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标题

47．

“辛苦了，入江小姐！”在场的工作人员一边收拾一边道，“没想到会在最后时间赶上。”

“抱歉，没想到路上会堵车。”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也不用那么拼命赶过来吧，计划突然出现变数也是没办法的事。”

入江半开玩笑道：“这可是社长交给我的第一个工作，怎么能不办好？”

“那我就先失陪了。”

入江笑着对在场工作人员告辞。

这一天还真是手忙脚乱，教授布置的作业要交，祖父也心血来潮，谈生意途中来麻省看她，顺便考察她的学业。

待送走祖父后，她急忙出门。最后真的是差点来不及赶到，到这里时电梯又被占用，干脆就直接跑上了楼梯。

不用这么拼命赶过来吗？

是啊，反正事出有因，小叔也不会怪自己。

可是，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想要及时赶到。

就算明知面对的只是镜头，并不能看到那边的会场。

入江回到家看见母亲在卧室整理行李，奇道：“妈妈你现在就整理行李了啊，不是定了两周后的航班吗？”

“本来是的，不过你爸爸一直催一直催，我就改签了一周后的机票咯。”

“……他都多大年纪了。”

“对了我前两天逛街的时候还给他买了几件衣服，你看这件外套颜色是不是很配他？”

凉子举起一件折叠好的男士冬季大衣。

“……他本人还没穿上我怎么看得出配不配啊。”

“也是哦，还是得等他亲自穿上才行……啊小白你吃过晚饭了吗？”

入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嫌弃道：“已经被你们喂饱了。”

凉子停下整理，笑嘻嘻地道：“羡慕的话，你也赶紧找一个啊。”

“这对我来说还太早了点……”

“也是哦，而且你爷爷那边恐怕也不是很好过关呢，想当初我的底细可是被查了个门儿清，不过认识你爸爸之前我就已经是孤身一人，好像也没被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什么？爷爷这做法也太……”

入江顿时就想脱口而出“也太不尊重人”，但一想那是自己祖父，话到口边却又咽了下去，只是紧皱眉头，心里对祖父的做法也甚是不满。

“算啦，这都是当年的事了。”凉子笑着安慰女儿，“你爸爸当年还为了我和你爷爷大吵了一架。不过辛苦养大的儿子这就被一个变魔术的抢走了，感觉倒是能理解老爷子当年的心情呢……”

“妈妈你当时已经是世界魔术大师了吧……”

“对于入江家来说，让魔术师进门本来也是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事。你爷爷对家族内成员未来伴侣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你将来的那位，除非门当户对，否则恐怕连家里人都逃不过被详细调查的命……”

“……”

“咦，小白你在担心吗？难道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没有，不要胡乱联想。”

“真是白期待了……对了，你这几天还去看小栞吗？”

“嗯，我之前去过一次，不过她父母跟我说她最近都住在别的地方……”

“会不会搬到方便康复训练的地方去了，比如新的地方离康复中心很近什么的？”

“可是之前她说医生跟她提过适合开始复健的时间，按那个时间来算还要过个两周左右。而且如果栞要开始复健，那她父母没有理由瞒着我啊。”

“说得也是，所以小白你看上去并不着急啊。”

“小栞的父母表情没有不自然的地方，我觉得原因应该不在她身体方面，可能是有什么考虑。”

入江站了起来。

“总之，过两天再去看看就是了。”

不过，入江再次去的时候，却连栞的父母都没见到，倒是见到了一个让她非常意外的人。

“真是可惜，今天只有我一个人看家。”

“……”

开门的人出现在入江眼前的那一瞬间，入江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个结交到人生中第一个同龄朋友的初中年代。

“栞，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你没有资格提她的名字！”

“等到她整理好心情，她会来问你当年的真相。”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年。

“你这什么表情啊，不记得了我的脸了吗？”

对方秀眉微蹙，对入江的反应似有不满。

听到这句话后，入江才回过神来，她长出了一口气，声音中带了点轻快的笑意，道：“只是没想到我们还会在这样的情景下碰面，那个……”

她有意留了半句不说，心中微微忐忑。

对方“哼”了一声，看向别处：“叫名字就可以了。”

入江当年经过西田传话就知道已得对方原宥，但今天亲耳听到这句话仍旧让她心口一热，她轻声道：“好久不见了，雾绪。”

她们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就这些。”入江点好单对侍者示意。

“快两年不见了啊，还以为能在之前的假期见到你的。”

“去年要准备升学嘛，栞当时也劝我不要来的。学业毕竟也很重要，所以我等到了今年才过来。”

“这么说来，日本的大学已经放假了啊……”

“嗯，上周放的，你们也放假了吧。”

“我们差不多就在这两天吧……”

“没想到还能有和你一起坐着喝咖啡的一天。”

入江心生感叹。

桐生忽然笑了一下。

“对了，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两年前我和栞通电话的时候才知道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一直以来我以为的那样。”

“对不起，白野。”

这时两人点的东西来了，等侍者走后入江开口道：“这个……过去的事不用在意啦，我自己当初也没说。”

“我那个性格，当时就算你跟我解释我也不会相信，这点我是知道的。”

“好啦好啦，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话说栞那边……”

她想正好问问栞的情况到底如何。

“啊，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能说。”

桐生的表情一本正经。

入江不由得错愕：“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的，栞目前很好，你不用担心。”

“当然如果你执意想知道，肯定能很快就查清楚，但还是再耐心等一下吧。”

入江只好放弃，笑道：“我还以为你是要特地跟我说栞的事才带我到这里来的呢。”

“不，其实是宫永照要我传话……”

“哈？”

入江一头雾水。

“等等，你怎么认识照的……”

“我现在也还在打麻将啊，也参加过一些民间比赛嘛。”

“喔……”入江还是很疑惑，这样就能认识吗？照是擅于经营公众形象，可应该不会主动结识别人啊。

“总之，她怎么了？”

“嗯……”对面的桐生在考虑该如何措辞。

入江不由得紧张起来：“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嗯，这个……”

桐生最终决定放弃思考。

“她就是想问你今年回不回去。”

入江一下子放松下来。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她只道照挂念自己，只是碍于种种原因不好亲自开口，便托人传话。她离开日本两年，其间一次都没回去过，说不思念家乡以及亲友那自然是假。但当年的事一直横亘在她心中，难以排解，所以她每次萌生回国之念后随即就强自抑制。

虽然感念好友的心意，但入江还是婉拒道：“我这边学业也比较紧张，这几年恐怕都……”

“这个……她还有话要我转达。”

“……嗯？”

“‘你也差不多可以看开了，毕竟她们两个都分手那么久了。’”

“啊？”

“就是那两个人……”

“我说你别没头没尾的，哪两个人啊？”

入江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桐生说的另有他人。

“就是竹井小姐和福路小姐。”

“……”

入江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无法领会这句话的意义。

她端着杯子，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坐姿差不多有1分钟。

直到桐生在她眼前不停地摇手。

“喂喂，你没事吧？”

桐生有点担心。

“什么时候的事？”入江茫然道。

“据她说好像是两年前的圣诞节之后吧，你离开日本前。”

竟是在她拒绝美穗子之后？！

入江的心如遭重击，她苦笑道：“照是觉得这么说我就能回去了吗？”

桐生看着入江，知道以入江的性格，骤然得知此事必定大受打击。

“这件事最终还是要你自己决定。只是……”桐生回想起当年那两人在入江遇险时的表现，感慨万分。

“我想，她们两个真的都很在乎你。”

入江颓然道：“我知道，可是……”

桐生只听过一点入江两年前在长野的事，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她深知一直纠缠在入江心间的另一个心结，也知道这两年来那个心结其实并未被真正解开。她当初对入江的误解已经消除，现在看入江如此消沉，心中很是同情，但不知如何开解，便寻思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

“其实，你也不用急着做出决定，等三天后见到栞再说吧。”

入江听到栞的名字才勉强回神。

“三天后？”

“是的，其实我接下去和栞约好了……快到时间了。”

桐生起身告辞。

“这次就换我买单好了。”

入江立即明白桐生是在说两年前在东京的咖啡厅发生的事。

想起往事让她眉头稍稍舒展，她淡淡笑道：“说来上次还被你泼了一身咖啡呢。”

“你这人！”桐生气急败坏，“刚才还说过去的事不要提的！”

“抱歉抱歉，还有……谢谢。”

只要不牵涉到那件事，入江依然是思维敏捷、逻辑清楚。她刚才自然也想明白了桐生完全是为了安慰自己才那么说的。

“不，那个……总之，我先告辞了。”

桐生转过身走出两步后停住，想了下，还是轻声道：“白野，我想栞是真的想跟你和好，你也差不多可以从当年的事中走出来了。”

“……我会努力的。”

桐生离开咖啡厅后，给某人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通电话后听到桐生所说的显得很是惊讶。

“你那边好快啊。”

“正好今天碰到她，虽然原本我是打算这两天就去找她的。”

“那么，她果然很受打击了？”

“以她那个喜欢钻牛角尖的性子，这可以说在意料之中吧。而且，那位宫永雀士突然来这么一出也太叫人防不胜防了。当然，那天椎名小姐你突然出现在栞病房门前也很让我吃惊。”

“哦？我和她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病友啊。不过当弘世小姐找到秀峰的时候，我和秀峰也都很惊讶。”

“不愧是大集团的千金小姐，人脉真广。”

桐生又想到能够拜托弘世集团的千金来找人的宫永照也实在不可小看了。

“你那边的那位不也是千金小姐？”

“这么一说的确是啊，不过和白野相处的时候总是忘记这点。”

“看来，你们之间已经彻底和解了？”

“嗯，算是吧……”

桐生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一声轻笑。

“桐生小姐，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是如果这件事情还有后续，希望你能抽空告诉我结果。”

“这倒是没问题……嗯，再见。”

挂掉电话后，桐生耸了耸肩。

后续啊……

这就像当年的栞和自己一样，最终还是要入江本人想通才行。

“这可真让人头疼啊。不过就这点来说，栞和我都没有资格说她吧。”

“……小白、小白！”

“啊？”

入江回过神来，看到母亲关切地望着自己。

凉子看女儿这个状态，实在有点不放心。

“你怎么回事啊，回来后就一直神思不属的。”

“我……”

“是小栞有什么情况吗？”

“不，栞挺好的……应该。”

虽然她今天也没见到栞。

“那就好，这样我也能安心离开了呢。”

“咦，妈妈你这就要走了吗？什么时候……”

“嗯，明天的飞机。”

入江一惊。

“这么快？”

“前几天不是说了嘛……”

“呃……这样啊……”

“说起来，”凉子漫不经心地问道，“小白你喜欢节目里的几号选手？”

“啊……呃……1号吧？”

“你知道我在说哪个节目吗？”

“不就是电视里放的那个……咦？”

入江抬起头来看电视，却见屏幕里放的是广告。

凉子叹了口气，道：“这个节目在白天你出门的时候就结束了，最近我就只看过这个娱乐节目，而你一般很少看这种的……你真的没事吗？”

入江移开了目光。

“都说了我没事……”

凉子倒也不继续追问，只是先去煮了一壶咖啡。

房间里一时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时钟发出的滴答声异常清脆。

“妈妈，”入江冷不丁地出声，“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嘛，我可能没办法告诉你。但是你要是愿意说出来，说不定就会突然得到解决的灵感哦。”

“我……”入江迟疑了下，“我今天和雾绪见面了。”

“啊，那孩子我记得是小栞的亲戚吧。”

“然后我知道了……”

入江向母亲道出了前因后果，只是涉及到当年的具体情况，她还是模糊了相关的细节，只说自己导致了两个感情很好的朋友失和。

“我原以为我走了之后一切就能恢复原样，没想到……”

“要是她们从来没遇到过我就好了。”

凉子若有所思。

“那两年前你离开日本之前有一段时间那么消沉，就是因为她们的事吗？”

“嗯……”

“这个啊……不好，我的咖啡！”听到咖啡壶冒出的咕噜声，凉子赶紧手忙脚乱前去抢救。

等到咖啡煮好后，凉子倒了两杯端到客厅，递给入江一杯。

“给，尝尝是不是比你今天在咖啡厅里喝过的好喝。”

“啊……谢谢妈妈。”

入江接过咖啡后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让她心中郁结稍缓。

“妈妈煮的咖啡还是像以前一样啊。”

“……这是说我煮得毫无进步嘛！”

“所以妈妈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自己煮咖啡啊，买速溶的回来泡不就行了？”

“这个嘛，当然是因为我和你爸爸初次相识就是在咖啡厅……”

入江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妈妈你不是又想说老爸和你恋爱时的往事吧。什么老爸在魔术表演场馆门口说你的魔术都是骗人的，于是你一气之下摸了他的钱包，害得他在咖啡厅付不出钱非常尴尬……话说妈妈，偷盗是犯罪啊。”

“什么嘛，那是他不好，明明都没看过我的魔术就在那边乱说！而且之后我还不是跟着他在咖啡厅帮他解围了，为了表示歉意我还请他吃饭了耶！”

“这不是尾随吗……真亏得爸爸得知真相后不计前嫌。”

“呜……小白你太不可爱了！”

“拜托妈妈你就不要老是提这种酸掉牙的陈年往事了……”

“哼！”

凉子捧着杯子佯作气鼓鼓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再度开口。

“但是呢，其实我和你爸爸在一起的过程并不是你以为得那么顺利的。”

入江有点惊讶，以前经常听母亲说起和父亲的相恋经过，使她总以为父母在一起一帆风顺并没有波折。

“我之前不是说了，我的履历曾经被你爷爷查了个底朝天吗？其实那已经是他对你爸爸妥协之后的结果了。”

“隆史曾经被你爷爷威胁，如果一定要和我在一起，会被赶出家门，以后一分钱遗产都得不到。不仅如此，连他已经有所建树的音乐事业，你爷爷也可以一手摧毁。”

“其实到这里，这还是一般的电视剧走向啦。你爸爸对此多少有心理准备，直到你爷爷说出了附加条款。”

“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爸爸不肯回头的话，他同样可以毁掉我的事业，让我再也无法翻身。虽然当时我在国际上已经小有名气了，但是面对你爷爷这样的大富豪，恐怕真的是毫无反抗之力。”

入江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颤抖，她明知母亲说的只是往事，而且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发生，但还是胆战心惊。

“那……之后呢？”

凉子脸上泛起了温柔又怀念的微笑。

“我当时是差不多想着放弃了，不是说我害怕什么的，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拖你爸爸下水，毕竟我们之间也没有说破。”

“那……妈妈你和爸爸当时还没有在一起？”

“嗯，你爸爸是决定和我在一起后再向你爷爷摊牌的。我当时问过他，他为什么在我的态度都不明朗的情况下就把自己搞到没有退路了？”

“他说，是他先答应和我吃饭的邀约，同时他是自己选择和我一直保持联系的。所以，他绝对不会让我承担选择的后果。”

“都没有先征求你的意见？”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开口，我是一定会同意的嘛。”

凉子眼中绽放的神采让入江有点恍惚。

“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陪眼前这个人走到最后。”

“最后不知道你爸爸是怎么和你爷爷谈判的，你爷爷最终还是让步了。而且在你出生后，他的态度就完全软化了——当然，他自己是绝对不肯承认这点的啦。”

入江怔怔地看着母亲，突然反应过来。

“妈妈……”

“嗯？”

“……你都猜到了？”

“这个嘛，多少猜到了一点，毕竟有小栞的例子在前，而且你说的时候也无法将相关细节完全隐藏。但是没想到你又会被女孩子喜欢上，我家女儿有这么受欢迎吗？”

“……妈妈，我可是认真在说的。”

入江有些没好气。

“也是啊，那妈妈也认真地回答你吧。”凉子脸上露出了怜爱的神情，“我无法给你明确的答案，身为一个母亲，我也不希望见到你将来的人生会走得更艰难。”

“可是小白，你不能一边接受那孩子感情上的付出，一边再让对方去承担所有的责任。”

“你也不能一直把小栞当做你逃避这件事的借口和避风港。”

“不论你做什么选择，你都要先将这件事真正了结，这样才能继续向前。”

入江无言以对，当初的确是她在已经心动的情况下放任事态一步步发展，之后又一走了之，留下美穗子一个人承担全部。

她低下头，自嘲地想她真是个差劲的人。

凉子看了看钟，开始收拾杯子。

“都这个时间了啊，我明天还要赶飞机，这就去睡了，小白你也早点休息。”

去厨房之前，凉子又道：“你可能很难找到完美的解决办法，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想清楚你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嗯，我知道。晚安，妈妈。”

第二天入江在机场送别母亲。

两天后她按照桐生说的来到了栞的家，开门的是桐生，她看到入江后吓了一跳：“你脸色不太好啊，没生病吧？”

“啊……没有，就是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些事情没怎么睡。”

尽管她还没能完全想通，但心中仍旧挂念栞的情况。

“就知道你这人……“桐生摇了摇头。

进门后入江与栞的父母打了招呼，栞的母亲微笑着表示栞就在后院等入江。

在打开后门之前，桐生道：“白野，你知道两年前我在电话里对栞说起你的事的时候，她是怎么回答我的？”

入江的眼神中有着疑惑。

“她说‘你终于肯原谅她啦？’”

也是那次电话之后，桐生才明白一直以来自己对她们两个人的感情和关系的误解到底有多深。

入江愣在那里。

“栞比你我以为的都更早想开。”

来到后院，只见栞就坐在轮椅上，正对着她们。

桐生推了入江一把。

“去吧。”

看到入江来了，栞对着入江一笑。

“来了啊。抱歉，让你担心这么久。”

“这倒是没什么，就是栞你……”

“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做到。”

栞按下扶手上的开关，收起踏板，再双脚着地。

接着她身体微微前屈，撑着扶手，极缓极缓地站了起来。

入江目瞪口呆地看着栞一点一点地直起身子，等回过神来想要上前搀扶的时候，栞阻止了她。

“你站在那里就好啦。”

栞笑着，语气很是轻松，额头上却沁出了细细的汗。

然后，她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了入江的面前。

“本来医生判断我还要过两个月才能站起来，不过我自己想努力一把，看来上天还是很认可我的努力的。”

“真是胡闹，怎么不听医生的吩咐！”

“这点还是在医生允许的范围内嘛，再说，这不是快要放假了吗？日本……”

“啊？”

栞的语气很是温柔。

“我是说，你要回日本的话，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

她抚摸着入江的脸。

“白野，我早已不怪你，你是不是也可以原谅自己了？”

栞上前一步，抱住入江，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再责怪自己了，白野，我从来没有后悔喜欢过你。”

入江紧紧地抱住栞，哭得肆无忌惮，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终于可以彻底地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