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流曳浮苏丿 于 2015-12-30 00:00 编辑

第十章

南条一觉睡到晚上,体温恢复了正常水平,扭扭僵硬的脖子,房间里空无一人。嗓子火烧火燎地痛,杯底残存的水早就被室内的温度蒸发,肿着眼睛摸到客厅,谁也不在。吸吸鼻子,她正在缺水状态,还是不要浪费无谓的眼泪,没人会看到,没人会心疼她。撩起裤管,膝盖上大片的淤青看起来非常吓人,透着紫红的形状不规则的血丝。一瘸一拐准备打电话叫点外卖,人倒霉起来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你作对,翻遍了沙发、抽屉、衣柜,又艰难回到卧室中掀起床铺也没能找到手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南条还是不争气地哭出声。好想妈妈,想念她做的饭菜的香味,想念她满眼苛责地给因为调皮捣蛋弄得浑身是伤的自己擦药,想念她和那个人一样的温柔细致……低缓的音乐声在耳边响起,南条胡乱用袖子擦干眼泪,这才在裤子口袋里找到闪烁不停的手机。

“喂。”她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不愿意让任何一个人知晓自己的软弱。

“南酱?你醒了啊,看到我放在你家客厅桌上的晚餐了吗?”空丸好像在街上,身边的声音有些嘈杂。

南条向她说的位置看去,两个大袋子堂而皇之摆在那,她是多心神不宁,居然没能发现。

“嗯,看到了。”

“南酱发生什么事了吗?听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一如既往的敏锐啊,空丸这个人。

“没事啊,可能是刚睡醒吧,还没缓过来。袋子里是什么?空丸来过我家了吗?”拍拍脸,南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了些热度。

“是啊,早上小楠和我说你烧得厉害,她脱不开身拜托我照顾你。我说你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啊,我看到你那身伤,啧啧……”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你到我家的时候,小楠……还在吗?”

“你这问题问得好奇怪,当然是在的啊,不然她怎么拜托我的?她可是说自己手机摔坏了哦,还是用了你的号码拨给我,害我大清早从被窝里爬起来。”

“讲清楚一点,我……昨晚开始就烧得神志不清了,她中途出门去了,后来又回来了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赶到你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小楠给你买了午饭,但是你睡得沉,她没忍心叫醒你。看我来了她好像舒了口气的样子,说是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我在你家待到傍晚才回家啊,累死我了,我这么拼死拼活照顾你,以后你要对空丸大人满怀感激知道吗!”南条肯定是和小楠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想被别人知道,听这哀怨的小语气,不会是表白被拒了吧?德井没有明问出口,拐着弯地开起玩笑。

“哦,我要对一个给病人买泡面的家伙满怀感激吗?”南条饿得胃疼,翻开袋子,里边尽是不同口味的泡面,德井这个蠢蛋……

“咦?我是考虑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醒,如果买其他东西的话早就凉了没办法吃了。你就不能理解空丸大人一片苦心吗?”

“青空,我觉得我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继续维持我们的革命友谊了。”

德井每次听到她一本正经地喊出自己名字就会一阵恶寒,搓搓手臂投降认输:“好啦好啦,那些泡面是给你做储备粮用的,怕你半夜打游戏到太晚会饿死,午饭装在另一个袋子里。我这边暂时赶不回去,你自己热一下再吃啊,本来就在生病,吃了凉的东西犯胃病我可不管了。”

“嗯……谢谢你,空丸。”泪花啪嗒啪嗒溅在塑胶袋上,有德井这么让人窝心的朋友,她愿意用另外一条腿的伤残换她们友情永存。

“南酱你肯定是还没退烧,快点吃了东西好好睡觉吧,不要再说这种吓人的话了!”德井拍拍小胸脯,被南条哽咽着道谢,这感觉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微妙。

……

她收回之前的话,如果能和德井尽早绝交,让她远离游戏一个月也是值得的!

挂断电话,南条掰开木筷子,“吧”地一声,很好,形状完美。狼吞虎咽扫光了德井买来的晚饭,她才不管凉的热的,反正吃进嘴里也尝不出区别,进食只是为了让肠胃不那么难受。至于楠田带来的那份午餐，就暂时搁置在那里吧。给膝头敷了药,又打电话去学校申请休假,理由就是外出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腿。反正她说的是事实,也谈不上撒谎,接下来的几天就准备在游戏世界度过了。总要找点什么东西分散注意力,才能阻止脑子里想的都是有关那个人的事情。

窗外的天幕染得更加浓黑。南条放下游戏手柄,眼球又酸又涨,撑着有伤的腿蹦跳着把客厅、卧室、厨房、浴室的灯全部打开,看一眼屏幕,副本已经通关,暂时不想继续下去,拎着便携的水壶回了卧室。

她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体有多差,衣襟敞开躺在床上发呆。交叠起来枕在脑后的双手开始发麻,白炽灯刺眼的光以己身为圆心,在天花板四周投射出倒影。人与普通生物最大的区别就是趋利避害,懂得远远躲开会威胁到自己的事物,然后将他们据为己用。但今天的南条就像扑火的飞蛾,明明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却仍学不会保护自己,只奋不顾身地跟着本能走。倔强地注视着灯光不肯眨眼,不肯挪开视线,好像这样自虐一样的行为就能填补心里的空白。直到因为长时间受到强光刺激和得不到休息而反射性流出的透明液体滑到鬓角,南条才滚滚眼珠,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几乎无法视物。目光所及都是黑色的圆点,翻过身闭上眼,楠田的话又回响在脑子里。看吧,说什么去买东西,结果还不是拜托了空丸来吗。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有心的话早就过来这里了吧,再不济也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啊,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万一我死在家里你都不会知道。

她很厌恶这个窝囊的自己,什么都不会说、不敢说,什么也不会做、不敢做,只知道一个人无能地暗自垂泪。眼泪有用的话,早就世界和平了好吗?咬紧手指,一边把自己缩成婴儿的状态,一边哭得抽抽搭搭。

喜欢上一个人,真的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