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衣橱入华裳

空的衣柜本是空空荡荡的，首先是因为她来到这个家时就没有带太多衣服，舞当初是带她去周边的商店挑了两三套说得过去的，其次上学时都是穿制服，便装只有周末节假日才穿，所以那么几套也没有出现不够穿的情况。

之前也说过近来降温，该是购置厚实衣装的时候，这时便要提到远在家乡的父母。

对待这对姐妹，直到暑假结束那天他们也没能完全接受这已经是他们孙女的事实，但在那之后隔三差五还会联系一下。先是以文字形式了解空的情况，尤其是学习成绩之类；后来想看看空的照片、或是通电话的时候让她来打个招呼；发展到现今阶段，已经是时不时都会打个视频通话过来亲眼见见。

加上空表现礼貌，声音清晰甜美，更是受到他们喜爱。因而每过一段时间，舞就会收到几个完全没有印象的快递，全是父母给两姐妹买的衣服鞋袜小饰品，入秋之前就时常收到秋装，如今还有进一步降温的趋势，收到更保暖厚实的仿佛也不奇怪了。

“伯父伯母买的好多啊，衣柜都要塞满了。”

“的确，这下得按季节分类，把穿不上的收起来才能放下了。”

“我妈妈也给了我一些钱，还不知道要不要买新衣服呢。”

“买衣服…是该买点了吧。”听了花茶的话，舞陷入思绪。

虽然已然名义上是空的母亲，但仔细想，迄今为止，她好像也没表现出什么母亲的特质。

空应该是没什么所谓，她不是特别在意这种事的性格，就算平平淡淡过来了，她也会非常喜欢自己。

嗯……

如果尝试一下，她会不会高兴些？

譬如给她挑一套非常合适非常好看的衣服，正好父母的品味都过于朴素了，不如趁此机会，为她添置一套更新潮、更漂亮的打扮。

慢慢浮现起这个打算，一边拆开今天新收到的快递。是一件毛衣，高领，面料标注是100%羊绒，颜色选择了牛奶一般的白色，手感很是柔和。

叫来空，套在身上给她试穿，虽说大上一点，衣袖拉直就只能露出手指，但基本合身。

非要挑点毛病，那就是还不够好看，不过也没办法，光以这件毛衣的外形，这大概是最好看的颜色了。

能选到这个颜色，还是舞和他们提过建议才将颜色审美拉到二十年代的水准，在此之前的几乎都是大红大紫，光看着就恍惚回到了旧世纪的宫廷打扮。

试穿完毕，于是剪去领口的吊牌，塞进洗衣机里选一个快洗。

…尽管说要给空选一套合适的，可到底什么衣服合适，舞心里没个数。

毕竟她自己的穿衣也是，除开工作日的制服，其余的便装不是由千奈推荐，就是网购时看见商品页面的模特穿哪身好看，就直接成套买下来。

倘若就这么去给她挑，最后结果无非是让她从按父母的审美穿衣，到按她的审美穿衣。

“要不要直接让小空自己来挑？她应该知道自己喜欢哪种吧。”

和花茶商量时，她给出这个方法。

听着不靠谱，但毕竟直截了当，所以等一会儿空写完了作业，就将不同风格的服装摆在她面前，看她更偏好哪款。

“我觉得都差不多……”而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才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果然，她此时的审美并没有定型，自然对于兴趣不大的事物，怎么看都觉得差距不大。

空是没什么想法，花茶反倒相当有目标：“欸，我喜欢这身，像巧克力曲奇一样，虽然模特搭的是黑裤袜，但是白色的应该也很好。”

“这是童装，买到手你也穿不下的哦。”

“大人的衣服应该也会有差不多的款式吧，等舞小姐给自己选衣服的时候我再来一块选吧。”

“我的衣服还够穿…算了，等会儿和你一起选一套吧。”

“嘿嘿……”

……

光靠舞和花茶恐怕是没有什么眉目，不过好在，她们还能依靠场外援助。

给千奈打去一个电话，呼叫没过几秒便接听。

开门见山，舞马上说明了情况，以拜托她为空的冬装提些建议。

“你说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我其实也不是很懂穿搭，选出来的小空未必喜欢。”

“哪会，你给我推荐的几套不都挺好看的嘛。”

“有可能是我们的品味比较接近吧？因为给你推的几套也是我比较想看你穿的。”

“……唔嗯…那也没关系，怎么的应该也比我强。说起来，你的声音怎么有回音，你在家吧？”

“对，在浴室泡澡。”话筒那边传来她玩水的声音。

“连泡澡的时候都带着手机啊。”

“如果不带的话，不就没办法第一时间接你的电话了。”

“好优秀的答案。”

保持着通话，稍等了一会儿，千奈给出了几个风格。

“也不用非得现在找啦，要是一不小心手机掉进水里就完蛋了。”

“那倒不用担心，我特地买了防水套。”

“…还得是你。”

例如以冲锋衣为主搭配的运动风，或者选择正常的绒外套、如果是冷色调可以考虑配的时尚一些。

“比如鸭舌帽、墨镜、显瘦的裤子、还有运动鞋。应该会有『酷』的感觉，不过小空好像不太适合走这种风格。”

暖色的绒外套或者卫衣，相应就适合可爱一些的，倒也不必特地多买什么，空的气质就足够契合，非要的话，就多买个配套的小挎包便可。

而像一些汉服、洛丽塔之类的裙装，由于本身色彩鲜艳花哨，因而不做推荐，但如果空喜欢，那自然以她的意见为主。

千奈分享完她的意见，先前做了会儿作业，然后凑到旁边听了后半段的花茶啪叽啪叽地鼓掌。

“好专业的发言！千奈姐不如也给我推荐几身吧？！”

“没问题，不过得等我起来换衣服，泡的有点久了。”

“好——”

舞简单记下了千奈的建议，然后弹了下花茶的额头。

“还说让我陪你一块选，千奈推荐完了估计都没有我的事了。”

花茶大悟：“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那下次再麻烦千奈姐啦，不然舞小姐要吃醋了。话说千奈姐能听到吗？电话还没挂应该能听见吧？”

“能听到。就让舞陪你选嘛，正好泡完澡可以安安静静坐着休息，那再见啦。”

“好——”

……

挂断了和千奈的通话，舞后续又拨通了雪枝的电话。前者依靠个人审美和直觉，后者拥有丰富的理论和知识，她们都能为空的新冬装奉献举足轻重的力量。

拨过去大约十来秒，对方接通了。

“喂——？是舞姐呀，难得会主动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嘛。”

声音听来，现在她的心情很好。周围很安静，播放着不吵闹的纯音乐，兴许她正在咖啡厅之类的地方。

同样直奔主题，如果她身处咖啡厅，那手里大概是有事要做，但她欣然答应，说一会儿就帮忙分析。

“嗯嗯，不用那么着急，你有事情就先去忙。”

“忙倒是没什么事情要忙，只是想先穿点衣服，毕竟就算看不见，光着身子和舞姐说话还是感觉很奇怪。”

“……？”

首先是雪枝大概在外面，然后是她现在光着身子……

想象力使舞的目光顿时变得涣散，本在旁边玩手机顺带旁听的花茶同样震撼。

“小雪，你这是在……”

“嗯？我刚洗完澡嘛，平常是会喜欢先在床上躺一会儿再穿衣服。”

舞松口气，“也就是说音乐是在房间里的，我还以为你在外面……”

嗯…为什么好像大家都在洗澡。

“对呀，放轻音乐可以调节心情，营造氛围。做作业和画图的时候都很合适哦。”

她的声音忽远忽近，伴随着应当是床体的吱呀作响，大体能想象到倒在被子上的她抬起腿，把裤子往腰上提的画面。

“好了！”听见木结构发出尖尖的一声悲鸣，她应当是从床上坐起来了。“关于小空的穿衣风格，她自己有什么偏好吗？”

“应该没有，她这方面没什么讲究。”

“蛮好的嘛，感觉以后会是非常务实的女孩子。那舞姐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我自己来判断。”

“嗯…想让她可爱一点？”

“对呢——她看着就很乖，走这个路线简直是量身定做。说起来，有没有小空的正面全身照片？有个身材可以参考打起草稿来也会方便许多。”

舞的手机里没有特地保存家人的照片，这大抵是她性格使然，不过好在本人就在身边，因而只需把空拉来，现场拍一张即可。

而且家里有一个之前花茶自作主张买的，用以记录身高的物件。正好逮到空拿着睡衣要去洗澡，于是先帮她拿一会儿，配合身高测量的贴纸便得到了带数据的正面全身照，超额完成任务。

拍完照，空抱着衣服进浴室了，没出一会儿，她又走出来。

“妈妈……”但手里没拿衣服，“你该不会也要给我买衣服吧？”

“这个嘛……”被她这么一问，舞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失去了正当性。

“爷爷奶奶已经买了很多，用不着在这方面多花钱了，而且平常穿的机会也不多。”

家里的老一辈都这么积极地给她打扮，当妈的却毫无表示，岂不是显得自己不太称职……虽是这么想，但不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而且要是就算说出来，空大概也会用『别在奇怪的地方这么好胜』来回击。

“就是先看一看，不一定买嘛。”

“……”空皱下眉，鼓起腮，“那好吧，我先去洗澡啦。”

“嗯嗯，去吧去吧。”

好像，大家的确都在洗澡。

给她打发走，舞把照片给雪枝发去。有了这个，雪枝就能从体型及五官反映的信息给出风格路线，进而列出契合的色彩、点缀。

“比如她身材偏瘦，选暖色的衣服能适当撑起身形，白绿米棕黄都可以，虽然有些理论主张说要根据性格选择颜色，但我认为一半一半；面料选择柔软且有弹性的：棉、丝、毛绒之类。版型…就是视觉效果尽量立体一些，图案的话简洁一点，最好就没有图案，然后额外配一两个不抢眼的小装饰。嗯，要替她挑衣服的话，照着我刚刚说的基本上够用了。我还在画几个样板给你用来参考，稍等一下哦。”

“好，谢谢啦。设计专业懂的真多呀。”

“我还以为舞姐会说『你讲的这些和别人讲的也没什么区别嘛』之类的话呢。”

“怎么会，你已经讲的够好了。”

“不过也的确还有部分能用上的理论没有讲出来，例如五官和脸型、骨架、关节、身材整体，考虑到小空还会长身体，就不弄得这么复杂，加上她本身素质也很高，可以说怎么穿都好看。”

能猜到雪枝特地多说这一段，有想被夸的成分在，所以顺着她的意愿，拍拍掌：“来找你果然没错呀。”

“嘿嘿…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就先挂断啦，一边聊天一边画图效率会变慢。”

“嗯，那就麻烦你了。”

挂断了电话，花茶也凑过来，似是一副早就玩腻手机的神情，嚷着要一起挑冬天的新衣服。趁着从两位外援那边收到的知识还火热，她们给购物车加进了好一批精巧华丽的衣装，只是等到结算在即陷入了再三的犹豫。

“要不还是再等一阵子，说不定那个时候会有优惠活动，反正也不着急穿嘛……”花茶提出建议，舞也恰有此意。

“赞同。”

不多时，雪枝发来了一张草稿纸的照片，上面画了三种不同的搭配草图，尽管线条色彩只是简要勾勒填涂，呈现的效果也十分完整。第一种是淡绿与白色拼接的毛绒外套配上黑色保暖裤，第二种是米色卫衣搭配深棕色格子裙，光看着都觉得可爱，前两款如此，第三款则是一件卡其色的风衣，既可以配长裤也能配格子裙。

紧跟着的还有她附上的一段话，尽管这些衣服到网上也能买到，但要有这个时间，还是更建议到实体店去，既是因为可以更直观感受到尺码是否合身，面料是否舒适。

而更重要的是与她一同挑选的过程，这段体验相比衣服本身更富有价值。

等到空拖着满身蒸汽走出浴室，舞便邀请她周末一同去商业街，买一套最合适于她的衣服。

“妈妈，是不是说漏嘴了，刚刚才说不一定买的。”

“啊，这个…的确不一定买，逛一逛嘛…要是没有非常合适的就不多花这个钱了，好嘛？”

空不急着回答，看空露馅忙着补上，她脸上挂着笑意：

“那好吧~~”

……

PS：原本早该更新，今天才注意到发上来忘记点提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