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还记得我吗？

<17> 还记得我吗？

晴转阴，穿过一条柏油马路，西街的警署就在眼前。到了午饭的时间，警署的大家都在办公室里吃外卖或是自带的便当。伊川忻问了几个面向不错的人，终于找到了田井中律的办公室，

“果然像律这种看起来就开朗活泼的警察还是少啊……”

敲门没人应，伊川忻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律这家伙居然把办公室打扫的这么整洁？”她左瞧右瞧，朋友的办公室还挺大，带有一个小的休息室，里面有张单人床，“就是没厨房，都可以当家住了~”整个房间，凡是手能摸得到的地方都很干净。

伊川忻坐在田井中律的电脑椅上转圈圈，看见右边有书架，又兴冲冲地走过去看。

“居然没漫画书！差评！”

从警署出来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伊川忻想起明天预约的病户资料还没整理，现在是下午一点，赶回去把工作做完还能睡个好觉。关于田井中律…她的同事们说她好像是出差去了，也没和局里联系。

站在房门走廊看守的人面面相觑，这个女孩仅仅是从身边经过，他们的心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田井中律走的淡然自若，她想也许是她太过正气凌然所以把旁边的人都震住了？

总之一直到她打开房门那些人都没对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木房子里很昏暗，打开门后终于有些光线照进来，映入田井中律眼前的是空空的大厅，只有它右边的窗子那儿有些光亮。

因为不能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况，田井中律不得不再把门关上，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然后缓缓的向右边走。

“真快啊~”田井中律走到转角，便看见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女孩站在眼前过道的另一头对她微笑，“田井中律，你还记得我吗？”

“姐姐，你终于起来了！”平泽忧看见平泽唯从卧室出来，虽然她还是睡眼朦胧，但起了床就是个天大的好事了。

“快去漱漱口，我拿蛋糕给你吃。”

“忧~~~”平泽唯式的颤音不得不把刚踏出几步的平泽忧拉了回来。

“我…我看见梓了。”

“嗯嗯，姐姐你不是经常看见梓吗？”平泽忧无奈地笑笑，“好啦好啦，快去洗脸漱口吧。”

“不，这次我真的见到她了！”平泽唯的眼里泛起泪花，“我真的看见了，我真的…”

平泽唯突然坐在地上，用手捂住哭泣的脸：“我……我还梦见了好多事…”

平泽忧选择相信她的姐姐，从姐姐这么久昏睡的情况来看，她其实有猜到一点原因。但她知道中野梓是姐姐为数不多的软肋，还没想到怎么安慰姐姐才好。

“小律呢？她在吗？”平泽唯带着哭腔问妹妹。

“别担心哦，律前辈的烧退了，她上午出去办事了吧。”

“我梦到她有危险，梓也在那里，打她电话，快！！”

平泽忧很少看见姐姐露出这么着急的表情，她一边安慰平泽唯一边掏出手机：“放心啦，姐姐做的梦都夸张的很。”

“可是…太真实了，律，小律她…”平泽唯脸上的泪痕还留着，她焦急的注视着妹妹，但是平泽忧疑惑的表情却让她更加担心了。

“打不通，真奇怪。”

“咳…怎么办，咳咳…我好担心…”平泽唯一把抱住平泽忧，而平泽忧惊讶地发现平泽唯的后背全部湿透，“姐姐，快把衣服换了，你出了好多冷汗。”

“你还记得我吗？”

这是…谁？

白色的裙子，白色的布鞋，苍白的皮肤，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白的令人觉得不真实。

“你是？”

“你不记得了？”女孩慢慢走近了田井中律，她长着一张带有混血感觉的脸，很美，“可我记得你，一直都记得。”

女孩拉着田井中律的手，递给她一瓶水。田井中律跟着她来到一个很大的房间，听女孩轻轻诉说着往事。

那是小学的时候，那时田井中律喜欢放学去家附近的一个篮球场打篮球。每次开打之前，她看见篮球架那里总会摆放着一瓶水，瓶子看起来是私人的那种。

这么好的事情让田井中律觉得很奇怪，是谁在做这个事呢？虽然她每次都会拿出秋山澪给她盛满的、放在书包里的水瓶喝水，但是如果都不动那个瓶子，对做这件事的人不说清楚，总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人。

所以后来有一天，田井中律还在上课的时候就偷偷溜出来，先蹲在树丛里躲起来，等那个放水瓶的人来。过了十多分钟，她看见一个穿着很可爱的女孩拿着那个水瓶蹦蹦跳跳的走过来，把水瓶放在了篮球架下。

田井中律跑出来叫住了那个女孩，对她说谢谢，然后告诉她自己带了水，不用特意帮她打水。女孩笑起来说没关系，她喜欢看律打篮球，放水瓶已经成了习惯。

“如果你喝一次我带的水，我肯定会高兴的不得了。”女孩说完，微笑着走出了房间，留田井中律一个人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田井中律低头看着手中有些氧化的水瓶，似曾相识的触感，正是当年那个一直放在篮球架下，一直等她的那一个。

“原来是你…”

田井中律拿着水瓶站起，正准备出去，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就是田井中律？”中野梓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帅气的女孩，“就是你拉我爸爸去赌博，让他输钱的对不对？！”她愤恨的眼睛对上田井中律惊诧的眼眸，茶红色的瞳因为愤怒使得颜色更深。

“梓？我没看错吧？……你是中野梓对吗？”田井中律马上走过去。

“别过来！没想到骗我爸爸的仇人竟然是个女孩！”

“什么？”田井中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梓，你在胡说什么…等等，你忘了我吗？”

看着愤怒到颤抖的中野梓，田井中律心里的欢喜都被扫得渺无踪影，而中野梓奇怪的表现更加让她摸不着头脑。

“哼，忘了你？我怎么能忘自己的仇人！我只是没见过你而已。”

“梓，你失忆了吗？”对待这样不冷静的人，首先要让自己保持冷静，“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人，你忘了吗？我是你高中时候的学姐啊，我们的轻音部，你还记得吗？”

轻音部？

好像，是很久的记忆了？

“别想扯开话题，说！你为什么要害我爸爸！”中野梓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田井中律知道，这就表示她存有以前的记忆，在中野梓的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

听中野梓这么说，绝对是有人诬陷自己。

“我没有做那些事！梓，我现在是警察，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这些的？”田井中律把身上带有的枪拿出来放在地上，双手举过头，表示没有恶意。中野梓的腰间别了一把手枪，田井中律一眼就看了出来。

“我告诉她的。”

说这句话的人还是一身素白，再次走进这个宽敞的房间。

“是我告诉她你害了她父亲，怎么样？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澪在哪里？”

“呵，对我倒是问的爽快。”她不理会田井中律锋利的眼神，好似把一切都看得云淡风轻。“把那个女的拖出来。”

话声刚落，两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把秋山澪拉了出来。

“澪！！”田井中律心痛的叫出声，秋山澪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绑得死死的，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衣领和袖子上都有隐隐的红，那是被勒出来的血色。她像垃圾一样被他们扔在地上，却没有一丝反应。

“你对她干了什么？！”田井中律再也无法忍耐内心的情感，统统宣泄出来，“放了她！听见没有！！”

泷泽晴奈命令手下把田井中律放在地上的枪迅速收走，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好奇似的睁大了双眼，“没干什么呀？就是绑架她而已~”

一旁的中野梓默默的退了好几步，田井中律爆发后的咆哮把她吓到动弹不得。

怎么会……她明明把秋山澪穿戴的好好的带过来，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你想怎样？要怎样才可以放了澪？”田井中律盯着泷泽，那个昔日温柔善良的小女孩不复存在，眼前这个美貌与冷血并存的人，让她恨到咬牙切齿。

泷泽晴奈把那个水瓶从田井中律的手里拿回来，说道：“这个嘛~今天就是来惩罚你，小学那时你每次打球都没喝我给你带的水，却总喝这个女人在学校里给你倒的脏水！”

若只是看到这个女孩的外表，田井中律永远不会想到她会说这么荒唐狠心的话语。

田井中律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原先那些怒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是回答了一句“好”，然后张开双臂，任由黑衣男子钳住她的双手，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秋山澪好像做了个梦。

她被关在小黑屋里，什么也看不见，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她感觉自己被绑了起来，有人甩了她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她的身体却动不了。

秋山澪很慌，她讨厌黑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突然想到田井中律，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好像田井中律就是光，能带她走出黑暗，让她不再害怕。

可是…当她向田井中律跑去，那个人收回了她的手，转身离开了她。秋山澪知道，田井中律离开的时候也很痛苦，她听见了田井中律无助的哭声，很微弱，甚至还有一些痛苦的叫声，好像就在耳边。

不要！她害怕黑暗！

“救我…谁来救救我…”

“澪！澪！！”

这么焦急的声音，是谁来了吗……

“澪！快醒过来！我们快走！”

秋山澪睁开双眼时，她被Bas抱着，手上和脚上已经解除了束缚。

“澪！呼。你终于醒了，来！跟我走！”

Bas直接把秋山澪背了起来，跑出了木房子，把她放进后车座，“去医院，私人医院，我马上打电话。”

Bas…来救我了么…

秋山澪淡淡的看着这个满头大汗男孩，他为了救自己，一定受了很多苦。

“你怎么会被人绑架呢？我…对不起…今天我本来想约你出来，正好看见你被人带到这里来，幸好侧门的人不多，我把他们都打昏了~哈哈，我的空手道很不错的！”

Bas边开车边给澪说事，他顿了顿，小心地问道：“暂时去我租的房子好吗…？我没别的意思，其他成员都会过来的，我…”

“谢谢，我会去的。”

“嗯？什么？”Bas呆呆地望向脸色好转的秋山澪，她正看着他，露出感激而甜美的笑容。

“我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中野梓不想再打下去了，她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可泷泽却仍然不为所动，示意她继续。

“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不会的，就你那蜻蜓点水的打法，我看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罢了。”

中野梓不忍心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田井中律，她拿着木棍打了很久了，开始她出手很重，但到后来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下不了手，越打越轻，可是一直忍住不吭声的田井中律，到后来反而发出弱弱的哭泣的声音，这让中野梓再也没了怨气。

“打下去！”

“不！我做不到！”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我狠狠地打两分钟，要么，我换人来。”

泷泽晴奈坐在远处的沙发上，她的手上还有刚刚打人的长鞭。她定定地看着田井中律，语气里不带一点情感。

中野梓闭上双眼，两分钟里她又狠狠打了地上的田井中律，但倒在地上的律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走。”

还是在两分钟里，所有人，除了田井中律，全部撤出木房。

“他们都走了？律呢？”羽山月叶不顾同事的叫喊冲进房子里，只有一个房间的门大开，田井中律倒在中央，奄奄一息。

当田井中律被转移到车上，羽山抱住她的手臂泪流不止。田井中律的手里抓着一样东西，她掰开田井中律的手指发现是律的手机。

[不要报告给局里。]手机解锁后就是备忘录。

“你为什么这么傻…”羽山月叶用车上的药水简易的给田井中律包扎，可是，有些伤，不能只靠纱布和绷带来解决。

这时，羽山月叶的手机响了。

“喂…是…我是羽山。”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律…律她的左手脱臼了，右手…右手也不对劲。”

“你冷静下来，别哭，我还会发刚刚说的地址给你，一定要尽快把她送过来！！”

挂了电话，伊川忻马上又给平泽忧打电话，“律的确受伤了，我会治好她的，放心吧。”

电话那边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大概是平泽唯听到消息撞倒了什么。

田井中律好久都没有做噩梦，这次，她再次陷入到三年前那个下雨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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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澪,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不喜欢你。”

……

“为什么！”她跪在她的面前，留下无声的泪，“那你讨厌我吗？”

“对，我讨厌。你没有能力，你还不能为你所做的负责，你粗心，总是健忘，一点不会照顾人……”这个站在天台上，黑发蓝瞳的女孩在那个晚上抛弃了她，留给她的只有绝情的背影，从此，她们再无瓜葛。

她为她献出自尊，跪在地上；她没有听见她说的“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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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她懂得了。有的人从喜欢上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漫长细碎的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