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tra episode - 酒·交错 (上)

3月的某夜，彼得堡基地的机库异常热闹。自芙蕾雅战役胜利后，回收班的尤蒂莱南大尉因地面魔女们艰苦的回收善后工作受赏，从502队长拉尔手中拿到了不少特供伏特加。地面魔女们会不时在任务结束后私下开小型酒会，这一切自然是奉行着“任务结束一定要来一杯”的班长尤蒂莱南授意的。

机库中窜动的身影中有一个颇为特别，那不属于身着深色制服的地面魔女，而是来自索穆斯的飞行魔女卡塔雅南曹长，惯常穿着蓝色毛衣的那位。和多数嗜酒如命的索穆斯人不同，卡塔雅南并不是酒精至上主义者，原本来到此地只是为了找寻同乡的尤蒂莱南，但最终被这位亲友的姐姐劝入酒局。对尤蒂莱南来说的浅尝，也让这位在饮酒方面算的上是遵纪守法的索穆斯未成年人难以招架。然而索穆斯人终究是索穆斯人，虽然不像邻国欧拉西亚人声称自己血液里流淌着伏特加，但也丝毫不会对烈性酒胆怯。特别受尤蒂莱南关照的酒精新手卡塔雅南也慢慢进入状态。

只是机库终究不算是一个好的酒会场地，尤其是在有着异常热爱飞行脚的战斗队长的502部队，这位一本正经的副官总会选择在此地放松。终于结束今日的书面工作，整理装备的愉悦心情直直被眼前的场景击碎，波克雷什金大尉顿感火气从心底喷涌。一直以来，自己和索穆斯的尤蒂莱南大尉就有着微妙的关系，一方面自己感激于她强力的地面善后工作，尤其是在“回收”几乎出击必毁的卡塔雅南曹长的工作上，另一方面自己对她所谓的索穆斯工作饮酒哲学颇有微词，即使同为寒地出身的自己，母国欧拉西亚不少人也奉行同样的哲学，除此之外大尉更担心的是同样索穆斯出身的年轻曹长也会受其影响沾染上这般不良嗜好。担心的事情总是更容易发生，眼前所见即是。

一直以来都很相信本性善良正直的卡塔雅南能“出淤泥而不染”，然而现在看来人性终究是不能考验的，周围人的诱导太强烈，尤其是来自这些相比自己，卡塔雅南更愿意主动亲近的战友，而要命的是502的队伍中这样的人除了“老酒鬼”尤蒂莱南还有“女性公敌”库平斯基。想到这里，大尉的火气已经收不住了。作为年轻的上官，忍耐与沉稳往往是难以做到的。战争还未结束，立即断绝自己的头痛之源是非常必要的，自己受到的刺激已经不少了。

“尤蒂莱南，今日的工作完成得很快呢。是因为妮帕さん今日没有出勤吗？”就算是三杯酒后也不会失去神智的尤蒂莱南很清楚地抓住了大尉言语中的重点，卡塔雅南今日不仅出勤了而且还在当班期间出动了三次，只是今日的她有别于以往，没有在空中经历不幸。自己起先劝酒也是为了庆贺这位让自己喜欢不已的后辈一日的空战幸运，但现在发觉还是为时过早，地面的不幸正在以自己不可料想的速度袭来。而讽刺的是危机制造者正是最不想让自己心爱后辈遭遇不幸的欧拉西亚大尉。

“大尉阁下，没想到您今日这么快就完成了书面工作。看来我下次回来要提前向您单独汇报一下，再来品尝应得的战利品。另外，妮帕是否出勤也是您安排的，您从来都比我更清楚，尤其是在妮帕本人的事情上。”恍惚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卡塔雅南看向了针锋相对的两人，然而酒的力量无法忽视，她好像丧失了往常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的本能，轻易地漏掉了不远处大尉眼中的怒火，但天性的敏锐让她立即捕捉到了大尉脸上不自然的红晕，甚至大尉本人都没有觉察到。

“‘战斗结束工作完成，一定要来一杯’，你可以选择这么做。但我说过不希望看到妮帕さん也这样，虽然她也是索穆斯人，但她现在首先是我们502的人。”大尉感受到来自不远处卡塔雅南本人的注视，这次脸上的红完全在白皙的皮肤上绽开，然而她本人还维持着原先的怒气，只是被卡塔雅南的关切浇弱了些许。

“可她始终是索穆斯人，大尉阁下。您现在作为她的上官可以给她下这样的命令。虽然我个人觉得毫无必要，在索穆斯，就算是歇斯底里的妻子也不会在发病时对自己的丈夫提出这种胡搅蛮缠的要求。您现在的表情比歇斯底里的妻子更令人害怕。”饶有兴致地看着一阵红白脸色的大尉，尤蒂莱南借着酒劲开起了比起往日更露骨的玩笑。

“好呀，那就当我是歇斯底里的妻子呀。”很明显，稍稍缓和的大尉又重新被激怒了。

“那可真好，上官是自己的妻子，很值得骄傲呢！是吧，妮帕？”尤蒂莱南示意大尉，挑眉看向悠悠迈步走进这边的卡塔雅南。

“怎么扯到妮帕さん身上去了？”随着尤蒂莱南目光走向，大尉也定格在了卡塔雅南身上，突然爆红的脸完全暴露出她已然意识到彼此谈话的内容歧义。

“我们本来讨论的就是妮帕饮酒的问题，怎么也该让当事人来说说自己的感受吧。”虽然满意于对方的表现，但尤蒂莱南还是对大尉不依不饶，仿佛在替已经凑近的卡塔雅南确认些什么。

“咦？我的话，我也不知道。奥罗拉姐姐说遇到麻烦无法解决的时候，喝下伏特加就能轻松一些，于是我自己尝试了一下。但这不是让你们吵起来的理由。你们都是我重要的人，502和索穆斯都是我的家。莎夏さん，你是不舒服吗？”半睁的迷离双眼直直盯着大尉，酒精麻醉下的卡塔雅南丢失了往常的羞涩和对大尉的恐惧，脸也凑近了，右手上前轻抚大尉的额头，大尉感觉周围的气温在升高，但人却僵硬地完全不敢动弹。

不能如此，大尉轻摇脑袋，甩开了卡塔雅南的右手，不舍离开卡塔雅南的直视范围，只是微微侧身看向尤蒂莱南，并一齐拿起放在她身旁不远处的半瓶伏特加：“既然如此，我也试试。尤蒂莱南，把剩下的酒给我。”

大概是深受欧拉西亚酒精文化的影响，同样是首次饮酒的年轻大尉，竟然直直用酒瓶给自己灌下了一大口烈性酒，原本因微醺四散在谈话人物附近的地面魔女都不住看向了这边，被这一幕惊得酒醒。当事人之一的卡塔雅南迷离的双眼也瞬时睁大，本能让她立即一手扶住可能会后仰的大尉，一手抓住倾斜的酒瓶，生生从大尉的手中拔出。

“莎夏さん，你这是干什么？冷静一点。”大尉没有如卡塔雅南想象中左右摇晃甚至后仰，但脚跟发软却不可避免。大尉本能前倾靠在了妮帕的胸前，大概是因为后发的酒劲开始窜上，蓝色索穆斯毛衣中露出的少许脸孔逐渐布满红晕，可想而知被遮挡的部分一定烫的惊人。欧拉西亚女人向来不服输，烈酒从来不算什么，大尉压低声线嘟囔着，试图证明自己还是清醒的。

“妮帕さん，我没事。我也是为了想清楚问题。”脸颊周围的柔软触感让大尉从烈酒的刺激中清醒了些，但很快就发现目前的问题好像更严重了，自己竟然如此自然地贴在卡塔雅南的胸前，而对方也毫不犹豫地轻轻搂住自己。心跳不住加快的同时，酒精刺激下更为敏感的神经也觉察到了周围其他人的热切目光，尤其是不远处的尤蒂莱南，甚至能听到她惯常不怀好意的轻笑。

“莎夏さん，我还是带你回宿舍吧。感觉你不是很对劲。奥罗拉姐姐，您也别笑了。有没有办法帮帮大尉？”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奇怪气氛，卡塔雅南全心想着不停往自己怀里钻的大尉，虽然有些奇怪，但她不禁觉得这样的大尉异常可爱，平常易怒强势的一面完全不见了。

“我觉得大尉更希望你来处理，就像她平常对你一样。哈哈……我先走了。年轻人不要总是紧绷着，就算是要作战也需要偶尔的放松。”尤蒂莱南像往常任务结束后一样开怀大笑，只是今次的原因是看到了“好东西”，示意了一下之前围拢来的地面魔女，大家又恢复之前四散聊天的状态，她才满意地和卡塔雅南他们拉开距离，加入其他人当中。

“妮帕さん，能带我出去吹吹风吗？这里有点热。”大尉稍微拉开距离，抬头注视着卡塔雅南，深蓝色的双眼变得迷离，像是被雾气笼罩的贝加尔湖面，神秘又有着不同于晴日的风情。

“好。”坚定地点点头，手臂却无比轻柔地搂住大尉纤细的腰，卡塔雅南像对待易碎品一样，缓步将大尉带离机库，走向依旧被冰雪覆盖的跑道尽头。

月光轻泻在彼得堡基地的各个角落，满月的日子总会使人思绪万千。身边人漂亮的金色发丝在银色的月光下格外夺目，因为行走上下浮动的柔顺发丝一点都不受战事的摧残仍旧光泽满满，卡塔雅南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着，双眼也不住上下打量着身旁的上官。如果不是因为祖国被异形军侵占，年轻的上官也不会走上前线，大概会和同龄的孩子在学校中，眼前的金发也是浮在书本之上，而不是硝烟沉降后的雪地天空。

“在干什么呢，妮帕さん？”感受到卡塔雅南目光的热切，大尉因冷空气而降温的脸又不住烧了起来，忍不住打断她的失礼行为，虽然心里有些微妙的不舍。

“啊……抱歉，莎夏さん。”酒精麻痹了一贯注意上下官距离的卡塔雅南，大尉的言语瞬间点醒了她。她立刻拉开彼此的距离，低头盯着脚下的白。

“哎……妮帕，果然只有和索穆斯战友在一起才能放松呢。这么眷恋故乡吗？”语气里不掩饰满满的失落感，大尉换上不同于一贯温和的神情，有些急切和明显一定要知道答案的样子直直盯着低头的卡塔雅南，继续补充道，“之前看到你和艾拉さん还有尤蒂莱南大尉聊天时那么开心。”

“要说不恋乡肯定是假的。刚到502的时候，我没有多少归宿感。这里不是索穆斯，因为和索穆斯离得很近，有很多类似之处，越发让我想家。但现在已经不同了。”大尉深深注视着语气真诚的卡塔雅南，她抬头望向夺目的满月，短金发也披上了银光，继续说道，“24联队也好，502也好，都是我的归宿。24联队的战友和502的战友都是我重要的伙伴。所以伊鲁也好，奥罗拉姐姐也好，502的各位也好，我都很喜欢。”

卡塔雅南转头对上大尉的双眼，酒气沾染的雾气已完全消散，“莎夏さん，我也喜欢你，非常喜欢。”

“太狡猾了，妮帕さん。”接着卡塔雅南感觉到胸口受到了一阵猛烈的撞击，大尉再次扑向了她的怀里，这次还主动抱住了她。

“这又是怎么了，莎夏さん？”

“总是在说一些让人感动的话，バカ。”紧紧抱住卡塔雅南的大尉，在她的胸前颤抖低语着。

“莎夏さん果然还是喝醉了。”自然地回抱住大尉，卡塔雅南轻声在大尉的耳边叹了口气。

“这是出自我的本心。你不信的话，我……”微微拉开和卡塔雅南的距离，大尉紧闭双眼再度贴近卡塔雅南，只是这次的目标是嘴角，双目大睁的卡塔雅南意识到自己的初吻正在被眼前人夺去。时间缓慢地前行，只是让卡塔雅南的醉意消散，但丝毫没有减少她在强势大尉面前呆滞的一分。同样缺乏经验的大尉因缺氧停止，月下浅浅血色的唇小口吐着白气。

“这是欧拉西亚人的亲吻礼。许久不见的重要友人长吻作为正式的礼仪。”大尉一本正经地解释起自己的行为。

“我们不是每天都见面吗？”卡塔雅南对这样牵强的理由并不信服。

“只要分离，异形军的出现就可能会我们再也无法相见。每一次相见都是阔别重逢。从来不顾自己性命，依赖恢复能力冲锋的妮帕さん，明白了吗？看不到我……们大家的担心的妮帕さん，真的明白吗？”卡塔雅南看到了最常见的大尉，日常摔坏飞行脚之后在机库见到的那样，强势而激动的说教姿态，只是现在的她没有双手叉腰，而是身体前倾目光直视自己的双眼，深蓝色的眼眸里悲伤和酒精引起的迷离交杂在一起。

“对不起，莎夏さん。我知道了。”无奈又有些微微的恐惧，虽然酒劲过去，卡塔雅南开始按照往日与大尉的相处方式回应，但此时她比往日更能体会到大尉对自己性命的担忧，只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法让躁动的心冷静地细想。

“明白就好，我亲爱的妮帕さん。”稍微清醒的只有卡塔雅南一人，大尉的神智依旧被那急忙喝下的一大口伏特加麻痹着，甚至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微微半睁的双眼越发迷离。卡塔雅南有些担心，双手轻轻围在她身后。觉察到她的好心，大尉嘴角微微扬起，好看的浅笑挂在嘴角，身体向前凑近卡塔雅南，轻啄她的双唇，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擦了一下随即离开。大尉整个人再度钻进了卡塔雅南的怀中，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等等，这又是……”卡塔雅南再度被这样的大尉惊得完全呆滞，然而本能还是让她乖乖再度回抱住怀里的大尉。

“这是欧拉西亚人的情爱之吻。尤蒂莱南之前说，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吗？”枕在卡塔雅南肩上的大尉在她的耳边轻声抱怨着，因为醉酒，声线比以往更甜，惯用的左手紧紧抓住了卡塔雅南的毛衣，脸上的笑意却被突然降临的惆怅掩盖，“虽然可能觉得我是歇斯底里的女人……”

“莎夏さん，你真的喝多了。”怀里的大尉乖顺可爱，却嘟囔着针对卡塔雅南本人的致命问题，细软的长发丝在眼前浮动着，阵阵属于大尉的香气熏得卡塔雅南又起了醉意。

“明明这么开心地叫着尤蒂莱南姐姐，可是对我……”轻柔的声音贴在卡塔雅南耳边，大尉揉搓起她的毛衣衣角。

“这件事情一会儿再说。我先带你回宿舍吧。就算是魔女如果在雪地里醉酒倒下也会死的。” 卡塔雅南心里警铃大作，绝对不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那约定好了。能扶着我吗，妮帕さん？感觉已经站不稳了。”

月下的彼得堡基地，两个金发身影相互搀扶着走向旧日城堡式的建筑，默契一致的步伐好像这对年轻人已经一起同行了多年。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祥和美丽，然而在异形军频频进犯的此时，却是随时可以被打破的幻影。不知道和平多久后才会真正到来，或许到了那时，年轻人的自由漫步，才不需借着酒酣之由，而是清晨梦醒之后。

“莎夏さん，回宿舍的路是这边。那边是机库！”怀里的大尉并不老实，原先说好的搀扶变成了强行拖着卡塔雅南偏离路线走向机库。

“不，我就要到这边。睡前我都要到装备室看看的。”语气强硬，醉酒的大尉仍旧脱离不了自己劳苦命的职责，也可能是这种对日常职责的重视成了骨子里的习惯，卡塔雅南有些心疼，也招架不住大尉不同于往常坦率直接的可爱一面，于是变成自己乖顺地搂住大尉走向机库。

只是她忘记了，机库从未是自己的主场。进入装备室的大尉没有按照惯例清点枪支和弹药的数目，而是拖着卡塔雅南来到了靠里的墙角，“你该回答刚刚的问题了。愿意让我做你的妻子吗？虽然我……”

“歇斯底里？不，莎夏さん只是操心过头了。”卡塔雅南认真地与直直压迫在面前的大尉对视着，装备室昏暗的灯光下，自己甚至看到了她眼角闪着的泪，于是伸手拂去。

“妮帕さん，真是的……。バカ，我果然是太喜欢……”拉着卡塔雅南倒在了墙角边堆放的草垛，双手钳制住她的双臂，大尉则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刚刚意识到“自己将成为熊小姐的猎物”的危险时，卡塔雅南又被大尉夺去了呼吸。

然而大尉忽略了自己也是初经验者，正当中场换气时，有着高效自我恢复能力的曹长瞬间抢占了战机，“莎夏さん，现在你是我可爱的妻子。所以……”

深夜，最适合探索与试错，尤其是在远离人群又无人前往的地方。

翌日清晨，卡塔雅南的生物钟如约唤醒了神智，然而头晕、双臂的冷还有身边莫名却熟悉的香味一并而来，睁眼看到的是一头柔软散乱的金发，金发的拥有者靠在肩上紧紧抱住自己，两人一起裹着欧拉西亚的制服外套，但除此之外未着片缕。这位和自己“同甘共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又敬又爱的欧拉西亚大尉莎夏さん。像是感知到身下的人已经清醒，大尉调整了一下睡姿更紧地贴着卡塔雅南，手臂也换了一个方向重新抱住。

大致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交错，细节全无，只懂得直面前行的卡塔雅南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回忆的羞涩，尤其是她对大尉的感情在心中还难以定性。要说不喜欢大尉，完全是虚假的。虽然她平日总用最严厉的态度对自己说教，酷刑一般的正坐也总伴随着任务结束进行着，但她眼里的关切还有留给自己的语句从来都是深情满满。但如果说一直以来对直系上官抱有别样的恋心，也太低估这位索穆斯木头的正直之心了。和自己同龄的少女，一个人承担着严酷战争里的经费周转责任，自己什么都帮不了，甚至总因为天生的不幸加重她的负担。自己哪里有什么资格去作为她身边人，简单地不让她生气都难以做到。卡塔雅南有些丧气，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坐以待毙，尤其是不能让睡得醇熟的可爱大尉留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她轻轻拉起大尉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快速从她的怀里脱离，红着脸把外套给主人重新盖上。仔细的她甚至都没有漏过大尉白皙的肌肤上一片片紫红色的吻痕，身为始作俑者的自己羞愧难容，脸更红了。在草堆附近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轻轻把大尉的放在一旁叠好，表面冷静的动作也无法隐藏脸可以把龙虾烫熟的事实。卡塔雅南穿上自己的背心里衣，才惊觉到来自后背的一阵热辣痛感，但她没有使用自我恢复的打算，既是出于对自我放纵的惩罚，也是出于不愿忘记这样一夜的复杂心理。

整理完毕，大尉蜷缩在制服外套下，睡得很香甜。大概是每日工作太累，酒后难得脱离理智惬意休息，卡塔雅南非常心疼，伸手想摸摸她的脸，但昨晚零星的记忆片段突现在脑内，手又缩了回去。为了避免尴尬，她独自走出装备室，打算就在门外守着，直到大尉自然醒来。

“哟，妮帕。终于醒来了呀！”一开门，卡塔雅南就看到了门外站在的尤蒂莱南大尉，而且她像是等候了多时。

“奥罗拉さん，你……你怎么在这里？”涨红脸的卡塔雅南对来人玩味的眼神颇感尴尬。

“当然要守着可爱的妹妹和她可爱的妻子呀。不过，你们下次应该换个地方，虽然我知道宿舍的隔音可能不好，但这也不是只属于你们两人的地方，再晚一会儿其他地勤就该过来了。”朝着卡塔雅南眨眼，尤蒂莱南挂着以往的笑意，只是语气多了一份严肃。

“姐姐……我和莎夏さん，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卡塔雅南低下头，小声辩解着。

“妮帕，你怎么了？这么没有自信可不像你。重要的人就要拼命去守护，你对莎夏さん不就是这样的吗？”

“可是……守护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我能像伊鲁一样……”眼前和往常不一样的卡塔雅南，尤蒂莱南是第二次见到。上一次是在2年前的索穆斯，卡塔雅南为了掩护同伴，拼命作战不惜生命，连续击落多架异形军突围后，负伤坠落到了雪地里，自己从战场回收她时，她固执强硬地说着要继续任务。这次她同样一意孤行，只是对象是那个让她着迷不已却毫无自知的欧拉西亚女人。相比面对战争的乐观主动，此时的她在情感上完全就是悲观被动了。然而，感情终归是个人私事，尤蒂莱南对此也毫无心得。

“先别担心这个了。我在这里守着，去给你的欧拉西亚长官拿个毛毯吧。”

“嗯，好的。谢谢姐姐！”重重点头，卡塔雅南慌忙离去。

然而不出两分钟，穿戴齐整的大尉也从装备室走了出来，表情和以往一样没有太多的波动。

“早上好，大尉阁下。昨天的酒不错吧？是不是索穆斯人的特别甘甜？”尤蒂莱南面露笑意，但自己也感觉到有些尴尬，强行问好打趣。

“早上好，尤蒂莱南大尉。酒是很不错，但还是不要再邀请妮帕さん喝了，好吗？”大尉的语气非常恳切得体，关于卡塔雅南饮酒的事情，她的坚决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

“那么邀请您呢？”

“请等到战后吧。”

“那个时候的妮帕呢？”尤蒂莱南询问着关于卡塔雅南的事情，想探寻此时面无表情的大尉的真实心情。

“我还有事情，先告辞了。”只是大尉丝毫不给她机会，立即侧身走开。

清晨的装备室门口，只剩下尤蒂莱南独自站立。

“哎……真是的。妮帕看起来很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