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犯規地再次相遇

1. 犯規地再次相遇

落下的不是雪，是你……悄然無息的淚。

又是這種自認滿滿文青風格的廢文。當絢瀨繪里睡一整下午醒來，看到二十歲那年於宿舍架設的社群網站被同期同學抒發令人毛骨悚然又意義不明的羞恥文章時，她真難以理解──這製作當消遣的網站怎麼會大受歡迎，其中蘊含的商機還能締造科技帝國龐大的版圖。

「是是是，落下的不是雪，是你的頭皮屑。」語音落畢，發揮連眼睛都跟不上的閃光指壓師（Shining Finger）技能，那傑出手速迅雷不及掩耳送出一段消息。

昏暗無光的黑，流淌手機強烈藍光與繪里剛起床打呵欠散發的成熟慵懶聲線。

伸展懶腰滾出棉被俐落地翻身下床，俄羅斯戰鬥民族的禦寒體質碰到外頭的空氣還是哆嗦了幾下。繪里立刻暖身聳拉肩膀、扭轉頭部，骨頭喀嚓作響準備上工。

抬頭月色正明，光暈擴散整座東京都夜晚，充滿華麗麗犯罪氣息。聰明又可愛的──エリチカ，深諳科技始終來自於人的……惰性。

性格帶有種搞怪十足、充滿創造力與年少輕狂的叛逆、傲慢、狂放不羈的她，從小展開對電子產品突出的天份──打鐵趁熱於社群網站全球開通同年，輟學創了間科技公司。發揮才能在幾年內上櫃、上市，事業如日中天時將公司交棒退隱企業界，成為傳說中的傳奇傳說，簡稱「傳傳傳」。

開展事業本身就是她的最大貢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大幅度翻轉了本世紀全球人類的生活習慣。

綜上所述，繪里是個既高富帥又白富美──富很重要所以說兩次，總之就是超有錢的人生贏家。

所以說，如果要科技業創業建議大學時候做，畢竟最重要的電費是由學校買單。

……啊，說錯。

回到正題，現在繪里家財萬貫，過著與世無爭逼近退休的生活。

實際上，這樣的她有一個隱藏身分──專門偷竊富有人家、劫富濟貧，全國優秀警察全員出動也拿她沒辦法，活用科技的智慧型罪犯……那都是警察封給她的，老實說罪犯相當難聽，毫無美感──所以繪里更喜歡自稱拯救世界、風流倜儻的怪盜：KKE。

說到怪盜的刻板印象，要有靈巧多變易容術，不管男女老幼都能完美變身──那是基本。還有平常出動標記的一身勁裝──高帽子、單眼鏡片肯定是標準裝扮，基本。最重要的是要有顏值……不，是點滿智力，基本中的基本。

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但說四次就算了。

無名、不為所知、挾帶正義感，擁有迷人風貌、強烈神祕色彩的她，魅力在一般民眾──尤其是女性間大受歡迎。有時候她會想，明明穿著裙子但受女性歡迎──是該叫怪盜紳士，還是怪盜淑女呢？

不過，多數人都取中間值叫她做俠盜就是了。

反正那都不是今天的重點……至少她這麼認為的嗯。

這日，為了低調沒有開著一匹馬標章，而是出動四個圓圈的車子代步。

一個甩尾於國立美術館附近暫停、打開雙黃燈提醒後方來車，從窗仰視遠方圓柱型高聳建築物，根據情報那是今日目標──RLab株式会社。

夜深人靜只有路旁兩側宣傳藝術設計展旗幟啪嗒啪嗒作響，繪里腦內沙盤演練入侵公司奪取金鑰的策略。

突然，叭叭嗚嗚嗚──陣陣喇叭三長兩短於後方喧鬧。繪里調整後照鏡角度觀看，正背後一輛警車。

糟糕。心裡有鬼肯定會如此反應，但繪里經驗老道、冷靜理智，深知看到警察就自亂陣腳，太不科學。

臨危不亂透過後照鏡仔細觀察周遭──發現，原來自己霸佔七格機車停車格。

只是違規停車。下定結論，又傳來叭叭兩聲警告催促。

趁警方還沒派人下車，繪里加速駛離現場，一個煞車停在RLab株式会社對向車道。

安全二段式開門──奇怪之處意外守法，繪里左顧右盼下到幾輛汽車疾駛而過的車道，立刻上演功夫片所看到的畫面──靈活地翻滾車頂落於人行道。

「齁怎麼又是你──剛剛是機車格，現在竟然路邊臨停！」

鳴笛短促，紅藍燈交替閃爍隨之而來是蘊含慍怒的嬌聲哆氣咆嘯，一點都不可怕。

警車門後落下一雙白皙纖細的腿，高跟鞋喀地一聲落地。一名警員氣沖沖地快步到繪里眼前停下，「拜託，你眼瞎了還是愚蠢，麻煩請快點駛離──」

話嘮得停不下來──機關槍語速完全沒讓人有機會應答，繪里眼前的人從白色警服的口袋抽出罰單書寫，「停劃有白色實線和虛線是禁止停車和禁止臨停，交通規則再回去背一百年吧你！」軟綿綿的聲線配給強硬說明，生氣的警員讓繪里不覺得害怕，而是意外感到可愛。

「我可活不了那麼久呢。」聳聳肩，繪里吐槽。

「狡辯、狡辯，還狡辯，閉嘴！」

不理會警員命令，繪里擺擺手打圓場，「啊啦啊啦，開點小玩笑嘛，別生氣警察小姐……不好意思我是對面公司員工，老闆交代要辦事情。」整了西服出示造假通行證，「……能讓我暫停一會嗎？」繪里使出四分之一俄國混血兒模特般的迷人微笑，又說：「不用擔心，會給你……不讓你為難的報酬？」壓低磁性富有穿透力的聲線、手抬高警員的下巴，發出一枚會放電的wink……通常不分男女老幼都會臣服繪里這記美色攻勢。

金色髮絲輕拂過對方面頰，警員一瞬動搖沒被繪里放跑通行。

──哼又得手了，輕而易舉。勝利的一抹微笑勾引嘴角，浮動著空虛無聊覺得冷，毫無樂趣的內心。

通常，總歸是通常──無法規範僅僅唯一的異常。

「調戲警察，大膽（ˋ８ˊ）！」

語畢，警員毫不猶豫吹哨，「嗶嗶嗶嗶嗶──！」刺耳哨聲迴盪耳際，久久不散。

反射動作壓密耳朵做足保護措施，還是來不及，繪里退開、耳鳴讓她神經失調、暈眩得左搖右晃必須努力穩神止住跌倒的衝動。

約莫數秒，等待意識清醒。

──唉唷，不錯喔。撫摸下顎，繪里感到震驚不是生理上的皮肉傷，而是這警員竟是第一個不被誘惑之人。

「你、你的駕照快拿出來給ことり！」

雖說抵抗了繪里的魅惑伎倆，但警員不經意流露的可愛自稱、通紅爆炸臉頰，喘氣與雙手交疊胸口撫平氣息的模樣，似乎表示了不是那麼盈餘。

或許只是一時，測試一下吧？

「別這樣嘛？」

警員沒什麼理會、只管大口大口呼吸，提起水瓶吸口水冷靜一下。繪里趁機提議，「要不然我可以讓你跟我約──」

聽到繪里尚有心情搭訕，更加氣憤、「喂，這裡是南……對，有車要拖吊。」鼓起臉趕緊撥通手機給拖吊場。

「然後，你──跟我回去做筆錄。」喀地對繪里修長白皙的手腕上銬，推搡她往警車移動。

「快！」猛力一推。

完成一件事情，警員似乎感到輕鬆、淡然地說。

剛剛耳鳴還殘留後遺症，目前頭暈目眩、腳步不穩，「別那麼快嘛……」繪里放柔聲音、雙手合十求饒似的說。

「不管，你閉嘴、安靜（ˋ８ˊ）！」

噘著嘴毫無同情道理，警員強勢把繪里一腳踹進後座，一屁股坐回駕駛、驅車奔往警局。

那天小繪里終於想起了，她也會失敗啊？

現在科技智慧型罪犯，劫富濟貧、拯救世界、聰明又可愛的──エリチカ，撞上一個大牆壁。

「真新鮮，很久沒有失敗了……好懷念。」掐指一算，上次失敗可是五年前當企業大老闆東駭西駭捲入意外，差點掛掉被警察拯救的事件。

──那時只是太年輕沒有訓練好，現在可不會了。

怪盜曾經被警察救，那說出去可是屈辱。

暗暗說服自己這只是小事，「嗯對！」現在繪里可是全方位型。

就算被警察抓住也隨時可以脫逃，不費吹灰之力……但有一種奇怪思緒在繪里空洞的心中萌芽。

──有趣、這警員很有意思……自稱是叫做ことり吧？

南ことり，我記住你了。

任何人看到或許會覺得詫異，繪里臉上並非挫敗的垂頭喪氣，而是洋溢笑容、不時發出吃吃竊笑。

久違的挑戰降臨，挑起她的征服欲、控制欲。

──哪能輕易放跑？

「……欸你，笑、笑什麼笑！」

聽到笑聲，ことり看著後照鏡不解繪里的奇怪行為喝斥。

「南警官，一點事情都沒有喔？」

輕快地說著，絢瀨繪里靜靜凝望車窗外映照燈火通明的夜晚東京，反射出來的還有南ことり──世界上第一個意外捕捉到怪盜的人。

「真美啊……」

輕嘆，不知道在說風景……還是，こと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