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姬)散华

第3章 足利殿下

第三章 足利殿下

在抵达京町后,伊势守并未像之前在路上所说那样直接前往二条御所拜见足利大将军,而是现在京町的旅店暂且停留两日,其间拜访了下京町有名的吉冈流的道场。在观摩完伊势守和两位师兄与吉冈流的比试后,阿拾也被伊势守叫去练习力量。

“以后你就这样每天练习一百下,直到我认为你合格为止。”伊势守教导徒弟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含糊,“我一会儿要在道场里稍作停留,你练习完后就先去市集上看看吧。不过记住,不可惹事,要在日落前到道场这儿来。”

一百下挥剑练习倒也不久,但是却也弄得手臂酸胀得很。在一番枯燥练习后,阿拾便撒了欢儿似的跑出吉冈流道场,往町内的人群中钻进去。简单的男童打扮倒也让阿拾能来去自如,虽然之前没少在踯躅崎馆的城下町内走动,但京町却给人感觉要热闹许多。阿拾看着周边花样百出的摊贩,一会儿去卖画人跟前瞧瞧那些看上去就很漂亮的画,一会儿又去卖些日常用的器皿的铺面前打量许久。可能是伊势守想到阿拾初次上京,给了二十文零花。阿拾算了算,大概可以买五个馒头或是六串团子,于是格外谨慎其花销。

行至一位卖折扇的小摊前,阿拾驻足,她想起自己的母亲,三条夫人所拥有的各式各样的花纹繁复的绢扇甚至是带着香气的白檀扇等。突然记起母亲曾说其出生京都贵族,想来那些扇子的来由倒是容易明白了,毕竟三条夫人从骨子里那股风雅与甲斐所拥有的“乡土味”迥然不同。三条夫人还告诉阿拾道自己刚来到甲斐时对京的思乡之情。阿拾神色黯然,她此时又何不是思念着母亲,兄长,千作等人呢。

阿拾思及此便想买一把折扇傍身,然而漂亮的绢扇显得阿拾囊中羞涩,别说更华丽的扇子了。当阿拾犹豫的时候,看见商人旁边的小工正拿着一副白纸扇,便问道:

“那种一点花纹都没有的呢?”

“那个是小工糊涂把白纸当画贴上去了,你如果要的话,我算你三文就当送你了。”商人有点不耐烦,面前这个看上去衣着普普通通,样子倒是有点好看的怪小子一直挡在自己摊子前,看上去也是拮据得很,他巴不得赶紧让这小子走人。

阿拾倒也不在乎,接过扇子道谢一番后便无视商人和一旁小工奇怪的眼神转过身去——

“噗”阿拾一股脑就撞在了身后一人身上,她急急忙忙后退一步,吃惊地看向面前的人。面前被撞到的这位比阿拾稍微高些,穿着素色的男子小袖,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容貌说得上是俊秀,看上去与阿拾差不多岁数。

“抱歉,我没注意到。”阿拾少有的红了脸,说话也有点笨拙,不全是因为面前这位少见的漂亮的男孩子。男孩子虽然着装朴素,但是衣服料子一看便非平常人家所有,阿拾道歉之余偷偷打量着,得出这位男孩非富即贵。

“没关系,是我走得太过匆忙。抱歉,我还有要紧事,先告辞了。”男孩温言软语的样子,与其文弱秀丽的样貌相称,却让阿拾顿觉怪异。

目送男孩走远,消失在市集后,阿拾会想起方才意外的细节,又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违和感,想了好一会儿后,摸了摸鼻子。刚才撞上去的时候感觉挺软的,而且身上有股柔和的香味,即使是感觉很努力地藏住却也还是顽固地存在着的,生来就有的体香。并非没有与男子接触的机会,比如那个令阿拾感到厌恶的义兄,千作的独子,姬宫秀政,两人甚至还大打出手过,阿拾自然知道其整个人都讨厌至极,更不用说什么香气。而义信兄长虽然也是平日里风雅的男子,但阿拾不认为义信有这位京之公子的香气。

真是奇怪啊。阿拾全然没有察觉到这个贵公子让她站在路中间想了好久。不过想了许久,却也只记得撞上去时那诡异的柔软以及香气了。

次日清晨,伊势守一行人早早出发,据伊势守昨晚所说,是去拜访二条御所的足利公方。这位足利公方大人,本名义辉,乃足利氏第十三代征夷大将军(官居正一位),因其兵法高超,别名“剑豪将军”。

二条御所位于京都二条,故得此名。与阿拾一直以来见到的城池不同,御所的军备能力自然无法与堡垒森严的城池相比,其功能主要是为足利家的人们提供住处,不过也因此能与京都的雅致风气相交融,少了肃杀之气的二条御所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精致有趣。阿拾在踏入御所时都不敢喘大气,感觉这般会被这周遭氛围嫌弃为粗鲁之举。虽然很新奇,但是她并不是非常习惯这种环境。但想到是自己母亲生长的地方(指京都,非二条御所),便也努力适应起来了。

足利公方是在御殿接见来访的伊势守一行人的,从他周正的装束就可看出对伊势守的重视。而且这位公方大人虽然身份显赫,但性情还算和善,而且声音听上去沉着而有中气,感觉是位不凡的人物。还是跟以往一样,伊势守受到足利公方的热情邀请,二人当即在殿上比试了一番兵法。忘了说,这位公方大人对兵法的热忱也是非比寻常,好几回合下来,却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中途的时候,足利公方终于稍作歇息,他注意到殿下候着的阿拾。

“方才就很好奇,这个小男孩也是伊势守你的弟子吗?”看上去年仅总角的阿拾自是吸引了公方大人的注意,只不过因为只是在座上大概一看,根据着装判断的足利公方自然而然将阿拾误会为男孩子。

“大人见笑了,这小女孩正是在下的小徒,名唤阿拾。”听了伊势守的话,足利公方更是惊奇,没想到天下闻名的上泉伊势守竟然收了一位女徒,实是奇谈。但深知伊势守性情的足利公方也明白这不可能是玩笑话,只能说令他不可小觑的是这孩子定是不一般的人物。他对阿拾更好奇了。

“阿拾,你上前来。”足利公方传话殿外跪坐的阿拾,等阿拾膝行至公方所命令的近前方后,公方上下欣赏着眼前这新奇人物,看得足够了,又问道,“你多大岁数,出身为何?”足利公方见面前这小孩容貌不凡,俏丽非常,更令人称奇得是那双与世人迥异的蓝色眼睛,不过与那些传教士不同,这孩子的样貌却又是实实在在的亲切模样。

“小的年方七岁,出身低微,不足挂齿。”阿拾极尽礼数,口气不卑不亢。足利公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跟前俯首的阿拾,心里自然是明白了些许,便也不再多问阿拾的出身。思量稍许,随即问道伊势守:

“伊势守,我见你这小徒与我堂妹一般大,不如在伊势守你暂住二条期间,让她与小妹做个伴。”

“那自然是荣幸之至。”伊势守想到阿拾年幼,就算天天跟在殿前也学不会什么,公方这番美意更是难求。总之对于所有人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阿拾倒是被公方突然的安排给弄得愣住了,完全在没弄清楚情况的时候,就被自己刚拜的师傅转手就给卖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足利公方的小堂妹把阿拾的心里弄得一团乱,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连听都没听过的陌生人贸然作伴,反而让阿拾十分紧张与不安。

似乎是称了阿拾的意,当晚那位公主殿下的下人前来道歉说,最近那位殿下前往御所东北方不远的相国寺住宿,大概要两天后才回御所。伊势守听后倒是很没诚意地替阿拾惋惜了一句,并告知就算以后和公主殿下作伴,每日的练习也不可荒废。

突然的大转弯儿,没有强制性地和公主殿下作伴,阿拾也得以快活了两天,每天都早早起床练习,之后就跑出御所,去京都四处闲逛。然而也就是在抵达御所后的第二天入日前,阿拾匆匆赶回御所时,方走在西门外附近十字口时,从转角处墙后瞧见那扇除自己以外鲜少有人来往的西门此时却有两人驻足门口不远。引起阿拾注意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二人之中的一名男子,花白短发,灰色僧衣,身形普通。这让阿拾想起了同样出家的父亲入道(信玄),虽然感觉上不大相同。而另一人只是堪堪留下个文弱瘦小的背影,身长不过僧人胸口,再从其发髻来看,俨然是一男童。

二人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不过多时,阿拾才从那男孩子鞠躬的行为以及僧人回礼后转身离去,才验证了二人是在门口拜别的想法。在男孩转身从西门进御所后,阿拾才从十字口的转角处钻出来,快步跟着入了西门。

或许是出于好奇,抑或是方才从男孩那一闪而过的侧面感到些许微妙,阿拾默不作声,偷偷跟在男孩背后,直到男孩走到距离西门最近的一处屋阁,转身入了庭院。这一间屋子看上去与二条御所的其他殿阁不分彼此。阿拾一时好奇,转而顺着屋子外围好一番观察,感觉实是别有洞天。西门乃至御所南边略为空旷,但都栽植着形态高大而枝叶繁盛的古松,自然而不突兀地给人一种割据感以及清冷感,但稍微往这奇怪宅邸的入口方向走近些,便能瞥见庭院内种植有相对古松而言矮小许多的樱树。令阿拾觉得更为奇怪的是,自己之前在御所内闲走时却未注意到这里还有这般宅第,按理来说如今正值弥生(三月),樱花应格外显眼才是。

正在这附近晃悠的时候,阿拾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朝自己这方向靠近,往庭院那边方向看去,果然是有人从那里出来,而且真的是冲自己这边走来。那人是一位穿着暗青色素服的女子,相貌普通,约莫十三四岁,走路姿势规矩到小心翼翼。待那女子走近,阿拾想起来她是谁了——

“啊,果然是您啊。方才迎接殿下的时候就远远瞧着你在了。”如果阿拾没有记错,这位女子便是前天来自己住处的,那位殿下的侍女,貌似是叫阿弦,“虽然有点冒昧,但殿下也知道您来这儿,殿下她想请您去屋里坐坐。”

阿拾听了后一阵沉默,她感到不可思议,顺带有点埋怨这位看上去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的侍女。因为此时的阿拾脚趾头都猜得到,自己能收到这番突兀的邀请,全是这位侍女的功劳。就算是……也不会这么做的,只能说,若平日也是这样的话,那位殿下的脾气真好,或说是……阿拾不快归不快,但也只能应了邀约,顺着跟在自己身后毕恭毕敬的阿弦的话,前去拜访这位神秘兮兮的公主殿下。

果然如阿拾所窥见那般,这个不大的庭院确实是种了不少的樱花,几近西门这边一半的地方都是樱花,还不算墙外的。不过除了樱花倒也没什么其他的植物了。走了没多久,阿拾就看见庭院中央驻足一人,侧对着自己这边,并没有赏樱,而是早就等在那里似的,微微低着头不知道此时在想些什么。

这人一身男孩子的打扮,束着头发,阿拾一番奇怪为何这位男孩子在这儿,却没有见到那位公主殿下。那男孩子注意到有人来了,转身看去,见到阿拾那一瞬先是愣了愣,欠了欠身,随即埋着脑袋,一副慌张得不知道该把手脚怎么放似的,攥着衣袖口,欲行又止,沉默不言。注意到这一切的阿拾更奇怪了。这衣着看来就是方才在西门口遇见的男孩子。

“请问,公主殿下在何处?那男孩子又是何人?”阿拾心下奇怪,小声问道跟在身后的阿弦。然而阿弦这时才从恭敬的低头中感觉到不太对劲,她抬起头去,看向庭院中央那人——

“抱歉,请您在此稍候片刻。”阿弦笑得僵硬,眉眼间闪过一丝惊慌,她迅速走到那位同样不知所措的男孩子跟前,贴近耳侧说了什么。

但这下可不得了,在阿拾看来,那男孩的脸一下子红得熟透了,这番戏剧般的变化让阿拾有点忍俊不禁。那男孩子手忙脚乱的,匆匆向阿拾欠了欠身便被阿弦拉进了房中。一下子院子里就空了。

阿拾打量了下周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她总觉得这男孩子十分眼熟,方才自己紧跟着他也是因为看着他背影有点微妙的熟悉感。忽然起了些微风,一丝冷峭之气让阿拾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忽而几片樱花从枝头翩然于空中,旋即缓缓落下。而花朵落在地面时,阿拾心里某一处也突然起了微澜,仿佛花是落在平静的水面而激起无声的涟漪。

这里,感觉很寂寞啊……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正当阿拾将要陷入忧愁之思时,那位躲进去的公子轻轻拉开门,冲着阿拾腼腆一笑。阿拾抬眼望去,一下子惊得说不上话来——

眼前站在廊上的却是一位实打实的公主殿下。薄红色打挂,内衬樱色小袖,明丽得宛如白瓷的肌肤以及仿佛含着水波般的温润双眸,天生浅色的长发披散,额前厚密的刘海修剪得齐齐整整。有那么一瞬间,阿拾以为她是樱月樱花所化,脸上飞起的一抹淡淡的绯红正是蕊上一点娇俏。近乎黄昏的落日余晖洒在她的身上,似是樱花披了一层蝉翼般轻薄却又异常暖和的金边。同时,阿拾心里冒出一团名为疑惑的迷雾,淡淡的不起眼,但萦绕在心里,被阿拾的惊讶之情给盖住了。

“……抱歉,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兄长他没有告诉我你的姓氏,如果有所冒犯,实在是抱歉……”趁着阿拾吃惊之时,这位公主殿下走下走廊,朝阿拾这边走近些许,站在一个不算亲近也不生疏的距离点上。出乎阿拾的想象,这位当今天下身居第一官位的公方大人的堂妹,却是个腼腆至极甚至是言语上还有点稚拙的人。而且还小心得过分,与往日遇见的那些武家小姐全然不同。不过这番表现倒也验证了阿拾方才心里埋怨之余的猜测。

“没关系的,唤我阿拾就行。”阿拾察觉到这位公主殿下的紧张以及内向的性子,尽量放轻了口吻。果然如阿拾这般说后,公主殿下的神情就放松了一点,但感觉像是心里只是将将卸下了第一个重担。

“我……我叫足……足利,足利……昫。”就像是平等交换一样,在知道阿拾的名字后,昫也慌慌张张地将自己的名姓交给阿拾,虽然说的不大顺畅。阿拾瞧她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却也觉得有趣,以至于不小心笑出声来。昫却被这番笑意搞得更慌张了,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蠢事惹了对方。正当昫陷入惶惶不安的小心思时,阿拾却大胆地说道,

“抱歉,我并非嘲弄殿下,虽然同样很是失礼,我只是觉得殿下您很可爱。”阿拾顿了顿,毫无自觉地再补充一句,“与我想象中的殿下您不大相同。”似乎是看出昫的不安,就在这么合适的时候说出不太合适的话。

昫感觉脸上被这个人的话弄得热热的,自己目前为止从未被人这番夸赞过,所以脑子里想着这个人的话真是“狡猾”得能把人弄得轻飘飘的,但心里却将“可爱”两字如获珍宝般悄悄藏起来。阿拾其实并没有故意讨好对方的想法,只是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但看见眼前的昫殿下眼中藏不住的欣喜,反倒是有点难为情了。

“阿拾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可能是还不太习惯直呼别人的名字,昫有些不好意思。

“嗯……感觉很厉害的人吧。之前听说你在寺里修行,就觉得你很厉害。”阿拾凭借着脑海里的印象说道,也并没有全盘托出。在阿拾眼里,寺庙是个很无聊而且莫名压抑的地方,待在哪里就浑身不舒服,更别说留下过夜了。虽然以前流浪的时候常常回去寺庙里遮风避雨。

“其、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并没有很厉害什么的……”昫说到此时,神色突然黯淡了些许,眼眸微垂,不知想起了什么。阿拾听出昫话语末尾都降了下来,就如其脸色般,心里觉得这话不宜再提。

“……殿下您是在紧张吗?”阿拾换了个话题,她想起这位殿下说话有点磕磕巴巴的,一时间问起。

“抱歉……我……我是第一次……嗯……和别人一起……”昫皱了皱眉,一边说着一边死命地想着该如何跟面前的人说出自己说话如此笨拙的苦衷。奇怪的是,心里似乎还不想跟别人随意提起更多的,导致自己这番失态地缘由。

“啊,我明白了。”阿拾见这小姐说得辛苦,也就在适当的时候接了话,“我并没有嫌弃殿下您什么的,只是在想,方才您说名字是犹犹豫豫的,我想再听您说一次,因为即使是断断续续的,也可以听出来是非常美丽的名字。”阿拾把话说得慢吞吞的,顺带一提,她发誓这是她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漂亮的好话了。她也颇为奇怪,这位殿下竟能让她做到这番地步,实在是不容小觑,某种意义上的。

昫根本招架不住眼前人的漂亮话,在感受到阿拾那双蓝色眼睛里饱含激励与期待的目光后,深吸一口气,暗作调整,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

“昫,我叫足利昫。”按照眼前人的要求,底气十足地重复了自己的名字,但马上就软了下来,“阿拾你……称呼我昫便是……殿……殿下什么的……太奇怪了。”自己其实并不是足利家的公主,也担当不起殿下二字。昫心里这么想着。

“好啊,昫……殿下。”阿拾眨了眨眼睛,使坏地加上“殿下”二字,见昫有点急了,赶紧以玩笑之意赶紧改了口。就按实施来说,这位昫殿下确实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且气氛也在阿拾那句玩笑后要轻松许多了。

可就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终于从紧张的客套稍微走入正轨的时候,屋内传来阿弦的声音:

“殿下,拾小姐,这个天外头还有点冷呢,在下准备好了茶水,请进来再说话吧。”

对阿弦的怨念似乎更多了一点,感觉就像是……虽然有点失礼,但就像是刚刚算计好一般。阿拾心里是这么想的,而那位大小姐并没有被这突然的打扰给乱了心思,反倒是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叫上阿拾,然后就往屋里走了。

阿拾别有深意地望了这位昫殿下一眼,心想这个殿下真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好。不过话又说回来,总感觉在哪见过这位殿下?那片迷雾又起,但又被风给吹散了些。

作者留言

第三章修改内容:
1.昫的性格以及相关剧情调整。
2.后期人物:阿弦,提前增加。
附:不知道有没有不看第零卷的读者,不过还是在此提一下——
阿拾就是千歌音,目前这个名字算是没有成年时用的;昫就是姬子,后期会因为剧情改名的。
修改了些伏笔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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