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子夜（上）

文章有点长，分两部分发。

这部分整体比较郁闷低沉，但是里面是包含着光的。单独世界观，有狐妖和巫女出没。

建议与《祈福》篇一起食用，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不一起也没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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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爱你，所以常常想跟你道歉。

我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忧愁，自怜，绝望，我的心又这样脆弱不堪，自己总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

而我爱你，就是想把你也拖进来，却希望你救我。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熟悉的酒红色眸子，熟悉的樱色长发。看到白井黑子那一刻，食蜂操祈觉得自己有种穿越时空之感，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但是之后的故事却不断的在脑中放映。快乐的高中生活，忧伤的毕业季，发现自己的情感，接连不断的噩梦，将自己分成两半，狼狈的逃避，一个人的旅行，开了这个店。然后便是和眼前之人多年后第一次重逢。

猝不及防的重逢让食蜂操祈无暇去伪装自己。她早就知道的，只要和这个人面对面，她的所有伪装都是徒劳的，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气去伪装。所以这些年的好友聚会，食蜂操祈都会先问白井黑子会不会去，而白井黑子几次都有事，所以食蜂操祈一边对黑子表示遗憾一边向友人传达黑子不能参加的信息。如此，食蜂操祈依旧是众人眼中的那个食蜂操祈。最近的一次是食蜂操祈得知白井黑子参加后，以在外地赶不回去为由推脱了。白井黑子是到了聚会的地方才知道食蜂操祈会缺席的。但实际上，那天食蜂操祈就在她们附近，她看到了友人们，也看到了白井黑子。

“操祈，好久不见。”

听到那人的声音，食蜂操祈湿了眼眶。即便此刻流下眼泪，也是可以解释的，毕竟是久别重逢的好朋友。食蜂操祈想。

动了动唇，却发现连“好久不见”都说不出来。

对面的人笑着走过来抱住了食蜂操祈。

食蜂操祈知道自己失败了，重逢这一幕她演的一点都不像食蜂操祈。

她应该露出惊讶与喜悦，激动的说着“啊啦，竟然是黑子，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很想你呢。”

说不出口，完全说不出口。

幸运的是初春的出现救了场。

“黑子真是的，我也想抱前辈呢。”

初春的出现让食蜂操祈稍稍找回了状态。

“抱歉呢前辈，昨天吃了我做的太多的甜点，今天嗓子有些不舒服吧。”

食蜂操祈回了初春一个微笑。谢谢你，初春。食蜂操祈在心中默默感谢着。

“还好呦。难得见到黑子，我去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

此时的食蜂操祈正努力扮演着“正常”的食蜂操祈。

“不用这么麻烦的。打扰到操祈做生意什么的。而且这次我会在这里叨扰很久哦。”

“哎？黑子不用工作吗？”初春问道。

“我把工作辞了，想给自己放个长假。听帆风说操祈这里很悠闲，就跑来了。而且，我也好久没见过操祈了。”

“我也很久没见黑子了呢。”

“那黑子打算住哪呢？”初春继续发问。

“哎？还不知道。不过想着你们都在这我一定有地方住的。”

“不愧是黑子呢。那就住在前辈这里好了，住我的房间。”

“哎？初春住这里吗？”

“我和帆风前辈在这里都有房间哦，毕竟我们也是这个店的一份子呢。”

“总感觉我错过了许多呢。”白井黑子垂下眸子说道。

这些年白井黑子与食蜂操祈并未断掉联系，而是维持着“正常”好友的关系，食蜂操祈也会和白井黑子说一些自己的事，因此白井黑子并不会向其他人打听食蜂操祈的相关情况。而上次和好友聚会得到的消息也是食蜂操祈在外地旅游。

操祈过的不错呢。这是白井黑子这些年一直秉持的印象。

从前几天先后遇到帆风和初春后，白井黑子就有一种自己远离了友人的感觉。或者说，友人之间的情感都更进一步了，而自己一直在原地未动，甚至情感有些褪色。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黑子还有机会呦。”初春安慰道。

但白井黑子总觉得初春话里有话。

“那黑子就住初春的房间吧。”

食蜂操祈该拒绝的，因为她无法自然的面对白井黑子。但是她没有拒绝的立场，而且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喊：让她留下！

“那就打扰了。”白井黑子拉过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掏出一包吃的说道“这是帆风给你的礼物”，然后又拿出两瓶红酒，“这是初春给我们的红酒。”

“我还以为我会比初春先过来呢，当时初春也是这样想的，就把东西都给我了。结果没想到初春居然已经回来几天了。”

食蜂操祈大概知道了初春是知道什么的。从刚才为自己打圆场，还有现在黑子说的这些举动，显然都是有意而为。

“我先带黑子去收拾一下房间，麻烦前辈做一些点心呢。”

“好。”

正好要到了午饭的时间，食蜂操祈做完点心后见二人还未下来，就去厨房做午饭了。做到一半的时候，两人依旧没什么动静，倒是佐天来了。

“初春叫我过来吃饭哦。”说着佐天把带来的小吃放在了桌子上。

“哎？还有酒吗？”看到桌子上的两瓶红酒，佐天警铃大作，一定不能让初春喝酒！

“佐天要喝吗？”食蜂操祈调侃道。

“才不要喝，一会儿还要回去工作。”佐天坚决的拒绝了。

正说着初春下来了。

“泪子你来了呀，要不要上去看看黑子呢？”

在食蜂操祈看来初春这是在支开佐天，当然了，佐天并未发觉。

“好啊，不过你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喝酒哦。”

“知道啦。”

目送佐天上楼后，初春走到了食蜂操祈旁边。

“要帮忙吗？”

“不用啦，我一个人就可以哦~”

短暂的沉默后，初春开口道：“我在离开北海道之前，有一个巫女找过我。并将这个给了我。”初春掏出了一张塔罗牌。

“她说让那个星星眼不要放弃希望。”

是17号牌星星。

食蜂操祈苦笑道：“嘛，算了。”她从初春手中拿过那张塔罗牌，“星星也总会有陨落的时候。谢谢你了，初春。”

“前辈。”

“没关系哦。”听出初春担忧的语气，食蜂操祈安慰道。

虽然得到了安慰，但初春还是有些低落。

佐天和黑子下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但两个人看起来又很正常。

不是很开心的初春打开了桌上的红酒，打算借酒消愁。

“初春你不可以喝酒。”佐天及时阻止。

“啊啦，少喝点没关系啦，我也想尝尝木桐的红酒呢。”

“我也有点好奇。”

一不敌三，佐天泪子妥协了。

结果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喝多了。

佐天把醉的十分严重的初春背到了楼上刚收拾要给黑子住的房间。虽然路程很短，但佐天受到了初春不少骚扰。红着脸把初春放在床上，还没起身初春就抱过来了，在佐天胸前蹭阿蹭。

这边佐天和初春做着斗争，那边白井黑子扶着似乎是醉了的食蜂操祈去了食蜂操祈的房间。

喝过酒的食蜂操祈和初春完全不同，整个人安静的很。倚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发呆。

白井黑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食蜂操祈，以前食蜂操祈喝醉酒不是这样的。

眼前的食蜂操祈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偶一样，从那双闪烁着星星的眸子中看不到任何情感，喜悦或是悲伤，希望或是绝望都没有。

白井黑子的内心充满了恐慌，这不是她的操祈。纵使她在情感上有些笨拙，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食蜂操祈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甚至她这些年的生活并非像自己认知的那样过的不错。

“操祈！”

白井黑子轻声呼唤着。

空气安静了许久。食蜂操祈转头看了眼白井黑子，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开始微笑。

“嘛，黑子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呢。”

闻言白井黑子一愣，原来是开玩笑的吗？真是的，操祈还是那么爱捉弄人啊。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白井黑子，食蜂操祈也松了一口气。

“初春似乎是暂时走不了呢，黑子就先在我这休息吧，我去帆风的房间。”

没有给白井黑子说话的机会，食蜂操祈迅速的出了门。

躺在床上的食蜂操祈将初春给自己的那张塔罗牌盖在了眼睛上。

“我该怎么办呢？”

食蜂操祈拿下塔罗牌，坐起身来望向了窗外。

今天还真是流泪的日子呢，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流了下来。

黑子，明明你是我的光，可我却不想靠近你。我怕我会被灼伤，我怕你会被我的黑暗感染，我怕如今的一切会被改变。

我怕我会被推向更深的地狱，我也怕充满罪恶的我得到救赎。

2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一人一世界,光丽的外表或者强健的体魄并不能表示他人的幸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悲伤。外表风光强悍的马格,谁能想到他的晚餐没有一家人的陪伴，只有履行任务般的进行。这或许就是一个人光环下的阴影。所以没有一个人是最悲哀的。只是你不了解罢了。 ——马克·李维《偷影子的人》

“为什么要拒绝黑子呢？”初春不解的问，想着昨天那个在食蜂面前强颜欢笑，然后去喝的不省人事的黑子，初春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食蜂操祈勾起唇角，望向穿外。

但初春丝毫看不出她是在笑，反而觉得那所谓的笑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她值得更好的。”

食蜂操祈说的极轻，如羽毛般轻落在初春心上。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食蜂操祈喜欢白井黑子，那是自称是食蜂操祈的一个巫女朋友告诉她的。自从那时起，她便更多的关注起食蜂操祈。当初听闻白井黑子交了女朋友她也是知道的，只是食蜂操祈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让她都无从安慰。而如今黑子的告白被食蜂操祈拒绝了。她似乎能够理解食蜂操祈，又似乎不能理解。

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食蜂操祈喜欢白井黑子，从未变过。拒绝黑子的食蜂操祈甚至比黑子更痛苦。

也或许是黑子操之过急了吧。只是才过来和食蜂操祈生活了一个星期，就红着脸去告白了，如此的轻描淡写怎么可能抹平那位前辈隐藏极深的悲伤呢。

“前辈一直在纠结的是什么事情呢？”初春想着竟不自觉问出了声。

“在纠结一个不完整的人该如何生活吧。”

食蜂话音方落，宿醉的白井黑子抓着头发出现在楼梯口，欲从楼上往下走。不经意间，她恰好瞥见食蜂方才的眼神，那种萦绕于身的寂寥让黑子觉得似曾相识，就像是那天她喝醉了在逗弄自己时的模样。

停住脚步的白井黑子认真的思考，这次她见到的食蜂操祈和以前不太一样，总像是少了什么。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经交的那个女朋友，那个女人身上充斥着食蜂操祈味道，却又比食蜂操祈更加狂野。她对自己的勾引与诱惑总让自己觉得是食蜂操祈在做这样的事。但很显然，那个人并不是食蜂操祈。她也是在和那个女人的相处中才渐渐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竟然是食蜂操祈。那个人吸引自己的东西好像正是这个食蜂操祈所丢失的。这样的感觉就像是食蜂操祈不知什么时候被分成了两半。

白井黑子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黑子？你醒了？”初春发现了白井黑子的存在，食蜂操祈闻声转头，正好对上白井黑子看过来的眼神。

“早啊操祈。”

“早，黑子。”

这两个人表现得像是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初春……要陪我出去吃个早餐吗？”

“啊，好啊。”

略过食蜂操祈的问话又太过明显。

食蜂操祈未曾去考虑白井黑子这番做法有什么意图，只是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

白井黑子带着初春找了一家比较安静的早餐店。

初春好整以暇的等着白井黑子发问，在把杯子中的牛奶搅了18圈后，白井黑子终于开口问道：“初春可知道操祈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呢？”

隐去一瞬的讶异，初春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前辈她喜不喜欢你。如果是这个问题，我肯定会回答喜欢。”

初春的话像是定身法一样定住了白井黑子。看着一动不动的白井黑子，初春继续说着：“不过既然你问了前辈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我们就来仔细说说这个问题吧。前辈这些年的状态，大部分时间都很平静，但是如果你认真去窥探会发现平静之后似是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当你真的触及到有些真实的前辈，又会发现她表现出来的情感非常的寂天寞地。所以，前辈的生活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看你怎样理解。”

“那……初春你……”白井黑子犹犹豫豫。

“想知道很多却又不知道怎么问吗？”看着磕磕巴巴的友人初春有些无奈，一向聪明的黑子怎么变得这么迟钝。

见白井黑子点点头，初春开始讲起了她知道的往事。

“我是有一天偶然遇到一个巫女，她自称是前辈的朋友。她告诉我前辈喜欢上了你，灾祸即将降临。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密切关注着前辈，过了很久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后来我们得知了你交了女朋友的事，前辈她没有任何的反应，这反而更让人担心。哦对了，我前不久又遇到那个巫女了，她让我转告前辈不要放弃希望。如果撇开这个巫女的事，就单纯从我的观察来讲，前辈也是喜欢你的。我甚至可以肯定的说，她爱你比你爱她更深。早晨的时候我又问过前辈她为什么拒绝你，她回答说你值得更好的。”

白井黑子忽然觉得有很多针扎在了心上，她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消化着这些话。

“初春知道那个巫女在哪吗？”

“不知道，每次都是碰巧遇到她，或者说是她来找我。”

白井黑子猜想，知道真相的人应该只有食蜂操祈和那个巫女了。让食蜂告诉她的可能性很低，找到那个巫女的可能性又很渺茫。如此白井黑子也只好打算双管齐下，一边大海捞针，一边试着走进食蜂的内心。

和初春谈过后，白井黑子重拾信心，回去的时候特地去花店买了束花。她要追求食蜂操祈，直到她答应为止。尽管食蜂操祈收到花时反应淡淡的，但白井黑子还是感受到了食蜂操祈流露出一丝喜悦，这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心。

另一边，白井黑子开始挨个神社拜访询问，按着初春的描述去寻找那个巫女。

一个月过后，白井黑子终于在奈良的一个神社找到了这个巫女。

“拜访巫女可是要有诚意的哦。”

“那不知您想要什么。”

“奥丁为了寻求智慧，可是把自己吊在树上九天就夜呢，如果你能跪在这九天九夜，我就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巫女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出对白井黑子来讲很沉重的一句话。

当白井黑子跪下那一刻，巫女有点恍惚，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她好像什么时候也见过一个人跪在什么地方，那个人模糊的身影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合。但她可以肯定，她之前并没有与白井黑子有过这样的会面。

巫女再次陷入了深思，她与白井黑子和食蜂操祈的联系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有很多事情连她自己都还不清楚。

TBC

发出来，没准我下次会填这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