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跟蹤狂
被莫名的視線所注視著,我感到心慌。
轉頭一看卻什麼都沒有。
如果是妳就好了。我這麼想著
純白的刀鋒劃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動物,隨著牠嚥下最後一口氣的同時,純白色的光球也從牠的嘴裡飄了出來,AE自然而然地攤開手掌,讓光球靜靜地落在她的掌心。
「居然有增無減……明明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蹙起金色的眉,AE的語氣中有著難以掩飾的焦躁,但下一秒她便被遠處射來的光芒給奪去了注意力。
天亮了──
瞥了眼漸漸魚肚白的天空,AE小心翼翼的將光球放到自己肩上,掏出懷錶往幽冥之界移動。
「我出門了。」確認完該帶的物品後,海未將雙肩背包揹起,伴隨著這句話,她步出家門。
「路上小心。」海未的父親則是站在家門前,靜靜地凝視女兒的背影,直到海未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他才轉身要進家裡。
猛地,他停下動作,有些遲疑的轉過身。與剛剛目送女兒出門的平靜面容不同,他板起一張臉步出家門,在自家前面的院子圍籬前停下腳步,緩緩蹲下身。
枝葉茂密的綠叢中,露出了一截黑色的塑料袋,海未的父親不由得想起最近地方頻傳的案件,在超市不時會聽到三姑六婆們聚在一起討論著,雖然他並不是刻意要去聽那些內容,但是由於聽的次數多了,不知不覺也有印象。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
裹了一層又一層,黑的不透光的塑料袋。
他小心翼翼的捏起塑料袋裸露在外的一角,試圖將袋子從樹叢裡拉出,但似乎被什麼勾住般,袋子的另一端傳來拉扯的力道,換幾個角度嘗試都無法順利將袋子整個拉出來,他忍不住心一橫,直接用蠻力將其扯出。
被枝椏勾破的袋子中,鮮紅的血流淌出來,一滴、兩滴,滲入泥土中轉為深色的點狀物。
袋子被勾破時撲鼻而來的腐臭與血腥味,令他皺起眉頭,凝神一看,裡面盡是些紅通通的肉末,但無法辨別是什麼東西的肉……
「是誰家的絞肉掉在這……」海未的父親呢喃著,捏著袋子的一角站起身,走回自家。
突然,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下,一個嗑蹬後,袋子重重跌落在地,海未的父親只是嘟囔著奇怪,再度將袋子拎起。
袋子裡滾出了一個物品──
是兔子的腳掌。
純白的毛被鮮血浸染得通紅,五隻腳趾上,每一個指甲均被從根部拔起,露出裏頭鮮紅的組織,實在無法想像這兔子在當下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一股強烈的噁心湧上,海未的父親不由得彎腰乾嘔了幾聲,他匆匆衝進家裡,又拿了幾個塑料袋,將這袋肉末與腳掌拾起,將袋子綁好後,他便將之放在玄關的一角。
這個情況果然還是報警比較好吧?
他思索了一會兒,決定要在跟房仲業的業者看房簽約後,再將這件事呈報給警察。換好外出服後,他提著公事包與塑料袋,步出家門。
另一方面,揹著書包的海未已經離學校不遠了,一個轉彎後便在路的盡頭看到校門。這時,一部銀色的轎車朝她駛來,駕駛似乎看到她,放慢速度的同時也打開車窗:「海未醬早安,你爸爸沒有送你上學嗎?」
原來是小鳥的媽媽。
「阿姨早安,爸爸今天要去找適合設道館的房子,所以就讓我自己上學了。」海未朝對方一鞠躬,如此解釋著。
「這樣啊……最近不太平靜呢,海未醬要小心一點喲!那我先走了。」小鳥的媽媽對海未叮嚀完後便開車離去。
「不太平靜嗎……」海未呢喃著,猛地一陣怪異感令她不由自主轉身向後看去。
但什麼都沒有。
「奇怪,為什麼最近總是覺得有人在看我……」搖搖頭將不安感甩出腦中,拉緊肩上背包的背帶,海未一鼓作氣地往學校跑去。
但她才剛抵達學校,便被吵雜的聲音所吸引停下了腳步。
海未所就讀的學校是一所直升的私立學校,除了有高中小學部外,還有附屬的幼兒園,因此在校園中也時常可以看見與自己年齡不同的學生。
只見幾個高中部的學長姐們,一面竊竊私語,一面往東校區的側面跑去,似乎是那裡發生了什麼事。見狀,海未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著人群的腳步前進。
這區域是植物園與小型動物的飼育所,固定會有高年級的飼育股長和園藝股長來照顧動植物們,只見在小動物的籠前圍聚著大批的人群,全部都看向籠子的位置,人們的表情各式各樣,有驚訝、有打量的、還有驚慌的,不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矮小的海未只能看到圍觀群眾們的腳,無法看清楚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嘗試了幾遍仍徒勞無功的她,也只能放棄一探究竟的念頭,轉身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早安、小、小鳥……?」一推開教室的門海未就傻了,穗乃果正安慰著不停啜泣的小鳥,一旁的幾位同學也是慌亂的安慰著她。
海未趕忙將背包丟在位置上,跑到穗乃果身邊,詢問:「小鳥怎麼了嗎?」
只見穗乃果也哭喪著臉,「今早去、去籠子的時候,兔、兔子……」話語說的不清不楚,像是也受到相當大的刺激。
海未沉默著,腦中開始將幾個線索拚在一起,喜歡小動物的小鳥總會提前到學校,為了就是要看高年級的飼育員學姊給兔子餵食,有時運氣好的時候學姊還會拿東西,讓小鳥去餵兔子,而每次小鳥總會在餵完兔子後,開開心心地跟穗乃果還有海未分享著這些事。
剛剛在籠子那聚集了那麼多人,在人們竊竊私語地話語中,隱約可以聽到悲傷的哭聲,而現在又看到小鳥哭得如此傷心的模樣,海未大概也心裡有數。
「兔兔葬了嗎?」海未拍了拍小鳥的肩膀,如此問道。
小鳥沒有回話,只是一個勁的搖頭,搖得猶如波浪鼓般。
「這樣啊……」海未垂下眼,有些不安的捏著手,「還有活著的嗎?」
話才剛問出口,只見小鳥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海未急忙抱著她安慰道,「對、對不起,我不問,小鳥不要哭了……」
這時一旁的穗乃果也抱了上來,邊哭邊說著,「小鳥不要哭了。」
三個人就這樣緊緊抱著,好不容易小鳥終於平靜下來的同時,上課的鐘聲也響起。
老師面色鐵青地走進教室,走到講台上:「關於早上的事,相信已經有同學知道了,今天請不要靠近東校區的植物園以及籠舍,老師要先去協助清理,這節課請大家安靜地自習。」
說完後老師便將剛剛所帶來的教材發下去,隨即便匆匆離開教室。
坐在靠近教室後門的海未,在老師走出教室後,隱約聽到她這樣抱怨著,「居然把兔子弄成那副模樣……實在有夠變態的……怎麼收拾啊……」
接過同學遞過來的教材,海未一邊讀著上頭的單字,一邊胡亂地想著:
『不知道Death小姐是否也將死去的兔子接走了……』
結果老師足足去了好幾節課,上午都在自習中度過。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三人又併桌在一起用餐,穗乃果看起來已經恢復正常了,滿臉期待的打開飯盒,然後再看見飯盒中的胡蘿蔔後又拉長著臉。
但小鳥看起來就不是那麼好了。
海未看著精神萎靡、滿臉疲態,眼睛紅腫得嚇人的小鳥,勉強撐起笑容問:「小鳥,要不要吃個熱狗?」說著便從自己的飯盒中夾起一個紅通通的章魚小熱狗,遞到小鳥嘴邊。
但小鳥只是呆愣地看著海未遞到她面前的章魚熱狗,下一秒她便臉色鐵青地掩住嘴,從椅子上站起身,由後門奔出去。
「等等,小鳥妳要去哪?」海未愣了一下,趕忙也追出去。
留下手持筷子,一臉茫然的穗乃果。
與此同時,某處的暗巷內──
難得終於接了一個不是在醫院裡收割靈魂的案件,妮可喜出望外的來到提示的地點,但當她看到眼前這幕時,她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
眼前的人因背對妮可,所以看不清長相,那人身前正躺著一隻氣若游絲的狗兒,被綁住嘴的狗兒,連哭嚎的力氣都用盡,身子微微的抽蓄著。
最嚇人的莫過於狗兒那對水汪汪的眼睛竟被人所刨出,被放進透明的玻璃罐中,只剩下空洞的眼窩及半乾涸的紅黑血塊。
「嘖……真是噁心到極致,這種人怎麼不去看醫生。」妮可皺起眉頭,言語中滿是厭惡之情。
但她能做的也僅是如此而已。
忿忿地從鼻子呼出了一口氣,妮可將右手往頭頂舉去,憑空抽出一把渾身通紅且刃片附著火焰的鐮刀,毫不猶豫地朝那躺在血泊中的狗兒揮去!
「如果要我接這種案子,我還寧願永遠駐守在醫院裡算了。」一把抓住從狗兒身上飄出的魂體,妮可手上的鐮刀瞬間幻化成一只懷錶,下一秒伴隨著刺眼的紅光,妮可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夠……還不夠,我還要更漂亮的……我要更漂亮的──!!」望著手上裝有狗兒眼球的玻璃瓶,男子搖頭低語,下一秒猶如失去理智般,將另一手握著的斧頭不停朝已斷氣的狗兒砍去。
「小鳥、小鳥,等等,等等啊……」追著小鳥來到轉角的廁所,海未調整了下呼吸,循著小鳥的啜泣聲往最後一間廁所走去。
「小鳥?小鳥……我可以進去嗎?」海未敲了兩下門,禮貌性地問著。
隔著廁所的門,小鳥的啜泣聲那樣清晰,但卻遲遲等不到她的應答,等不下去的海未,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那我進來了……」
只見小鳥坐在馬桶蓋上,掩著臉不停地哭泣著,指縫間流出的淚水,順著手背往下滑。
「小鳥,對不起……」海未倚著小鳥坐下,手輕撫拍著小鳥的背,聲音中滿是歉意。
雖然她不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麼,但看到好友這麼難過的模樣,她著實也不好受。
努力止住了哭泣,小鳥放下掩著臉的手,勉強撐起一抹笑容,「不、不是海未醬的的錯,對不起……明明海未醬只是想要我吃點東西的……」講到這,她臉上的笑容垮下,出口的嗓音猶如繃緊的弦,「只是……那個顏色讓我想到……小白早上的樣子……牠、牠那漂亮的眼睛……如果我今天沒有貪睡,如果我再早一點來學校的話……」
「小鳥,別說了……」海未淡淡的說著,手依舊規律的拍著小鳥的背。
小白是一只兔子,在學校的籠舍裡只有一隻純白的兔子,其他都是混色或雜毛。
而小鳥最喜歡的也就是那只白兔,常常會用充滿陶醉的神情說著白兔的可愛行為。
小鳥是那麼喜歡那隻白兔……
然而白兔死了,而且如果沒猜錯的話,大概是死於極為殘忍的虐殺,一如最近常聽到的傳聞般……
想到這海未不禁回想起前幾天,協助Death小姐回收的黑色塑料袋,那濃郁的血腥味似乎還在鼻腔般,揮之不去。
莫名的噁心感倏地湧上喉頭,海未忍不住乾嘔了兩聲。這突如其來的行為卻讓小鳥安靜了下來,原先還微微抽鼻的聲音瞬間停下。
小鳥睜著那雙哭腫的眼,看了海未好一會兒,才開口,「對不起……讓海未醬感到不舒服,小鳥不會再說了。」
「小鳥好點了嗎?」海未問著,拍著小鳥背部的動作仍沒停下,直到小鳥點頭後,海未才收回手,走到對方面前蹲下。
伸手牽起小鳥軟嫩的小手,對上那雙與自己十分相似的眼睛,海未認真的說著:「雖然這麼說很對不起小白,但我覺得還好小鳥今天比平時晚到籠舍……」
對上小鳥錯愕的眼神,海未也不停頓,繼續說,「因為我沒辦法想像,如果慘遭毒手的是小鳥的話……我會有多難過,穗乃果會有多難過。」
海未這般超齡成熟的話語,令小鳥再度紅了眼眶,就在她打算開口說些什麼時,一陣腳步聲衝進廁所。
兩人還沒來的及反應,門就被硬生生的拉開了,只見門外的穗乃果氣嘟嘟的抱怨著:「你們兩個!再不回來飯都要不好吃了!」
說完後她從口袋裡拿出糖果,塞進小鳥手中,笑著說道,「不要難過了,小鳥醬還有我們啊!」
小鳥愣愣的看著手上的糖果,印象中這個月初穗乃果才跟她抱怨著,被母親限制零食的份量……
抹去臉上的淚水,小鳥終於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嗯,我們回去吧。」
到了下午,老師終於回來了。
這堂是體育課。
終於不用待在教室自習,同學們都顯得十分雀躍,就連討厭的跑步的穗乃果都帶著愉悅的笑容,在跑道上奔跑著。
做完長跑暖身後,大家便分組玩起球,穗乃果一個丟偏,球往一旁的樹叢滾去。
海未也不生氣,馬上就往球的方向追去,跑到樹蔭下後,很快地便看到卡在樹叢的球。
海未彎腰將球拾起,正要往回跑時,卻注意到手上傳來濕黏感,疑惑地翻轉著手上的球,才發現一塊暗紅色的污漬黏在上面。
是泥巴嗎──?
用手刮了些許帶到鼻前,瞬間她的臉色大變。這莫名熟悉地、帶有鐵鏽味的腥羶氣息,漸漸地與前幾天的記憶吻合,她轉頭看像剛剛找到球的樹叢,身子不自主地發抖。
見海未遲遲沒有走回來,穗乃果與小鳥一起奔到她身旁,「海未醬,怎麼了?」只見海未刷白臉,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不遠處的樹叢,穗乃果與小鳥自然而然也順著海未的視線看去。
「這兒有什麼東西嗎?」嘟囔著,穗乃果往樹叢走去。
卻被海未一把拖回來,「不要過去!」
似乎是海未過大的音量嚇到穗乃果,只見她動也不敢動地,澄澈的雙眼倒映著恐懼。
海未先是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後,將手上的球塞到穗乃果懷中:「穗乃果拿著球去找老師,把這汙點給老師看,然後趕快帶老師回來這裡。」
「噢……喔!」回過神來的穗乃果,急忙抱著球往操場另一端跑去。
「小鳥待在這裡,不要跟過來。」海未對小鳥交代完後,便躡手躡腳地走回剛剛的樹叢,探手摸了摸剛剛找到球的位置,泥土還是濕的,沾到土壤時指尖所傳來的濕黏感,令海未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海未醬……」後方傳來小鳥溢滿不安的嗓音。
「千萬不要過來,把眼睛閉上,千萬不要睜開!」海未轉頭對小鳥如此喊道。
確認小鳥將眼睛給閉起來後,海未深吸了一大口氣,壓低身子整個趴在地面上,一邊撥著茂密的樹叢枝椏,一邊往前移動,抵達手剛剛碰觸的區塊時,濃郁的腥臭味熏的她嗆出眼淚,她掙扎著後退,卻因過於匆忙的動作,樹叢劇烈搖晃了幾下,一個物件不偏不倚掉落到海未的面前。
『啪撘』
既黏膩又響亮的聲音,吸引了海未的注意,原先正轉頭看著後方,同時向後退的她,將頭轉回聲音來源處,映入她眼中的是……
一顆秋田犬的頭顱,眼球被人給刨去而顯得詭譎空蕩的眼窩,就這麼與海未的視線相交──!
「啊啊啊啊──!」受到這樣的視覺衝擊,海未忍不住拔聲尖叫與此同時身體也猛地向後彈。
「海未醬,妳沒事……」聽見海未的驚叫聲,小鳥擔憂地問道,也忘了剛剛海未再三交代她不能睜開眼。
當小鳥看見樹叢中那顆血淋淋的狗頭時,她也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不要呀啊啊啊──!」
跟著穗乃果往這跑來的老師,再聽到這聲尖叫後,更是加緊腳步,跑到了兩人身邊,將兩人拉到自己身後,大吼道:「你們都後退!高坂同學去找警衛過來!」
「是!」穗乃果應了聲,急急朝警衛室的方向奔去。
「才剛死……沒多久,是嗎……」望著被鮮血浸染得通紅的泥土,老師呢喃著。
很快地操場的區塊被封鎖起來,原先在操場上課的學生均被趕回教室自習。
察覺了事情的嚴重性,校方緊急聯絡警方,並封鎖整個校園,徹查是否有可疑人士出沒,以及是否還有尚未發現的動物遺骸。
在這樣的情況下,教學自然是暫停了,得以提前下課回家的學生,幾乎無一不掛著愉快的笑容。
除了——海未和小鳥。
直擊那樣鮮血淋漓的場面,海未直到現在仍心有余悸,小鳥的狀況則是更為嚴重,一天連見兩個慘遭虐殺分屍的動物遺體,讓她幼小的心靈幾乎崩潰。
哭啞的嗓子,腫的睜不開的眼,看著一個年幼的孩子竟變成這副模樣,導師不由得落下不捨的眼淚。
與國高中生自主放學回家不同,國小生與幼稚園生必須等待父母接送,縱使是這樣平常的上班日,還是有不少父母再接到老師通知後,毫不猶豫的向公司請假,趕來學校接自己的孩子。
如:小鳥的母親。
再接到老師的通知後,沒一會兒,小鳥的母親便抵達學校,將小鳥抱進車內後,她提議說要順便載穗乃果和海未回家。
穗乃果自然是滿心歡喜的答應,揹起書包俐落的爬上車。
見海未遲遲沒有上車的意思,小鳥的媽媽忍不住開口:「海未醬,真的不用阿姨送妳回家嗎?」
但海未只是掛著一如既往地淺笑,回答,「我們家是相反的路,這樣太麻煩您了,您還是先送小鳥回去休息吧。」
雖然替海未這樣懂事又堅強的孩子感到擔憂,但也不好勉強她,因此小鳥的媽媽只是點點頭,叮嚀道,「好吧,那你回去時也要小心一點。」說完便發動車子離開學校。
「海未醬再見!」坐在汽車後座的穗乃果,從車窗探頭出來,朝海未揮揮手。
直到車子駛離視線範圍,海未才轉身走回教室。坐在教室裡頭,看著同學們一個又一個,陸續地被父母接走,最後只剩她與另一位男同學還坐在座位上,海未的臉上不由得露出落寞的神色。
海未又等了一會兒後,便自個兒揹起了書包,打算回家,但她才剛踏出教室便被老師喊住:「園田等等,老師也要回去了,順便送妳和山田回家。」
聽到這,海未不禁鬆了一口氣,有些虛弱的回答道:「好、好的,謝謝老師……」
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要她自己一個人回家什麼的,說真的還是有點怕怕的。
待老師收拾好後,便開車帶著海未與山田,往他們家的方向前進,車子很快便抵達海未的家門口。
海未下車後,還特意繞到駕駛座的車門旁:「老師,謝謝您。」
老師降下車窗,問道:「不用老師送妳進家門嗎?老師也可以順便跟妳爸爸打招呼。」
「不用了,家門就在這,我沒事的。」而海未只是搖搖頭,指著不遠處的大門對老師笑了笑。
「那記得鎖好門窗,陌生人敲門絕對不可以開門喔。」老師也不再堅持,只簡單地交代了幾句便開車離開。
目送老師離開後,海未轉身走回自己的家。隨著大門牢牢鎖上的清脆聲響,她原本懸著的一顆心,這會兒終於放下了。
換上室內拖鞋,海未拖著疲憊的步伐往二樓走去,走進自己的房間後,將書包往椅子上一放,海未乏力的往床上躺去。
正當她要閉上眼睛小憩時,她再次感受到那股視線,於是她急忙撐起身子,四處張望著。
但依舊什麼都沒有……
「奇怪,是我神經過……」海未呢喃著,邊收回自己的目光,卻倏地一僵。
只因為她看到,出門前關上的窗子此時竟是打開著——!
想也不想地,海未立馬奔出房間,直往一樓大門奔去!
幾乎是她奔跑起來的瞬間,身後也同時傳出雜亂的腳步聲,聲音很急,並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海未頭也不敢回,沒命地往一樓跑去,好不容易抓住大門的手把,將門拉開的瞬間——
『碰!』
伴隨這聲巨響,大門硬生生地又給關上。
「嘿嘿嘿,妳想去哪呢……」低沉而沙啞地嗓音自海未身後響起。
海未僵硬的轉過身,眼前的男人有著一頭凌亂的頭髮,過長的髮絲中隱約可以瞧見男子青色的眼眸,正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未開燈而有些昏暗的視線中,隱約可見男子右手所持的刀,一閃一閃的,看的人驚心動魄。
這個人非常危險——
轉瞬做出判斷,海未一個彎腰從男子的胯部鑽過去,試圖往任意房間跑去,將自己鎖入房中以求自保。
但海未的行徑似乎被對方所看穿,咻的一聲,他竟將手上的刀朝海未擲過來。
看著刀直直朝自己飛來,海未急忙腳踝一拐,硬是往一旁的廚房轉去,因扭的力道過猛,海未失去重心,重重的撞擊廚房的流理台櫃。
上方傳來金屬的碰撞聲。
吃疼的海未一邊撫著頭一邊試圖站起身時,一雙滿佈厚繭的大手,硬生生地又將她壓回地板。
男子用手壓住海未瘦小的肩膀,壓低身子將整個臉湊到海未面前,打量著她,沙啞的嗓音從那臭不可聞的口中傳出,「就是妳了,這雙眼睛正式我想要的——」
海未雙腳胡亂踢著,似圖掙脫男子的箝制,敲得一旁的櫃子碰碰作響。
男子趕緊用自己的雙腿將海未的腳夾住,「別亂動,我會溫柔的把妳的眼睛挖出來的。」說完便從身後摸出一隻血淋淋的器具,朝海未的眼睛靠去。
海未又驚又急地撐起上身、張嘴狠狠咬住男子的手掌。
「啊——」男子吃痛地丟下器具,使勁要將手從海未口中拔出,另一手則反手甩了海未幾巴掌。
其中不免又撞擊到櫃子,上方的流理台又是一陣金屬聲。
海未被打的一陣噁心暈眩,耳邊嗡鳴不斷,還沒來的及思考下一步,便被掐住了脖子。
「其實我是喜歡活生生的挖,但如果因為你掙扎而挖壞那就不好了。」男子一手掐住海未的頸子,另一手則在流理台摸索著。
「妳就別掙扎了,不然挖壞了,我還得去找妳朋友……」
無法呼吸的海未,視線漸漸模糊,男子的聲音也越來越遠,意識也這麼一點一點的飄遠。
啊……難道我就要這麼死了嗎?
看著逐漸迫近眼球的利刃,海未絕望的想著,卻也無從抵抗……
失去意識前,似乎隱約聽到了貓叫聲……
——還有那雙既熟悉又陌生的,藍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