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after story

——光风霁月今犹在，唯欠胸中洒落人……

少女们被卷入到某种因果的螺旋之中，脱离了世界法则的她们展开了梦幻物语，这份记忆至今仍存在于紫的脑海当中。

啊拉，再怎么说我也记不得全部的记忆哦。毕竟我活了这么久，记忆不可避免的会淡化吧。

即便如此，遗留的记忆也十分残念。

想必定是一个令人遗憾的噩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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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腻的春风吹走了残雪，幻想乡的春天一如既往的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夜幕已深，八云紫踱步在湿润的青砖小路上，她身着一袭雅紫的长裙，毫不在意的在雨中散步。

也许是下雨的缘故，路上空无一人。

顷刻出现在她眼前是一家有着红色灯笼的移动铺子，熟悉的红灯笼在雨中摇曳着，仿佛在欢迎她的光临。

“好久不见米斯蒂娅，下雨了还不收摊吗？”紫揭开布幌走进店中。

“没客人的话我肯定收摊啦，不过呢…”米斯蒂亚放下烤鳗鱼的竹签，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客人。

紫疑惑的转过头，披着雪白羊毛披肩，身着深红巫女服的少女安静的坐在那里，白皙的双腿幽藏在巫女红裙之中，裹的严严实实搭在椅子下面。那女孩有着一头漆黑却又枯燥无比的长发，右眼原本透亮的乌黑瞳孔却泛着白花，倒映出紫的身影。

“晚上好吖～八云紫。”博丽巧笑倩兮的张开朱红的双唇。

紫显然十分诧异，但她巧妙的隐藏了这份情感，拉开椅子坐下来。

“好久不见呢。”伸出纤弱的左手，从米斯蒂亚手中接过刚从炭火上炙烤的白鳗鱼，博丽如此说道：

“我无意中洞悉紫的散步路线然后提前在这里落位咯～”

“先不吐槽你跟踪我的事，如果灵梦那丫头知道你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把你绑回去吧。”紫抬手从米斯蒂亚手中接过酒杯。

“哈哈...”博丽笑嘻嘻的挠了挠头，毫不在意的用左手拿起了筷子。

“哈哈什么哦？你现在行踪不明，灵梦肯定会担心你啊。”

博丽嚼着烤鳗鱼：“不用担心她啦～我早就把灵梦锻炼出来了，由她继承神社一点问题都没有der～”

“…我是说她会担心你…”

“啊啊…继续在神社工作的话，人生会减少很多乐趣哟。”

紫看着吊儿郎当的少女，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酒，满嘴酒气地说：

“我可没你那么悠闲啊，你这家伙早就抛弃了神社的职责。而我却要继续行使贤者的身份为幻想乡发光发热，这也太没天理了。”

她举起已经空空如也的酒杯，同时说道：

“米斯蒂亚，再来一杯冰啤！”

“嗨哟，加冰啤酒一杯。”

米斯蒂亚精神头十足地应了一声，麻利地倒酒。

“我说啊博丽。”紫疑惑的望着博丽夹起鳗鱼的筷子。

“嗯？怎么啦？”

“我记得你不是右撇子么？怎么改用左手了？”

博丽将烤鳗鱼送进嘴里，随后放下筷子：

“紫，你知道吗？锻炼左手呀，会开发大脑的逻辑能力喔～”

“意义不明，难道你想说右撇子逻辑能力差吗？快给我向全世界的右撇子道歉啊喂！”

“啊咧，难道紫对左撇子有偏见吗？”博丽玩味的把玩手中的筷子。

“谁管你啊混蛋！”紫不屑的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先不说这个话题啦，紫不试试新品种的酒吗？”博丽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

“哦？人类世界又出了什么新花样？”紫一边给手中的烤鳗鱼撒上盐，一边说道。

“有一种鸡尾酒叫深水炸弹喔。”

“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用威士忌+啤酒做的混合酒喔～”

“威士忌又是什么？”

博丽露出’朽木不可雕也’如此欠揍的表情，放下筷子：

“米斯蒂亚，给紫见识一下。”

“要点酒吗？光看不点不可以喔。”

“会点的啦！”

米斯蒂亚抖了抖雪白的羽翼，转过身窸窸窣窣按下了一个隐秘的机关。

‘喀啦…’

按下去后真的吓了紫一跳，才刚听见某处传来低沉的声音，米斯蒂亚的身后店幌就往旁边移动，露出隐藏在后面的收纳空间。

里面并排着许多酒瓶，有些是琥珀色，有些是小麦色，也有些是暗红色，大概有一两百瓶左右的样子。

“米斯蒂亚，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酒啊？”紫震惊的问。

“香霖堂噢，霖之助老板从外界进的货。”

“好啦紫，从里面随便挑一瓶出来吧。”博丽兴奋的凑上前。

当然，紫对于威士忌一点都不懂，她对着酒架上随便一指，米斯蒂亚随之取下那瓶酒。

“嗯嗯，Banff吗？很优雅的选择吶～”

“是好酒吗？”

“是已经闭厂停产的酒厂出产的威士忌喔，你干脆就试试看味道吧。”

于是紫便试着倒了一点瓶中的金色液体到喉咙里。

喝进去的一瞬间喉咙像被火烧到一般，但触碰到舌尖时的甘意迅速转为细腻甜味，随后又渐渐消退，留下纤细的苦意。

“是好酒呢。”紫给出自己的评价。

“所以说今天紫来请客！”

“我就猜你目的没那么单纯…”

“诶嘿～”博丽端起酒杯，一边说道：

“毕竟好久没能和紫重聚了嘛。”

紫熟练的扶额，她太明白这妮子的黏人程度了。

“好吧，今天请你。”

“万岁！那今天包场吧米斯蒂亚～”博丽兴奋的挥起左手。

“看在八云大人的面子上，今天给二位特殊待遇喔。”米斯蒂亚笑着烤手中的牛舌。

“那就…”博丽颤悠地举起一张符咒，贴在身后大门的布幌上。

从外面，只能看到幽幽细雨，米斯蒂亚的店似乎消失了一般。

“仅仅为了躲避灵梦也没必要如此谨慎吧？”紫无奈的为自己斟酒。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嘻嘻。”博丽一边用左手夹起筷子给烤熟牛舌加上黄瓜丝，一边说道。

“她又不是你的仇人，有必要吗？”

紫一边说教着，一边指了指牛舌：

“对了，我其实是不会给牛舌卷黄瓜丝的那类人，你能不能不要擅自卷进去啊，博丽？”

“不给牛舌卷黄瓜丝，就好比吃刺身不放山葵一样。光吃鱼肉片有什么意思？”

“不对不对不对，为什么牛舌一定要卷黄瓜丝啊？要我说，给牛舌卷黄瓜丝，就跟在刺身上浇白酱来吃一样。那是黑暗料理啊，黑暗料理。”

“话说现在吃鲑鱼刺身流行蘸白酱哟～”

“真的假的？”

“配餐酒用白葡萄酒替代清酒～”

“噫...那什么啊？吃刺身搭配洋酒？别让我听到这种事情啊！”

“呵呵，紫要挑战新的时尚吗？”

“想吵架的话我随时奉陪哦。”紫装作撸起袖子的模样。

正当二人陷入剑拔弩张之时，老板娘出马了。

“二位客官，烤牛舌要凉了哦。”

“切…” ×2

二女生闷气似得低头的把盘中的烤牛舌塞进嘴里。

米斯蒂亚看着二人气鼓鼓的模样，笑的花枝乱颤。

“我说二位，何不靠拼酒来决一胜负呢？”

“诶？决一胜负？”紫差异的抬起头。

“紫肯定喝不过我啦，没必要比～”博丽不以为然。

“嚯？胆儿肥了你啊？你和我之间的酒量水平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啊，你怎么会如此厚颜无耻呢？”

“喂喂喂，紫别说醉话了。说到底，这么低级的挑衅我可不会上钩喔。”

紫的额头瞬间绷出青筋。

“米斯蒂亚！上酒！看老娘不把你喝倒！”

“那我就稍微奉陪一下喽～”

随后店铺已然化为战场——

伴随着桌上堆满琳琅满目的空酒瓶，一股浓浓的酒气弥漫而出，渔翁得利的老板娘米斯蒂亚小姐正不紧不慢的刷碗，而我们的二位小姐嘛……

“喂…”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酒嗝后，叹了口气说：

“你还记得你喝了几杯吗？”

“哎呀，记不得了呀…”正在高举着左手对瓶吹啤酒的博丽歪头想了想，说道：

“反正感觉是喝了很多，好啦～胜负尚未决出！继续喝！”

八云紫盯着博丽的椅子下方，目光冷峻。

也许是博丽喝醉了，藏在椅子下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一根木质的手杖。

“米斯蒂亚，买单。”

“嗨哟，谢谢惠顾～”

紫提起怀中抱着酒瓶的巫女，从她的椅子下面抽出手杖，撕下布幌上的符咒后走出店外。

雨已经停了，正是草木皆已沉睡的夜晚。

明明没有风，灯光却摇晃着。

那是米斯蒂亚小店上的红灯笼。

暗红的灯光将八云紫的影子长长地拉到青砖小路上。

“紫酱～宝宝还没喝够啦～来～继续干杯！”博丽坐在地上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而八云紫手中攥着从博丽椅子下面拿出来的手杖，愤恨的张开了朱唇：

“别给我装醉，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博丽闭上嘴。

即使只有灯笼的光影和朦胧的月光下，也能分辨出她脸颊上的红晕。

“八云紫啊…”

“什么？”

“可以说句真心话吗？”

“嗯。”

“我很高兴喔。”博丽感触良多般说着。

看起来就像珍惜着每一滴从手掌上流逝的流水一样。

“和紫最初认识的那一刻起，真的让我很开心。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是吗？真是太好了。”

“好久的过去，一起解决异变的日子，一起住在神社的日子，都令我感到幸福…”

淡淡的月光开始晃动。

紫静静地回答：“是吗？那太好了。”

博丽’呼’一声吐出一口气。

她用作着美梦般的眼神，继续吐露着呢喃。

“所以为了紫的幸福，我什么都愿意做喔…”

“你什么意思？”紫低头盯着坐在地上的少女。

“哈哈...”

清脆的笑声响起，博丽背对着紫虚弱地笑着。

“抱歉，右腿动不了了，紫你把手杖给我吧。”

紫赶紧将她搀扶起来，并为她拄手杖站稳。

“这样子有多少年了呢…几十年还是几百年呢，我已经完全忘了…”

随后博丽正视着紫，皎洁的月光撒在她白洁的右眼瞳孔上。

“你的右眼失明了？”

“…”

“你以前是右撇子，结果你今天一直在用左手…”

“…”博丽沉默不语。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紫怒吼的抓住博丽的双肩。

博丽艰难的开口：

“我还有活着的真实感呢，虽然右半身都瘫痪了…”

“为什么会这样！”

“紫记得当初我去帮你拦下贤者们吗？”

“记得。”

“我可是使用了神明凭依...”

“那是…”

博丽摇了摇头。“以凡人之躯牵引神灵，是需要生命力作为代价的啊。”

“你为什么要帮我到这地步…”

‘咳咳…’ 痛苦的声响传出。

那是从博丽的嘴里泄漏出来的...

一滴滴落下来的红色液体立刻变成一条细流，把青砖染成一大片红色。

“博丽！”紫试图释放法力帮她疗伤。

“没关系，治疗…没用的…”

博丽举起左手阻止准备冲过来的紫，咕嘟一声把血吞回去。

重复几次同样的动作后才’呼’一声喘了口气。

然后她看向胸口的一抹殷红，接着转头向紫…

“抱歉，令你担心了。”

博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带笑容。

“紫...”

“嗯。”

“你想念幽幽子小姐吗？”

“…”

“保持沉默的话就默认了喔～”

“是的，我很思念她…”

“紫真的很温柔呢...”

博丽擦了擦嘴角的血，“我的身体状况是不可逆的…”

“我会陪你一起等幽幽子小姐回来，几百年，也许是上千年…但我不一定能陪你等到最后…所以这点还请原谅…”

紫认为温柔的人是她才对。

这个女孩一直默默的守护自己和幽幽子，而且是独自一人承受着超越想像的痛苦，也从来不曾发牢骚。

别说了...别说了——紫如此祈求着。

请不要再对我说那么温柔的话了...

“我的事情还请对灵梦保密喔，以后我会常去白玉楼做客的。”随后，博丽柱起手杖，向未知的方向准备离开。

一个人漫步在这无尽的黑夜。

紫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只知道自己无法拦住博丽的脚步。

短时间之内，意志就像水从杯子里溢出来般自然地固定下来。

紫握紧皓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打断。

“我知道白玉楼在哪里喔，上次看到你把白玉楼搬到冥界了，风景很美吶～真期待春天樱花绽放的日子…”

博丽俏然转过头，抿嘴一笑，拖着手杖轻轻鞠身行礼。

“是时候回去啦…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复能来……”

博丽唱着一首不知出处的「白云谣」，声音从高昂到无声，巫女却已是消失在黑夜之中。

风云变幻的天空中的荡荡微风，好似回响着琴声和歌声。如走入了幻境，听闻了惑音一般。紫的心声被博丽转身离开的身影淹没在嘈嘈切切之中。

再度相见后，她的笑脸、泪痕和伤痛像是必定经历的噩梦，无可奈何。

紫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好似被一抔黄土填塞了心中的缝隙。

愿与君再会之日，樱花烂漫似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