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黑杂货店 
第31章 祈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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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蜂操祈了解到白井黑子现在的处境，她没有去找白井黑子，怕有布置好的天罗地网等着她。于是便托人转送一封信。
收信人是白井黑子，但是那些人自是不会拿给白井黑子看，直接拆开了。拆开没有用，因为没有人看得懂食蜂操祈写了什么。
迫不得已，解了白井黑子的法术，把信拿给了她。
看完信，白井黑子愣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道：“第一件事她让你们所有人和我们两个明日正午去城外琵琶湖畔和她谈判。第二件事，明天到了地方我再告诉你们。”
信上并没有第二件事。白井黑子一见到这信就知道食蜂操祈是什么意思，而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自己不再昏迷，并趁机逃脱。一旦她有所保留，那么在明日正午之前就会有人努力逼问她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她也猜到这些人并不会全信自己的话，甚至有人完全不信。
这样的信怎么看都像是诡计，而诡计的一切他们都不知道。
未知的东西往往更令人恐惧。
想杀狐妖的人向来分为两派，主战以及主谋。如今的结果让主战派大为质疑，在场这些所谓的智囊完全算计不过食蜂操祈。还不如直接打一场胜算更大些，毕竟好虎架不住一群狼。
最终主战派胜了。
这不如说是主谋派的新的计谋。让主战派去打，赢了也是两败俱伤，他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输了，他们可以和主战派撇清关系，如果那时白井黑子还在他们手上，就还有谋算的筹码。
既然本就不打算谈判，那么明日白井黑子也不必去琵琶湖畔了。
这边的动静都在食蜂操祈的掌握之中，她越是拐弯抹角的传达消息，那些人越是会疑心大起。若是直接和他们约战，他们反而不会来。食蜂操祈算计人心向来有一套。
留守的人里虽然有一些会法术或是武术的，但都不高。食蜂操祈给了初春一件法器，让她去救白井她们顺便收拾一下那群人。而她自己则是亲自去会会想要她命的杂鱼们。
次日上午，主战派的去了琵琶湖。仍被囚禁的白井黑子正在和一个人辩论。
“我原本以为人性是本善的，有些人虽然会误入迷途但还能够唤起他的良知。”
“怎么，小娃娃，现在才知道人心险恶？所谓的善都是狗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我现在依然觉得人性本善。只是在讨论人性之前更应该讨论的下什么是人？有些禽兽虽然长了一副人的面孔却终究是禽兽，我还能指望禽兽有人性吗？显然不能。而有的妖怪，虽然本体异于人类，但他们身上却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原来是拐着弯的骂我禽兽。”白井黑子面前的男人啐了一口唾沫，冷笑一声。
“我不是在骂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也是在告诉我自己，这样的禽兽死有余辜，并不值得怜悯。”
“原来是为那狐妖开脱啊。”钳住白井黑子的下巴，男人慢慢说道：“你很快就会看到那个狐妖是如何被一群禽兽分食的。”
“我想在那之前，你会先下地狱。”话音未落，背在身后的手一拳将男人打倒在地。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武士。”抖落身上的绳子，白井黑子站起身来。
擦掉嘴角的血迹，男人试图起身，脖颈上却突然出现一把刀。
佐天站在他旁边，将手中的另一把刀扔给白井黑子。
“感谢他们对你的单独审问，让我们可以很方便的分头行动。”佐天道。“这个人怎么处理？”
白井眉头一皱，低声说了句：“杀了吧。”
男人面露恐惧，开始求饶。
佐天打了个响指，柔声道：“放心，作为行业顶尖，我保证你在死之前不会有同感。”
佐天利落的动手，顷刻间男人没了气息。
“我想这些人大部分我们都可以对付，有几个应该会很难搞。”白井道。
“要是有个会法术的来帮忙就好了。”佐天忍不住叹息。
似是心有灵犀，佐天刚说完，初春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初春？你怎么来了？”
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初春道：“来救你们啊，不过看来我来晚了。”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先帮我们解决这里的人，然后我们去支援操祈。”白井黑子并不想多做耽搁，她想尽快见到食蜂操祈。
她相信食蜂操祈可以应付那些人，所以想先做好后勤保障。但她内心还是有很大的恐惧。
三人齐心协力将留守的人都绑了，可白井黑子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将他们全杀了。然而在这个无处伸张正义的时代，白井黑子有些无措。
“既然杀不了，就全废了吧。”指望不了别人或是什么组织机构，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这些人中唯一全身而退的就是白井和佐天的师父。
“很感谢您曾经的教导。但是很遗憾，我们的师徒关系恐怕已经走到尽头了。从今以后，再无瓜葛。”
师父沉默的盯着二人，未曾多言。直到二人出了门，他自言自语道：“过于仁慈的武士，确实不配做我的徒弟。”
提刀将那里的所有人杀了个精光，然后这位师父切腹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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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蜂操祈知道，一旦别人盯上了你的命，那么早晚有一天得有一个人先死这。这次对战杀人是肯定要杀的，虽然她并不想。这场仗打完，九尾狐危害世间的名头必然是会坐实了，她或许要提前离开白井黑子了。
主战派的人办事确实利落，来了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不过会法术的还是多留个心眼，让武士先上消耗食蜂操祈的体力，他们在一旁设阵。
打几个武士完全不在话下，但这些人的阵法让食蜂操祈觉得有些棘手，像是在抽取她的灵力。
“原来九尾狐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有多厉害。”
如此下去食蜂操祈的灵力很可能会被抽干，因此她必须动用九尾之力。只是如此，正邪两股力量都会被释放出来，到时候能不能控制住邪气就不好说了。以现在的情况，她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把了。
九尾现世，毁天灭地，其实所言不虚。连九尾狐本身也无法清楚知道九尾之力到底有多强大。
空气骤然变得炙热，乌云蔽日，狂风大作，吹在身上像是刀子在割。吹的人睁不开眼睛，挪不动步子。
白井、佐天和初春到的时候正是九尾之力现世的时候。
同为妖类，初春本能的想要臣服，受到的影响也会比人更大一些。不过食蜂给她的法器帮她缓解了不少。借着法器之力，初春做了个保护罩将自己和白井佐天护住。
“这就是九尾狐的力量吗？”佐天感叹。
而白井更多的是担心，因为她发现食蜂操祈眼中的星星已经不见了，并且瞳色渐灰。她总是觉得这不像是正常现象。
不知从哪一处开始凭空爆出火花。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越来越多的火星出现，附着在物体上，附着在人身上。
一遇到东西，无论是什么，金色的火焰瞬间烧起来。随着火起，风渐渐平息，一些人试图跳进琵琶湖中，但是湖水无法熄灭火焰。
不过片刻，刚才还神气十足的一群人都已经变成了灰烬。周围的草木也都化为灰土，而火还在蔓延着。
食蜂操祈暗道不好，邪气正在吞噬她的理智，她很可能控制不住了。一旦被邪气掌控，她就真的变成只会吃人的妖魔了。
最终食蜂操祈决定断尾求生。
自断九尾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即便死去也会是清清明明的死去。
出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随之所有的金色火焰也骤然熄灭。
与此同时，佐初拉不住的白井黑子已经冲了出去。
“好痛。”
这是食蜂操祈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感觉。
奔跑到食蜂操祈身边，颤颤巍巍的轻轻抱起奄奄一息的金毛狐狸。白井黑子不禁想，难道这就是因果轮回吗？以怎样的初见开始，就以同样的方式结束。
不，她一定还有救。她一定能再救她一次。
白井黑子咬紧牙关面容平静的抱着食蜂操祈寻了个落脚处。找了水洗去血迹，又用布把伤口包好。便安安静静的抱着狐狸坐在那。
“你已经抱着她坐一天了，先把她放到床上你去吃点东西吧。”佐天有些看不下去。
“操祈她，很怕痛，我抱着她就不痛了。”白井黑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佐天看了一眼初春，示意让她说句话。
初春叹了口气道：“我虽然能帮她维持生命，让她活下来，但是恐怕无法帮她恢复人形，也不能彻底治愈她的伤。想要更好的救治，恐怕要去求一个人。”
“谁？”
“那个巫女。食蜂跟我提过那个巫女很厉害，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到达近神的境界，只是……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帮忙。”毕竟食蜂也说过，今天的局面很大程度都是拜这个巫女所赐。
“我去求她。只是我担心有人不会善罢甘休，还打操祈的主意。”
“这个你放心。没了九尾的狐狸在世人眼中连普通狐狸都比不上，他们不会再有什么动作的。”
“那就拜托你们照看了，我这就去。”
小心翼翼将食蜂操祈放在一边，起身的瞬间白井黑子一个趔趄。
“我看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去吧。”
“好。”
白井黑子很清楚身体的重要性，她得好好照顾自己，然后才能照顾好食蜂操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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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井黑子连夜赶到神社去找巫女，结果巫女不见她，她便跪在神社前等巫女。
连日精神与身体的操劳，使得白井黑子并没有撑多久便倒下了。巫女长叹一口气，救下了白井黑子。
等白井黑子醒来，巫女第一句话就是“带我去见她吧。”
“你当初说得对，是世人先把她当成假想敌，如果不去逼她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果。死了那么多人，她也命悬一线。就像是害怕儿子长大后会不孝顺便把他掐死一样，这件事是我们的错。”
白井带了巫女回去，巫女帮助食蜂操祈治了伤，恢复了人形。
但她想做的其实不止于此。
当初巫女见过食蜂操祈后，回去告诉了她的师父。师父告诫她不要告诉别人，就当没看见，也不要去管这件事。她以为师父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才不让她去管，再加上修炼心切，她背着师父偷偷结识了一群能人异士。
她本意只是想将九尾封印，但后来她才知道那些人是想吃了九尾。她阻止过他们，却被他们说服了。
“你们巫女可以通过修炼达到长生，我们普通人就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同样的追求，你为什么阻止我们呢？再说那九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巫女跟着这群人思想变得越来越扭曲，所作所为也越来越违背神明。
最后困住食蜂操祈的阵法是她教给那群人的，归根结底，死了这么多人她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师父曾和她说她很有天赋，不断努力这一世可以修致神境。只这一句话，成就了她，也误了她。
原本最后那场战斗或是交易她也是要去的，却在那之前被她师父抓了回来让她闭门思过。等她思过完了，师父离世了。她听神社的前辈说是因为她所为之恶果坏了修行，师父为她顶了神明的惩罚。在那一刻，她真深刻感受到自己错了。
一切皆源于她的一念，一切也都该她来承担才是。
“神妖和人不一样，漫长的寿命与独特的法术是有代价的，她们的生命只有存在或消失两种状态，不会像人那样可以步入轮回。她自断九尾元气大伤，无论怎么救治都不会活太长，最多也就能活几十年。等她死去就是完全的消失。”
巫女面色沉重的顿了顿，又道：“我可以施个净魂咒，把她从妖变成人，如此她便可以同你一样轮回。但是我没做过这个，没有十成的把握，要不要做全靠你。这个咒需要很多物品，如果你决定好了便来找我我给你写个单子。”
“我想，你可能也需要一个。你也受了不小的伤吧。”巫女看着初春说道。
即便有食蜂给她的法器，她本身又是治愈系的能力，但要在九尾之力下护住两个人，她不会很轻松。
“那就，麻烦您了。”初春深知自己的情况，冲着巫女鞠了一躬。
虽然白井黑子没有立刻回复，但巫女知道这个咒十有八九她是要施的，施一次还是两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为妖逆天改命，她必然会遭到惩罚。这一世她是不可能修到神境了，但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净魂咒，白井黑子自然是想的，但她更尊重食蜂操祈的意见。于是她一直守到食蜂操祈醒来，询问了她的想法后，才去答复了巫女。
拿到单子，白井黑子就开始寻找相应的物品。
给小花妖施净魂咒比给九尾狐施咒要简单的多，不到半年，佐初二人便找齐了材料，于是巫女先帮初春施了咒。没有花费太多力气，结果也很成功。
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白井黑子终于找齐了单子上的东西。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巫女这次也熟练了许多。
不过，即使元气大伤九尾狐也是九尾狐，心思多的很。
耗尽力气的巫女并没有发现九尾狐拼了命留了一缕狐妖魂在，这并不影响她的轮回。
狐妖和白井黑子曾签订过契约，因此来世若是食蜂操祈再遇到白井黑子，并且爱上了她，那么她体内的狐妖魂就会觉醒，食蜂操祈就会逐渐恢复前世的记忆。
即使没遇到，生死契的影响也是在的，只不过变得有些微弱。只有两人羁绊越深，生死契的影响才会越强。
当然这一切只有食蜂操祈自己知道。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几个人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完成任务的巫女也打算回到神社。
“我真后悔当初没吃了你。”临别时食蜂操祈如此说道。
“你现在可是吓不到我了。”巫女淡然一笑，她想如果当初她的思想没有那么狭隘，或许还能和她们成为好朋友的。
“哼！”尽管帮她救治还帮她施了净魂咒，但她还是看这个巫女很不顺眼。
“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这次多谢你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会去祈福的。”白井黑子道。
“那我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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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祈，起床了，今天我们要去神社。”
“不想起。”将脸埋进枕头，食蜂操祈回答道。
倒不是昨晚白井黑子有多激烈，而是自从施完咒后，食蜂操祈变得越来越嗜睡。白井黑子将这当作是后遗症，问了巫女她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一如往常白井黑子开始给食蜂操祈穿衣服，带她洗漱，到了饭桌上，食蜂操祈总算是清醒了。
吃过早饭，两人同隔壁的佐天、初春一同前往神社。
“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佐天感叹道。
“是啊。”当年的场景白井黑子还记得很清楚。
完成初诣后，四人去拜访了老朋友巫女。然后便打道回府了。
“操祈，我背你回去吧。”
趴上白井黑子的后背，食蜂操祈在她耳边小声询问：“黑子刚刚许了什么愿？”
“我呀，许愿食蜂操祈做饭的手艺可以变好。”
“胡扯。”
“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完蛋了，你别想我做饭手艺会变好了。”
“本来也没指望。”
“你说什么？”
“我说不用担心，我会为你做一辈子的饭。”
“就你会说。”
“当然了，不然怎么把你骗到手。”
“呼呼——”食蜂操祈莫名觉得有些生气，可能是因为这次又没说过白井黑子。
许了什么愿呢？
我只希望你能永远平安幸福。
也希望下辈子我们还可以相爱。
如果只能实现一个的话那便前者吧。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