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Chapter 14

焰把下巴搁置在圆的肩膀上，从后面环抱她，习惯性地捂住对方的手。

“你刚才起夜了？手这么冷。”，焰皱眉。

凝着这样的寒气钻进毛毯，就算对低温的感觉迟钝如亚龙人多少都会有所感应，何况她近来睡眠很浅。

“对不起，吵醒你了？...只是稍微有点失眠，该去壁炉那里待一会儿再过来的。”，她回握焰的手。

语气里透出点点慵懒睡意，焰低声问道：“...有心事？”

搓着对方的手让她暖和一点，焰等待着她的下文，圆先是摇头，而后调整角度转过来面对她，说道：“...只是累了点，小焰可以先睡的。”

“......”

“小焰不睡吗？”

“我陪你。”

“一起失眠？”

“嗯。”

毫无预兆的，她笑了：

“小焰会把我惯坏的。”

“不好吗？”

金色的眼睛里泛着光，她自然展露微笑，脸上带着些释然和——悲伤？

想要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然后焰的脸就被按到她的胸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唔？”

脸颊感受着柔软的触感，焰不由得紧张地问她要干什么，平日里圆很少做出这么大胆的行动，焰有点僵硬、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

“...在补充小焰能量哦，啊，小焰耳朵红了。”

答复是不太正经的玩笑话，她松开手后看着哑然如木头的焰失笑，凑过去吻了下对方的唇角。

“...晚安吻，现在该睡觉啦，亚龙人小姐。”

“......嗯。”

......

适应了刚开始的紧张和害羞后，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

圆的身上有着婴儿般无垢的香味，引得人的思绪渐渐迷糊，一点点拉下意识的帷幕，却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反抗着困意。

圆是不是还有些话没对她说？

*

梦境

一双眼睛。

当朝阳升起，自晨光初现。

橙红墨水浸染天空，金色双瞳寄宿神灵。

逆光而行，向光而生。

——是她。

*

另一双眼睛。

青色的、闪着光的幽蓝巍然不动，长久注视倒在雪地中的二人。

聆听生命点滴流逝，最终，

白色雕像伸出手来，时间叹息。

*

客观上来说，焰不是很喜欢做梦。

她按压着眉间鼻梁，低血压的早晨因为梦的缘故更让人不快。

对她来说，做梦就意味着脑子有部分没能得到好好的休息。

圆已经起来了，焰扣好衣纽，除了枕上微小的凹陷和残留在空气中的香味以外，似乎没有她来过的痕迹。

不知为何，自己总是记不住究竟梦了些什么。

这一次，模糊印象里有金色眼睛，能记得住的就只有这个，除此之外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揪心。打自遇到圆，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

可有些事情即使想要忘记也无法忘记，她始觉后怕，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双眼睛，和圆的好像。

那双柔和地瞧过来的、带着温柔爱意的眸子。

不是很好的预感，她推开木门。

“早上好，小焰。”

是她的声音，她在楼梯上往下望去，四目相对。

“早安，圆。”

一看见她，不安好像一下子就消融了。

她何必杞人忧天，只是梦而已吧。

拜尔从一堆泛黄纸张中抬起头，也向焰打招呼：

“哦哦，早上好啊，小朋友。”

“拜尔前...拜尔哥也早安。”

突然要自己更改称呼果然还是不太习惯。认为叫“前辈”太过疏远的圆对焰进行劝说。

虽然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有点不自在，焰对他们说自己要去后屋烧点热水醒神，早餐等会儿再吃。

*

把陶瓷锅放在火堆上架好，焰看见旁边还有劈了一半的柴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抽出砍在木垛上的铁斧头。

重心落在前方的斧头在空中甩出弧线，虽说已经有些脱漆，但用来劈柴还算顺手，大概用来砍人的脑袋也会如同切蜜瓜一样简单吧...咳咳，血腥的想象就此打住，她可不擅长用这种笨重的武器，也没有切下他人头颅的爱好。

劈下的薪火堆成金字塔型放在角落，身体随运动暖和起来，和开掘矿物相比这种事情轻松多了。

这里还是挺好的。

若问焰是否还愿意回到逼仄的山洞中生活，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再说拜尔对她们也不坏。

要接受吗？

接受吧。

松松然出一口气，事情通畅了。

焰洗了把脸，回到前屋。

*

圆的笔记（其一）

开始试着像爸爸那样撰写笔记了。

虽然这么说...我又不像爸爸那样有过真正意义上为他人治病的经验，实际写出来的效果和爸爸的比起来连氛围都完全不同。

就算用“个人风格”安慰自己，好像也掩不住我的一些欠缺。

但是不要气馁，慢慢来的话总有一天能变得和爸爸一样优秀吧。

（其二）

天际省、或者说泰姆瑞尔大陆的医生，比起治病救人更像是在施法炼药？从拜尔哥哥那里了解到有些怪病是去祈祷凯娜瑞斯女神像都无法治愈的，需要医生帮忙辅助治疗。

利用魔法和药剂在战场上为战友提供支援的战地医生的比例要多一些。

尽管如此，医生还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职业，可爸爸却获得了很多人的尊重，真厉害呀。

但这次的鼠疫和阿凯（生死轮回之神）遇到的瘟疫是同一种类型吗？穷尽一生研究解决瘟疫方案的凡人最后成为了受人敬仰的圣灵。

唔，感觉是我达不到的高峰呢。

精通历史的拜尔哥哥说鼠疫可能和瘟疫魔神魄伊特有关。

拜托了，阿凯前辈，请借我一点勇气来对抗鼠疫。

夏天要和小焰一起去冬堡学习法术，真期待啊。

我也要好好向他们请教战斗技巧才是。

（其三）

......

不想做伪善者。

自那天以来想了很多，也不想再拖累小焰了。

可人只要活着，就难免会与他人产生联系、然后影响彼此吧。

我可能早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很多生命。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的话，早上喝的鱼汤，晚餐里的鸡肉都曾经是生命，

再者说，其实植物也是有生命的...

...就算不愿意去承认，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行的法则。

鹿吃掉草，狼吃掉鹿，少了中间任何一个环节这个世界都会少很多东西。

只是，

人类的互相残杀真的是必要的吗？

不去剥夺他人就无法活下去吗？

找不到答案，但是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那些人并不是生来就是邪恶的，而是抛弃了道德和良知、抛弃了慈悲与正义，反过来说，他们也同样被这些事物抛弃了。

我能理解他们的选择，但是无法原谅。

无论出于何种缘由，每个生命都应该被尊重，而不是被轻易地剥夺践踏。

...我没有裁决他人生命的权利，但我不会让他人轻易地夺走我的生命。

并不是要为自己辩解，如果真的要和这些人作战...不，没有如果，

我想我已经不会再犹豫了。

如果杀戮是错误的，至少让我与小焰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