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2

*Chapter 22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众人才再度出发，一路上的普通尸鬼——法师、弓箭手、斧手、大剑尸鬼——都被轻松配合解决。

“那把剑暂时不用还给我了，你自己用着吧。”

圆能看出来沙耶加因为不想欠焰的人情次次都冲在前面开路，表面上比之前更为鲁莽的沙耶加反而更加细心，虽然圆的重点变成了掩护焰，但沙耶加常常能赶在圆的弓箭掩护之前卸掉对面的攻击。

“呼......”

圆放下手中长弓，倘若自己的弓术更加精进一些，焰或许就不用受伤了，团队负担也会小很多。

尽管学姐有也安慰她，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学姐肩上的担子也重了，精准控制魔力输出的时候要用魔狼辅助探路，连接团队、指挥作战，补漏，即使如此脸上也保持着笑容，该说不愧是精神领袖吗？

圆想自己也不能总是沉浸在个人得失中。

*

主墓室的气氛较之以往墓室完全两样，她们也提前调整了战术，做好万全准备迎接遗迹的主人——地位显赫的强大诺德勇士。

三次——共十五秒的时间停止法术。

这是麻美学姐提出来的主意，在每个人的腰部各自和绑定一根长绳，这样就可以在时间暂停时拥有行动力。

她甚至拿出了珍藏的一次性火焰法术卷轴，只要注入相对应量的魔力就可以释放其中的法术，并不需要使用者本人完全掌握该种法术，应该是焚化术之类的高威力法术。

寒霜尸鬼耐寒，却对火焰没什么抗性，圆本人已经许久没有练习火舌术，简单热身之后倾注全部魔力灌入手中，放向半起身的定格尸鬼，焰接过圆的长弓补充射击。

大概是有点那么不公平，接触类武器的蓝发剑士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三、二、一......

尸鬼原本站立的位置瞬间被冲天的爆炸与浓烟淹没，焦臭到看不出原型的黑色尸骨在炽热的烈焰中勾着爪子往前，踉踉跄跄几步便倒在地上，身上几簇火焰在尚未碳化的部位燃烧，铁甲滚烫发红。

整个墓室弥漫着一股很奇特的味道，硬要说的话是腐败肉类烤熟后的气息，圆觉得这不是很好的联想。

总之，是较为安全地胜利了。

大部分的墓葬品都由学姐回收，重要的要交给学院鉴定价值，另外三人也没什么怨言，其实冬堡学院的学费相当高昂，若不是拜尔和麻美本人的举荐，以及麻美父亲托莫伯爵的资金支持，以她们手里的金钱，除非作出了相当卓越的贡献，恐怕都入不了学。

真正吸引四人眼球的是一进入墓室就能注意到的巨大淡蓝色旋转球体，悬浮在一个奇特的魔法坛中央，学姐认为这应该向首席法师阿冉报告。

这已经是题外话了，修建古代诺德墓葬的工匠一般都会在主墓室不甚起眼的地方开一个通往外界的暗门，深谙此道的麻美没费多大工夫便带领众人进入。

寒气缭绕的环形石壁的正中央有个宝箱，沙耶加两眼放光冲了上去，圆有点高兴地笑笑，随后很快笑容僵硬在脸上——石壁上的抽象符号就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龙语符号。

圆不由自主靠近，而越是靠近某处淡蓝符文产生的共鸣便越强，像是寒霜冻结般的声音穿过耳膜直达大脑深处，焰最先注意到那些从墙壁上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急急忙忙要拉开圆。

——瞬间即是永恒。

圆亲眼见证万龙咆哮、它们从山顶睥睨整个世界，一字一言的吐目释放出无穷的力量。

无数拜龙教徒俯首称臣，古老而漫长的时光里，花白胡子下的铮铮字句，所见所闻皆为神秘。

圆在最后看见了奥杜因，她很确定那就是祂，时间龙神，在看到神的一瞬间任何人都会理解那就是神。

当暴政充斥世界八方；

当黄铜塔移步时间重塑；

当三大赐福失效红塔颤栗；

当龙裔失势而白塔倒塌；

当雪塔碎裂，无人为王血流成河；

当世界吞噬者回归，

时间之轮将指向最后的龙裔。

圆扶住欲裂的头脑，在无尽预言中突然听得麻美的一句话。

“圆同学，你难道是龙裔？！”

*

龙裔。

事到如今这个单词已经不再陌生。

但如果这个传说中能拯救世界的英雄很可能就是自己的话......

圆坐在寝室里椅子上摆弄刚刚炼制好的耐力药水，思绪完全飞到了另一边。

唯一能说服她自己不是龙裔的只剩下还不会龙吼这一点...

深绿色的药剂在试管中随手部动作流动，圆一只手撑着下巴沉思，她还没告诉任何人那些在吸收力量符文时聆听到的话语，无论怎么想都是暗示。

众人在还没有确凿证据之前都选择闭口不言，拯救世界这种使命没有道理落在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孩头上：潜在的危险大于可能的荣耀。

沙耶加甚至开了个玩笑：哈哈，别想太多啦，也许是阿卡托什大人看走眼了，随随便便就...

后半句话她硬生生憋了回去，另外三人的脸色实在不好看，特别是焰，脸黑得几乎要滴出墨水来。

咚，咚，咚。

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带回了粉发少女游离的思绪，她拍拍脸颊，想办法给出一个笑容后转过身子来，语调平稳地说了句请进。

是焰。

也并不是很意外，圆微笑着站起来给焰找了把椅子，然后去翻自己的箱子。

“小焰，左手的绷带应该换了吧？”

“...啊，是...”

焰看起来有些呆愣愣的，她把左手袖口挽起，圆拿来酒精把绷带沾湿些，慢慢揭掉。

左前臂绑皮带的地方以及与盾牌接触的皮肤部位都有伤疤，但大体情况还算良好，至少没有感染。

简单用酒精擦拭患部消毒后，圆抬起头注意到焰在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怎么了？”

焰摇头，于是圆继续手上的工作，拿着一卷新的绷带开始包裹手臂。

余下的工作很轻松，圆将修剪过的带尾打了个结就结束了。

“小焰，包扎好了...？”

焰的左手反扣住圆的手腕。

“圆，逃走吧。”

“诶？”

圆和焰对上视线的一瞬间焰就移走目光，她嘴上又重复了一遍，“我们逃走吧。”

“...逃走，是去哪里？”

“...随便去哪里都好，我们一起离开天际吧。向南方去怎么样，我觉得晨风省就不错。”

焰的语气带上些许焦急，抓着的手无意识收紧，圆的手腕稍微有点发痛，但她还是把剩下的绷带放到大腿上，轻声问焰：

“嗯，那逃到别的地方之后呢？”

“找一间旅馆先住下来，圆的医术和炼金术很厉害，可以靠这个想办法赚点钱，我也会去打猎的...所以生活方面不用担心，还有就是...”

对于焰不太稳定的，趋于急躁的发言，圆耐心聆听着。绛紫色的眸子和颤抖的左手都透露出她内心的胆怯。以前的圆可能会不理解焰这样突然发言的理由，但现在不一样了，永远把自己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焰，如此惧怕的理由只有一个——

“...小焰是不希望我成为龙裔吗。”

“......”

焰没有办法给予否认，单是听到那个责任、那份使命极有可能落在圆的头上时，心里面就升起巨大的阴影。直觉、或是别的什么在不断地警告她。

很危险。

可能会死。

焰犹豫不决。

金色的眸子向她投以怜爱的目光，圆在安抚她，焰回答道：

“...是...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可小焰保护了我好多次。”

“那是...侥幸，我现在连杀死尸鬼都那么勉强，要是对上巨龙根本毫无胜算，况且还有好多人窥觊着龙裔的力量...命运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

一向不善言辞的焰低着头一字一句挤出话语，仿佛在为自己的弱小痛苦。

面对焰第一次真情实感吐露的真心，圆轻轻摇头，把对方的左手缓慢地取下去，握住。

焰追随她温柔却略带残酷的动作抬起头，看到了圆的笑容：

“谢谢...小焰能这么为我着想我真的很开心。但是啊，如果能帮上别人的忙、救助到什么人的话，爸爸妈妈一定会为我自豪的。即使成为龙裔也是，如果要杀死什么、或是被什么杀死就是我的宿命，我会心甘情愿接受它。”

“圆...”

“而且我不是孤身作战哦，还有小焰和大家在。没事的。”

没有惧怕，圆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想自己大概过于傲慢，把自己的所谓理念强加给他人算得上是种自负，但也正是因为数次接近过死亡、数次感受到过世界的恶意，才能有这样的信念。

只是，这样会给焰——那个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救助她的人——带来痛苦罢了。

圆捧住焰的脸颊，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她感到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