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名空

天没亮我就起了身，我要去见我的一位好友，乡良人越武。越武带兵严明，他的队伍严守军纪，骁勇善战。我到他的军营时，他正在欣赏一柄剑。他见我来十分欢喜，作势拔剑：“这可是把好剑呢，正要差人喊你来看，没想到你这么快得到消息了。你来，拔根头发给我，看看这柄剑能不能断你的发。”我有些慌，连忙摆手，我混乱的作息，使得我非常珍惜我的每一根头发：“头不断，发不乱。”他收起剑，故作叹惋状：“可惜了，可惜了。早就叮嘱你早睡早起，方能养生。”

他把剑放回剑架上，拉我到案边，跪坐在席上：“看你也不是来看剑的，今天干嘛来了？”我跪坐在他的对面：“向你打听一个人，轻功极好，身上还有颗夜明珠，喜欢夜行。”他略作思索：“你要说轻功好，我还没有什么头绪，要说身上有夜明珠，恐怕就是盗贼，空空子。空空子喜盗富家私藏的宝物，那些被盗过的官人贵人对他又恨又怕，偏偏宝物都是私藏的，又不能把失窃摆到明面上。相传他也接一些生意，委托的自然是身份不低的人，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人敢捉拿他。那颗夜明珠，就是他从废太子漳府里偷来的。当时漳还是太子，太子私藏番地献上的夜明珠，被偷了也不敢声张，只好暗自忍了下来，没曾想，还是有些风声传了出来。”

废太子私藏夜明珠的事情，我也曾有所耳闻，只是一直以为是民间传闻。那时王上正推新政，法治、强兵、尚简，废太子在这个时候被发现私藏夜明珠，无疑会让王上不喜，但是在那个关口，王上怕也不能声张这件事情。

他看我不说话，随即移了过来，拍拍我的肩：“你且放心吧，你那小破屋，除了你这个人，怕是没什么值得偷的了。如若…如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我倒是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起空昨夜问我的问题，“你平日是欢喜多些还是愁苦多些？”

“什么奇怪的问题，哪有什么欢喜和愁苦，日子一天天过，做好上面交待的事……说起来，现在最快活的可不就是你们么？王现在最看重的可就是你的老师和你老师门下的徒子徒孙了。”他不快活。我看到了他眼里闪过的麻木。我向来知道，君权集中，法治之下，国家强盛，我却从来不关心，大家快不快活。即便是我的朋友，我也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得不快乐。

“你该去操练了，我要先回去了。今次没能和你一同赏剑，可别恼我，下次还得叫我。”我觉得惭愧，胸膛里好像传来了东西破碎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还是爱这些器件的。别想得太多，下次我还喊你来。要是遇上什么难缠的人，就来找我。”他的部下已在门口等候。他与我匆匆话别，正了正衣冠，往练兵场去了。

是夜，我依旧难眠。阖上眼，乾坤黑白浮现，持刀者铁面褐衣，重塑山河，刀刃散发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