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横祸

林舒不想做得太明显，跟苏秦吃完晚饭才回宿舍。

在书里，顾清舒跟苏秦的相处不知道有多腻歪，一个拥抱、一个吻都能让这位平日里清冷淡漠的大小姐像个小女孩一样害羞很久。苏秦平时鲜少跟顾清舒见面，不光是在忙事业，也是在制造聚少离多的局面，让每一次相处都变得格外珍贵。

按理来说，顾清舒不但不会抗拒他们之间的接触，反倒对此而感到欣喜不已。可是林舒过不去这个坎，苏秦确实挺帅的，不过一想起两个男主在原著的行径，林舒心里是不太喜欢他们的。

林舒长这么大，恋爱都没谈过，让她跟一个不喜欢的人接吻，她有些接受无能。

拒绝就拒绝吧，万一到时候闹出笑话，马不是掉得更快吗！

在快要吃完晚饭的时候，林舒就把苏秦所有可能准备问的话都想了个遍，在肚子里打好腹稿。但也许是他自己心里都装着施若繁，苏秦对林舒的冷漠只是稍感意外，并没有表现什么，在用完晚饭后，跟往常一样送她回了学校。

车停在宿舍门口后，林舒长吁了口气，瞥到驾驶座上似笑非笑看着她的苏秦，心里一咯噔，暗自腹诽这口气松得实在太早。

“舒舒，跟我分开你就这么开心啊？”

林舒捏了捏鼻梁，装作不舒服：“怎么会，是车里太闷了……”

然后顺势打开车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忙不迭地溜回了宿舍。

回到寝室后，段灼华第一句话就是问她：“苏秦最后跟你走了？”

林舒被问得莫名其妙：“对、对啊……”

没想到段灼华露出了微笑：“那太好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倒像是她从施若繁手里把苏秦“抢”回来了似的。林舒摇摇头，立马解释道：“你们不要乱想，施若繁跟他没什么的，他们聊的也是正经事。”

正经事？苏秦和一个家境贫困的女学生能有什么正经事？但其他三人都清楚顾清舒对苏秦的用情至深，自然而然地觉得顾清舒是站在苏秦那边的，连她都不觉得那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她们这些外人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只是这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一来苏秦是经常是被写入新闻的名人，受到的关注多，有关他的事流传得也就更广；二来顾清舒和施若繁这层关系难免引起有心人注意。

人们都爱看好闺蜜反目成仇、为同一个男人撕破脸面的故事。这样的话题不但是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更是养活媒体们的口粮。

就算故事是假的又怎么样？即便后续有澄清，那些人也早已吸饱了血。更不必提，这个事件最大的受害者根本掀不起风浪。

姜弥算是室友里对施若繁好感最高的人，毕竟她还嗑过林舒和施若繁的cp。这位网上冲浪选手偷偷把她在论坛的截图发给林舒，林舒看了，差点气得脑袋冒烟。

窗外暮色四合，林舒往外看了一眼，只得把想法暂压心底。她迅速写了份稿子，打算用视频的方式帮施若繁澄清，期间因为情绪激动，磕磕巴巴了好几回才拍完。

浩荡的风波在这条视频的发布后稍加收敛，但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有时候，人们并不在乎事实的真相是什么。

施若繁看似脾气好，性格温和，然而骨子里带着一股疏离，并不与人交心亲近。

那些意欲和她交好的人，多少都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施舍般的态度，结果人家压根不领情，自然是羞恼不已。时间一长，施若繁在学校的名声就不太好。

一个花瓶而已，愿意和她玩就不错了，摆什么臭架子？

于是，有家族傍身的人看不起她，和她一样学习努力的普通人不敢帮她。唯二敢替她出头的，一个是小时候结下恩情的白屿之，另一个则是顾清舒。多少人对她的恶意积压已久，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发泄口，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于是，少部分人是偃旗息鼓了，更多人则是权当看不见，甚至还匿名嘲笑顾清舒是绿帽成精，迟早要被自己的好闺蜜反咬一口。

一夜无眠。

早上起来没多久，林舒翻动手机，忽然收到一则文件接收申请，她想了想，点了“同意”。在看清图片内容后，她“噌”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拍摄者大概是不想被人察觉到自己在拍照，照片上方被手掌挡住了一小截，像是用手遮住了手机的存在。有两张照片很模糊，林舒猜测是在拍摄过程中摄像头摇晃导致的。

走廊光线昏暗，一个女孩子正低头收拾地上的衣物，她的头发很长，弓下身时，黑色的卷发几乎完全盖住了侧脸。她的行李箱被拉开了，大堆衣物散落，身旁还堆着一团类似床上用品的东西，上面脏兮兮的，像是被人踹了好几脚。

李媛最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林舒面无表情地把发来的图片给她看，其他两人也围上来，看到手机里的内容，皆是无言。

好半天，姜弥才小声开口：“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毕竟清舒舒都开口了还这样……”

尽管段灼华不喜欢她，但还是说了实话：“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一开始大家也只是怀疑，后来不知道是谁在那儿谣传，说她被包养啊、勾引男人什么的，越传越离谱……我怀疑她们不是真的相信施若繁被包……呃，就是为了找个合理的借口而已。”

平时也没看出和顾清舒关系多好，一到这个时候，都急不可耐地化身正义人士替她出气。

这时，李媛沉声道：“从前学校里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但这次的确是过分了。你把照片发给我，再让施若繁去一趟办公室，我可以让那些施暴者受到惩罚。”

林舒闻言露出几分诧异。由于顾清舒在原文不是主角，很少提及到关于她室友的事，但她记得室友们跟她的关系不算太好，而顾清舒一心扑在苏秦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外界的事物，也就懒得跟学校里的人维持关系。

像姜弥等人的名字，更是提都没提过。因此忽然知道身边有这么个大腿在，巨大的惊喜砸得她几乎眼冒金星。要知道，在原著里，当施若繁遭遇校园暴力后，校方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苏秦的旨意，始终都是处于隐身状态的。

她还来不及说客套话，就听李媛满脸严肃地继续道：“但我要提醒你，清舒。关于施若繁的事情不是具有争议性的，而是一边倒，大部分人都巴不得她多遭点罪。而你站在大部分人的对立面，极有可能的下场就是被一起孤立。”

林舒笑了笑：“校园暴力？不会的，我好歹姓顾，他们不可能欺负到我头上来。”

“而且我被骂恋爱脑倒贴的时候还少吗？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

段灼华急急地说：“不是的！你别听他们乱说……”

林舒在她们身上环视了一圈。其实她心里清楚，大家都是普通人，没必要为了个利益不相干的对象无故遭罪，李媛肯帮她，也是看在和她平时的情谊上。

哪怕这些人只是作为旁观者，林舒都很感谢她们了。

李媛拍了拍她的肩膀，嘴唇翕动，最终也还是什么也没说。

出宿舍之后，林舒一边拨施若繁的电话，一边往她宿舍的方向赶去。她送过施若繁好几次，对那边的路还算熟悉，很快，手机里传出沙哑的声音。

“喂？”

“若繁？你还好吗？是不是感冒了？出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你都没有和我说一声！”

即便隔着听筒，也能明显感觉到女孩的焦急，施若繁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到了林舒连珠炮似的发问，到最后，音色里染上了几分埋怨。

随后，她像是意识到了这点，赶紧打圆场说：“啊！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施若繁脑袋往下点了点，已然十分疲倦：“我知道，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床上用品被卷起来扔到了门外，一起被扔出去的，还有施若繁的行李箱。

路过的其他女生视若无睹，看到满地狼藉，好心一点的跨过去，脾气差一点的直接踩着过去。期间有不知情的女生想帮她，被同寝室的人连忙拉住，附在耳边说了几句话，脸上原本义愤填膺的表情立马变得躲躲闪闪。

她敲不开门，别的女生也不敢帮她。临近宵禁时间，宿管是肯定不会让她出门了。

要找宿管帮忙吗？还是算了，其他三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即便今晚进了宿舍，她们还能换个法子整自己。

施若繁想起苏秦附在耳边的话，他说：“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她想，暗示到了这个份上，也不知道对方一晚上没等到电话，此刻会作何感想。

施若繁想了想，还是把那床布满灰尘和脚印的棉被拖过来，盖到自己身上，决定先这么将就一晚。她窝进避风的墙角，整个后背靠在冰冷的瓷砖。这个坐姿实在是不舒服，再加上失眠，让施若繁整个晚上都睡得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没等到室友起床围堵她拍照，施若繁就醒了。脑袋昏昏沉沉，咽喉干渴到发痛，一摸脸颊，滚烫的。她的脑子如锈钝的齿轮缓慢转动，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宿舍大门还没打开，因着高烧带来的全身乏力，施若繁也很难走得动路。她费劲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备用的感冒药，经过时，脚还被行李箱的扶杆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靠着墙慢慢坐回墙角，翻开通讯录，视线落在那串熟悉的号码上，好半天也没拨过去。

她太累了，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冒酸水，只得闭着眼，任意识放空，陷入了短暂的昏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陡然震动起来。

……

“你昨晚经历的事情有人拍照发给我了，你再等等，我会把这些证据都交给校领导处理。”

林舒声音有些发颤，电话那边杂音很大，施若繁努力分辨，似乎是呼啸的风声。她无视来往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把棉被紧紧裹在身上，期盼能让自己多出点汗退烧。她轻声开口道：“那你岂不是要连累到拍照的人吗？”

对面被她的反问一噎，安静了下来，半晌，她小声反驳道：“那也不能让你这样过下去啊……这才大一呢。”

是啊，才大一呢。

普通人费劲读了这么多年书，好不容易考进这所大学，要是过不下去了，那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要付之东流。

施若繁握着手机，正打算说什么，就看到楼梯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最后一层台阶后，林舒靠在扶手上累得喘气，显然是跑着过来的。

看到角落里睁大眼睛的施若繁，她直起身，嘿嘿一笑：“怎么样？速度是不是很快？”

于是，无顾于周遭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林舒揩了把额前的汗，走上前，直接将施若繁拦腰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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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