

「目前还不确定犯人的数量和携带的枪械，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带杀伤性大的炸弹。」

「总之我会从这里的通风口潜入从内部镇压他们。」

亚里亚判断既然安全系统这么严密，那么整层楼都应该经过不易从外部强行突入的特殊防护。

「嘛，不管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我们的任务是先把人质解救出来。」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提醒雷姬，亚里亚自顾自的小声说着这样的话。

「剩下的事交给法律吧。」

「两位武侦我们到了。」

直升机的驾驶员的声音中断了亚里亚单方面跟雷姬说明的作战方案。

「知道了。」

亚里亚抬起头看向雷姬。

「你准备怎么做？」

「支援你。」

如同作战计划那样亚里亚现在正在办公室正上方的通风口处。

「怎么样啊大老板，这种减肥方式不错吧。」

一个壮年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穿着工人服的男人从落地玻璃对面的沙发上站起。

「喂老板再跑快点，太慢了的话会爆炸哦。」

「要、要钱的话我给你，求、求求你放过我……」

穿着西服的肥胖男人以惊恐的表情做着原地跑。

「我们那个时候也是苦苦求你让我们休息，但是你呢？给我跑！」

「是、是！跑、我跑……」

「而且啊，我不要钱，我要你死。」

亚里亚朝落地玻璃那里看去——

（炸弹！？）

浑身是汗的肥胖男人的身上绑着一捆炸弹。

这大概是如果减速就会爆炸的炸弹，想让肥胖男人活活累死。

（该死！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没人发现！）

亚里亚通过无线耳麦以不被发现的声音用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摩斯密码。

有——炸——弹——

屋内有5个人，3个是人质，其中2名人质被打晕、用绳子绑着扔在一边。

剩下的两人一个戴着黑色墨镜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还有一个正拎着肥胖男人的衣领。

突然，戴着墨镜的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亚里亚所在的通风口走去。

（被发现了？）

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被发现的亚里亚立即摸出一颗烟雾弹扔了下去。

仅仅一秒屋内被白色的雾气淹没。

亚里亚一脚踢开通风口的盖子，从上面跳了下去。

时间不会等武侦。

亚里亚抓住这个机会压低身体从墨镜男人身边绕过直奔肥胖男人。

但是——

喀嚓。

亚里亚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立刻拔出大腿两侧的Government从原先的位置跳开。

就在亚里亚脚刚离地的瞬间，子弹击中地面的声音响了起来。

（能看到我的位置？）

亚里亚凭借刚才对房间内部的掌握，在翻身跳到沙发后面的同时朝着墨镜男人所在的方向连续开了好几枪。

接着「砰砰砰」的枪声打在了亚里亚藏身的沙发上，从被打穿的皮质表面内翻出了软海绵。

烟雾弹的效果被室内安装的防火装置喷出的水减弱了。

亚里亚从沙发后面探出头，但是被「砰」的一枪打得又把头缩了回去。

（可恶。）

「怎、怎么回事？」

「似乎是武侦。」

「武侦？救、救救我！」

「你给我闭嘴！」

壮年男人对肥胖男人大吼让他闭嘴。

「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声音大概是两个犯人的对话。

「别担心，大不了一枪打死这胖子。」

「喂，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亚里亚躲在沙发后面尝试和他们搭话。

「武侦小姐我们并没有想惹事。」

「那个是炸弹吧，爆炸了的话你们也逃不掉。」

「我们只是想要他的命而已。」

墨镜男人的脚步声正向亚里亚靠近。

「不能用对话解决吗？」

「抱歉不能。」

「看来只有把你们都逮捕了。」

「如果武侦小姐你做得到的话。」

亚里亚计算着从男人踏出的脚步声传到自己耳朵里能听到的时间间隔，握紧手上的两把Government从沙发后猛然站起。

「这算是对我的挑衅吗？」

Government的枪口指着墨镜男人，接着亚里亚扣动了扳机。

两人的距离只有5米，手枪的平均交战距离是7米，以亚里亚的射击水平来说绝对不可能失误。

但是亚里亚的子弹却贴着墨镜男人的脸颊飞了过去射到对面的墙壁里。

「！？」

亚里亚承认她故意没有瞄准，只是想吓吓墨镜男人。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墨镜男人没有丝毫动摇。

「武侦宪章第九条——武侦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杀人。」

仿佛是在给亚里亚说明一样墨镜男人开口解释着刚才的事。

「你刚刚枪口在射击的时候向旁边倾斜了，是想威吓我吗？」

「真是天真。」

墨镜男人一脚把已经打穿好几个窟窿的沙发踢到墙边，逼迫亚里亚不得不跳起。

（糟了！）

亚里亚看到墨镜男人抓住自己跳到空中的机会把食指扣向扳机，反射性地双手交叉在头上用受身的姿势想硬接住这一枪。

『——我是一发子弹。』

（？）

从亚里亚的无线耳麦中传出这样一个女声。

『子弹没有感情。因此，没有迷惘。』

（这声音是……）

这是亚里亚没怎么听过的声音。

『只会，飞向目标。』

砰。

「？」

但是疼痛并没有传来。

亚里亚倒地后睁开眼发现墨镜男人的枪已经被打落在地、外形也有被子弹打裂的痕迹，而他的右手沾了他自己的鲜血。

「狙击手，吗。」

在亚里亚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之前墨镜男人正朝落地玻璃远处的大楼看去。

（雷姬？）

亚里亚甩甩头立刻冲到墨镜男人旁边用手铐把他铐了起来。

事后亚里亚得知这场纠纷是工人被压迫，花钱请了墨镜男人——也就是武侦——来杀人。

武侦宪章第九条——武侦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杀人。

但是只要给钱就去做暗杀工作的武侦仍然存在。

肥胖老板被拆弹小组救了下来。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起诉两名犯人，可从两名被捕的犯人口中得知这家公司似乎有不明的账目。

（嘛，这种事情交给警察就好了。）

亚里亚把剩下的事情和警方交接完毕之后看到了正准备离开的雷姬。

「那个雷姬。」

看到雷姬停了下来亚里亚立刻追了过去。

「啊那个，就是刚才那个，谢、谢谢。」

「嗯。」

雷姬用简单的鼻音坦率接受了亚里亚的道谢。

从落地玻璃上的弹孔和从墨镜男人的枪上提取出来的子弹来看雷姬使用了武侦弹。

武侦弹——就是每发都蕴藏有不同特殊功能的，强化子弹。是只有职业子弹匠人才能制造的，高价而稀有，只在超一流武侦间流通的必杀兵器。

即使知道那块落地玻璃是用经过特殊强化过的，用武侦弹也太浪费了——武侦弹的造价非常昂贵，1发的造价不会低于100万日元。

武侦宪章第一条——相信同伴，帮助同伴。

即便如此亚里亚和雷姬也只是第一次见面。

非常了解这点的亚里亚向雷姬说出了那句话。

「我们，能做朋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