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隐形斗篷 于 2017-6-10 01:49 编辑
想不到如此拙劣的開頭還能吸引到讀者,讚嘆姐姐與大吉嶺的魅力(痛哭這章因為本人職業病發作導致廢話連篇本來看字數還想要分兩章發的,想想還是讓她們趕快見面好了,感謝閱讀!
第二章
1938年8月 拜羅伊特
在市中心的一間醫院病房門口,西住真穗穿著整齊的黨衛隊制服,像個衛士一樣筆直地站在那裏。之所以會在這裡,是因為真穗在維也納行動中的成功,讓希姆萊注意到了在自己麾下參謀部供職的這個年輕軍官,也因此在今年元首按照慣例帶領軍機政要前往華格納音樂節(註1)的行程裡,真穗做為被希姆萊副官的一員,被加入了隨行名單。比起在街頭煽動群眾,陪同政要出入社交場合,對於一個新晉的少年軍官而言實在是天大的好機會。加上出發前希姆萊特別將她叫至辦公室,交付她另一項機密行動。
『監視那個女人,找出她身為英國間諜的證據。』 女人指的是尤尼蒂.米特福德,元首的英國籍情人,她現在正因急性肺炎躺在西住真穗所衛護的病房當中。
完全找不出這個女人有做為英國間諜的可能。而對於被賦予的的秘密任務,真穗偷偷給了這樣的評論,因為眾所周知,尤尼蒂對元首有如瘋狂般的迷戀著。
剛開始來到拜羅伊特的時候,一切情況都很好,元首跟尤尼蒂出雙入對,坐在同一個包廂聽歌劇,與音樂家們共進晚餐,在華格納家的花園喝茶聊天。問題出在音樂節的第五天時,元首因為行程的安排,必須離開一天到紐倫堡參加集會,當時尤尼蒂已經出現了一些身體不適的跡象,但她還是堅持要與元首一同前往,大概是因為元首身邊有很多情婦存在,尤尼蒂想要牢牢地抓住他的寵幸。
不知是基於對女朋友的關愛,還是純粹覺得照顧女人太麻煩,抑或是希姆萊見機行事向希特勒提出建議,總之元首向希姆萊借調了他的副官,由同樣身為女性的真穗來貼身隨行尤尼蒂。來回紐倫堡的途中尤尼蒂除了有點疲倦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症狀,一路上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真穗閒聊,話題不外乎圍繞在她敬愛的元首身上,可憐這位小軍官才剛剛從軍校畢業,對元首的認識只停留在自少年時代起建立的偉大形象,以及自來了拜羅伊特後的幾次照面,其他實在沒有太多的接觸,也不方便發表意見,於是多半是真穗在聽她說話。回拜羅伊特的路上時,尤尼蒂大概也覺得一直對著這位沉默寡言的小軍官談高高在上的元首的瑣事不是非常恰當,便轉個話題談到了她在英國的生活:「我有五個姊妹、一個弟弟。有這麼多姊妹有點煩,但是蠻好玩的,我們有時舉辦舞會,與其他的紳士們交朋友;或是開下午茶會,談論一些有趣的話題;有時也會搭船出遊,我們的母親也會一起。」她滿臉發光的說著:「那你呢?你有兄弟姊妹嗎?」
「我有一個親妹妹。」比起尤尼蒂的熱情,真穗顯得很冷淡,沉默了大約一分鐘才回答,然後她又停頓了一下,彷彿是在計算時間。「我們從6年前開始就沒有一起生活過,有時候一年裡也見不到幾次面。」然後她轉頭看向車窗外,不再說話,尤尼蒂估計也是累了,沒有再問多餘的問題。
跟妹妹自從自己進入軍官學校後就很少見面,大部分只有書信往來,但真穗極少怨言。『只要美穗能夠平安就好了。』對於已經進入準戰爭狀態的國家,真穗唯一的願望只有這個。
回到拜羅伊特的隔天,也許是因為原本就微恙的身體加上舟車勞頓,尤尼蒂病倒了,需要住院治療。她原本還期待元首會為了她留下來,但希特勒顯然不會為一個女朋友而更改預定,他只是交代了西住副官幾句,就帶著其他的隨行人員搭機回柏林了,因為戀人的無情而備受打擊的尤尼蒂的病情也因此加重,終日心情鬱鬱,只有身為音樂節主人的華格納夫人,偶爾來探視的時候,尤尼蒂才會稍微有點活力。而其他的時候,不是悶著不說話,就是不停的追問元首什麼會來看她。真穗本身就不太擅長聊天和安慰別人,碰上這樣的狀況更不曉得應該怎麼辦,只能盡量安排好尤尼蒂的起居飯食,期望她的病情能盡快好起來。
差不多是尤尼蒂用午餐的時間了。正在這麼想的時候,忽然有一行四、五個人來到她的面前。
「尤尼蒂就在這裡嗎?」一位紳士打扮,鬍鬚略有點斑白、操著英語的男子,以一種有點粗魯的口吻一邊說著,一邊推開真穗想要打開病房的門。
基於職責所在,比男子足足矮了一個頭、身材也顯得較小的真穗立刻繃緊了身體,一手攔住男子,一手同時去摸腰間的配槍大聲道:「你們是誰?沒有元首的命令,你們不能進去!」
聽到真穗警告意味濃厚的德語,又瞄到對方的武器,男子可能稍微意識到現在的情況及自己的無禮,稍稍退後了些,仔細看了看真穗,發現只不過是一個瘦小的女性軍官罷了,便拉了拉衣領,抬起下巴用他那流利的倫敦腔英語說到:「我是里茲戴爾男爵,我聽說我的女兒在這裡,我命你現在立刻讓我進去!」
里茲戴爾男爵,也就是尤尼蒂的父親大衛.米特福德,此人是英國上議院的成員,即使來到德國也沒有放下身為貴族的架子,也或許是愛女心切,此刻男爵完全不想與面前的軍官多說,話一講完就又要去推真穗。而真穗也絲毫不肯讓步,眼看就要拔出配槍時,來客當中的一位金髮少女站了出來,少女穿著一席鵝黃色的洋裝,翡翠般的眼睛閃爍著光彩,白皙的脖頸上纏著一看就是上好綢緞的絲巾,配上那張恐怕連全德國所有女人都相形失色的美貌,簡直像是畫裡面走出來的公主。
「讓我們都先冷靜下來吧,好嗎?男爵大人、以及這位忠誠的軍官?」
少女的德語腔調雖然有些生澀,但成功的讓劍拔弩張的兩人放鬆了下來,少女上前來到西住真穗的面前,抬起頭來朝比她稍高的真穗嫣然一笑說到:「我叫大吉嶺.卡文狄許,是德文希爾公爵的女兒,這是里茲戴爾男爵與他的夫人,另外這位是黛博拉,尤尼蒂小姐的么妹。我們接獲消息說尤尼蒂小姐病倒了,特別從倫敦趕來探視,不知您可否通融呢?」真穗望著大吉嶺,默默地將右手從佩槍上移開,微微的點了點頭,努力的用英語說道:「我明白了,我相信你們的身分,但是沒有得到命令,我不能擅自放人進去。」
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德國士兵,竟敢如此對待英國公爵的女兒!聽到真穗毫不退讓的宣言,男爵正想發難,反倒是並不介意的大吉嶺適時的再次出聲:「那麼,如果傳消息給我們的人也一同前來,就沒有問題了吧?」真穗還是直直地望著大吉嶺的眼睛,彷彿被那美麗的雙眼所蠱惑了一般,又似乎是在思忖,良久後她才開口:「是華格納夫人嗎?如果是她的話,我可以放行。」
於是雙方達成協議。
原本就跟米特福德家族有來往的華格納夫人,心疼於孤單的尤尼蒂,特地通知了她的父母從英國趕來,但是尤尼蒂對此似乎卻感到了困擾。「我並不想離開德國。」儘管病懨懨的躺在病床上,她還是任性的跟父母及妹妹這麼說著,真穗跟大吉嶺覺得自己不太方便參與他們家族的溝通,便跟收到通知來到醫院證實男爵夫婦是由她請來的華格納夫人一起先行退出了病房。
「大吉嶺小姐是第一次來拜羅伊特吧?機會難得,請多看看這座可愛的小城市。」華格納夫人離開前,親切的的向大吉嶺說到,然後她看向真穗:「做為對我請來的客人失禮的處罰,招待大吉嶺小姐的任務就交給你囉,西住少尉?」
其實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華格納夫人對於真穗的性格早有了解,對這位年輕的軍官其實也是十分欣賞的,故意對她這樣說也是有些提攜之意,畢竟大吉嶺可是英國公爵的女兒,若能有所來往對真穗來說絕非壞事。
「是。」真穗倒是沒有那麼多心思,向華格納夫人行了個軍禮,等到目送夫人離開,才轉身過來面對大吉嶺:「大吉嶺.卡文迪許女士,請問您想要去什麼地方。」軍官一絲不苟的態度讓大吉嶺噗哧的一聲笑了出來:「不用這麼嚴肅。剛剛就想說了,你的英語說的真的不怎麼樣。」「只有自學過一段時間,並沒有真的使用過。」「那我們就用德語溝通吧!我跟著男爵一家前來就是為了想趁機學習德國文化的,我打算在德國待上一陣子喔。」真穗再度直視大吉嶺,銳利的眼光像是在審視些什麼,但這次她很快地轉開了目光,說道:「英國淑女似乎很中意德國的社交生活。」
自上世紀末期開始,因德英兩國的貴族,包括王室之間的淵源極深,英國的上流人士一般認為以同階層而言,德國貴族的禮俗儀態更端莊,也因為吹起了一股到德國學習社交的風潮。但淑女是即使是在這個兩國隨時可能開啟戰爭的時局下,還是要到德國來學習的一種生物嗎?何況英國社會如今正瀰漫著一股對德國法西斯主義的強烈排斥感。
「至少我中意的不是納粹主義。」彷彿聽到了真穗心中所想一樣,大吉嶺主動提到了這個名詞,但英國淑女的膽量著實讓真穗有些意外,不過她仍維持表面的波瀾不興,回答道:「面對一個忠誠的納粹黨員,您的發言似乎太過於莽撞。」「是嗎?我認為西住少尉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我跟您應該是第一次見面。」「要使一個人顯示他的本質,叫他承擔一種責任是最有效的辦法。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西住少尉剛才的行動很好的展現出了自己的本質呢。」「只是擔不起負起任務失敗的責任而已。」「雖然看起來是話少的類型,卻意外的能言善道呢。」跟德國軍官你一言我一語了起來,顯然對真穗很有興趣的英國淑女瞇起了她那迷人的眼眸。「那麼,忠誠的西住少尉,對於職責所在的對象,什麼時候才要介紹一下自己呢?」「...西住真穗。」
在內心偷偷覺得自己可能永遠都無法應付這種類型的女人的軍官,還沒有發現,她今天開口的次數,可能已經超過了她這個禮拜除了公事需要所說的話之外的總和。
依著大吉嶺的要求,真穗先帶著她到附近的紅茶館度過英國人最重要的下午茶時光,幸虧大吉嶺除了不太苟同的批評了德國紅茶的口味以外,出乎意料的沒有再拿話來擠兌自己,而只是簡單的交換一下讀書及學習語言的心得。認真談話之後,兩人對對方都有了新的看法:大吉嶺不如真穗所想像的是像尤尼蒂那樣滿腦子浪漫戀愛的英國仕女,不但學識豐富,而且見解通透;西住真穗也不像大吉嶺一開始所以為的對工作以外的事情都不感興趣,反而對於古典文學和歌劇有不少研究--總之下午茶的時光算是非常愉快。
西住真穗其實不喜歡英國人。凡爾賽合約(註2)讓德國經濟破產,社會民不聊生,大部分生活困苦的德國人都或多或少會怪罪到主要的敵對國頭上,真穗也不例外,但是眼前這位敵國人民讓真穗討厭不起來。
如果不談論政治的話,或許我跟英國人還是可以和平共處的?真穗心裡想。
用過下午茶後,真穗帶著大吉嶺來到當地有名的歌劇院--拜羅伊特節日劇院,因為音樂節才剛結束的關係,樂師及演員們都放假回家去了,整座建築物冷冷清清。但是正門前百芳齊放的花園,配上劇院本身宏偉的建築,倒也是另外一種美景。
「西住少尉有戀人了嗎?」並肩走在花園小道上的時候,大吉嶺突然開口問道。警報才解除,就又立刻響起了嗎?真是不能放鬆啊,真穗想。
「從有記憶以來,沒有想過戀人的事情。」「是嗎?」
大吉嶺攏了攏被風吹得有點亂的頭髮,有點出神地望向遠方:「也是,以妳的身分,不會遇到不得不去想的狀況呢。」「...」
雖然被說了這樣的話,但真穗並不覺得自己是在被大吉嶺羞辱,反而感覺到大吉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充滿的不甘以及寂寞,是不想被安排對象嗎?但據她所知,就算是貴族,英國也已經不流行父母之命的包辦婚姻了吧,跟平民通婚的貴族也不在少數。
「啊拉,好像說了奇怪的話呢,真是抱歉。」一陣風吹過來,大吉嶺回過神,舉起右手壓住被風吹亂的金髮,轉頭看向真穗,誠懇的表達著歉意,明明沒有喝過酒的西住真穗竟然覺得有些微醺。
「不,沒什麼。」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回答,在歌劇院前,在夕陽的照映之下,真穗看著眼前有著無與倫比美麗容顏的少女,感覺胸口有一種麻麻癢癢的感覺開始向四肢擴散。上個月才剛滿20歲的西住真穗,當時還不知道,原來這種感覺,就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的心動。
註1:19世紀著名德國作曲家,作品被認為有反猶主義註2: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停戰和約,德國做為戰敗國被迫負起發動戰爭的全部責任,被限制軍隊、割讓土地並負擔鉅額賠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