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阴雨前夜

那天在莫斯科郊外的原野上，野花开得正盛，随团摄影师拍下了那张她们依靠着对方微笑的照片。两国青年在举行着联谊，四周一片和谐美好的景象。她们就这么坐在来着花的野地里，米娅轻轻侧头倚靠着她的肩膀，红棕色的齐耳短发挠得卡佳脸颊痒痒的。

卡佳脑子一空，就像那些喝多了伏特加的醉醺醺的人，红着脸，不由自主地抱住了米娅，让她靠着自己的怀抱。

米娅扭头凝视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灰色的瞳孔，她也看着米娅海水般湛蓝的眼瞳。

“我们很快就要回国了。”米娅说。

“呃……”

“你还在生那天的气吗？”

“其实……我并不生气。”

米娅倏然起身反把她抱住：“我问你，你对我有没有……感觉？”

米娅的话像炸弹一样炸在她的心里，卡佳更加慌乱：“不对……我们不都是女孩子吗……”

米娅直视着她的眼睛，加快了语速：“请不要岔开话题，请回答我的问题。”

“那……这个……我……”

“默认对我有感觉吗？”

“不对……不对……”卡佳慌乱地摇了摇头，低着头不让米娅看到她涨红的脸。

“噢……那就是不喜欢我。”米娅得声音有些失落。

“不对，不对！”

“叶卡捷琳娜同学！”米娅很严肃地用德语说：“你必须回答。”

卡佳沉默了很久，悄悄抬起头观察了一下米娅。

“不说么？那就没什么意思了！”米娅好像既伤心又生气，放开了卡佳，准备起身离开。

卡佳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倏然抱住了米娅。

米娅的动作僵住了，但她却微微笑了，她不再需要什么回答了，因为没有什么回答比卡佳的拥抱更加明确了。她的每一点羞涩的绯红，每一个慌乱的表情和动作，都暗示着她的心里藏着那个米娅想知道的答案。

米娅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此时的吻轻柔而有分寸，如同此时此刻拂过的微风，似乎生怕惊吓到了什么……

“你要给我写信。”卡佳的眼睛里带着泪水的雾气。随后她微笑了，因为米娅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的通信在1940年戛然而止，米娅的信没有再来。而此时卡佳也没有机会去处理这些事情了，她参加了秘密计划的飞行训练团，有望成为苏维埃祖国的女战斗机飞行员。

卡佳想给米娅寄信，问问她为什么不再写信了。但信被飞行训练基地退回来了，训练团政委还找她谈话，告诫她这很可能导致泄密。

卡佳在艰苦的飞行训练中焦虑等待着，等待着完成训练，好给米娅写信。就连心中的措辞她都在脑海中写了无数遍，想着如何假装生气责怪米娅不写信，如何抱怨飞行训练的艰苦，在她回信道歉之后又如何原谅她，卡佳甚至还幻想让米娅坐上自己的飞机，那个泼辣的女孩一定会喜欢如此的。到时候还要在空中来几个惊险刺激的特技动作，一定要让米娅吓出眼泪，哀求自己不要再对她做这种事，好报复她之前的出格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