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累利阿地峡的蓝

第9章 彼得堡很美

“老婆婆,过于叨扰了。我真的该走了。”

“是吗?那太可惜了。我还想多听听关于莎夏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能回家。”

“上校最近比较忙碌,您的心愿我会转达给长官的。您回屋吧,我告辞了。”

听到木门关闭的声音,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抬起身子来。假如今天没有选择参观街道大概不会出现如此的意外,虽然这样的意外对于自己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坏事,但又有着难以言表的复杂感受。作为下官,对于波克雷什金上校本人,要说没有憧憬之情肯定是假的,不说自己还是士兵身在战场之时听到的表彰通报,还是在航校时从教材里感受到的文风,都不得不感慨她是真实的天之骄子。自己更是有幸分到她的麾下,近距离与这位年轻的长官相处,接受她的直接教导,甚至在不久前还和她同在前线战斗。但除此之外,我对于上校身为军官之外的一面并无过多兴趣,可能是源于欧拉西亚人对事业之外的天生冷感,也可能是自年幼就挣扎在战场上的自己见惯生离死别早已对人事毫无兴趣,也可能只是因为过于憧憬上校人前作为军人楷模的一面而选择性忽略掉她在人后的真实考量。但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今日偶遇上校在彼得堡的祖母,最后被邀约到家中都是在本人无意经历的一场意外。

但这次经历,真的给了之前在战场上发呆的我不小的冲击。细细回想,其实上校在通讯器中闻讯的有关战场温情是否存在的话语,可能并不仅仅是对我言语的,毕竟现场除了我还有那名索穆斯尉官。仿佛是圣母玛丽亚给我开的玩笑,我竟然连续两次亲眼目睹了印象中冷静安定的上校在战场上失控,而且都是对着同一个人,那个一开始我认定是敌人的索穆斯尉官。隐隐记得上校办公桌玻璃板下的照片里有个同样身着蓝色毛衣的人,不过那个人并没有佩戴军官的标志。但不得不说,照片中的凛凛金发少年和印象中战场上的果敢身影有些过于类似。如果真的是同一人也一点也不例外,502部队是精英云集的地方,将近两年的协同作战,上校对那里和自己同样优秀的战友有着眷恋之情也在情理之中。连我自己都不曾怀疑这名尉官的动机,无意识嘲弄着希望从我这里搜寻短暂失联的上校“通敌证据”的本国高层。战争之时,竟然高层竟然会怀疑着一线指挥长官的忠心,说实话对此,我一直有些后怕,虽然这场战争在最后并不是像开始的那样让我感到那般不适。但也可以从中得知,我们这些在一线的基层人员对战争背后的了解少之又少。

行走在彼得堡的街头,过往的景色和察里津相去甚远,干净又富有艺术特色的传统建筑在道路两侧紧凑排开,涅瓦河两侧的店铺在阳光下倒映在水面上显得颇为精致。虽然察里津的伏尔加河更为壮阔,但记忆中更深的是成片被炸成废墟的砖制厂房,不禁头皮发麻。现在的察里津一定不再是那样了,也许重建结束之后应该找机会回去看看。不由觉得502部队的确很厉害,在战事那么惨烈的欧拉西亚,也在好好地保护着当时已经是空城而不需要太过于在意的彼得堡。难怪上校的祖母颇为感动,不停讲述着上校和她讲过的502部队轶事。自己算是冷感的人,但还是对上校祖母提及的那位以身保护城镇的人肃然起敬。身为士兵之初,长官会灌输着在战场上要勇敢厮杀,但私下关爱部下的一定会不断强调保护自己生命的重要性,就算是有着高强的快速恢复魔法,能第一时间不顾保命的本能去抢救一座空城甚至是和自己没有多少关联的地方,这样的人是怀着怎样一颗金子般的心。看着502队员拼命保住的城市,除了感慨还是想感慨。这也是上校的祖母会拿着装着和上校桌上一样的影印照片的相框一遍一遍地擦拭着的原因,不过她好像比起其他队员更为青睐于那位穿着蓝色毛衣的索穆斯人,那位形似少年的年轻军人的位置比其他人更为光亮,或许这位就是那个勇敢的护城人。但这些不该是我去想的,其中有什么缘由,也不是我该关心的。还好和索穆斯人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否则现在见到的老人家肯定是无比悲伤的。

本来想着今天能放空自己,听上校的建议在自己阔别多年的故乡好好转转,结果先是遇到了上校的祖母被迫结束原定行程,回来的路上又被自己的思绪影响,并不能专心地看看风景。不过总算自己能在天黑前回到了部队。

“报告!瓦列里娅·弗拉基米罗芙娜·捷列什科夫现在归队!”敲了敲上校的办公室房门,准时告假回归。

“维拉少尉,请进。欢迎按时归队。”上校和往常一样端坐在办公桌前,看得出来是刚刚放下了手中的笔,和善地看着我。

“上校,冒昧向您转达,您的祖母希望您能有空回家看看。今日我在街上偶遇一位老妇人,帮她提重物,没想到她是您的祖母。”

“噢,原来是外婆呀。非常感谢少尉的帮助。外婆一定邀你到家里,你肯定没有时间好好转转了。”上校完全放下了手上的事情,提及了祖母的事情,她笑意满脸。反而我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自己叨扰到老人家了。不过,您说的很对,我的家乡彼得堡是个好地方。我总有机会好好看看。而且我的母亲也在不久前回来了。”

“嗯,那么下次休假再回家好好看看吧。不过,我们可能不会在彼得堡待很久了。战争结束,善后工作结束后,我们还是要到莫斯科归队。我也的确该找时间去看看外婆。总之,今天非常感谢你,维拉少尉。”

“上校您也幸苦了。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关上长官办公室的木门,恍惚间又回到了来这里正式报到的前两个月。只不过那时的上校笑意中只有友善,现在多了一些无法名状的情感。按照日期彼得堡的春天也要结束,很快就会进入白日漫长的夏季,虽然温度上相比南部的察里津没有多少实感。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彼得堡人还是能在这片土地上感受到一丝暖意,至少晴朗的今日是有着阵阵舒爽的柔风的。

今日总是想起的索穆斯尉官不知道从战场上抬离之后有没有苏醒过来,那位照片中的索穆斯人现在又身在何处,突然觉得有会为他人操心的温情时刻也很不错。战场上并不存在温情,但人心存在,无论身处何地,在战场上也是如此。

作者留言

莎夏小弟其实至今未能判明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妮帕,并不是因为她眼睛不好(眼睛不好怎么当飞行员的,x),而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意愿去仔细窥探长官的事情。莎夏作为她的长官,她有的仅仅是对长官军人一面的憧憬,而她又无比看重这一面忽略近乎于偶像崇拜,于是有了与莎夏的天然屏障,但因为离自己的偶像很近,所以还是或多或少会感受到偶像作为“人”的那一面,原先以为自己会排斥的维拉小姐,其实内心的坚冰已经被本性上感性认真的熊小姐融化了。
文章中提及圣母玛利亚,是因为俄罗斯信东正教,并没有刻意链接到玛凝的脑洞(x)。
至于祖母还是外婆这个问题,我倾向于彼得堡的老妇人是莎夏的外婆,因为是母亲带她回来看的。不过日语和英语一样,外祖母和祖母都是用的一个词,所以我在写作的时候让维拉称谓时用的是“祖母”代表通用说法,因为维拉其实并不知道这是祖母还是外祖母,莎夏自己知道是外婆,所以她自己称谓用的是外婆。
另外,圣彼得堡真的很漂亮。被赫鲁晓夫改名成伏尔加格勒的斯大林格勒倒是关于战争纪念的地标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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