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冰花开了 
第8章 无意义的通话与莫名的礼物
“彦儿，你的电话！”
“诶？哦——”正准备入睡的我，突然被外公的呼喊叫醒。说来也很奇怪，是谁会打外公的电话找我呢？难道是老师？不对呀，如果是老师的话就不会直接叫我去接电话了呀……还有谁吗……
“喂？”我疑惑地接过电话，准备问是谁，对方突然莫名提高了音量。
“喂……喂喂！小彦……”
电话声音有些奇怪，电波音量也很嘈杂，使得我没法识别对方到底是谁。
“你是？”我试着轻声问了一下。
“是我是我…”对方尝试着用更大的音量让我自己识别，真是，搞的那么神秘……“鲜橙……”终于说出了自己，可是声音也变得太小了，是觉得念出自己的名字很羞耻吗…
“哦……诶？鲜橙怎么知道我的……哦不我外公的电话的？”我一听是鲜橙，更加地惊讶了。
“那个……那个是子雅告诉我的。”
“哦……有什么事吗？”
“……”对方突然没了声音，我以为是信号不好，尝试着呼唤了一下“诶？断线了？”
“啊没没没……我…想……唔就是……给小彦说一下这个是我的电话号码！”随后电话的真的就断了。真是奇怪的人，就是来告诉我她的号码吗？这个其实在学校的时候再说也没关系的吧……于是我将来电号码存到了我的手机。随后我再把手上的手机还给外公。外公并没有追问我是谁或者说我什么，而是拿着就进自己房间了。
虽然觉得挺突然的，但是感觉自己通讯录多加一个人也不是一件坏事。我的通讯录虽然人名很多，但是除了母亲和外公的号码是常用的，其他人的名字，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时间久了，即使在通讯录里，也是永远不会按下拨号键的名字。我看着这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努力去回想和这些人的记忆，却发现，大多数都是当初开学处于友好，而随便交换的号码，我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记得我，反正，我可能会想起曾经有过什么事，但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
对于鲜橙，我确乎是自从上次社团活动之后便没怎么说过话。只是出于一种自我调节，感觉到自己确实还是原来那个自己，有过一种想要去融入的念头，可是自己的心却是空的，我就是这样，对于人际交往我只能做到放空自己。或许鲜橙打来电话，是想跟我道歉什么的，我觉得其实没有必要，因为我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人嘛，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还是打过去跟她说清楚好了。于是我按下了拨号键。
“喂喂……喂喂喂……小彦，啊什么事！”提示音的嘟嘟声一次都还没响完就立刻接通了，可是听到的却是对方忽大忽小的声音，我不知道是因为信号不好还是手机的问题，总之直接进入正题——
“这句话我应该问你才对，我觉得你有事要对我说，说吧，什么事？”我毫无避讳，直接就问出了口。
“诶？什么事……我……”对方还是很吞吞吐吐，我其实并不想听她来道歉，只是想说，不要太过于纠结以前的事情。
“嗯……什么事呢？”我的语气变得稍微平缓了一些。
“其实……唉……没有啦，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下我的号码，什么的……”对方的语气似乎也平静下来，只不过说了和没说一样。
“真的吗？”我再次询问，如果这次再不说的话，我觉得这次对话完全就是毫无意义的，突然心里有些冒火……诶？我生气了吗？也真是难得……
“嗯……那个…”
“那没有我挂了。”我可能真的有想多了，那件事，或许鲜橙早就释怀了，嗯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也算是勉强有了意义吧，这次对话。
“啊别别别……”我正准备按下挂机键，结果又听到电话中传来她的声音。
“嗯你说。”我再次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唉这家伙真是有点令人火大，怎么回事，扭扭捏捏的，到底要说什么嘛……我感觉自己的心情突然有些烦躁。
“那挂了。”于是我马上挂掉了电话，毫不犹豫。第一次，可以这么果断的拒绝别人。也是第一次有人让我的心如此烦躁。可是这种烦躁却没有讨厌的感觉，我并不是讨厌鲜橙，只是觉得她太啰嗦了，可是曾经的我从来都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有所动气，嗯对，一定都是因为她真的太啰嗦了，而且说话也找不到重点，就是这样。
不过，我也还是第一次，能够这么评价过一个人……与其说是评价，倒不如是对这个人的想法没有停过，好奇怪。想着想着，突然电话铃又响了，又是鲜橙，啊真是，有完没完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有想说的对吧，那说呀，别老是扭扭捏捏的啊，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啊，每个人都不说话，不说实话，哦不，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谎话还是实话，怎么了这是，电话费不要钱吗，这样一来一回的，有什么意义吗……”我一口气说出了我所有的不满，也是第一次……
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觉得此刻的我完全不像我了，但是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好畅快，我好舒心，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发泄感，是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比起和母亲之间通话时候的那种压迫感，对于鲜橙，我倒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真实性……可是似乎真的没有考虑到此时，鲜橙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彦别生气……我只是……”对方开始急忙道歉，我突然感到内心有一丝内疚，明明就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反而，让我能够如此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我应该感谢她……
我像是沉入茫茫深海，本以为这世间本无阳光，或许，我早就把那些所谓不满、激动、害怕、抑郁等情绪埋葬在了那里，失去了所有残酷的感知，想着没有光就没有光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那个……”我咬牙说出了抱歉，“刚刚抱歉，是我的太着急了，你不用道歉，真的。”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语气似乎随着我身体中一股气流般稳稳下降，随后鼻尖一股醉意，雨水一般大的眼泪吧啦吧啦地就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涌出……
“诶？小彦？”沉寂了许久后，她的声音使我回过神来。“我对小彦……都是实话哦。”她回答了我的问题，从来没有人会这么说话的吧？我用另一手的衣袖猛地擦了一下眼泪，情绪就这样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大概是下沉太久的缘故，忘记了阳光的存在，等到它真正出现的时候，竟如此耀眼，耀眼得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抱歉……”我再次稳定住了情绪，重新说了一声抱歉。
“好温柔……”她对我这么说。我的心房似乎开始接纳阳光所带来的温度，此刻，我似乎是正在一个四面都是空白的冰冷的房间里被一只温暖的抚摸着头，那般安心。
“温柔？”什么是温柔？她说的温柔，是怎么一回事，尽管有很多疑问，可我还是没法一口气全部问出口。
“嗯……是我遇到过的，最温柔的女孩子了吧……”说话的氛围逐渐平静了下来。这次通话的内容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莫名地让人觉得自然与真实。她继续解释着：“其实我再打过来就想问问，小彦，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啊什么的？如果小彦觉得我很烦人直接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哈，我，改正。”
“烦人。”以前的我总是觉得，人们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目的，有重点的，所以所谓的闲聊，可能都是那些善于社交的人，而我并不喜欢那种方式。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之类什么，从来没有过，因为我并不注意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诶诶诶？？”
“啊我只是说我不知道……”我似乎觉得对于这件事，对我来说挺难为情的。
“难道小彦以前……没有收到过礼物什么的吗？”
“没有。”
“或者是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
“啊好难过……”
“诶？为什么？”
“本来想着，给你选个礼物……当作赔礼道歉……”
“都说了不用道歉，那件事我已经无所谓了。”
“啊……真的吗，可是我还是想要送你一个特别的礼物。”
“真的不用啦鲜橙同学~谢谢你。”
“啊不……”
“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了……”
“那这次可以挂了吗？”
“嗯、嗯……”
“那，拜拜。”终于，这次圆满的挂掉了电话。我关掉手机，放松式地平摊在床上，将被褥扣过头顶。真是一次没有意义的对话，我这样想着。不过，能够直接顺从着自己内心的对话，总是令人有一种期待下一次的安心感，或许，我和鲜橙，真的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呢？
【今天的鲜橙同学】
昨天的小彦，是不是哭了？电话挂断之后，我满脑子都是我跟小彦对话的内容，反反复复，无论如何我都没法安心睡觉。于是，真的就一晚上没睡着。
早上六点半，我自己就从床上起来，直接走到洗漱台前，用自来水冲洗了脸。抬头还是那面熟悉的镜子，黑眼圈重了一圈，真是又丑了一个度。不过，我接受这样的我，长这样，不怪我就是了。
“哎哟今天鲜橙宝贝挺自觉的嘛，比老妈还早~”我妈从房门中走出来，我不想给予其理睬，于是对她说：“嗯，今天约了子雅出去买点东西。”
“哦，早点回来。”
“不了，买完我们直接回学校了。”
“诶？不回来吗？可是今天才周六。”
“学校要补课，妈，现在高中生怎么可能有双休日啊！醒醒了您嘞~”我借过时顽皮式地把双手搭在我妈肩膀上剧烈摇晃了一下她，然后迅速溜掉。
“哎哟你个死孩子，走走走!”
“哈哈哈……”
虽然一晚上没睡觉，可是大脑意外兴奋，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小的开心。可能是因为成功拿到了小彦电话，并且和她和解的缘故吧。不过，她那时候，为什么会哭？感觉她突然一下子说出了那么多看似生气的话后来又矛盾地向我道歉，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原因。
和莫子雅走进一家饰品店，这家门店不大，各种小东西堆放得井井有条，琳琅满目，还有精美别致的各种礼品，和我们一起进来的也是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想必，每个女孩子都有个开饰品店的梦想，额不过，我除外，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要是我真的在里面买了个什么平时不用的玩意儿，就类似于“时尚小垃圾”这样……
“哇~以后我一定要开一家品牌连锁饰品店！”果然，莫子雅的flag立到飞起。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沾到莫老板的光咯~”我有意无意地调侃着，目光扫过放有一排精美图案的笔盒的货架。我有注意到，前排的同学几乎每个人桌上都有一个专属的笔盒，我也有，但是我从来没有在小彦的桌上看到过。不过，如果贸然买下送给她的话，她会喜欢吗？或者说，她会不会拒绝我？电话里的她好像是有拒绝我了，确实，但是我不知道那是客套话还是真的要拒绝我，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有一种想送她礼物的冲动。
“诶，子雅，你觉得这个笔盒，好看吗？”我想向莫子雅寻求意见。
“笔盒？你不是有吗？”莫子雅眼神充满疑惑。
“啊那没事，就问一下你觉得好不好看……”
“丑。”
“诶？？？”我的欣赏水平真的这么差劲吗？
“你不是那种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买的人吧。”发小就是发小，比我自己都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
“快说你是要送给谁？”还是个可以直接看穿你在想什么的人。
“啊我……”如果我说我想送给小彦的话，是不是会不太好。我也不想将两个人的事情，变成三个人的事情。可是并没有什么好的理由，说出口。要不还是之后好好地问问再说送礼物的事好了，我也不想把事情弄的很复杂，总之我也清楚莫子雅的脾气，人际关系处理起来真是麻烦。“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走吧。”
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买下啊。但是此时莫子雅并没有注意我说话的内容，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转头很急切地告诉我她要马上回学校，学校统一定制的校服到了，她作为班长要替班上去清点物件。
“哎哟鲜橙你如果还想逛的话先自己逛着，我先回学校去了，抱歉啊，下次请你吃辣条！”于是她慌慌张张地走掉了。
那么既然走了，我买下那个笔盒就不需要有任何理由了吧。于是，我还是拿上了刚刚莫子雅说丑的那个印着hello ketty 的笔盒。
“需要给您包装一下吗？”
“啊…嗯……包装一下吧，好看点。”
于是这个笔盒真的变成了一个礼物。不过确乎是没找到送她的正当理由。
“好了小姐姐，是送生日礼物吗？要署名吗？”店员的一个问候刚好成为了我的答案。
生日……不就是最好的理由了吗……
“嗯嗯嗯，是的，不过署名就不用了，谢谢啊！”我高兴地直接拿走了，说实话，第一次觉得去上学是很快乐的，大概就是因为那里有喜欢的人吧。
不过，还不知道小彦的生日吧……额……不管了，不管早还是迟，就说提前送她了，这样……话说，我真的，有这么喜欢她嘛？也不知道她对我是一种怎样的想法……唉还是伤脑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