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Final Story — 中

不知不觉间，只有我一人在你身边。

纵然生命如烛般消融，我会在这里一直守望你。

就连互相问候的日子，也总有一天会变成回忆。

连相互告别都做不到，只见思念在虚幻中消散。

还能够与你相会吗？我唯独这样深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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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打开间隙回到了冥界，自从幻想乡度过「西行妖事变」后的悠久岁月，她便利用自己的能力，把白玉楼搬进了冥界。至于为什么？也许她想离幽幽子更近些吧，等她回来后，就能立刻接她回家。

雨恰到好处地停了，润湿的空气吹在紫的脸上。幽冥被雨后的白雾装扮着，微雾白楼，屋檐下的雨滴是轻的，轻轻地湿润在紫的手心。冥界上的樱树，残败的花骨朵被雨露软软地轻抚，顺着滴下来，缠缠绵绵枯似汨泪。

紫站在白玉楼的门前，看着冥界此刻雨过的景象，仿佛在看一场戏，一场已经谢幕的戏。

为什么自己要弄着出雨戏？是怀念和她过去在一起的岁月？还是怀念第一次和她相遇的雨夜？

雨后的风声像是海潮，吹过冥界的花海，吹过枯萎的「西行妖」，海潮像要把紫和远处的「西行妖」淹没般，海潮中有人看着她的身影，她的目光也如潮水。

紫觉得有人在看她，是熟悉的目光。那一刻，空旷的冥界里就只有她和那道目光，无法忘怀的目光席卷而来，把她的脑海洗得一片空白！

然而她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被风吹散的花瓣在飞舞着。

八云紫足足站了一分钟之久，然后无声地笑了笑。

“是错觉吗？”

那种感觉挥之不去，总觉得是有人在「西行妖」下守望着她，就像刚刚擦肩而过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没有认出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蓦然回首。

她不禁想着，如果没有那些束缚。也许她们的日子，她们的年华，随着一场场雨的到来，一起慢慢变老。佳人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虽然没了长生，但和爱人在一起，那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紫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白玉楼的大门，走了进去。

她走进深处的卧室，神色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焦虑。

卧室深处，洁白的榻榻米上躺着一位巫女。

自从那一夜紫和博丽分别，已然度过百年。岁月如梭，谁也不知道博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直到某一天，支撑着拐杖的博丽疲惫的出现在白玉楼前。无论紫如何问她，她都不肯开口。

此时此刻的她盖着被子，瘦得都快没有人形了，如果没有巫女服的话，换做谁都无法认出她的身份。

博丽惨白无色的脸，看到紫后忽然涨得血红，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接近窒息，然后猛地吐出一口污猩的血，一大滩黑红色在被子上肆意地流淌，也溅在素白的榻榻米上。

紫着急的挥手欲召出灵力帮她治疗，而博丽却挥了挥手。

她坦然的拒绝了。

这一刻，博丽带着笑容，仿佛在珍惜最后的时刻。

“你知道…这是不可挽回的…”她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语。

紫扶她躺下后帮她擦干净胸口上的腥血，博丽干枯的脸颊幸福的凝望着紫。

“紫...我委托你的事…做好了么？”

紫偷偷躲避自己哀伤的眼神。

“嗯，按照你的愿望，我抹去了灵梦关于你的记忆。还有把我当年送给你的信物交给了她。”

“十…十分感谢…”博丽疲惫的笑着。

“对我说什么谢谢，有需要跟我说就是了…”紫假装不悦的扯衣摆。

“那么…我还有个愿望…遗愿…要交付于你…可以吗？”

等紫诧异的低下头时，博丽脸上已经挂着两道泪痕。

“请把我埋在「西行妖」旁边。”

“为什么...”还没等紫发问，博丽的泪水打断了她的言语。

巫女默言，只是静静地望着紫，任由泪水淌下。

“这只是我的心愿，因为…我答应过你…陪你一起等幽幽子回来...可以吗？”博丽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如此话语。

紫抬头望向窗外那一片粉红的樱林，若知是花叶相错永难相见的局面，是否还会在彼岸选择执守。

“好，我答应你…”

“紫...在哭吗？是为我而哭吗？”

“这还用问。”

“对不起，无法亲眼等待你和幽幽子团聚…是我的遗憾…”

“别乱说…没关系的。”

博丽颤颤巍巍的抬起干瘪的手腕，擦了擦拭紫脸颊上的泪珠。

“我很幸福…尽管吃了很多苦，但我已经满足了...能在我深爱的你陪伴下离开……真的很幸福…”

“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令你受苦了…”

“我的紫啊……我爱你哦…有你这份心…就够了…”

这是博丽在弥留之际留下最后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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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她睁开了眼睛。

她的身躯不知为何恢复到了过去的模样，干枯的四肢和布满皱纹的苍脸仿佛不存在似得。

碎碎花瓣随着悠风吹拂到她的脸上。她捡那些完整的花朵，用手指去触摸它，能感觉到它的瓣比纸还要吹弹可破。

花很白，像玉一样白。落地的那一片樱花，把泥土都染成了雪白的颜色。远远望去，就像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一样。

随后，她抬起头，是盛放的「西行妖」。

原本应是枯萎的巨木上簇着朵朵花瓣，如点燃的胭脂聚集在花骨朵上，犹如无数只蝴蝶，微微张开翅膀，停在空中，凝然不动。

而树下，站着一位少女，身披华服，不知在这里等待了多久。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与您见面，博丽小姐。”

“好久不见，幽幽子。”

“您是怎么进入「西行妖」的呢？”

“秘密～”

“您说话好僵硬喔…”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进来。”

幽幽子怔了怔。

“想不想和紫重逢？”博丽吐出如此话语。

“…想”

“那你的愿望由我来实现。”

“什么意思？”

“我能实现你的愿望喔，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不可能离开「西行妖」啊！一旦我离开的话，封印就会…”

“你果然不懂呢...”

博丽踱步到幽幽子的身旁，坐在「西行妖」下，感受花瓣飘落到耳畔的气息。

“被用来封印「西行妖」的是你幽幽子的肉体和灵体，虽然你的肉体依然被封印在「西行妖」的树根下，但你的灵体可以脱离「西行妖」。”

“虽说如此，但我的灵体如果出去的话，「西行妖」的封印会立刻被解除喔。”

“确实如此，我调查的时候也获悉了，作为供奉给「西行妖」的’祭品’必须是一个完整的人。而肉体，必须是你西行寺幽幽子的肉体，因为你的肉身寄宿着来自「西行妖」的力量。”

“您的意思是...”

博丽伸了个懒腰：“没错，你的灵魂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一具同样能够驾驭「西行妖」力量的灵体替代你，你就可以出去了。”

“而我，就是来替代你的啦～恭喜你幽幽子小姐，你解放了。”

蓦地，幽幽子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地站住。

“为什么？”

“嗯？”

“为什么您要帮我和紫到这地步。”

“因为嘛，我本身就是将死之身。当年的「西行妖之乱」，我消耗生命力为代价召唤神灵凭依，姑且苟活了数百年，如今终于能解脱痛苦了，岂不好事一桩？”

“而且…”博丽顿了顿。

“而且？”

“我可是最早开始爱着紫的人喔，要论爱的深度，我不会输给你的啦～所以，你要连带我那份一起去爱紫哦。”

“可是我不能让博丽小姐一人…”

“答应我。”博丽漆黑的瞳孔中透露出无法拒绝的目光。

“您要是替代我的话，灵魂就会被「西行妖」囚禁在此处，小女子何德何能让博丽巫女的灵魂不得转世啊！”幽幽子悲戚的说。

“不然你以为我这数百年费尽千辛万苦为了什么？不要辜负我对紫的心意，好么？”

幽幽子立刻低下头：

“对不起…”

“没关系。”

博丽的脸好像绽开的绯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她的嘴角上扬的美丽的弧度“

“倒不如说，这样的我会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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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里盛开着的绯之花啊，

在月光之下，艳丽地伫立着。

把今生今世虚无的命运，

全都抱紧在怀里。

再次低声说起你的名字，

刺穿胸口的那份微小痛楚。

直至察觉到这原来就是恋爱，

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