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宇宙里有什么不是暂时

佐伯x小黑（虽然入间把小黑线给写死了，但我还是打算垂死挣扎一下，背景延续先前的设定，假设两人已经毕业同居了。标题来自小机场的《九龙公园游泳池》，也算是给往事一个交代吧，痛苦都是一时的。

我亲爱的佐伯小姐：

日安。

如你所见，这是一封情书。

请不要怪我过于直率坦白，第一句话就显得不够浪漫。我可是特意选用了粉色的信纸，而且还专门在纸上洒了香水的。你一定已经注意到了吧？信纸的颜色和这股鼠尾草香。我对你有信心。假如你此刻正在笑我的笨嘴拙舌，但愿它们可以为我挽回一点颜面。不过，我是很愿意欣赏你的笑脸的，不论你是在为什么而笑。当然，最好是为我喔。哪怕是嘲笑我也会照单全收。

说老实话，我并不是那种懂得营造浪漫氛围的人。或许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不过请这样想一想：现在大家已经习惯了依赖数码产品，几乎没有人会再用纸笔亲手写信了，但我觉得，相比冷冰冰的电子邮件，能够踏踏实实拿在手里的信纸更有人情味一些。所以你瞧，这张纸上不止有香水的味道，也残留着我的温度，假如你肯摸摸我的字迹，还能感受到我下笔时的认真呢。把这当成是我的浪漫怎么样，我亲爱的佐伯小姐？

不瞒你说，我其实练过一段时间的书法，虽然和你相比始终有些差距，但过去也常常被人夸奖。对我来说，写字是一件颇为享受的事情。当然，我更享受洋洋洒洒写满信纸以后，把它整整齐齐折叠起来，小心翼翼装入信封，再投递到邮箱里的时刻。这是仅仅轻点一下鼠标就能发送出去的电子邮件完全无法比拟的感受。

临走之前我会把它放在公寓大堂的信箱里。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千万不要是我回来以后你才发现。要我亲眼看着你读这封情书，可就太要命了。我恐怕会害羞死的。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我的脸就已经发烫了。这本该是一个惊喜，因为接下来的半个月我都不在你身边，忍不住想要留下点什么给你。可假如你读这封情书的时候我就坐在一旁，那我一定不会让你把它读完，说什么也要把它抢回来。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多么害羞的人。

其实，之所以会忽然提笔写下这封情书，是因为你前些日子曾经向我提及，你在念书的时候从未收到过女孩子的情书，于是我就自作主张，想要替你弥补一下这份遗憾。虽然来得迟了一些，但是总比没有要好。不过，模仿学生的口气实在有点难为我。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似乎没有人会再用情书来表达爱意了。好像只有鲜花、礼物、旅行、烛光晚餐和性/爱才是成人的恋爱方式。我倒宁愿在这方面显得幼稚，想要和你重返中学时代，谈一场青涩的恋爱。

写到这里，记得和你一起学游泳的时候我曾经幻想过，要是可以成为你的同班同学该有多好。假如我的愿望在那时候就能成真，你一定不会收不到女孩子的情书。因为我一定会从小就写情书给你。不过，那样的话，我的字一定不好看，你看到情书的时候一定感觉特别头疼。难以想象十岁的我会在情书里写什么。依照我以前的个性，也许会事无巨细地向你汇报每天都吃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而做每件事的间隙当中我都在想着你。那时候的日子实在非常难熬，一周之中只有一天能见到你，相处的时间短暂得像是瞬间。能和你独处的每一秒钟我都没有放过，时时刻刻都想赖在你的身边。假如，我是说假如，那时候你肯再温柔一点就好了。我突然意识到，佐伯小姐，原来你不是天生温柔呢。

因为小时候充分感受过你的冷淡，所以长大之后才会一时难以接受你的温柔。不知道你可否理解我的心情。看到你对待别人的温柔态度，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你从我身边逃离的那个瞬间。还记得我在大学里第一次被女生表白，当时我说了一些非常恶劣的话，然后你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又安慰她又给她擦眼泪。我在原地看着你们离开，指甲差点嵌进肉里。你一定不知道，人在水下也是可以流眼泪的。但是，就像我不知道该怎么把空气渡给你一样，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掩饰嚎啕大哭的表情。那天我在泳池外头哭得停不下来。小朋友其实是很敏感的。哪怕在那之前我曾经不太明白对你的感觉，但在明白之后，就在那天，我突然意识到了你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后来你果然没有再来上过课。但是，我偷偷留着你的泳镜和泳帽。你第一次到我家做客的时候，不是好奇书桌边那个小铁盒里装着什么吗？现在你应该知道了。

看到你长成了一个温柔的女孩子，我不知道心情有多复杂。在我过去的印象里，你是一个既高傲又冷淡的人，严肃得要命，又不爱讲话，特别不好接近。谁知道后来你会是这样的呢？既温柔周到又善解人意。刚和你重逢那段时间，我差点以为认错了人，可你的名字跟长相我又绝不可能弄错。你啊，这也算是女大十八变吧？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原来我无意中见识到了你如今不为人知的一面，认识得早果然还是有好处的。要是我能成为你的青梅竹马就更好啦。不过只是想想而已，我要真是你的青梅竹马，一定天天都会被你数落。没准我还特别讨厌你，才不像现在这样爱你。

但是，如果能和你做中学同学，我想我会更加开心。和你分开之后，我学会了认真努力，所以中学时期的我是个优秀的学生喔。就算不能得到你的青睐，和你做个朋友应该不难。我非常想要成为你那时候的朋友。你在中学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我完全了解是什么感受。我和你一样怀疑过自己，以为那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觉得自己也许会喜欢上异性，还做过一些微不足道的尝试，但是全部没有成功，尤其不幸的是，无法像平常人一样把心事说给亲近的朋友。那时候的我虽然成绩优异，总能收到各种夸奖和表扬，在同学中也特别受欢迎，但是心里却孤独得要命，就像一个只能进水的游泳池，找不到宣泄感情的出口，每天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你一定和我一样吧，过得非常辛苦。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回到你的国中时期，替你好好揍那学姐一顿。明明不论什么样的感情，都不能被当成游戏草率对待，我十岁就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想要再去你的高中时期，假如不能阻止你陷入那场无望的感情，那就把那个七海灯子揍一顿，然后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你痛苦不久就会过去，而人总要经历痛苦才能成长，看我就知道啦，如果没有遇到你这个挫折，现在的我不可能这么优秀。不过，我可不会说你将来会爱上我，不能让你觉得我是个自恋的家伙。话说回来，你永远也不可能像我这样说出这些话，除非你想自己揍自己一顿，那我一定目不转睛地好好欣赏。开玩笑的啦，如果你想揍自己，我会阻止你。你知道的，用亲吻或拥抱来安慰我，总是比什么都有效。

请别觉得我是个坏心眼，在这里重提不堪的往事。我们分明都已经走出了这些阴影。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些。坦白地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写情书，并不知道自己的思维会这样发散，早知道就打份草稿啦。毕竟这是一封情书，我应该更认真一点才对。情书该写多少字呢，我没有经验呢，印象里似乎都不长。你大概又要笑我了，我刚刚才反应过来，情书是用来表白的。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像在写情书，反倒更像在剖析我的心路历程。不过，这也算是表白的一种吧？

假如现在的我回到中学告诉那时候的自己，未来我会重新爱上你，而你也会同样爱上我，我大概会以为自己疯了。大概，不是一定。因为我始终对你抱着自己根本意识不到的期待，即使从未看见与你重逢的可能。呐，佐伯小姐，如果你问我有多喜欢你，我就是这样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