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才是小丑。

<31> 我才是小丑。

“秋山澪，一条，过！”

……

“秋山澪，这条，过！”

……

“秋山澪，过！”

真田导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田井中律离开以后，重新回到拍摄处的秋山澪，就像变了一个人，所有的表现堪称完美。不仅把少女羞涩傲娇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同时听到男方激情告白后，那泪光闪烁的双眼、动情的姿态，都让剧本上这个女孩活过来了的一般。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跟着他一起不可思议的，还有现场所有工作人员以及对戏的大野昌良。

因为后续拍摄片段全都一次过，秋山澪成为了今天最快下班的演员。

这时候，还是上午10点半。

“花原，你给你家艺人施了魔法啊？她怎么完全换了个人，这是演戏的天赋觉醒了吗？”真田还不想放过吹着口哨收拾下班的花原爱理，因为刚刚被田井中律搅和了一通，他不太好意思问秋山澪本人。

“秘~密~”

花原爱理感觉自己现在的笑容和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脸上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是觉得自己被打脸的速度太快了。

根本不是帮倒忙，而是天神下凡呐！！

“呼哈——”中野梓打了一个哈欠，最近去城南的音乐餐厅打工，她特意选经过曾经她和秋山澪两个人合住的房子的那条公车线。可是最近快一个月，那栋房子都不太像有人住的样子。按理来说，自己收拾完走了，秋山澪应该会觉得很奇怪吧，自己也没有留纸条什么的，难道她一点都想我的吗？

一点点难过诶。

不会澪姐姐也搬家了吧？

“喂，梓。今天提前下班啦，你可以不用过来了。”

“哦，我知道了。”

明天应该也不会让我上班了吧。

音乐餐厅是中野梓开始打工起的第四家，前三家都在不到一星期内把她解雇。

这家结束后，下一家打工店该去哪儿呢？

“叮铃叮铃——”

啊，是前面那家店的风铃啊，门两边的墙上还挂着花篮，是紫藤花。

“放课后Tea Time？店名挺有意思的。”

是喝茶的茶馆还是卖茶叶的呀？

中野梓走近这家店，出乎她意料的，这是一家甜品店。可以从展示台上看见琳琅满目、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美食甜点。

她情不自禁地想离那些甜品近一点，哐的一声，额头撞上了玻璃。

“真是的，窗户擦这么干净也不挂个牌子提醒别人的吗！”

不过、进去看看吧！

平泽忧正在把平泽唯乱塞进抽屉的打印机小票一条条扯出来，平整的放在旁边的餐桌上。看在唯今天打扫卫生还不错的份上，奖励她去楼上当咖啡师。

“忧，我泡的咖啡真的好喝！让我去嘛~你成天都在上面做这个，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我好羡慕啊!”

“……”

哎，不过刚刚尝了一下姐姐的杰作，也算出师了。

“踏雪~过来。”

姐姐上星期从外面的街道旁抱回来一只流浪猫，因为它全身除了四只脚的地方是白色外，其他的地方都是黑色，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诶？怎么这家伙不回应我呢？平泽忧放下小票，往门口的甜品展柜区走去。

“喵——”

猫咪在和一个顾客对视？她走过去，竟是那最熟悉的青黑色双马尾。千头万绪，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半是惊讶半是痛苦地嗫嚅，

“中野……梓。吗？”

第一次提前下班，还是几乎提前半天下班，秋山澪回到民宿，一颗欣喜忐忑的心终于找到了着落。她把所有束缚自己的衣物脱下，拿了刚买的路边阿婆摊子上的玫瑰花，洒在放满水的浴缸内。

她踏进去，蹲坐下来，在铺满花瓣的浴缸里如释重负。

犹如倦鸟归巢，连窗外的蝉鸣声都没入树林中清净了。

“对，所以你明白你对田井中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吗？”

“爱理姐，你还给我打谜语呢。”

“噗哈哈哈哈，那我换个说法，你把那大野昌良看成田井中律试试。”

“……这，不行吧。”

“澪，你可以把台下的观众看成菠萝们，也试一下，把和你对戏的演员看成小律吧。试一试，你就明白这弯路的意思了。”

“和我对戏的是律。”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上午，她对律说，她很生气，不想再理律了。律苦闷地说好，那就此先别过。可是律又突然回头大喊着她的名字，说，等一等，无论发生什么，她还是想把那句话说出来。

“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

她很惊喜，不禁落泪，律也一样惊喜她和自己是同样的喜欢。律托着她的腰，用手抚摸她的脸，她们的距离更近了。等到额头相抵，视线里只能看到律的脸，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广阔的海洋，分辨不清方向，世界围绕着她们旋转，而她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就在她快要迷失自己、手足无措的时候，律又抱紧了她，就像从那晦深的海水中把她打捞起了出来，她感觉到律把脸颊埋在了她的颈窝。

“我们，在一起吧。”律对她说。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从未如此快乐和幸福过。她的心像海面上起航的帆船，随风浪舞动，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

意识开始迟钝，眼前的花瓣也开始模糊。秋山澪渐渐把自己沉入这水下，花瓣在她头上挡住了壁灯的灼灼亮光，那光印照在浴缸的侧壁上，显示出一道道亮纹来。

她再次浮出水面，曲起白皙的双腿，呼吸出一个个小水泡，在她面前绽放。

刚刚那些幻想，终是一场梦。

秋山澪闭上眼睛，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如果这就是转弯后看到的风景，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从导演那里风尘仆仆的走开，田井中律并没有就此离开片场。她没坐在原来的老位置，而是站在离片场更远的地方观望。

她不怕看不到，因为她的这副特殊墨镜。

这墨镜带有望远镜拉近的功能。

所以当看到大野昌良惊愕的脸时，她舒服极了，特别是揭穿偷拍那件事后，又看到对方诚恳道歉的脸，她心里已经把这人狠狠地踩在了她的脚下。

那人就像一只卑微的蚂蚁。或者是一个小丑。

可是，她自己呢？

她为什么戴上这墨镜，原因可太好猜了。因为她知道，秋山澪今天要穿泳装。

自己的内心又与那男人的有何区别。

她佯装自己走了之后，秋山澪拍戏的过程就开始顺利起来，看到澪的表情、动作、眼神那么的自然，果然之前，是因为自己在场所以妨碍了她。

而那被自己鄙视的蚂蚁，被自己训斥完还能继续和澪亲昵的说话、碰触、拥抱。现在站在卑微远端看着这一切的自己，才是那只小丑。

田井中律突然开始后悔起来。

“为什么，我要答应来这个片场。”这真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她就不应该过来，就应该去哪个酒吧、哪家书店甚至哪家乐器店待一天，那就什么都没发生。

明明各自灿烂，才是唯一正确的事。

现在大家，都在做些什么呢。

啊。唯又拍了那只她抱回来的猫的照片。

小忧传的则是店门口的新装饰，这才是顾店的好女人啊。

紬呢，在意大利呀，是从欧洲的北部往南边去了吗，真好，还是温暖的气候适合旅游吧。

聪那家伙没有发新动态，真田贤人……和春姐姐在坐摩天轮。这里居然有游乐园呢。

……

手机响了。

“喂。月叶。”

“这些新手警察好菜啊，我都要被他们折磨死了，你有没有空过来帮我啊？”

“月叶。今天，菜鸟们也放假。”

“哎呀，居然没骗过你。我的意思…嗯，就是想约你随便去哪儿走走。”

月叶。你的心思。我明白的。

总要爆发出来的，不是吗？

“呐，月叶。”

“嗯。”

“两个人在一起，就算一直在一起很长时间，他们很默契，没有产生感情的人其实是多数。”

“…嗯”

“可能因为太了解了，反而会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

“我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对不起。”

电话那头是羽山不停抽泣的声音，我没有安慰她，只是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

终于挂了电话，为什么我会觉得有点开心呢！

原来伤感的人不止我一个，这样就够了，吗？

对！这样就够了！很好！

月叶她现在，和我一样了！也是一个可怜人，哈哈哈哈哈哈…！

身体好热。又是这样。想去破坏什么。即便是别人的梦。

田井中律几乎是撞开了房间的门，她拿了一瓶葡萄酒，上面写着1980年产，度数十五。

拿了杯子，砰地按在地上，要开盖时却发现没有买开酒器。

“哈哈哈哈哈……”

“真的是一个十足的笨蛋啊，我。”

“田井中律，你就是一个笨蛋！白痴！”

“你和秋山澪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小就是，她那么优秀，你那么普通。”指着桌上的鼓棒，好像那是另一个自己。

“你和她就是两条平行线，本来就没有交集。为什么，为什么每天都要催眠自己，一遍又一遍，要让这现实把你打醒吗？”

“混蛋。”

“混蛋。”眼泪要流出来了。

不能哭，怎么能因为买了酒，喝不了就哭呢？这还是一个被人敬仰的警察吗？这是一个懦夫。

“我。我就是个。就是个懦夫！”

推开浴室门的那一刻，看见浴缸里坐着的人，那一瞬，好像有半载已过的酸楚感。

她的眼睛，肿胀的厉害。

“律，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我不想听，反正就是那个答案吧。

我内心的一切，就在刚刚，已经曝晒在这刺眼的阳光下了。

全都被你看见了。

“你喜欢我吗？”

真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