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绸缪(3-4)
『叁』南歌子 入骨相思知不知
食蜂看着手里的密折,眉头紧皱,半晌,食蜂烧了密折,宣了人进来。
“传本宫口谕,就说盟国二皇子明日前来拜访,明日辰时摆宴为二皇子接风。百官必须出席,驸马身体抱恙不便参加。特地交代一下丞相,把她女儿带上。”
“驸马昨夜受凉染了风寒,今日无法到场,还望二皇子海涵。”宴会上,食蜂举杯致歉。
“公主您客气了,愿驸马早日痊愈。”
“为表歉意,本宫为二皇子准备了一份大礼。”
“哦?”二皇子放下杯盏,“不知是何大礼?”
“丞相之女是京城第一美女,我便为你们赐婚如何?”
二皇子笑而不语,百官噤若寒蝉。
“那就多谢公主了。”二皇子终于出言道谢。随即食蜂赏了丞相之女两杯酒。
“你若愿意,便饮白色杯中酒,你若不愿意便饮黑色杯中酒。”
丞相之女盯着面前的两杯酒思索良久,最终选择了白色杯子。虽然此事并非她所愿,但她必须要为转机的到来留出时间,且她已确认这两杯酒都只是普通的酒。但她却没想到酒是普通的酒,但与其他东西放在一起便不普通了。
“好!”食蜂大笑,“既然如此那本宫就——”
“公主且慢。”二皇子突然起身给食蜂作了一揖。“公主的好意本皇子是心领了,但本皇子并非有龙阳之癖,我还是喜欢女人的。这位……貌美的公子恕本皇子无福消受。”
二皇子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惊,随即皆开始窃窃私语。
食蜂面容沉静,冷声喝道:“来人,为丞相之女验身。”
本想撕破脸皮破釜沉舟的丞相之女发现自从喝了刚才的那杯酒后就整个人提不起力气,且口不能言,看来今天这个局是早有预谋且专为她设的。她竟天真的以为这个公主最多也只是想为难她一番,结果连底裤都给她扒了。这次算她输在小看这个公主了。
“殿下!”丞相赶忙跪在大殿中央,“老臣之女清清白白,如今怎可因他人片面之词就如此羞辱小女,这让小女今后如何嫁人。”
“先把丞相嘴给本宫堵上。”
胳膊终归是拧不过大腿。
在当众验了身后众人脸色皆变,没想到昔日美艳不可方物的丞相之女居然是个带把的。
此时只见那二皇子笑意盈盈的走到那“丞相之女”面前,笑道:“没想到当初不可一世的三王爷如今竟喜欢上扮起女人。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二皇子认得他?”食蜂询问道。
“敌国三王爷。想必公主现在让人去丞相府搜一搜还能找到三王爷的皇室信物,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食蜂瞥了一眼被侍卫按住的丞相,下令道:“将丞相府上下一干人等都关起来。南将军,搜证的事就交给你了。”
“臣领旨。”
食蜂又扫了一圈各位大臣,道:“诸位爱卿可有异议?如果没有今天的宴会就到此为止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出声的,事关重大都是懂得明哲保身的。再者今天这个局明眼人还是能看出一二的。这个二皇子的真假首先就值得推敲,而且自从公主摄政以来就一直是铁腕手段,我行我素,野蛮的很,软硬不吃,众人对自己的项上人头都紧张的很。
接连两场宴会都是不欢而散,也使食蜂的心情有些低落。食蜂本想着明日去看看白井,结果天一亮食蜂就收到消息,白井失踪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食蜂处理完手头的急事便匆匆去了驸马府。
跟班在府中急得团团转,见到公主总算看到了救星,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周不周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食蜂帮忙找自家爷。
“她是我的驸马,我会找到她的。你先起来吧。”
跟班抹了把眼泪,站起身来对食蜂一阵道谢。
食蜂觉得这人有些聒噪,一时想不出白井怎么会找个话这么多的跟班。
“驸马昨日都做了些什么?”
“回殿下,爷她昨个在书房抄了一天的经。”
“带我去书房。”
“是,是。”
跟班领着食蜂进了白井的书房。白井书房简约整洁,乍一看去真是挺无趣的。
“她昨天抄的什么经?”
“是……大概是《诗经》。爷纸张前头那两个字我不认识,下面有什么星星什么人的。内容和爷前几天说抄《诗经》的内容看着一样。”跟班仔细回忆了一下,倒是突然发觉自家爷这么多天翻来覆去好像抄的都是同一篇。
“拿来给我看看。”
跟班得令去书架上找着一本书,拿出下面压着的一叠纸放到了食蜂面前。食蜂将纸张铺展开,发现都是一样的内容——《绸缪》。
“她前几天抄的也是这个?”食蜂的手指轻划过纸上的小字。
“是,最近抄的都在这了。”
“她以前抄的佛经呢?”
跟班闻言又去书架翻出一叠纸,“爷之前抄的什么心经莲花经金刚经麻雀经都在这了。”
“《莲华经》。”
“啊?”跟班听食蜂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有些不太懂她的意思。
“无事。”食蜂抿唇。当初她留下的“优昙钵花,时一现耳”便是出自《莲华经》。
食蜂将桌上纸张整理好,忽听有暗卫于门外报:“公主,有消息了。”
招那暗卫进了书房,食蜂道:“讲吧。”
“前日丞相府晚上进了刺客,险些杀了丞相。虽然那刺客轻功极好,但三王爷的轻功也是上乘。刺客最终逃脱了却被三王爷刺了一剑在肩膀。这刺客应该就是驸马。昨日丞相进宫赴宴前安排了人手去刺杀驸马,但似乎并不是发现了驸马就是刺客,而是发现了驸马可能认出了三王爷的身份,所以想要灭口。”
“老狐狸倒是会算计,但他怎么知道驸马会不会将此事已经告知我。”
“这……”暗卫显然有些犹豫。
“说。”
“因为丞相知道驸马的身份,三王爷也知道,而且三王爷他……对驸马似乎用情很深。丞相以为驸马顶着欺君之罪肯定不会去告密,因为驸马自己的把柄也握在他的手上。再加之丞相觉得驸马他……看起来对三王爷也有些意思。所以暂时肯定驸马是没说出去的但却无法保证以后不会说出去。”
暗卫觉得自己这些话说完整个屋子都冷了几分。
一旁的跟班没听出暗卫这话中的深意,就那个“身份”他就怎么也想不透。只是觉得这三王爷莫不是扮女人久了连取向也变了,怪不得公主给她赐婚时她都没有反对就欣然接受了呢。至于自家爷……肯定是被那妖精迷惑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和他们一起去找驸马的下落吧。”
“是。”
暗卫离开后,食蜂拿着那摞纸打算离开,走到门口,食蜂突然转头问跟班,“驸马可有和你说过什么?”
跟班被食蜂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答道:“这,爷和我说过的可多了。”
“关于我的。”
跟班想了想,爷和自己说过不能随便议论公主,否则脑袋会很危险。嗯,这显然不能往出说。
“爷,那天接了赐婚的旨后和我说,公主就是她的心上人。”
“你家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跟班看着公主离去的身影,突然有那么一点安心了。不过她们读书人谈恋爱真是奇怪,没听说过对着佛经都能这么满眼深情的。
跟班听说自家爷在一所寺庙落脚的时候险些哭出声,自家爷不会真去出家了。好在见到白井的面后跟班才明白了,就只是暂时落脚而已。
原来那天晚上去刺杀白井的人和白井认识。而且白井曾有恩于他。
此人将白井引至荒郊野外处便挑明了一切。自古忠义两难全,此人不能恩将仇报,放走白井却也无脸面回去交差,当即自刎以全忠义。
白井感叹之余想方设法将此人葬了,并为其立了个简易的墓碑。
拜别此义士,白井发现这一片漆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勉强撑到天亮,白井寻了条路一直往前走,总算看到一个寺庙便进去求些吃食歇歇脚。
直到食蜂的暗卫终于发现了白井的踪迹。
『肆』阳台梦 羞把同心拈弄
跟班觉得自家爷就是特别,没听说过谁头天结婚第三天洞房的。哦,第二天洞房的他倒是有听说过,好像有个什么文成公就是,结婚当晚跑去和个道士谈天说地了。但好歹也比自家爷强点,算是有个人陪着,自家爷是结婚当晚独自面壁。
虽是大婚的第三天了,但新房还是一副喜庆模样,做洞房夜也并无不可。
白井与食蜂两个人对坐在床上,最终还是食蜂开口打破了沉默。
“肩膀还疼吗?”
白井闻言捂住肩膀,轻吐出一个字:“疼”。
“活该,谁让你没事去刺杀什么丞相。”食蜂一脸心疼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有刺。
白井无奈一笑,“我本来没打算去刺杀他的。我是去验证三王爷的真实身份的,却不想被发现了,无奈之下只好以刺杀丞相掩人耳目。”
三王爷着实不好接近,白井本打算借食蜂赐婚去探寻真相,但这条路没的走了。她又怕成婚后食蜂看她看得紧,而她成婚又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她便铤而走险的加以利用。她与三王爷勉强算是旧识,其实她对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印象,就连什么时候遇到的她都记不清了。要不是之前听将军府家的大小姐说三王爷一直心心念念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就是白井,她也不会在大婚当日牺牲色相去接近他给他下毒了。
“对不起。”食蜂垂眸,眼眶有些湿润。
“公主这是倒哪门子的歉?是为了你之前一直在骗我,还是为了你的不告而别;是为了洞房之夜不理我,还是为了你总不信我,以为我与他人有些什么。”
食蜂不回答,只是安安静静的低头落泪。
白井见此倒是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言语重了些,她抱住食蜂,亦如当初一般安抚她。
“你说了多少假话都没关系,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是真的。我也知道你是一直爱我,信我的。我也是,所以才会不舍得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所以才会努力地靠近你,想要帮助你。都过去了,以后我都会陪着你,一辈子。”
这人无论变成怎样的身份,还是那个总让她提心吊胆怕被人诱拐、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啊。
“白井我好喜欢你,你真好。”
“嗯。”
“白井我想要你。”
“不行。”对于食蜂的如此请求白井第一次拒绝了她。“公主殿下道歉可是要有道歉的诚意啊。”
“你……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
“我方才有说过这两个字吗?”
“你……唔。”白井将食蜂未说出的话封缄于口中。
三星在天,而我的姑娘,我的星星,在我怀里,在我心上,在我灵魂深处。
丞相因通敌叛国毒害皇室人员被处死,三王爷自然也是死路一条。国家相位空缺,公主力排众议把白井任命为丞相。大臣自是都不服气的,不过南将军倒是立场鲜明的站在驸马这边。也没过多久,百官便都对这个年轻的丞相刮目相看,继而心服口服。
公主摄政八年,将权力悉数交还给十六岁的皇帝,与此同时白井也辞了丞相之职,将这官场交给这么多年培养起来的年轻官员们。
卸下重担的白井和食蜂在自家书房里计划起了之后的生活。
“我想离京之前去拜别一下将军府的大小姐。之前有关三王爷的事她助我良多,我应该再好好谢谢她。”见自家公主脸色突然不对,白井赶紧补充道,“她也一直想亲自谢谢公主你的,谢谢你赐的好姻缘,却总是没找到机会。所以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谢我做什么?乱点鸳鸯谱?”
白井笑着亲了亲怀里公主的脸颊,“外面那些人说的浑话你也听。哪有乱点鸳鸯谱的人会先去查清楚这真情鸳鸯到底是谁与谁然后成全他们的。”
食蜂撇撇嘴不说话,她就是听的进那些人说的闲言碎语,什么状元郎与将军府的大小姐天造地设一对。她就是气,不管过去多久,只要想起来还是气。
“看来公主的火气有点大,我得给公主消消。”说着白井伸手去解食蜂的衣衫。
食蜂及时阻止白井的手,她单纯善良的小白井如今已是老奸巨猾了,还学会在书房里白日宣淫了。
“公主。”书房外突然出现个传话的人。
“何事?”食蜂把注意力都放在门外了,以至于放松了对白井的警惕。
“皇上请您进宫一趟。”
“本……嗯,宫知道……嗯了。”食蜂锤了白井一下,结果在食蜂身体里作乱的手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
食蜂倒吸一口凉气,强忍下呻吟声,快速说道:“我一会儿便去——唔。”
传话的人听公主的话说的断断续续,语调奇奇怪怪,赶忙应了一声“是”便离开,打搅人家的好事真是罪过啊。
食蜂被白井折腾一次后,猛锤了白井一顿,气呼呼的进了宫。小皇帝见自家姑姑面色潮红,心道没了政事缠身果然是放飞自我了。
小皇帝实际上是还想再挣扎下留一段食蜂和白井,不过被食蜂果断拒绝了。
“那姑姑可得答应我,如果需要你们要赶紧回来。”
“你真的需要我们自会赶回来,但若是要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知道了。”小皇帝委委屈屈,不就是打扰你们的好事了么,这么凶。“那姑姑你们也多保重。”
“放心吧,我闯荡江湖那会儿你还玩泥巴呢。”这还没出京城,食蜂已然换上一副江湖人的样子。
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白井食蜂与友人道了别,离了京。跟班被留在了驸马府看家,好在这些年他也有了自己的家,也不会觉得孤单。
“想去哪?”两人同乘一马在官道上慢悠悠的晃荡着。
“有你在,去哪都行。”食蜂倚在白井怀里一派悠闲。
“那便先去江南吧,然后我带你回家。”
“好啊,不过为什么要先去趟江南?”
“听说此时那里的杏花很好看,还是红的。”白井轻笑。
食蜂回头瞪了白井一眼,低声道:“小气鬼。”
“公主是今天才知道的吗?”
“你以前可不这样。”
“那公主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呢?”
“都不喜欢。哎哎你干嘛!”食蜂熟练的按住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
“想办法让你喜欢我呀。”扮作是衣冠楚楚的少年郎,白井脸上却俨然一副流氓模样。
“你疯了!光天化日之下现在还在马上!”这人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哦~我懂公主的意思了,我这就赶紧找个客栈。”言罢,白井怀抱佳人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众鸟高飞尽,但闻林间不知哪个浪子高声唱着: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各位看官,故事看至此处可否稍作停留听笔者一言,走过路过烦请为这对佳偶送出一份祝福,便祝她们永结同心,白首偕老。若是觉得此言不够真诚,就用诸位那或清脆的或低沉的,或温柔的或严肃的,或性感的亦或是腐朽的声音,吟诵出那句古老的祝福咒语:蜂黑赛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