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chapter 4

焰对雪鼠的看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了很大的改观，要说原因，是有两只比较另类的雪鼠此刻正趴在木盆里，乖乖等着圆和焰帮它们清洁身体。

“有小焰的帮忙，现在帮卡洛夫和朱迪洗澡变得轻松多了。”

圆用皂荚涂抹灰鼠的皮毛：

“本来这件事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的，不过它们最近长得太快了。”

闻言，卡洛夫还颇为满意地吱了一声。

成年雪鼠的体型比狼要小上那么几圈，焰点点头，学着圆的样子为白鼠清理毛发下的污垢，虽然学名叫做雪鼠，但它们大多有着灰色的皮毛，朱迪这种白色雪鼠焰也是第一次见。

雪鼠半转过身体，把哺乳动物最为脆弱的侧腹安心交付给焰。

焰同样放缓动作来对待白鼠的肚子，看着手里逐渐变多的泡沫很是有趣。

当然，焰也知道从接触部位传来的心跳和体温是信赖的证明。

能够被谁无条件信任，这种感觉绝对不会令人不快，焰的眼里难得有了笑意。

如果碰到一些地方，小家伙还会咕噜两下喉咙，应该是很舒服的意思？

反正听不太懂。

焰回忆起早晨圆从麻雀那里得到天气预报的场景。

嗯，如闻“鸟语”。

“小焰，你很开心？”

“算是吧。”

焰专注于手头的工作，浅笑道。

*

两只雪鼠飞似的钻出毛巾，直奔木盘中的谷粒。

“唔，明明还没完全擦干呢。”

圆从半蹲状态站起身：

“小焰，别那么早就把吃的拿出来啦！”

“抱歉，但它们好像挺高兴的。”

圆瞄瞄待在焰脚边、抱着食物啃得津津有味的卡洛夫和朱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那我去给洞口换点新的干草。”

“嗯。”

焰沿床边坐下，盯着两个小家伙吃食的模样看。

不得不说，家养的和野生的雪鼠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外面雪鼠也是这样的。

她双目注视空中，开始回想这几天的生活：

有圆，有雪鼠兄妹，还有稳定的宿食，总之，没什么不满的，兴许是那两个卫兵危言耸听了。

另一边摆弄干草的声音消失，圆走过来挨着她坐下，带着一股皂荚独有的气味。

“明天拉巴贡子爵大人要来拜访孤儿院。”

“哦。”

焰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这名所谓的子爵应该就是让圆背负骂名的罪魁祸首。

“圆，他是来看你的吧。”

“嗯....大概吧？我妈妈曾是子爵大人的护卫，得知我被孤儿院接收后，也是他提出要来领养我的。”

圆略带苦笑，看着雪鼠们的饭后嬉闹：

“.....子爵大人其实对我挺好的，书架上的许多书都是他带来的，我受了子爵大人的很多照顾。”

圆转过头来看看焰：

“要是允许的话，子爵大人也许会把小焰一起领养了。”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圆。”

焰替她解下头上的红色头绳：

“领养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今天先好好休息。”

“嗯。”

圆对着两只雪鼠喊道：

“两个小家伙，现在该睡觉啦，现在还不睡的话不许在这里过夜哦！”

话音未落，雪鼠们一溜烟钻进床底，躲在里面继续它们的游戏。

圆没办法，轻笑着先熄灭了床头的煤油灯：

“算啦.....你们两个别太吵哦.....”

和衣躺好，圆对焰眨眨眼：

“晚安，小焰。”

“晚安。”

*

圆很快陷入沉睡。焰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脸，不禁开始深思。

事情绝对没有圆说的那么简单...但一切都得靠焰自己来判断。

孤儿院中的孩子们对圆的恶劣态度，让焰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子爵绝非同圆叙述的那般光鲜。

稍微联系一下其他孩子说的话，

院长把她和圆分到同一个房间的原因是什么？

答案很明显——因为她们都是混血儿。

焰阖上眼睑、藏起凛然的目光。

明天就能见分晓了。

*

焰翻动手中的黄旧书页，一边注意着坐在她旁边的圆和桌子对面的子爵的谈话内容，一边用极难察觉的视线将子爵从头到脚反复打量了好几遍。

人模狗样。

焰极少会给人作出这样的评价，而仅用这种词汇评价子爵力度可能还不太够。

子爵有着一副典型的缺乏锻炼的贵族形象，他衬衫的纽扣被横肉挤歪，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飞出来。他身穿鹿皮大衣，满是戒指的手上惦着一方手帕，时不时揩一揩脸上的油汗。

至于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更是在于圆交谈时细细眯着，叫人弄不清他到底在看哪。

不出所料。

焰瞟瞟身边的圆，圆除了有点拘谨外，脸上并未有半分嫌弃。

该说是她的家教太好还是她过于温和善良？

明明子爵的那股大人的费洛蒙气息恶心得焰快吐了。

但这不能怪圆，她的很多美好品质本来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在面对子爵这种类型的人的时候尤为明显。

讽刺。

再者说，伪君子远比真小人难防多了。

*

拉巴贡心虚地擦掉额上的汗水，只觉视线不能像平时那般放肆。

他进屋前本以为焰会是个与圆相差无几的小女孩，现在他则被对方弄得如坐针毡。

拉巴贡子爵何时受过这种气，但在圆的面前她还得把自己绅士的一面扮演下去。

肚子比起往日都要勒得更紧。

更可气的是，焰对他说过的话居然没一句超过了五个字。

不过是个低贱的亚龙人，今后一定要让她哭着来请求舔我的靴子。

子爵愤愤地想、同时让视线在圆的身体上游走。

现在就如此秀色可餐......等到了那个时候？

愈想子爵便愈发飘乎，一股热意直冲他的下身，他的汗水也越发多了起来。

要不是他那甩不掉的未婚妻和想从他手中讹钱的老巫婆院长，他早就把圆带回领地了。

不过也好，等待的时间与果实的甜美程度是成正比的，何况果实还多了一个。

圆恰好讲到一个有趣的见闻，拉巴贡顺势展露出他那油腻的笑容。

“子爵大人，这次您送来的东西里怎么还有法术卷轴呢？如果价值昂贵还请您收回去。”

圆摊开一卷羊皮纸，纸上古怪的法术咒文微微闪烁，似乎蕴藏着能量。

“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称呼我不必用虚衔，小圆圆就当我是个普通人，叫我拉巴贡就好了。”

“......呃，好的，拉巴贡大人。”

“这就对了嘛。”拉巴贡说：“刚才小圆圆问我什么来着？哦！这入门级的法术卷轴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可是现在看来小焰焰好像不太领情....”

子爵叹了口气、撇下嘴角。

“请您不要误会，小焰只是不喜欢说话啦。”

忽觉气氛尴尬，圆连忙用胳膊肘轻轻触碰焰的手臂：

“小焰，稍微说点什么吧？”

“.........”

焰勉强正视子爵的脸：

“...谢谢大人。”

说完她便把视线收回了书上，就算书上的字母还看不懂，也总比盯着子爵好千百倍。

“举手之劳，小焰焰不需要这么客气。”

拉巴贡的表情满是得意，他摩挲着自己中指上的戒指：

“我就知道你们会喜欢。”

焰忍住了想把他的眼睛剜下来的冲动，

不由得思考为什么这种自我中心的而好吃懒做的肥猪还能身居高位，一边感叹不应该让圆在今早扣留她的匕首。

她佯装看书，避免多言。

“啊哈哈..小焰比较怕生，拉巴贡大人您别介意...今天叨扰您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子爵看了眼天色：

“哦，没关系，我是很大度的。”

他摆摆手：

“领地里还有些私事，我也该走了。”

“那我和小焰就送您到门口吧。”

圆对焰低声说：“小焰，该走啦。”

“小圆圆，你可真的是我的小甜心。”

子爵挪动他那肥硕的身躯：“能像往常那样来个离别之吻吗？”

他谄笑着指了指自己刚刚擦过汗水的脸颊。

“拉巴贡大人，小焰还——”

“在”字还没脱口，焰就闪电般用尾巴把圆拉进怀里，抬起脚就向着子爵的要害踹去，动作干净利落。

“啊！啊啊！！我的.....！！”

子爵捂住裆部，在地板上扭动的像只蛆虫，脸色更是由青白变成绛紫。

“——小焰？！”

“别碰圆。”焰对地上痛得流油的人说。

她眼里的玫瑰红色正在燃烧，不由分说地拉住圆的手就要往外走。

她的力气很大，圆一时半会儿没法挣脱，她被带离房间前回过头对子爵说道：

“真的很对不起！我一定会让小焰给您道歉的！”

身后也许传来了子爵护卫的惊呼，但焰毫不在意，只是往前走。

“....小焰！等等！”

“圆，他一直这样对你？”焰的声音了添上几分怒气：

“他想和你上床。”

“......他....”

圆的挣扎在听到焰的话后慢慢停下了。

“.......你也许是对的，小焰.....”

圆止步不前，焰有意识顿住身形、放松力度。

圆的肩膀在抖：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直都好害怕..”

她金黄色的眸子里噙着眼泪。

“我不会让他带你走的。”焰用手擦掉她的泪水：

“相信我，好吗？”

“....好。”

*

焰带圆折返后迅速道歉，只是语气里没有半点歉意。

拉巴贡脸上的横肉微颤，他气得嘴都歪了，又不好发作：

“没事，我是很大度的。”

——子爵最后由护卫抬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