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第二章

抓抓半长不短的发尾,南条拧着眉在挂有“あいな”小木牌的房门口来回踱步。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老师要求和家长一起到学校接受谈话,以往的时候母亲都会戳着额头告诉她下不为例,现在爸妈不知道在哪个国家飘,亦或是在哪趟国际航班上苦着脸食用飞机餐。从初到这个家时南条就觉得楠田妈妈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也不好拜托认识一星期的伯母特地为自己跑一趟学校。思来想去只有试试说动那个二十三岁已经工作一年却比自己还矮一公分的“楠田姐姐”。南条爱乃从不为自己做的事后悔,哪怕错了也不低头。但她也没厚脸皮到要求从未给过好脸色的人陪同自己到学校聆听教诲,于是一整天都浪费在开口或不开口的艰难抉择中。午休时高木老师给了自己最后通牒,声称如果明天还见不到家长的话,只好她受累亲自来家访关怀学生了。想至此南条就几欲抓狂,咬咬牙抱着大不了被奚落一顿的决心敲开了楠田的房门。得到允许后南条从门口探出头,小声念叨一句打扰了,默默走到楠田身后三步的位置站定。

楠田正咬着笔头苦思策划案的时候被敲门声惊动,随便应允后走神想起这陌生的敲门方式应该不属于楠田妈妈。心里对南条爱乃会主动来找自己感到惊讶,随即又被桌上乱七八糟散落着的纸张强制拉回注意力。内心哀嚎一声,楠田重新将精神集中到工作上。

南条抿抿嘴犹豫着如何开口,注意到落在炽光灯下的背影时又有点恍惚。从背后看过去的肩膀又瘦又窄,隐藏在宽松居家服下的身体大概还不如自己来的结实。认真工作时好像不太能注意到周围的气氛?从自己进门到现在起码也有五分钟了吧,那人除了一句请进就没再说过别的。虽然看不到表情,但从塌下去的脊背来看应该是进展并不顺利,南条更加觉得自己选择的时机不太对,转身准备将空间留给努力工作的人。

楠田还在好奇怎么小鬼反常地沉默,扭头看到南条甩着刚及肩的长发正往门外走。

“喂。”楠田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也没想好叫住这看起来让人有点莫名窝心的背影后该如何接话,只是身体比脑子反应得快,她来不及制止。

南条驻足在原地,深呼吸给自己鼓劲,转身的动作太过僵硬几乎变成同手同脚:“老、老师说想请我家长到学校谈心,父母不在,我,我想让……请、请你代替妈妈……”简单的几句话,明明打了无数次腹稿,真正说起的时候还是磕磕绊绊。听着自己结结巴巴还在颤抖的声音,南条恨不得把自己掐死了事。

看着那张白净脸蛋迅速染上绯红,楠田诧异的同时又有点暗爽。虽然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歪着身子看戏,但一想到近几天拽得飞起走路像帝企鹅一样的小鬼在自己眼前脸红就有想要大笑的冲动。楠田清清嗓子,决定给这孩子一个台阶下,不然小包子羞死在自己房里会被妈妈找麻烦的。

“时间呢?”南条还低着头在心中挣扎到底是出门跳河好还是干脆一头撞死在这里,脑子一时当机没办法把耳朵里回荡的软糯声音好好处理成可供自己理解的信息。

“なんじょうさん?”短暂思考后楠田决定给小鬼一个稍正式点的称呼,姑且把她当做一个成年人看待吧。

“明天!明天早上可以和我一起……去学校吗……”开头还字正腔圆地气势十足,楠田以为她可算回到正常状态,结果这逐渐弱下去的音量印证小鬼就是纸老虎一只。南条按住小幅颤抖的左手,活了十七年,这是第一次想一巴掌结果掉自己。摇摇晃晃走出充满令人窒息氛围的房间,楠田打趣的笑容留在眼前擦不去抹不掉。等父母回来,就再也不要见到这个女人!南条沉重地吐出气息,再抬头时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