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年

一年好快又過了，不管是遇到了開心還是難過的事情，時間的流逝都是一樣的，可能開心的時候想要時間過得慢一點、難過的時候想要時間走快一點，但不管怎麼樣，其實都很快。

不好好把握今年，恐怕就要沒機會了。

三年級再三個月就要畢業了。

去年和大家一起去神社參拜的時候，恰巧遇到她，才有機會說新年快樂，今年……沒有遇到，但也不是那麼難的事情。

亞子問了我新年許了什麼願望，普通人應該都不會隨便說出口的吧？

不過我的願望確實也很難說出口啊。

想要更靠近湊さん什麼的……不只是前後輩、又或是單純友好的方面。

可是我也明白願望不靠自己去努力實現，是不會實現的啊。

所以今年傳了訊息給她。

「湊さん，新年快樂，今年也請多多指教」

明明只是再普通的一句道賀，傳出去的時候卻還是膽戰心驚，就怕時機不對，自己的訊息被淹沒在其他向她道賀的人裡面。

不過湊さん倒是很快就回我了，在我關掉聊天室的那一瞬間。

『美竹さん也新年快樂，新的一年請多多指教』

跳出了湊さん的通知，令人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立刻點開來，可是點開來之後好像就沒有話要跟湊さん說了。

『今年沒看見妳穿和服，真可惜』

結果湊さん又傳了一封訊息，我就這樣握著手機錯愕地盯著螢幕，在開了暖氣的室內，好像有點太熱了。

所以我最後直接點開了和她的聊天室。

「我也沒有看見湊さん今年的振袖，畢業典禮也不會穿的吧？」

雖然說去年有看見，今年也還想再看一次，湊さん穿起和服來，很好看，不過新年錯過了，今年好像已經沒機會看了，我倒是會因為花道的活動常常穿。

莉莎さん肯定是有照片的，但我怎麼敢要啊。

『那要穿出來再去一次參拜嗎？』

「欸」

我的手簡直比我的腦袋反應還要快，看見湊さん的提議時，下意識就按了鍵盤並送出。

『可能因為花道的關係，美竹さん盛裝打扮的模樣跟普通人相比非常有氛圍，很有看的意義，所以作為交換條件我也會穿的』

這次我好好控制住了自己的手，可是全身都抖了起來，沒想到會看見湊さん傳這種訊息，不曉得該高興還是要害羞，不管怎樣都好想把自己埋進棉被裡，也好想開窗戶吹吹冷風。

「好」

而且只回得了湊さん這麼一個字。

冷靜下來了之後，和湊さん約了明天，也還是寒假假期內，隔天去請母親幫我穿好和服的時候，她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看自己的女兒一樣，看起來一直在竊笑又有點狐疑，但還是安安靜靜地幫我整理好了。

都是母親害得我還沒出門就臉紅了，披上了厚外套後，我就一個人出門了，走到我們這個區域的神社附近，很快就看見了在門口附近等待的湊さん。

冷風緩緩吹著她的瀏海，那頭美麗的長髮和去年一樣盤了起來，頭上戴著玫瑰花，一身暗色又典雅的裝扮，站在那裡都不怕被壞人搭訕一樣，我覺得我好像知道為什麼吧。

光是看見她，就只能吞吞口水，不太敢靠近。

「美竹さん。」

不過湊さん很快就發現我了，看起來還有點高興地走了過來，我還沒讓自己冷靜下來，所以有點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她的手，不敢看她的臉。

「果然美竹さん穿起來就是和別人不太一樣，附近的人都一直在看這裡。」

……那是在看湊さん吧。

雖然我不敢說出口。

「我、我們進去吧。」

不想在外貌的話題上多說幾句，就怕我也忍不住就誇了湊さん，所以趕緊催促她進到神社裡面，我們就一起走了進去。

走到了正在排隊參拜的最後方，湊さん就轉過頭來看了我一下，看就算了，還對我笑了。

「新年和家人來了一次，和Roselia的大家來了一次，也沒有什麼願望要許，我就禮貌性地參拜一下就好了。」

「……我也是。」

我也想像不出湊さん許願的模樣，所以她跟我說要來參拜的時候我才那麼驚訝，我以為她也覺得我不會許願的，然而今年的我卻有願望了啊。

因為穿這麼隆重有點難動作，雙手互相握著自己的手指，就只能垂著擺在自己的腹前，眼角瞥見湊さん又看向我了，所以不禁也轉了過去。

「美竹さん，會冷嗎？」

一轉過去，她就開口了，但是我的視線反而跑到了她身上，湊さん就只是穿著厚重的和服，沒有像我一樣還披著一件大衣，忽然覺得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她才對。

「我還好……湊さん，不冷嗎？」

湊さん是有戴手套、帽子和圍巾，不過我的裝扮應該比較防風，忍不住問了回去。

「如果說有一點的話，美竹さん要怎麼辦？」

「欸、」

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看著她上揚的嘴角，好像是故意在捉弄我的樣子。

夏天的時候說好熱，就只是附和好熱。

冬天的時候說好冷，難道不也是附和好冷嗎？

但是……要是湊さん說會冷的話，我會有點……捨不得吧。

「外套──」

「開玩笑的。」

「……」

本來要說外套借她，卻在我說完之前就被她打斷了，讓人有點錯愕。

明明是真心地想這麼回答她，卻沒有給我機會。

「我會自己想辦法。」

說的也是啊，湊さん怎麼會求人啊。

「例如這樣。」

然後她就直接靠過來跟我貼在一起，伸手抱住了我的一個手臂。

我幾乎是過了五秒才反應過來。

「欸……」

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的臉都紅了，而且好熱，真的一點都不冷，我的外套借湊さん就好了啊……

但是……也不想要她放開。

「美竹さん，真溫暖呢。」

「……」

完全不敢動，也不敢發出聲音，就怕我的一舉一動都會讓湊さん離開我，所以我只是紅著臉看著前方。

不過眼角看見了湊さん的臉。

不知道是因為被冷風吹的，還是怎麼樣，湊さん的臉也有點紅。

再兩組人，就換我們參拜了。

我可以貪婪一點，再許一次願望嗎？

畢竟──在許願之前，她會先放開我啊。

前面一組人又走了，剩下一組，要是這個瞬間，時間能過得慢一點也好啊，啊啊，為什麼人站在這裡，就會變得如此貪婪。

然而看著前面那組人低頭參拜時，我再也不敢亂動了。

她的手指緩緩往下滑過我的手掌，輕輕與我的五指摩擦，扣起來的那瞬間，前面的人離開了，而她也同時放開了。

我看著她一臉若無其事地向前走，我腦袋已經一片空白，丟了準備好的五元進去，下意識做了參拜的動作但是卻什麼都沒有想，離開時步伐輕飄飄得無法控制，而她就走在我旁邊。

「美竹さん，有點冷。」

她好像就真的是故意的一樣，靠到了我耳邊，溫柔地發出了聲音，我卻整個人都起了雞皮疙瘩，稍微往旁邊縮並難為情地看向她的臉。

……湊さん看起來很高興。

偏偏她看起來很高興的臉，好看得讓人沒辦法直視，所以我別過了頭，然後默默伸出了手。

「謝謝。」

她握住了我的手，還像剛剛一樣又靠過來抱住了手臂，但是，更溫暖的人，是湊さん啊。

「湊さん……」

「怎麼了？」

氣氛好得讓人差點就失去了理智。

「沒事……」

「這樣啊。」

剩下的時間肯定又是一轉眼就要過了。

希望有一天，能說得出口啊。

好好告訴她──我喜歡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