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幻斂 于 2010-10-18 10:51 编辑
§幕之四§《Start from Here》(上)
「大小姐,就是這裡了。」
「很好!那麼接下來就靠本小姐的魅力來說服他了!哦呵呵呵~」
「是,透華大小姐。」炎熱夏天中仍身著筆挺黑西裝的男人微微欠身,上前打開了大門。
「你就是國廣先生?」白衣女孩雙手抱胸,「禮貌」的問道。
「唔嗝-嗯?什麼?妳是誰…唔噁…」
眼前的客廳中胡亂扔了十幾支酒瓶,全都空空如也,唯一剩下仍有酒液搖晃的一支被握在男人發顫的手中,桌面上散落了一疊又一疊撲克牌,像是醉酒的男人意圖疊出撲克牌塔的失敗結果。
白衣金髮的女孩環顧四周,精密雕琢的臉蛋上,細眉微皺。
這就是那個女孩的養父嗎?小有名氣的魔術師國廣吾郎?縱使萩良提醒過最近魔術師的表演很不順利,但折騰成這副樣子也太過份了吧?
「我就直說了吧,國廣先生,我想要你的女兒-國廣一,轉學到私立龍門淵高校中學部。本校是寄宿制,因此國廣一直到高中畢業前都必須待在龍門淵,其間所有費用完全不用你支付。」女孩緩緩摘下了墨鏡。「換句話說,我想要買下你女兒未來的三年!」
「買下…?憑什麼?」男人斜睨了龍門淵透華一眼,轉頭仰面又灌了一大口酒。
「...國廣先生,聽說最近巡迴演出的狀況好像不太好?」
「......」
「剛才在門外遇見了您的房東太太呢。」
「什麼!」國廣吾郎猛地抬起頭瞪著透華。
透華微微一笑。「放心,我說我是國廣先生的仰慕者,想來見您一面,沒有告訴她您在家裡...不過,國廣先生再付不出房租就要被趕走了吧?」
「不關妳的事!」
「國廣先生,只要你願意把女兒交換給我,」透華十分自信的說道:「龍門淵家就可以為你解決眼前的困難。」
「龍門…什麼的…沒聽過…」男人又喝了一口酒,卻發現酒瓶裡再也沒有多餘的液體,他嗤了一聲將酒瓶摔到一旁,開始在地上摸索其他酒瓶。
「沒、沒聽過?!」龍門淵透華一聽,氣得連頭頂那根形狀宛如避雷針的傻毛都豎直了。
「算了!沒聽過也罷,等您看過這個,再決定是否要接受我的提議吧。萩良!」
執事從懷中迅速掏出一支精緻鋼筆與本子捧到女孩面前,女孩唰唰寫下幾個數字,執事收起筆,將第一張紙撕下,拿到男人面前。
「嗯…本票…十萬円…這什麼價錢…哈哈哈哈!」男人歪歪倒倒的大笑了起來,順勢躺倒在沙發上。「哼!這種價錢還不如…把小一的初夜賣給窯子都來得多…懂不懂行情啊…」
**的行情?龍門淵透華沒料到會得到這種回答,只能忍住勃發的怒氣,冰冷的說:「請看清楚,那是美金。」
男人突然伸手去搶執事手中的紙張,但執事宛如鬼魅般的縮手,連眼都來不及眨就回到了女孩身後,筆挺的站著。
「唔嗝…!怎麼…大小姐反悔了?」男人一邊打著酒嗝,一邊調侃著,迷濛的眼睛卻賊溜溜的在執事手中的本票上打轉。「出這種價錢買一個女孩子…呵呵…大小姐想對小一做什麼…我就不過問了…不過…我可以跟妳保證…小一還是處女噢…那身體可是嬌嫩欲滴得很…呵呵…」
透華望著眼前胡言亂語的男人,雖然金錢的交換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但男人忽然顯露的貪婪眼神和無賴發言讓她不安。她憤然看著國廣吾郎,想起昨晚翻看萩良為她搜集的國廣一的資料,想起照片上嬌小女孩的笑顏。
這個男人,雖然是國廣一的養父,實際上應該說是師父一般的存在,他將女孩從外面帶了回來,替她取名,教她魔術,讓她上了他的表演舞台。女孩雖然將他當成父親,但這個父親究竟是怎麼看待女孩的?
「真沒想到...大小姐是從哪兒看上我們小一的?」國廣吾郎的醉眼上下打量著透華。
「……我要你簽下契約,如果你接受了這筆錢,國廣一將轉到私立龍門淵高校中學部內,並且到龍門淵家宅邸擔任女佣,中間你不需付出任何費用,一概由龍門淵家承擔,並且…」透華咬了咬牙,沉默了數秒後續道:「國廣一住宿期間你不得再靠近她,契約時效…買斷!」
身後響起執事在原就準備好的契約上增加條款的運筆聲。
「大小姐…買斷…就這種價錢?」男人把頭靠在扶手上,醉言含混的說:「小一在表演裡挺受歡迎的…就這種價錢想彌補我的損失…不賣!」
「那你要怎樣?」
男人舉起手指。「一百萬美金…而且在小一去之前…我要見小一…呵呵…」
即使遲鈍如透華,也隱約察覺到這個男人心裡打的算盤絕不只一百萬美金。或許給了錢他也不會給人,甚至還想反過來再利用國廣一掏出更多龍門淵家的錢。
「你-!」
透華正要發作,身後的執事卻早一步擋住了她:「透華大小姐,骯髒的事請交給我來做。」
「國廣先生,金錢和權力是相輔相成的,有時候錢買不到的東西,是可以動用各種權力得到的…到時候…我向您保證,場面可能就不會這麼好看了。」執事輕聲說完,將支票折成一小塊,塞進了國廣吾郎的襯衫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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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好熱啊,真想快點回家沖澡…」少女邊含著冰棒,邊拿扇子使勁的搧。即使身上的衣服已經遮不了多少肌膚了,她仍放任右肩的肩帶滑落手肘而毫不在意。
反正,就算是14歲看起來也像9歲的身材,沒什麼可以擔心會曝露的吧。
「國廣一同學!」
少女回過頭,身後卻是不認識的女孩和大熱天穿著奇怪西裝、為她撐傘的男人。
「妳是誰?」話說妳旁邊那位,這麼熱的天穿成那樣怎麼還一滴汗都不流?
「我是龍門淵透華,是來邀約妳的!」
經過一番霸道無比的說明,國廣一終於明白這個人是想「買」下自己,陪她「打三年麻將」什麼的。
(這是什麼奇怪交易…沒聽說過…而且這女人到底怎麼回事啊?)國廣一手中的冰棒溶了她滿手,她卻只是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一身清涼白洋裝的女孩。
「聽妳爸爸說,魔術師最近的表演收入不太好呢!」透華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已經取得他同意了,明天妳就轉學到龍門淵的中學部,其他時間就到我家來當女佣吧。」
(爸爸?!為什麼出賣我…)
直到被帶進了宏大的龍門淵家宅邸,國廣一腦中仍是一片混亂。
(為什麼爸爸要出賣我?嗯,上次巡迴演出的收入的確很少,魔術界的評價也不太好,難道爸爸已經放棄了演出嗎?)
手銬咔答一聲緊緊縛住手腕,國廣一抬起手拉了拉身上充滿蕾絲的女佣制服,鎖鍊嘩啦嘩啦的隨著她的動作搖晃。
「妳還真的用這種東西…還叫我穿上這種衣服…」有錢人家裡的女僕還真的是這樣穿吶?
聽見國廣一說話的用詞,透華隱約覺得有些不協調,女佣說話自稱ぼく要是被爸爸聽見了,大約會被叫去重新訓練一番吧。不過算了,讓小一到她家來的用意本來就不是要她侍奉誰…哦,也許應該說是用來讓誰玩弄吧。
「喂,難道我沒有拒絕的權利嗎?」跟在透華邁步的身後,國廣一細細打量起眼前的「新主人」。
同樣14歲,可是這位大小姐顯然營養攝取充足,和細瘦嬌小的自己不一樣,高了幾乎快一個頭,儀態從容,踏著高跟鞋的雙腿筆直修長,隨著走路的姿態微微撩起白色的裙襬,白皙的大腿在視線中忽隱忽現。捲髮在細腰間擺盪,順著金色的弧度攀爬向上,龍門淵透華略微側過臉,似乎在注視她是否有跟上,那張不笑也不說話時的側臉……國廣一頓時害羞的轉開目光,好漂亮好有氣質的人吶。
「就給妳個機會吧!」透華沉穩的回答。「如果妳打贏這場麻將,妳就可以重獲自由。」
「妳叫透華是吧?打贏妳就可以了嗎?」
「不…妳的對手在那裡。」透華領著她走到庭院,指著迴廊之外的另一棟別墅。
這一夜,在國廣一的記憶中被烙印為此生「最絕望的一夜」,如果可以的話,她絕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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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裡,已經三個星期了…
國廣一拖著吸塵器,百般聊賴的在走廊上踱步。說是在「進行打掃工作」,事實上她根本連哪裡有灰塵都沒注意到。
「一、一小姐,請注意地毯!」
「啊?」國廣一回頭一看,發現地毯不知何時被她的吸塵器捲起了一大塊。「啊!抱歉,小步。」
「嗚…」小步無奈的將地毯整理好,自從國廣一來了之後,她的工作就加重了不少。
透華大小姐為什麼要讓這種人擔任專屬女僕呢?!
雖然她也不是不知道,女僕只不過是個晃子,實際上這只是大小姐幫小衣大人尋找朋友的藉口,但是主人如果追究起來…。
「一、一小姐!小心桌角的花瓶!」
「硄啷-!」
「… 那是主人很喜歡的花瓶…」
「呃…對不起…」
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國廣一的心裡始終縈繞著不安感。這三週裡,她和爸爸連一面都沒見過,那個任性霸道的大小姐要求自己每天跟在她身邊,上學要跟著,上課同一班,下課就回家,回家就得陪…陪別館裡的小衣小姐打麻將…大小姐出門時她也隨侍在側,睡覺也在同一個房間,完全沒有一刻閒暇。
更別提腕上這副麻煩的手銬了。
「這個大小姐,到底有什麼奇怪癖好啊?」
下意識摸摸那副手銬,小學時的悲傷回憶就會刺進心頭,因為一時的衝動讓她比賽輸掉了、朋友也沒了…
如果只要戴著這個就能稍微為過去贖回一點罪孽的話,她無所謂,只要戴著這個,就能重新開始打麻將的話…。
「所以我說啊!妳這大小姐是怎麼回事啊?」起居室裡忽然傳來了吼叫聲。
國廣一馬上拋下了吸塵器。
「我已經徵得妳父母的同意了喲!從今天開始妳就是我們家的男佣啦!」
「妳在說什麼!老子是女的!要當也是當女僕…不對啦!誰要當妳家的女僕啊!」
龍門淵透華抱胸抬頭和另一個高大的…女孩對峙著。嗯,是女孩沒錯,胸部比透華明顯多了。
「井上同學,要不要成為我家的男、女僕,先等妳打過一場麻將之後再說吧。」透華說著,側頭望了一下窗外。
夜色如墨,新月如鉤。
「不是滿月真可惜呢。」透華語意不明的輕笑。
站在門邊的國廣一在那瞬間卻不由自主的微微發抖。
她來到這裡的第一夜,正是滿月夜。那一晚直達深淵的絕望到現在都還殘留在每晚的惡夢裡。
「麻將是嗎?好,把妳打得跪地求饒妳就會放我走了吧!」井上挽起袖子。
透華走出起居室,經過國廣一身邊時順口一句:「一,妳也來。」
「啊、是…是的…」
看來這個家又要多一個人了,帥氣大姐是不可能打得贏小衣的。國廣一偷偷覷了一眼高大的女孩,雙手交叉抵在腦後,幸災樂禍的想道。
「哦對了喲!還有這個…」透華轉過身,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給妳。生日快樂。」
「欸?」她吃驚的接過那個盒子。
今天的確是9 月21日,她往年鮮少被慶祝的日子。這個是生日禮物?堂堂大小姐送了她生日禮物?拆開盒子,一條青色緞帶正靜靜躺在裡頭。
「只是剛剛順手買的喲!我才沒有特意去挑!但是身為本小姐的貼身女僕,不打扮得引人注目一點是不行的喲!」透華繼續往別館走去,腳步卻異常的加快許多,頭頂的那根情緒雷達轉呀轉的…
國廣一忍不住笑了,胸口悄悄興起一陣微弱而溫柔的疼痛。
看似霸道高傲的大小姐原來是個容易害羞的人啊。
「透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