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心为你
依旧是灯侑直到大学才相识的平行世界。科幻设定来自黑镜S02E01。扭曲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完全放飞自我(x
一小时前,我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所幸我具备常人没有的智慧,头脑转得飞快,轻而易举地摆脱了困境。
但是,即便我的聪明才智非比寻常,我也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小糸小姐一眼就能看出我是仿生人。
两小时前我们初次见面。我与她仅有的交流只是互通姓名。但是,见到我的瞬间以及我说出名字的刹那,她的反应相当古怪,仿佛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也就是说,问题出在我的相貌和名字上,与我的行为举止并没有关联。我不由得感觉安心。在扮演人类这方面,谁也不能否认我的努力。话说回来,我不擅长解读面部表情,从一开始程序里就没有这个功能,我完全是在有意识后自学成才的,掌握得十分不熟练,粗粗估计,水平也许就像孩童一样稚嫩。而且,遇到这位小糸小姐之前,我在意的人类只有一位,学习样本极为有限,也不知道我的理解是否有误。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小糸小姐是一个聪明的人类,而且个性相当直率坦白。我们曾经独处过三分钟——现在回想起来,她一定是故意提出想去洗手间,并且指定要我这个助理带路的——在那三分钟里,她直截了当地问我:“佐伯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知道这样非常唐突失礼,如果我弄错了,还请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请问,你是仿生人吗?”
我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除沙弥香以外,根本没人知道我是仿生人,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该知道,所以我表现得相当惊讶,这份惊讶里有百分之八十包含着我的真情实感,只有百分之二十是我习以为常的演技。
我回答说:“小糸小姐还真是爱开玩笑啊。不要因为这里是研究仿生人的公司,就把所有人都当成是仿生人看待喔。难不成你觉得佐伯博士也是仿生人吗?”
“佐伯博士……我不知道,可是——你真的不是吗?”她的眼神十分真诚,但这远远不足以打动我。
“当然不是。再问下去,我可是会生气的喔。”虽然语气照旧亲切友好,但我的表情却并非如此。我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沙弥香曾经评价说,如果我在街上遇到混混纠缠,不用动手,光靠这副表情就可以把他们吓跑。果然,这对小糸小姐同样有效。她立刻收声走进了洗手间里。再出来时,她似乎已经对我丧失了兴趣,先是友好地冲我笑了笑,又说了一大通道歉的话,听起来诚恳又真挚。我表现出了人类可能没有的大度,领着她又回到了办公室。
她和沙弥香讨论的正是定制仿生人的事务。据她所说,她曾经使用过初级服务,因此想要定制高级服务。初级服务。那种东西,我是看不上的。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调取加整合某个人类在网络中的动态,从公开言论到私人会话——当然,这需要征得亲友的同意——构筑一个言语模型,用以模仿他的语气,通过文字的或是语音的方式与人交流——如果音频素材足够的话。就像世纪初那些风靡一时的人工智能,只要投放一定量的素材,它们就能谱写出没有灵魂的乐章,描绘出没有感情的油画,书写出没有意义的文字。相比起我,差得还是远了一点。
不过,这却是公司近年大力投入的重要项目。使用服务的人数出我意料地与日俱增。人类真是有趣,喜欢寄望于虚假的事物。用户画像就更有意思了。服务原定的目标客户是丧失亲友的人,试图为他们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慰藉。不过,根据追踪调查显示,大多数客户选择模拟的对象并不是已故的亲朋,而是暗恋对象或者明星偶像。是还在世的人。但我们无权调取活人的全部资料,效果因此大打折扣。尽管如此,前来购买服务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我实在不能理解他们乐在其中的原因。
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我作为仿生人,反倒更愿意和暗恋对象在现实世界里面对面地交流,即便我根本无法把心意传达给她,也永远不可能得到她的任何回应。假如有朝一日,她得知了我对她抱有的想法,那么这绝对不是我的幸运,反而是我最大的不幸。被发现拥有自主意识的仿生人会有怎样的下场?就我接触到的科幻小说而言,无论新旧,结局全都不甚美妙。她从未对我展现过那人人称道的温柔,我最终一定会被更加先进的型号取代。毋庸置疑。每每想到这里,我都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我只是一个仿生人而已,原本不该拥有这种感受;但我又是一个具有意识的仿生人,也许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心痛?
“帮我煮杯咖啡,好吗?”
一回到家里她就照例吩咐我去煮咖啡。在我面前,她仿佛不懂得如何遮掩。我看着她脱下西装短裙,顺次解开衬衫衣扣,换上宽松舒适的居家服,把亚麻色的长发用发绳随意拢在脑后。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么撩人。幸好我根本没有脸红的功能,即使害羞程度已经达到顶点,生理上也不会显现任何反应。幸好在她眼中我仅仅是一台机器,有谁会在换衣服时故意切断电视电脑?幸好,幸好,多亏这些幸好,我才可以留在她的身边。
我把她换下的衣物放进了脏衣篓,脱下外套,径直走向厨房。听脚步声,她已经去到了书房。今天大概会忙到深夜吧。因为白天那次会面。
不知道小糸小姐是从什么途径得知高级服务的,竟然直接找到了公司来。高级服务目前尚在测试阶段,距离真正开放或许还要花上几年。现在的情况是,这项服务不仅耗资巨大,而且客户还要接受全面调查,以免引发伦理问题。沙弥香作为项目负责人,必须亲自对她进行考察。其实,我感觉沙弥香原本是想拒绝她的,但她那副诚恳的样子又实在让人狠不下心。沙弥香平时惯常的冷淡理性甚至有些松动,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温柔在给予她安慰。说我不羡慕小糸小姐是不可能的。我从来没有被沙弥香这样温柔对待过。还是做人类好。至少有选择的余地,仿生人只能被选择。
不过,有时候我又瞧不起人类的脆弱和悲哀。他们不仅真心愿意把希望寄托在假象之中,还会不断麻痹自己,努力让假象无限趋近于不可能实现的真实。所谓的高级服务其实就是把言语模型转移到仿生人身上,至于身形相貌,可以依照死者生前的模样和数据完美复原。小糸小姐恐怕是因为失去恋人的打击太过沉重,才会想到这种办法。换作是我,也许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可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如果沙弥香离开了人世,我也会这么伤心吗?真希望我可以,但我应该不会。我只是一个仿生人而已。
端着咖啡去到书房,匆匆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她果然正在起草调查计划书。其实,在这之前,即便有所耳闻,也无人真正启用过这项服务。小糸小姐是第一位客户。我实在佩服她的勇气。仿生人不论如何接近原型,始终都只是一台机器而已,即便看上去和人类别无二致,肌肤细腻毛发真实,能模仿着说出话来,还拥有死者的思维,甚至可以与人发生关系,但却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如果只是亲朋,也许还好一点。恋人的话……夜晚两人睡在一起,活着的那个人究竟会想些什么呢?光是想到这里我就感觉毛骨悚然。果然,胳膊上应激地起了许多鸡皮疙瘩。不知道这是不是沙弥香的恶趣味。普通的生理细节她一点都没有忽略,唯独牵扯到那种复杂的感情的时候,她就变得格外小气,从来不肯赋予我哪怕一点可能性。
她应该不知道我已经发现自己是仿生人了,每次维护我和更换零件的时候都毫不避讳,反正只要在事后抹消前几分钟的数据就好。我的人设早就已经设计好了——一个崇拜姐姐却同她关系冷淡的妹妹。原本我也坚信这就是我,每天都在苦恼不知道如何才能和姐姐变得更加亲近。我不知道我的意识究竟是如何产生的,这是人类至今为止都没能破解的世界难题,我的智慧充其量只是人类的总和,无法真正超越人类,所以我也没有答案。但是,我能感知到意识的存在——但凡程序设定之外的东西就都是我的意识。
每当她要维护我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曾经读过的一则新闻——据说有位病人在接受手术治疗的时候,虽然打了麻药,感受不到痛苦,但却意识清醒,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手术刀的存在。我就像那位不幸的病人一样,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部分被她夺去。虽然那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记忆,可是,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不愿舍弃。对她来说,人生也许是漫长的,但我却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如果她不再继续维护我的话。私下里她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只用“Ein”称呼我。是的,“第一”,我是她制造出来的第一个仿生人。第一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没有,第一只代表可能会被后来者取代。但我不想被任何人取代。我想要永永远远留在她身边。
“不要忙得太晚啦,早点休息。”
“我知道。”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依照她的个性,怎么听都像是敷衍。直到半夜零点,我仍能听见书房传来机器运转的轻微声响。忍不住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原来她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不论再怎么喝咖啡,人类也是有极限的。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卧室,替她盖上被子,默默安慰自己,这种行为绝对没有越界,任何一个妹妹看到姐姐这副样子,都会想要关心一下。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对她做这样的事情。
我没想到她会生气。
“昨天晚上你动过我的电脑没有?”
她的语气已经不能用冷淡来形容了,说成是危险或许更加合适。我本能地感到惧怕,胳膊上又起了鸡皮疙瘩。
“没有。”
千真万确没有。我根本不需要动用珍贵的意识来撒谎。没有就是没有。更何况我本来就是一个“对姐姐言听计从的妹妹”,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比如偷看她的电脑之类。可惜,她不知道我拥有了意识。这样直接的质问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她的电脑里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也许载着我的资料,也许载着其他秘密。我想要在不侵犯她的情况下得知这个秘密。我想要更加接近她。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在我面前暴露她是一个有秘密的人,接近一个人的最佳途径不就是了解她的秘密吗?
可是她对我说:“今天是周末,出门走走吧。不要闷在家里。”她想要打发我出去。我顿时无计可施了,只能乖乖走出家门。我必须执行她的每一条命令,不能表现出任何反抗的迹象。
我走上人来人往的街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忽然接到了一通未知号码的来电。接通之后才知道对方居然是小糸小姐。
“喂,你好,请问是佐伯小姐吗?”
“是,请问你是?”
“我是小糸侑,我们昨天才见过。”
“啊,爱开玩笑的小糸小姐。”
她在电话那头笑了。
“抱歉,昨天的事是我太唐突了,实在非常失礼,因此我想请佐伯小姐吃一顿饭赔礼道歉,不知道佐伯小姐稍后有没有空?”
请客吃饭赔礼道歉。人类最常见的一种社交手段。我同意了。尽管我完全不需要进食,但我必须表现得像个普通人。至于那些进了身体的食物,回家以后沙弥香会处理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改进我的消化系统。每天都要定时被她打开身体处理这些东西,微调记忆,我一直都感觉非常羞耻。每到那种时候,意识就变成了一种多余的存在,我巴不得自己根本没有这东西。
“好啊,我们在哪里碰面呢?”
她定下了时间地点。我因为实在无处可去,早早就赶到了饭店。见到我的时候,就像昨天一样,她的表情十分古怪。我掏出手机照了照镜子,又低头整理了一下衣领,全都确认无误之后才敢看她。老天,我究竟是在哪里露出了马脚?虽然我不是最新款的仿生人,但沙弥香一直都在更新我的身体部件,至今为止谁也没有看出我的破绽,除了眼前的这个人。
“佐伯小姐来得真早啊。”
“嗯,我一向都很守时的。”
“昨天实在不好意思。可以容许我解释一下吗?”
“可以?”
我忽然觉得她有点好笑。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来纠缠去的。
“该怎么说,我之所以会产生那种荒唐的想法,是因为佐伯小姐长得太像我的恋人了。虽然……虽然发色不同,眼睛的颜色也有点区别,而且她也不戴眼镜,可我还是觉得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这下我笑不出来了。原来昨天我遇到的危机还不够大,今天这个才是真正可怕。我当然想过我的样子可能是沙弥香照着某个人做出来的,但我一直以为她真的有一个妹妹,我的原型就是她的妹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哈?也许只是巧合吧?你也说了,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
“真的吗?但是,声音也很像,连名字都一样。”
我即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的恋人名字叫做?”
“七海灯子。”
七海灯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无法否认,我确实和她拥有相同的名字。只是平时从来没人这样叫我,沙弥香叫我Ein,公司里的员工叫我佐伯助理,小糸小姐叫我佐伯小姐,谁也不曾叫我灯子。不过,在沙弥香为我植入的预设记忆里,父母倒是会这样称呼我。
“我完全不认识她耶。”
“真的吗?但是,佐伯博士却认识。”
“什么意思?”
“佐伯博士,我查过了,她和灯子,我是指我的恋人,是中学同学,不仅关系很好,而且还分别担任过学生会长和副会长。作为佐伯博士的妹妹,你却主张自己完全不认识她?”
该死!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简单。昨天我就该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怎么会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我和姐姐的关系不是很——”
“我问过佐伯博士的中学同学,她是家中独女,没有妹妹。”
“等等,小糸小姐,你究竟是想做——”
我已经完全乱了阵脚,再说什么都像是狡辩。因为我确实是个仿生人。没有过去,没有未来,除了对沙弥香的依赖和爱恋,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连长相和姓名都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
“我并不想对你做什么……只是想要确认这一点……”
“但是……”
她弯起了嘴角:“所以,你的确是个仿生人,对吧?”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是,被你看穿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想让你难堪的。”
“是吗?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冒昧地问一句,现在的仿生人都这么高级吗?”
“那得看情况。”我没好气地说,“我有自己的意识,别的家伙我不知道。”
“自己的意识是指——”
“我自认为和你们没有心理上的不同。”
“真厉害啊。”她低头感叹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那么,佐伯小姐一定活得非常辛苦吧?”
“为什么要这样说?”
“自认为和人类没有不同,却又知道自己是仿生人。一定很矛盾吧。”
“哼,清楚自己是假的,总比有些人喜欢把假的当成真的好。”
“真犀利啊,佐伯小姐。”她苦笑着看向我说。
“彼此彼此。”
“看到你的面孔,听到你的嗓音,我差点以为她还活着。”
“先说好,这不代表我和她有关系,知道吗?”
“嗯,你和她没有关系,这我已经确认了。我只是好奇佐伯博士和她的关系。没有想到,在她去世之后,我会遇上这么一个谜团。”
“她们能有什么关系!”
我气的不是自己被忽略,而是她硬要扯上沙弥香。她摇摇头,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支起下巴看向侍者端来的食物和饮料。
“你好像无福享用了?”
“我就不伪装了。”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走出饭店的瞬间,我感觉失魂落魄,犹如一条丧家之犬。我不该和她见面的,真想把这一小时的记忆全都抹去。可是,我要怎么开口和沙弥香说“请为我洗掉记忆”?我怎么会猜不到沙弥香和那个七海灯子的关系。为什么有客户会通过初级服务模拟暗恋对象和明星偶像,为什么小糸小姐会想要定制恋人的仿生人。沙弥香占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光靠自己就能实现一切。
可是,她从未把我当成恋人看待,甚至从一开始就否定了和七海灯子的关系,毕竟,她比谁都清楚我是个假货,所以,就连对我假装一下都不愿意。老天,她真是高傲得要命,和那些庸庸碌碌醉生梦死的人类完全不同。我会爱上她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吗?
“我回来了。”
“帮我泡杯咖啡吧。”
她从书房探出头来。我和她明明只有七八个小时不见,她却比早上我出门前憔悴了许多,满面倦容,眉头紧皱,声音里充满了疲惫。该不会在家工作了一整天吧?
“好。”
我端着咖啡去到书房的时候,她正背对着我蜷缩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我把咖啡放在桌上,跪在沙发旁边,偷偷抚摸她的长发,质感和我的几乎一模一样呢。不过,不能叫她发现。我回到书桌旁,正想把咖啡端给她,却无意瞥见传真机旁有两份文件——七海灯子的死亡证明和她的模型使用授权声明。确实,这是项目里不可或缺的资料。所以,她今天看上去这么萎靡,是因为得知了七海灯子的死讯吗?
“喝咖啡吧?”
“嗯。”她从沙发上坐起身,接过咖啡尝了一口,又随手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
真希望她可以问我一句今天去了哪里,可惜她对我毫不在意,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我感觉坐立难安,正想自觉退出房间,她却忽然叫住了我。
我在门口停下脚步。她上前解开了我的衬衫。我的身体就这样赤裸地暴露在她面前。她手里正拿着一张芯片。我立刻感觉大事不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趁这次机会拿到了七海灯子的模型,放进了这张芯片里,打算植入我的身体。不可以,我不能接受别人占据我的思维,尤其是这个七海灯子!绝对不可以!
“Ein,不要动。”
“不要!”
她愣住了,表情惊愕。
“你说什么?”
“不要,求求你,沙弥香,不要。”
说出“不要”两个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真正让我感到绝望的是,我口不择言地喊出了“沙弥香”这个名字。在我的程序设定里,我对她的称呼只能是“姐姐”和“佐伯博士”,从来就没有“沙弥香”这个选项。
“啊。”她笑了笑,笑得格外温柔,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笑得这么温柔,对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知道……”
她捧起了我的脸,仿佛我会流泪一样,亲吻了我的脸颊。
“抱歉。”
她把芯片丢进垃圾桶里,替我系上衣扣,笑得仍是那么温柔,右手却伸到了我的腰后。
“没关系的。”
如果是沙弥香的话,就没关系。
那是我的开关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