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的万雌王女儿 
第31章 BURN THE CITY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
“再顾怎么了？还挺好听的，怎么不唱了啊？”
“没必要了，余下的，你自己看吧。”
站在高山之上俯瞰下方星城，偌大的城邦，却全身散发着死气。
被誉为人之国第二贤者的男人，莫名地感伤起来。
“我说雷妮亚啊，你是怎么做得到，能对同胞的死无动于衷。”
听到同伴的疑问，精灵国的第五神官直接笑出了声。
“别和我讲你突然良心发现，后悔组织的计划了啊。”
“后悔倒不至于，但人死在自己面前，总归还是有些不好受。”
“那你就是经历过的痛苦太少了，连这点不舒服都好意思说。”
“也许吧，与实打实经历过这几百年岁月的你们相比，我的人生体验确实屈指可数。”
但正因为短，所以恨才更为具体吧。
山下灯火通明，丝毫看不出亡的前兆。
但该毁灭的，终究得被毁灭，不然自己的挑衅就失去了价值。
作为落选的勇者，没人比尤比更清楚勇者的行为逻辑。
所以今晚，死神一定回来。
伴随着银月当空，黑影渐渐向山周围笼罩。
精灵国的守地，今夜尤其显的阴暗。
“妈的，还好我溜得快，差点死在那里。”
跑路第一名，逃出生天的摩羯宫贤者库洛此时正大口饮着酒，精灵族第七神官奥尔格则陪在他对面。
“真好啊，精灵族。”
望着周围过往的精灵族美女们，人之国的贤者真心感慨道。
“青春常在，女性还个个都那么漂亮。”
“但内在就不好说了。”奥尔格一边对饮一边谈道，“我还是喜欢年轻点的姑娘，性子也内敛些。”
“肤浅了，三十岁以下的女性完全没有被称为女性的价值，我看你是欣赏不来真正的好女人。”
“呵，堂堂摩羯宫的贤者，想不到还好这口...那大妈们都让给你好了，我还是喜欢水灵的小姑娘，来，猜猜看，这些路过的姑娘们哪些是未经人事的？”
男人间的谈话就是如此粗鄙，但拉近感情却无比适用，在奥尔格的一番怂恿下，库洛还真起了兴致，认真观察起周围的人群。
“其实嘛，这种判断还挺简单的。跟我们国家不同，精灵国的女性异常主动，所以但凡成年的，我看都有过伴侣，稍有例外的可能就是某些过于内向的，所以只要瞄准那些游离在人群之外，模样唯唯诺诺的姑娘就可以了...”
目光向人群的外缘扫过，结果却发现了某个奇怪的存在。
黑影一闪而过，库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人却在视野中消失——是我看错了吗？
不对，视觉可能出错，感觉却骗不了人，不然自己现在为何正在发抖？
——“不好，那个杀人...”
话还没说出口，喉咙却被利刃直接割开，动作之迅速，以至于身旁的奥格尔甚至都没看清，那人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你...”
才刚说出一个字，头颅便被另一只手上的长刀给斩断，鲜血如同泉水一般在深夜中喷涌，却没一滴沾在来者的身上。
安静且迅速地虐杀，血液顺着树枝向下滴坠，很快为旁人知晓。
看着手持着血刃，穿戴纯白面具的莱薇，恐慌如同病毒般瞬间蔓延。
——鬼，鬼来了！！！
几乎是嗅到血腥味的瞬间，周边警戒的侍卫一齐跳跃而上，长枪直取莱薇喉部。
但只见白光一闪，被人砍下手脚的却是他们。
拖曳着带血的长刀，莱薇毫无感情地斩杀着阻碍自己的一切。
“想活命的就跑吧，这是我最后的仁慈了。”
无怒的死神，从她身上甚至感觉不到杀气，杀人仿佛呼吸般理所当然。
所有人都无意识地避开她前行的路，空气如同被死亡笼罩般静谧。
——她一个人，就杀过来了？
迅速理解了当前局势，正在屋内调养伤势的大神官简直想笑。
——这帮混蛋，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于是冲出门外，拦住了莱薇的去路。
“你的目标是我吧，杀了我你就满意了吗？”
但看都没看他一眼，莱薇直接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不是我？怎么可能？难不成...
回过头的瞬间，精灵族的其它神官们早已吓得连连后退。
“别过来！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吧？你们已经占领光之都了，还想要我们怎样？！等等...我们马上退兵，不要过来啊！！！”
同胞的丑态令大神官看得反胃，但更叫他讶异的，还是莱薇出手的干脆。
手起，刀落，神官们血流如注跪倒在地，中途没有丝毫废话。
从莱薇的背影中，大神官仿佛看到了昔日魔神的影子。
恐惧，同时也让他兴奋着。
具象出月轮的法杖，魔力开始在全身沸腾。
“阳之六——雷涌！”
无数天雷从空中劈落，再快的身手也快不过光速的闪电，雷霆的牢狱封住了莱薇的所有去路。
大神官挥舞着长袍，缓身向莱薇靠近：“小姑娘，一个人来这边，你未免太无谋了吧。”
面对精灵的警告，莱薇明显不屑一顾。
“你也要拦我吗？你本来是最后死的。”
“哼，真是目中无人啊，在你眼中，我辈竟如此不值一提？”
——水之四，冰枪。
数十根冰锥浮现在空中，连同先前的雷霆，一起冲莱薇撞去。
爆发的寒气瞬间洗净空气中的所有阴霾，所有人都陷入了警觉状态。
烟尘散去，莱薇已不见了踪影，虽不清楚她是如何躲过天雷的追击，大神官也没天真到认为那样就可以解决掉对手。
“小心后面！”
赶来的蕾贝卡突然警告到，但狮纹的长刀已经砍到大神官的眼角。
幸运的是，大神官早就做出了反应，手持着法杖挡住了莱薇的攻势。
“你欠我一条命啊。”
第五神官一边揶揄道一边施放法球将莱薇弹开，而落地的瞬间，周围的士兵顿时一拥而上。
无暇顾及其它，所有人一齐使出自己最具攻击性的法术，混杂的魔力在市中心炸出一道光柱，大地被轰出一道百米宽的巨坑。
慌乱之中，活着的神官们纷纷张开结界保护着无辜的居民，但光芒散去以后，所有人都傻了眼。
巨坑的中心，莱薇不仅毫发无损，身上的风衣还展出无数根黑刺，上前袭击的人无不死在那刺下。
天赋——红松之舞，使用者的四周将被无数黑针附裹，如同刺猬一样，防御的同时还将反弹所遭受到的攻击。
这个能力，大神官见过，本该是魔物大尾针鼠的能力，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也能使用。
但如果是那个技能的话，应对的方法自然不言而喻了。
老迈的神官开始咏唱起来。
“日之火，天之光！以芙蕾雅女神之名在此起誓，至古的炎龙神布恩啊，献上吾之灵魂，愿大地一切焚毁，世间万物皆化为烬尘！出现吧，炎龙神狱！”
火系魔法的顶点，炙热的法阵在巨坑里展开，土壤化作岩浆而沸腾，流动的黑炎宛如海水一般从天上倾泻，狂流席卷着一切。
嫌弃压缩咏唱后的规模太小了，神官还在其中增加了一段火焰咒，黑炎进一步烧出金光。
“太乱来了，你想烧穿大陆地心吗？”
雷妮亚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这是她见过的最强火系攻击了，就是魔王都不一定能挡下。
精灵族的最长者，第一神官卡斯帕尔，他能存活至今并不是没理由的。
魔力有强弱，但魔法的输出功率却是固定的，此类S级魔法，几乎是所有魔法输出的极限，所以才在大陆上列为禁忌，就算对面是杀死龙的人，这也太过了。
但除此以外，确实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能杀死那个人的办法。
“算了，都疯了，连我也疯了。”
金光的黑炎，确实已是火系的极限了，但就魔法而言，伤害还能更进一步。
发动精灵族的魔法，月神熏风，星城的所有魔素开始向火焰中心聚集，猛燃的火势被烧得越发旺盛。
并且还不够，对方有瞬移的能力，既然要动手，就该封死一切才行。
启动天赋，八煞黄泉，使用者可消耗半数hp，创造出一个绝对密闭的空间，空间内一切位移的魔法天赋都将失效。
望着面前接二连三的攻势，就是莱薇也有点愣住了。
被黑炎吞没，深入灵魂的炙热顿时席卷全身，少女少见的面露恐慌。
但是，假的。
启动天赋，高速再生，HP快速恢复的能力。虽然不至于完全接下面前的火焰，但换取一时的喘息却已足够。
再之后，就是自己最开始的天赋了。
启动天赋，智者的傲慢，复制自身所承受过的天赋能力。
于是黑焰，金光，凝聚的微风，同等质量的火海宛如喷泉一般从地底爆发，同天上的火焰开始猛烈地碰撞对冲。
巨大的火流将夜晚烧得通红，但平衡只持续了一刻。
S级魔法，远不是常人能随意使用的，即便是神官也不行。
魔力透支以后，神官疲惫地跪在地上，眼睁睁目睹着火焰被对方反噬。
火海逆流而上，炎柱直烧云霄。
大气被烧出一道空洞，随后火海炸裂，如同雨点般洗浴大地。
地狱啊。
火之雨倾盆而下，焚烧着所有能燃烧的一切。
星城今天，如同太阳一般闪耀着，直至万物化为灰烬。
哭喊被火焰蔓延的声音所掩盖，今晚的风是何等的喧嚣。
不灭的焰光之下，少女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是魔鬼一样。
在火雨中穿行，如同死神一般站在大神官的面前。
“还要继续吗？”
无需回答，神官早已像狗一样跪倒在地上。
“以女神之名起誓，精灵国自今日起将臣服于阁下，所以，能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无辜的平民们吗？”
“这个简单。”
启动天赋，影武者。
无数的分身瞬间出现在所有幸存者周围，整个星城，到处都是莱薇的身影。
所有身影，行动异常的相似。
启动天赋，制约与誓约。
无数本巨大的书册出现在少女们身后，少女们手上，悬浮的是一条条待刚编纂好的条文。
“那么，签订契约吧。”
系统诵读契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回荡在山与山之间，仿佛魔鬼正在低语。
奴隶的契约，契约者不得对莱薇·克莱恩及其眷属心生任何忤逆，不然形神俱灭。
契约的锁链直插签订者的心脏，随时监督着每个人的意志。
当然，也有拒绝签订的，于是少女就那样站在他们跟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烧为灰烬。
被天上的火雨击中，倒在废墟下的第五神官雷妮亚莫名发出笑声。
“哈哈，不会连我也要签这个吧？”
少女的分身只无感情地回道：“任何人都可以拒绝，当然，我不介意戏演得足些。”
身上的火焰熄灭，女神官轻松地站起。
“说好的三天以内，结果一天的时间都等不起...算了，反正都要灭亡，早点还痛快些。”
环顾了四周一遍，出卖自由，选择苟且偷生的还不在少数。
神官好奇地问道：“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们是想做什么？以你们的实力，根本没必要对凡人故作怜悯吧？况且多数人心中只会更加恨你。”
“恨我，那就可以了。我家的圣女有颗救世的心，所以杀人这种事，我来做就行。”
少女将刀收入鞘中，身影混于暗夜，最后悄无声息地离去。
真的离去了吗？
望向被火烧红的天空，整个黑夜都像是她的化身一样。
神官疲惫地感慨道：“白银的这个女儿，当真好生恐怖啊。”
“吓到了？”
人之国的贤者适时现身。
“我倒觉得美的不行，就是想法单纯了些。”
看着周围无尽的火海，以及身边活死人般毫无生气的人群，雷妮亚也懒得做反驳了。
“她也好，那个圣女也好，无论哪个都像是人形的天灾。”
“没办法，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在我来的世界，那可是对女性最高程度的赞美。”
一顾倾人城...再顾，再顾就倾人国呗。
白袍的贤者突然被自己给逗笑到。
“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但这样的怪物，白银家却有三只。”
“前两只差不多可以确定了，一只保持着圣女的能力，但效果翻了数百万倍，另一只则似乎拥有‘复制’类型的天赋。”
“还有那异化灵兽的能力，灵族的专属技能，结果却用在了人族身上...考虑到始作俑者是那个白银的话，也并非不可能。”
“剩下的，就是那第三只了...兽人族的小姑娘，你在人之国的时候见过她没？”
“刑场惨案时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的我被他们的毒搞得思维有些迟缓，印象不是很深...况且这么些年，就是有印象也没用吧，小圣女不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低调的有些吓人啊，光之都传出来的情报，与她相关的也为数甚少。能力不明，性格不明，唯一知道的，无论是圣女还是克莱恩的遗孤，对她都无比迁就，一眼就看得出此人不容小觑，明明脖子上刻有奴隶之印。”
“常识上看，兽人的话，再强也只能进化到兽王种的程度，但与白银相关，拘泥于常识肯定是错的。”
“所以，要怎么做？精灵国马上就要没了，我明面上能做的事已经所剩无几。”
“静观其变吧，反正兽之国不久后就会攻打这里，运气好，‘倒吊者’那家伙说不定也会出现，兽之国的事，交给他就行。”
“龙之力已经苏醒，白银女儿们的能力也已调查明白，内线安插完毕，余下的，就只看那位大师如何表演了。”
女神官惬意地靠着枯树桩坐下。
“突然发现，事情好像做完了啊...琳这家伙，竟然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她正忙着对付米拉呢，你在这里嘲讽又有什么用。”
正对着面前火之炼狱，感知着晚风灼烧后的余温，贤者莫名觉得舒适。
“或者说，难不成，你是在敲打我？”
神官直接给听笑了。
“是不是敲打，就看你自己工作完成的怎么样了。有一说一，转生勇者的想法，你是怎么想到的？确实是一手好棋。”
“光想有什么难的，关键还是得看怎么做，多亏了穆从各地搜集来的白银的研究资料，我才知道世上竟还存在切割灵魂的术式。”
“很难吗？”
“岂止是难，完全与现存的魔法就是两套系统，就算是拥有‘神知’的我都只能学懂皮毛，但仅仅是皮毛，就足以令死去的勇者再现人间...所以，现在你明白那个男人的可怕之处了吗。”
神知，集“鉴定”，“解析”，“高速运算”，“记忆库”，“思维模拟”，“魔法创造”，“平行意识”，“魔导王”于一体的最顶级的辅助天赋，连它都无法的学习，看来当真是另一重领域的知识了。
但此时此刻，神官关心的却是别的问题。
“那种研究，以白银的性格，真的会不小心暴露吗？”
对此疑问，贤者倒显得无比坦然。
“不可能，这种事，怎么看都是他故意诱导我做的。”
“知道，但你还是做了呢，依他的意愿，促使勇者们复生。”
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大约几百年前，雷妮亚就无比清楚，自己与那些转生者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
心中突然涌现出小小的不安。
“我说尤比，你该不会背叛我们吧？”
愚蠢的提问。
贤者笑着答道。
“这叫什么话，我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信任可言吧？”
“话虽如此，好歹也做了这么久的同伴，如果被你背叛，我可是会哭的。”
愚蠢的试探。
贤者伸出双手，将今晚的风全数抓进手内，随后轻轻一挥，全城的火焰在瞬间熄灭。
“按你这么说的话，要哭也是我先哭。你把尤娜故意引到白银那边，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知道，但不见行动，说明你也默认了啊，那位小圣女大人应该受到点惩罚。”
“无聊，几百年前的事了，竟然抓着现在的人报复。琳就算了，连你也有如此大的执念，难怪白银想将米拉复活。”
红莲消却，月光总算无声地爬上枝头，但对于今晚的夜来说，露面的有些晚了。
贤者转身，独自朝人之国的方向走去。
“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啊，对了，别忘了一个月后的圣名仪式啊，运气好，米拉说不定还记得你呢。”
——九代目勇者，影世界的创始人，暴君米拉。
——她记不记得我不好讲，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忘记她。
精灵族的神官靠在树上，静谧地吹着冷风，数百年前与那人的初次见面至今仍历历在目。
背上的刺青突然又发烫了起来，无时不提醒着雷妮亚，暴君降世的已然事实。
但怎样的事实，都不可能叫现在的她动摇。
——时代变了，大人。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愿意为你而死的小姑娘了。
——现在的我，您得给我跪下。
月光漫上山头，照亮着废墟上无数具被烧焦的死尸，缕缕青烟，就像是他们未烧净的灵魂一样。
星城之外，光之都的露天教堂中，小圣女正闭眼祈祷着，突然间却流下了泪。
痛苦吗？
脸上却露着笑意。
很多人死了，所以眼泪停留不住。
可是有人愿意为她而杀人，这叫她怎么哭的出来？
矛盾么？
打从银叔现身，自己就已做好染红双手的准备，怎料最终仍只归于虚伪。
但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圣女跪倒在纯白的女神像前，衷心地祈祷着。
王宫的窗台上，白银默默注视女儿那孤独的身影，静静地等候着另一位女儿的归来。
之前的天火，说明精灵国的余孽已经处理完毕。
接下来，就是所谓教团的事。
又有杀人的任务，需要莱薇去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