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wanderer 于 2015-8-20 18:01 编辑

Chapter 14.　

孩子就快要誕生了。

「想好取什麼名字了嗎？」一再地被問到這個問題。

說實話，一點想法也沒有。

這孩子的存在，我無法定義。她是即將出生於夏天的孩子，隨著陣陣的海浪，偶爾能聽到海鷗的叫聲，黏在腳上的黃沙，空氣中彷彿能嚐到海水鹹鹹的味道，就在充滿夏日氣息的季節降臨於人世。

在我肚子裡的她，時不時就踢著我，彷彿吵鬧著要出來玩。這樣活潑好動的生命，有些無法招架，經常感到一陣心慌。若是她出生後也這麼好動的話該怎麼辦。

到時候，我會作為一個年輕母親去養育她。

每每這樣想著，母親這個詞還是沒什麼太大實感，但不久之後我就是這樣的一個角色了。母親該有的喜怒哀樂，我會有嗎？我能好好地讓她長大嗎？我會不會和她吵架呢？

我能好好的面對她嗎？

滿腦子都是這樣的事。

如此的不安，又如此的心虛。

和丈夫去挑選嬰幼穿的衣服、和母親討教嬰兒照顧的方法、和穗乃果及小鳥說著未來的話題。

明明是該感到幸福的時刻，卻是毫無感觸。在這心情無太大起伏的日子中，生產過程度日如年，這十個月又比過去結婚的幾年更加漫長。何時，自己也作為一個準母親的身份在生活著了。以這樣的身份擔憂著、不安著、準備迎接未來。

想起「母親」這個身份的責任重量，身體似乎變得更加沉重，始終無法入眠。能否好好養育這孩子並不是最大的壓力來源，心中對那個人仍然有所掛念，才是使我罪惡和心虛的原因。

依然無法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家庭裡，而未來孩子出生之後要是繼續以這樣的狀態下去的話－－

我該如何面對即將出生的她。

作為一個母親失格了、作為一個妻子更是失格。

對於丈夫、對於孩子，我又能隱藏到什麼時候－－

＊＊

「知道是男生女生了嗎？」

懶洋洋地坐在穗乃果家的客廳，吃著穗乃果削好端上的水果，總覺得精力都被肚子裡那活蹦亂跳的嬰兒吸光了。

「是女孩子。」

這麼說著，又啃了一口蘋果。

「果然是女孩子！我的猜測一直都是對的啊。不過是女孩子的話，小鳥一定會給她穿上很多花俏的洋裝吧～」

想起小鳥看到小女孩眼睛會立刻亮起，我忍不住揚起了微笑，肚子中的孩子以後有得受的。太短的裙子絕對不行、太花俏的也不好－－但我也阻止不了小鳥那一股勁兒。

「……女孩子的話，穗乃果會想帶她做什麼？」

帶著淡淡的好奇心詢問。

「嘿嘿……我啊～」

穗乃果笑嘻嘻的坐到了布團上，低下身子冷不防就湊上我的肚子傾聽。

「你別突然這樣啊......！」

「這孩子總覺得非常有活力呢。」

她起身笑道，轉過身去倒了一杯熱茶遞給我。眼前盡是一堆食物，說是給我補充營養，但今天意外地沒什麼食欲，這樣的燈光也使我睏意漸漸湧上了。

「我要成為她的乾媽！」

眼皮差點闔上去的時候，她猛地站起來，如同在宣誓什麼，嚇了我一大跳。

「乾媽……？」

一時間不知道這前後聯繫是什麼，愣愣地望著高聳的她。

「她是個活潑的孩子，海未一定制不住的，妳看……這孩子出生後一定和我很像，因此就需要我的幫忙啦。妳經常帶她來我店裡玩吧，我會教她很多東西的！例如說怎麼做點心、怎麼唱歌……」

「你其實只是想帶孩子吧……？」

聽完一長串的解釋，我想她只是想在顧店的時候有個孩子陪在身旁，才不至於那麼無趣而已。只見穗乃果摸摸自己的後腦勺，不否認的嘿嘿笑了幾聲。

見狀，我輕嘆了一口氣，捧著滾燙的熱茶啄了幾口。

「那麼......名字有頭緒了沒？」

她突兀地提起這話題，但感覺就像是醞釀很久想問了。聽到這問題，一瞬間舌上的燙意變得火辣辣的。

現在的我，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只能以「這孩子」來稱呼。儘管穗乃果在這幾個月幫忙想了許多的名字，但我始終沒有什麼意見和想法。

為孩子取名字的同時，大多寄託了父母對他們無限的期待和希望。

我卻覺得怎麼樣都好，什麼名字都可以，連半個想法都沒有。但名字對一個人是如此的重要，恐怕會左右她的成長過程，因此我不敢疏忽。

責任心促使著我撐到了現在，今後大概也是這樣吧？

我想我可能是個非常不及格的母親－－

「......抱歉，還沒有。」

對這孩子只有愧疚。

「為什麼要道歉啦，對了對了......我昨天晚上又想了好幾個～但我突然覺得，用海未的名字做聯想肯定不錯吧？」

穗乃果比起食指在我鼻前指著，眼神變的銳利，這麼盯著我的臉，聚精會神的開始思考起各種名字的可能性。

「海......海......女孩子的名字......」

「別用我的名字......」

聽到海這個字眼，卻是下意識的反彈。

「為什麼？」

「只......只是覺得別用類似的名字。」

一時之間無法解釋原因。本來對孩子的名字沒太多想法，卻在此刻突然有了強烈的排斥感。

原來是這樣啊。

突然意識到了－－

雖然並不知道該在孩子的名字上面寄託什麼才好，但當下唯一確信的是，對於自己的名字很是厭惡。

「海」這個字，絕不希望用在自己孩子的身上。

就在那之後的沒幾天，還在家裡讀書時，肚子傳來了強烈疼痛感，隨時能暈厥過去。模模糊糊地被送到醫院，躺在病床上被一路推著，只有耳旁給我加油的聲音，頭頂上一盞盞快速閃過去的白熾燈，穿著護士服裝的人，眼前盡是一片白。

那金髮的身影如果在這裡就好了。

在這種脆弱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竟然還是那個不會再見面的人。

幾個月前的見面，或許是這一生最後一次的會面了－－

想到這裡，自己彷彿能窒息而死，肚子傳來的劇烈疼痛使我眼淚不斷地掉下。

痛不欲生。

「好痛......」

眼淚從臉龐划過，忍不住這麼說著，發現自己的聲音小得誰都聽不到。

被醫生要求要不斷地出力，全身彷彿能被撕裂，痛得似乎要麻痺了－－

－－對不起。

恍惚般地，尚存的意識中閃過的卻是滿滿的歉意。

不管是什麼也好......

對不起自己的丈夫、對不起自己的孩子......

對不起繪里。

那繁花似錦的時光、天真爛漫的我們－－

在大學圖書館中，陽光柔軟地透過窗戶照射，空氣中飄揚的顆粒，以及那個人當初溫暖的微笑。

試著專心讀書時，卻明顯注意到她投過來的視線。抬頭一瞧，她竟然又慌忙地低頭。

「繪里......請好好讀書。」

「......我已經讀完了。」

她視線從書上離開，往後靠在椅子上。

「明天考試範圍很大，怎麼可能......？」

才來圖書館半小時，怎麼想都不太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把考試內容全部讀完，更何況這個課可不是輕鬆複習就能過的。

「......其實呢，昨天認真的讀完了。」

她坦白地說道，把桌前的書闔上。

我這才發現她剛才假裝認真讀的那幾本書大概從一開始就是裝飾用的。一頁都沒翻過，和一開始的頁數一樣。

「既然這樣......那妳為什麼還要和我來圖書館－－」

沒多想就反彈般的問出口了。

她愣了一會兒，什麼都沒說。只是手慢慢撐起頭、盯著我的眼，明擺著不打算說什麼的微笑，充滿韻味，而那笑容再多看幾眼好似隨時會被吸引進去。

就在下一秒，才恍然懂得其中含意，支支吾吾的我只能臉紅地低下頭繼續讀書。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關係、那若有似無的暗示和繪里時不時突然爆發的衝動。我卻只能一直以被動的方式回應著她。

書上密密麻麻的複雜知識彷彿看不懂了，腦袋也運作不起來。

那天，沒辦法好好複習隔天的考試，成績理所當然的糟糕－－

眼前不斷浮現繪里的那抹微笑，雖顯得狡猾了些，但依舊溫暖、就像是午後照射進圖書館的陽光一樣。也或許是回憶美化了她的微笑，那可能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笑容。

但那樣的笑容，的確是再也看不到了－－

耳邊隱約傳來嬰兒洪亮的嚎哭聲，哇哇哇的嚎啕大哭著，逐漸放大的哭聲，把深陷於過去的我喚醒。

臉蛋很濕潤，盡是自己的淚水和汗。丈夫連忙把孩子抱到我眼前，那充滿活力的哭聲竟在這瞬間讓我不可思議地得到了什麼救贖。

新生命誕生，單純的喜悅著。

這是我的孩子。在她出生的這一刻猛然理解。突然就止不住自己的淚了，這幾年的一切似乎也變得無所謂。　　剛才那些歉意，過去所有的猶豫和不安、所有的苦痛怎樣都好。

隨著這孩子的哭聲煙消雲散就好，想要拋開那些不斷糾纏著我的東西。

這孩子能夠帶給我如此微小的幸福和喜悅。

就連自己也搞不清這複雜多變的情緒是怎麼回事，摻雜著甜苦。

或許是因為自己真的成為了母親－－

「媽媽......在這裡。」

無力的接過她，就連笑的力氣都沒了，但仍然想盡量睜大自己的雙眼好好看著這個新生命。

單純地希望妳能好好的成長。

別和我們一樣如此狼狽。

淚水不斷從眼眶中湧出，在她嬌小的身軀旁細語著。

「……不要遇到太多辛苦的事情。」

那哭得漲紅的小臉蛋和用盡全力的哭喊聲，對我來說是那麼安心。

「只要你能快樂、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就好了。」

從這一刻起，下定決心要好好保護她。

我唯一的孩子……

回到普通病房休息了許久，再睜眼時身邊聚集了幾個再熟悉不過的臉孔。護士把那孩子抱了過來，說到了哺乳時間了。坐起來後伸手接住她，這沉甸甸的重量是如此不可思議，欣賞著她小巧的五官，我忍不住輕輕撫摸還笑了起來。

自顧自地笑了一陣，才注意到身邊的人正奇異的目光看著我。

是不是因為自己太久沒露出像樣的笑容了呢。

「海未，她叫什麼名字？該決定啦。」

穗乃果蹲在床旁，輕輕戳著孩子軟嫩的臉頰。

「已經決定了……就叫美穗吧。」

「美……穗嗎。……穗？」

「我和穗乃果想的一樣，這孩子會和你很像也說不定。」

手覆住美穗那迷你的小手，餘光看到了穗乃果疑惑的神情。

「既然妳是乾媽了，以妳的名字取名也沒什麼不好的，對吧？」

看著蹲在我床邊呆住的她，我把那孩子抱到了我的眼前──

「做好讓這孩子在穗村跑進跑出的準備吧？」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我開懷的露出了笑容，輕輕地親吻了這孩子的臉蛋。

和穗乃果一樣有活力的孩子是最好不過的，可能偶爾會顯得麻煩點，搞不好還不聽我的話……但我希望她能夠和穗乃果一樣朝氣。不受限制，自由的成長下去。和誰相似都好，若是能在我們μ's幾人的陪伴下健康的成長就好了。

不管怎麼說，別和我一樣就好。

這就是我寄託在這孩子身上的願望了吧。

這章是海未的回憶，想對美穗的出生還有名字由來做補充。

海未在美穗出生的那一刻，還是多少向前走了吧，或許也有逼著自己往前的成分在。

美穗是海未現在的全部，非常重要、也最想保護的人。

下一章我也會盡快點更新的{:4_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