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标题
Chapter 9
照顧小孩子操勞了整天,繪里回到家躺倒在舒適的床上閉上雙眼,整個晚上就再也沒爬起來過。隔天,太陽早已高高掛著,房間的百葉窗透出一絲陽光。此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懶散地伸手從床頭櫃摸索後拿到眼前一瞧,發現是幼稚園老師矢澤妮可打來的。「喂...?」略微迷糊的聲音。「你遲到了,繪里--!」可以感受到電話那頭的低氣壓和怒吼聲。「我本來就不在幼稚園工作啊?」繪里無奈的回嘴,起初還不太想從棉被裡爬出來,可那催促的可怕聲音還是逼著她從被子裡爬了出來。「妳都答應我要來幫忙幾天了。況且班上的孩子們都很喜歡妳,快來啊?就這樣--」劈哩啪啦一口氣把話說完,妮可不給繪里說話的機會,迅速掛斷了後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提示聲。 毫無辦法,只能換上衣服,戴上了前兩天刻意買的帽子走出公寓。盡量壓低著帽沿,,只怕碰見誰一般,視線盯著地面,不想和任何人有眼神接觸,只想趕快離開這熟悉的街道。接近校園門口,與昨日毫無改變的活潑嬉鬧聲再度傳來,繪里總覺得這地方不太適合現在的她,光是昨天的折磨就已經使她筋疲力盡。一想到今天還要照顧這些孩子們,繪里便皺了眉頭,杵在門口許久就是沒敢踏進去--若說這次她為什麼會回來,或許只是單純想回來休息罷了。奉獻自己大半的最輝煌時段在了工作上,社交活動也推掉了不少,固執地認為沒有社交的必要。雖然她也曾嘗試著去社交一陣子,可確實沒遇上默契又意氣相投的朋友。忙碌工作的這幾年來,儘管富裕了不少,可內心的充實度卻是越來越不足。最後,心靈疲憊了,對於感情也麻木了不少。就在幾個月前,妹妹亞麗莎去繪里工作的城市看望她,在車站見到姊姊臉上疲憊的卻微笑的模樣,當場便心酸的抱住她大哭,引來不少人側目。當繪里幫忙亞麗莎拉著行李到達了自己的住所,安頓她住到客房,便回房倒頭就睡了。亞麗莎獨自看著姊姊房子裡再簡單不過的擺設,一張沙發,一台電視,一個小廚房,兩間房間,書房的書桌上散落著像是工作用的資料以及書籍,除此之外這房子沒有太多的擺設和裝飾。唯一的擺設大概就原封不動從東京帶來的與自己、父母和過世祖母的合照。短短幾天的探訪,亞麗莎對於姊姊的現狀很是擔心,提議她應該請假休息一陣子。「有空的話,回來看看我們也可以。東京也好,俄羅斯那裡也好。」在離開前,亞麗莎背上了包包,在剪票口說著。「…我會考慮的,路上小心。」對於亞麗莎的這番話,那時的繪里稍微有點抗拒。亞麗莎瞧著姊姊臉上的細微變化,再也了解不過她了。「姐姐,不要勉強自己。」「嗯,我不會的。」用盡全力揚起微笑的她,不想讓妹妹擔心。 想起這個,亦或回憶起這一切,她隱約發現這所有的事物如同細細的絲線,牽動著過去現在和未來,綿延到未來的某處。絢瀨繪里經常會在早晨詢問著自己,這條絲線到底會延續到何時,而她是否又能循著這條線找回過去任何一個感覺或時光。不過這條絲線卻是不斷地延綿到她永遠看不清的地方。 幾年前站在教堂裡抱住海未的她,直到現在站在幼稚園門口即將再次見到曾經還未出生的小女孩園田美穗。時光似乎流逝的很快,物是人非。這條線之後還會延展下去,又會把她引領到哪處…她看不清那條絲線的終點、又到何時才會看到。 停止了無意義的思考,繪里趁下課時段偷偷溜進了教室,和妮可打了聲招呼開始打起精神面對這些過於活潑好動的孩子們。課程行進的中途,美穗還是會偷偷偷瞄著繪里。繪里也會在感受到視線的瞬間馬上轉頭回去,可依然撲了個空。兩人來回看了好幾回,似乎成了什麼眼神間的戰爭。直到中午的休息時間,繪里直接走向在與朋友玩遊戲的美穗搭話,「美穗,妳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面對繪里,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妳上課的時候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呢?」繪里似乎想搞清楚一切,口氣似是在逼問,讓美穗的嘴閉得更緊了。「唉…」對於美穗這樣的孩子,繪里不擅長應付,只能收手。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兩人又是持續著這樣的情況。 直到下午放學時段,夕陽斜照溜滑梯上,所有的孩子們的影子都被拉長。歡笑聲逐漸減弱而後徹底消失,孩子們都被家長陸續接回家,園區裡只剩廖廖幾人--美穗就是其中一個。原本園田美穗一家人要出外吃飯,海未叫美穗在學校等著她。不過就在沒多久,海未打電話給妮可說臨時有一個重要的會面需要與丈夫一同前往,請妮可先照顧一陣子的美穗直到晚餐過後。被委託了照顧工作,妮可與繪里站在教室門口看著坐在盪鞦韆上低頭的美穗,那嘟著嘴唇,鼓著腮幫子的臉頰,絕對是在生爸爸媽媽氣的樣子。對於家裡長年不變又了無新意的和式料理,美穗最近到了吃飯時間就愁眉苦臉的。甚至還因此被海未訓斥一頓。和式料理,美穗一開始也是吃得津津有味,不過自從吃了一次漢堡和薯條,就再也不滿足於家裡的食物了。原本聽到今天終於可以外出吃大餐的消息,美穗可說是從早上就在期待了,但是現在她的美夢破滅了。「繪里,你帶她去吃飯吧?」妮可叉著腰說道,「我晚上也有點事情,麻煩妳了。之後好好送她回家就好了,」妮可把圍裙脫下,轉身回教室開始收拾教室,「對了,千萬別帶她去吃和式料理。」再度轉頭提醒繪里。妮可真是再清楚不過這孩子的喜好了,畢竟帶她去吃晚餐的情況不只一次了。就這樣撂下了這句話,留下繪里一人站在原地乾巴巴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總而言之,與妮可計較的事情先放在一旁,繪里思索許久,無奈之下還是走向那孩子與她搭話。腳步聲沙沙的踩在幼稚園的沙地上,驚動了原本還低頭生悶氣的小女孩,她抬頭望著繪里。「美穗,我帶妳去吃飯。」停在美穗的前面,繪里蹲下看著她。眼眶是不是有點微紅呢?剛才好像是在偷偷流淚的樣子。「…漢堡。」小小聲的,說出了這兩個字。「漢堡…?哪家。」「我和媽媽吃過的那家。」「……哪家?」繪里看著美穗眼珠往上移皺起了眉頭,好似真的在很認真的思考,不免想笑。那副神情,就和她的母親如出一轍。之前沒有這麼仔細的看著她,以至於都沒發現。只是這孩子的性格要說多不像她母親就有多不像,可那神情和舉動,似乎小時候的海未就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繪里的眼神和態度不免溫柔了起來,伸手去摸了摸美穗的頭髮。觸摸柔軟黑髮的瞬間,心臟卻如同被割了一刀從中心蔓延開來--那痛感,還是那麼酸澀痛楚。 「學校附近的家庭餐廳。」美穗終於想起來是在那裡吃的,嘴角彎了起來,露出微笑。「好,那我們去吧?」繪里幫她背起書包,輕輕牽住她那雙小得可愛又溫暖的手。那份暖和與那沒經歷過任何人情事故的手,與繪里些許冰冷的手交扣住。孩子的天真無邪和純真,似乎也傳遞至她的手掌心裡去。
那瞬間,繪里以為她就在這裡。
手溫也如此相似--
這突如其來不切實際的想法使繪里苦笑,她沒想到自己直到現在還會有這些無謂又多餘的幻想產生。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矮小的美穗,心中才被割出的一道傷口又劇烈擴張。然而,手掌心傳來的溫暖,卻又在癒合著心中的某處。
這舊傷疤被割開、癒合、割開、癒合,淌著血。
那不斷滴著血的傷疤,鮮紅色的液體淌流著。
那一滴一滴的血滴落的聲音,彷彿自己都能聽見--就快要喚起她過去所有的情愫。
頭腦些許暈眩,腦袋似乎也充斥著血,她盡力穩住自己的腳步,撇開那即將重新破蛹而出的情感與念頭,拉著美穗匆匆往餐廳走去。夏季的蟬鳴不留情面地大聲喧鬧,橘紅色的夕陽映照前進的道路,天上的雲彩染上一層橘,似乎在燃燒著,隨時都能燃燒至徹底消失殆盡。而儘管夜晚已經快要來臨,那酷暑的高溫卻絲毫沒降溫的意思。兩人走進餐廳內,玻璃門自動打開,迎面吹來的冷氣寒風瞬間將外面的暑熱驅散。餐聽裡的輕鬆氣氛和五彩繽紛的裝潢很搶眼,身旁的小女孩好像是很開心的樣子,眼睛都在閃閃發光。鬆了口氣地隨意找了個有沙發椅的桌子入座,繪里似乎感到體內溫度降不少,擦了擦額頭的汗,才發現出了不少冷汗,背後也全濕透了。「點餐吧,美穗?」把花俏的菜單遞給美穗,繪里則是閉上了雙眼想休息一陣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臟會跳動得這麼強烈,她只能不斷地深呼吸。美穗盯著眼前的金髮大人,歪著頭,「不會點。」繪里聽聞只能睜眼,眩目的黃燈光一瞬間使她不適,只能隨便指了個看起來還不錯的漢堡,「不會點嗎...那這個漢堡可以嗎?」「嗯...好。」似乎不是滿意,她的聲音好像是猶豫了一陣子才答應的。 呼叫服務生過來點餐,匆匆確認了美穗的那份餐點和自己點的一份冰咖啡,繪里她便又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休息。等餐的時間對於美穗來說非常漫長,好動的小女孩無聊地沒事可做,只能動動桌上的刀叉,很新奇地擺動它們很久。桌上放置牙籤的陶瓷罐也拿過來上下瞧一瞧,拿出幾根牙籤擺起了奇怪的陣型。這期間,繪里不曾睜眼過,似乎是真的睡著了,呼吸聲相當安穩。直到美穗和繪里的餐點上來,聽到了刀叉輕脆碰撞的聲響,繪里才悠悠睜開雙眼看著眼前準備吃漢堡的美穗。「吃漢堡的話用手拿就可以了。」繪里揉了揉眼睛,看著美穗完全不會使用刀叉,笨拙地拿著兒童叉子插在漢堡上,漢堡肉已經快與漢堡分離,綠色生菜早全部散落在白盤子上。她的嘴邊沾著紅色的醬料還有幾粒微小的芝麻,油孜孜的臉頰顯得光亮。繪里抽起一張餐巾紙往她嘴邊用力擦了擦,小女孩則皺著眉頭就這樣被擦拭著。她看了看繪里,再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漢堡,手慢慢的放下刀叉,雙手直接把漢堡捧起送進口中。「唔...好辣...」美穗咬了一口後,臉色微微紅脹,吐出舌頭抱怨著,便狼狽地拿起旁邊喝起冰水想把刺激味蕾的辣勁覆蓋。看見美穗這種反應,繪里才發現那紅色醬料原來是辣椒醬,稍微愧疚的她只能再幫美穗點一份原味的漢堡,而自己則是接收這份對於大人應該不辣的牛肉漢堡。不過她只嘗了好幾口,卻也開始感受到那衝上舌頭的發燙感,喝了好幾口冰水壓抑即將衝上頭的辣。
一大一小並沒聊什麼話,氣氛乾巴巴地顯得生澀,唯一緩和其中乾澀氛圍的是餐廳背景所播放的輕音樂。美穗偶爾會隨著音樂擺動著頭,甚至小小的哼出聲。只是進食著,對於食物本身沒有太多的感受。繪里眼望著窗外已經漸漸黯淡的街道,兩兩三三回家的人群,路燈一盞盞的亮起,外頭的暑意似乎退去許多。加上剛才睡了一陣子,頭腦也冷卻不少。無聲地進食,兩人吃飽後,繪里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準備帶她走回園田大宅。天色全暗,兩人緩慢地走在路中央,美穗的腳步聲很清晰,一步一步踩著地面。那腳步聲規律地迴盪在耳邊,除此之外就是蟬未曾停止的叫聲。就算是夜晚,這腳步聲依然帶著天真活潑的味道,從未停歇過。
這就是小孩子。
園田海未的孩子。
意識到的這一刻,內心再度震動--
直到現在,絢瀨繪里還會有不可思議的感受,時不時的浮現。一眨眼,沒想到人生也已經進展到這裏了。那麼他人的人生在進展的同時,自己又做了什麼。腦海又隱隱的微微作痛,記憶中不完整的破碎片段也間歇的閃過自己的眼前。她再也清楚不過了,自己這幾年都在做什麼。
--只是虛度光陰的人生罷了。
揣在口袋中的手緊捏起來,指甲刺進手心肉裏面的痛卻也使她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感。
麻木、麻木、麻木--
什麼痛都感受不到,除了那一直纏繞於她心中的那份情感。然而她以為她成功的控住痛楚時,現在又被猛割開一刀,流淌著鮮血。蟬群鳴叫聲使她的心神愈加煩躁,那規律的腳步聲也逐漸使她頭痛欲加。她加快了步伐,只想趕快把美穗送回家而後匆匆離去。那家的主人大約也不會想見到她的,繪里自己也知道這種時候根本不可能見面,畢竟已經這麼久沒有交集了。見到後肯定會尷尬無比,所以根本不敢預想若是見到會如何。 --不,其實見面了又會怎樣呢。
腦海中閃現的是一個前功盡棄的可怕想法。
--不,別傻了。
理性控制著她自身別再去產生那無謂又可笑的想法,但身體裏那份強烈鼓動著的一絲渴求正誘惑著她去毀滅一切。
--瞥到一眼也好...
那曾經使金髮女孩流連忘返的笑容、琥珀色眼珠中所閃爍的清澈情感、與她那最標誌性的深藍直髮。跑動起來的她,跳舞時的她,深藍色髮絲飄揚在空中,掠過金髮女孩的眼前--
砰通砰通的,劇烈的心跳聲敲打她的內心深處的裂痕。
前功盡棄,但她卻近在眼前--絢瀨繪里的心正強烈鼓動著,卻又竭力制止自己繼續往前走。兩人的腳步正逐漸接近園田美穗家的路口。這些年來她從沒忘過這小鎮的街景,這岔路延伸下去的穗村,園田家的門前總有一隻花貓會停在那裡乞討著伙食,以及曾經的兩人總會在這個路口告別的身影及被夕陽拉得好長好長的影子。
--沒辦法忘記,無法忘卻這一切的細節。 不知何時早已冒著汗的手心,繪里急忙掙脫了美穗的手,怔怔停在了交叉路口失神的望著遠方那並無太多變化的日式大宅邸。「我送你到這裡就好......」繪里脖頸的冷汗悄悄沾濕衣領,微弱的出聲。「不來我家嗎?」美穗疑惑的看著她,又是歪頭。「對不起,我突然想起來我有點事情,現在就要走了...」她擠出那副微笑,這幾年來已經熟練自如,「不要和你媽媽說是我送你回來的,好嗎...?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繪里拍了拍美穗的頭,伸出食指抵在自己顫抖的發白嘴唇前面,發現連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顫抖,便倉促的收回了手。「好,這是我們的秘密!」美穗點點頭,依然笑著,依然那麼天真無邪。慌忙送離美穗,目送著那逐漸遠去的歡快腳步聲與從未停歇過的蟬叫聲交互迴盪在這夏日夜晚中,而絢瀨繪里內心裡的空洞與失落則是隨著聲響漸漸放大。
--這是否是個錯誤的決定?
無人知曉正確答案,轉身離去,不願思考這分歧的選擇所帶來的結局好壞。見到又如何,不見到又如何,她清楚不過了--都是徒勞。五年前便是結束。這條引領自己向前的絲線那一端,並沒有園田海未。或許從來就沒有過,以前的那些纏綿全是假象與自我安慰。
拖著腳步遠離那個路口,最終像是走不動一樣駐在一盞高高的白色路燈底下。單調無生氣的白色光照耀著周圍街景,燈光上頭聚集著循著燈光而來的小飛蟲,而正站立在下方金色頭髮的女孩此時的面容也顯得蒼白。大口喘著氣,內心的掙扎已耗掉了她大半的心神,腦袋的疼痛也依然持續,努力抑制著這湧現出心頭的回憶與亂糟糟的情緒。這幾年來,無法喘過氣的時間多的是,壓力宣洩釋放的出口,大家各有不同。絢瀨繪里只能慌亂地伸進口袋中摸索著那銀製小匣子的打火機。冷靜自己的方式,這幾年來一直都是如此--她從口袋中抽出所剩無幾的菸盒,裏面似乎只剩一根菸。
閉上雙眼,點燃打火機,火光搖曳於蒼白的燈光下--
把它刁在口中,點燃香菸的前端,濃濃的白煙徐徐飛升飄散,留下的是那份熱度與這牌子獨特的味道,夏季夜晚所吹來的風也那麼燥熱,似乎助長了菸的溫度。口中殘留著菸所帶來的苦味,看著菸頭上一閃一閃的,抬頭望著白燈,才發現這叼菸的癮也養成很久了。說實在抽菸是有點苦的,可那苦也成了唯一使她放鬆的方式。抽出打火機點菸的瞬間,看著火光亮起,飄散的白煙,似乎那些痛苦的感受和回憶也隨風飄散了。別人是成癮了的抽,但絢瀨繪里不認為自己有上癮。她只是喜歡這抽菸的短暫放空時光。起初點燃香菸,躲在角落大口吸入,嗆鼻的味道充滿鼻腔與口腔,留出眼淚,咳嗽許久。可現在早已習慣,眼淚也不會留出來了。
--什麼都會習慣的吧。
煙漫漫飄散在眼前。
--可是這菸怎麼還是這麼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其實我很想說破壞氣氛的話...繪里:姊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誤
嗯,總之這章也順利完成了{:4_mao:}進展到這裡,繪里的內心矛盾也很赤裸裸的展現出來了。美穗真是個神奇的孩子...至於繪里的改變,或許有人可以接受,或許有人不行,但是我想說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她的改變,她的墮落 並不是毫無理由的。
繪里看美穗總會想到海未,而海未看到美穗時...{:4_3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