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枖原水仙】【不夜城X黄金帝国】【崔书润X徐伊景】志在必得

第17章 第十七章

【景润】志在必得 第十七章


当夜,崔家一家人围桌而坐,多了徐伊景一个外人,众人虽然面上带笑,心里却是犯嘀咕,神情微妙地私下挤眉弄眼,回头对上徐伊景冷淡的目光,笑容中不免多了一丝尴尬。

但他们很快便顾不上徐伊景了。

今天的晚饭,成了为崔诚载送行的践行宴。

“我收到美国那边大学研究院的录取通知书,决定继续深造学业,下个星期就走。”

在座的人显然都是头一回听说。崔夫人尤为震惊。

“诚载啊,怎么不和妈妈商量一下?”

崔诚载英俊的面容饱含离别的忧郁,望着母亲,动情地说道。

“妈妈舍不得我的话,就和我一起去美国吧。”

这话实在幼稚,可从诚载嘴里听来又如此伤感,崔夫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着儿子。

崔远载耿直地笑道。

“哎呀,诚载这么大了,还需要妈妈在身边吗,撒娇的话说说就好啦,我们诚载总是要长大成男人嘛。”

崔书润也笑着圆场。

“诚载去美国读书是好事,姐姐会很想你的。”

崔书润素来认为书不嫌多,愿意读就是好事,虽然舍不得,却仍是满心的祝福。

崔诚载微笑着从背后拿出一份文件交给崔书润。

“我也会很想姐姐,我有一件礼物想送给姐姐。这是包括教育基金会在内的诚进水泥百分之4的股份,我已经让律师转让到你的名下了。”

崔书润瞪大眼睛看着诚载。

“这是做什么?”

崔夫人也变了脸色。

“诚载啊,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啊。”

“对我来说,更珍贵的是爸爸从小到大对我的关爱,我有很多和爸爸妈妈姐姐一起的珍贵回忆,爸爸对我的爱不需要这些股份来证明。”

崔书润被他说得有些想哭,起身走到他身边抱了抱他。

“傻豆丁,我们之间何必用这种方法来证明,你永远都是我弟弟。股份是属于你的,也是你应得的。”

崔诚载伸手用力抱住姐姐,抬头望着她笑了,那笑容温柔而感伤。

“我知道姐姐总有一天会需要它。我不希望到那个时候再来后悔没有早一点给姐姐。”

崔书润沉浸在姐弟情谊之间没有察觉,其余崔家人也突然被股权转移吓到了一般,一时各怀心事。

只有一旁安静吃饭的徐伊景却听出来崔诚载话里的深意来,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崔夫人。

崔夫人此刻也极为震惊地看着崔书润与崔诚载,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在观察她。

她的眼中除了震惊,似乎还有一丝被背叛的愤怒...

崔诚载把自己的股份给崔书润,无疑是在宣示一种态度,而他执意远离,想来是不想夹在深爱的母亲和姐姐中间,干脆远走。

她既对这个男人的软弱感到可笑,可又对他的决绝升起了一丝敬佩。

百分之四的诚进水泥股份,市值超过十亿美金。至少在这个男人心中,他对姐姐的爱,重过十亿。

突然,崔夫人的目光转过来,和徐伊景的目光对上,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徐伊景朝她微微一笑,便感觉崔夫人眯起眼睛藏起了如针一般尖锐,冷漠地转开头去。

今夜的饭,看来大家都吃得不太香,可惜了这碗精心炖制的参鸡汤。

饭后,崔书润在崔诚载房间逗留了许久,确认过弟弟的心意后,拿着文件回到房间,却发现徐伊景并不在。

今日她心情大起大落,身体实在有些疲倦,懒洋洋地不愿动弹,索性窝在沙发里闭眼小憩。

过了一会,房门轻轻推开,崔书润睁开眼睛,见是徐伊景便懒洋洋地问道。

“去哪里了?”

徐伊景走过来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看了看,崔诚载的确已经将手中持有的百分之4的诚进水泥股份无偿转让给崔书润。

“在庭院里走了走,碰到了崔夫人,聊了几句。”

崔书润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坐到身边来,好奇地问她。

“妈妈她素来深居简出,不喜欢和人来往,你做了什么,能让她和你聊天?”

徐伊景嘴角勾了勾,坐进沙发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哦?原来崔伯母这么高冷,我觉得还算亲切。”

崔书润便笑。

“和你比,她当然亲切许多。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徐伊景歪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

“她能对我怎么样?”

崔书润看了她一会,确认无事便放下心来,慵懒地往她肩上靠去,顺手拿过她手中的茶杯也喝了一口。

“是是,徐代表头脑聪慧,身手了得,自是不能拿你怎么样。”

这么些天下来,徐伊景早被她靠习惯了,从那个人倚上来的重量都知道她现在累不累,轻轻抖了下肩。

“欧尼累了为什么不去洗澡睡觉。”

崔书润懒懒地闭上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话。

“有点累,但是睡不着。”

“怎么了?”

“诚载要走了,我虽然舍不得,心里却觉得不失为一桩好事,可对妈妈来说,恐怕是很难过吧。”

“崔诚载是夫人的亲儿子,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要这样说妈妈。”

崔书润轻轻打了她手背一下,又牵住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她的手指把玩。

“她对我们就和亲生的孩子一样。”

“是么。”

“母亲过世得早,爸爸就娶了她。她来我们家时,远载哥哥已经十四岁了,我也有七岁了,最开始我们都不太接受别人来当我的母亲,但她做的很好,我有一年发烧,她三天三夜没合眼在床边照顾我,之后我好了,她却病倒了。把丈夫的孩子当做亲生孩子照顾,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重了轻了都会被人背后评价,要当好继母一定很不容易,我也十分敬重她。父亲临终嘱咐我照顾妈妈,现在我搬出去住,诚载也要走了,妈妈一个人在家中,会很寂寞吧。”

徐伊景低声笑了笑。

“欧尼心疼夫人,就回家住啊。”

崔书润随意地往她怀里倒去,脑袋枕着她的大腿,对上徐伊景垂下的眼眸,笑意盈盈。

“我回家了,伊景就只能天天吃外卖,想想真是可怜。”

徐伊景耸了耸肩。

“想请我吃饭的天天排队,正好应应人情。”

崔书润用力捏了下她的手,瞪了她一眼。

“天天对着那些势利眼,你也不怕吃了不消化。”

徐伊景低声笑了会,目光又落在茶几的文件上。

“欧尼...还是回家住吧。”

崔书润呼地坐起身。仔细端详她许久,见徐伊景神色如常,清冷的眸目间却藏着关怀,心肠顿时又柔了下来。

“你还是不相信我会陪着你,是不是?”

“我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欧尼不在,我还会哭不成?”

崔书润心情复杂,俯身抱住她。

“你要是哭我还高兴一点,起码能让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不是我硬留在你身边。”

徐伊景轻笑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部。

“能硬留下来才显得书润小姐厉害呢,你看,别人做不到的,偏偏书润小姐做得到。”

崔书润嘟起嘴,捧住徐伊景的脸揉了两下。

“小气鬼,就不能说句舍不得?”

徐伊景毫不费力地抓下她的手握住,微笑看着她。

“欧尼要强迫我住下来,也是可以的。”

崔书润呼吸都顿了一下,显然对这个建议心动至极,可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这里人多口杂,我不希望你觉得不舒服。”

徐伊景笑了笑,没有说话。

崔书润便知她所猜度的事是真的,而且,已经发生了。

“...我知道他们私下闲言碎语非议你,你不用理会,若你觉得他们实在欠教训,也不用忍耐。”

“哦?他们能非议我什么?”

崔书润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抬眸望向徐伊景冷静含笑的面容,喏喏开口。

“虽然我们不是他说的那种关系,你于我总归是不一样的。他们不能无礼对你。”

徐伊景细细地端详她,想从她面上读出她话中的信息,思索着,琢磨着,崔书润被她看得脸上发烫,默默移开了视线。

徐伊景笑了起来。

“欧尼说的不一样,是什么?姐妹,我可没有什么姐妹。”

不是姐妹,她要什么...

崔书润默默想着,斟酌了许久,试探地说道。

“soulmate?”

“记得欧尼曾经和我说过,不相信有人分得清你与诚进,所以还没有结婚。”

崔书润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听到如清泉般冷冽的声音。

“我也一样。你说我不一样,我就信了吗?因为欧尼又漂亮又有钱,我就相信吗?soulmate...”

空气中传来彻然的冷笑。

“我还挺讨厌这种说法。日后欧尼碰到了愿意相信的人,你要同对方说,soul先一步有了mate?那么他是什么,sexual partner?”

崔书润沉默了一会,垂着头嚅嚅问道。

“那要试试吗?”

“试什么?”

崔书润起身关掉房间的灯,凭借着对房间熟悉在黑暗中跨坐到沙发上的人腿上,怀着不自觉的颤抖捧住她的脸,抵着她额头低声问道。

“就算我用嘴说,你也不会相信。那要不要试试,我们到底是soulmate还是sexual partner...亦或是别的什么...”

黑暗中,她看不见徐伊景的脸,她甚至察觉不到对方有什么反应,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响如雷鸣,全身战栗。她不敢想若徐伊景将她推开,她该如何自处。

察觉到身上的人的颤抖,徐伊景在黑暗中低低笑了笑。

光是指尖轻轻碰了她一下,她便全身都僵硬了,还试什么呢。

崔二小姐嚣张起来胆大包天,如今害怕了,和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也没什么两样。

徐伊景缓缓抱起那僵硬颤抖的身子,借着黑暗中渐渐恢复的一缕视觉,将崔书润放到床上,在她额头留下一个清风般微凉的轻吻。

“崔夫人为我准备了客房,我得走了。晚安,书润小姐。”

崔书润心跳得全身发烫,根本不敢动弹,直到徐伊景离开,这才缓过气般缓缓清醒过来,额头幻觉般残余着她留下的气息,凉凉的,软软的,恍然惊觉,这种感觉,同她剖白心思的那晚,留在她眉间的一模一样。

那一晚,她留下的是一个吻吗...

博览群书的脑袋恍然冒出无数本小说里的罗曼蒂克情节,就算没有谈过恋爱,崔书润也毫无困难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是喜欢我的。

原来在那晚,她就这样告诉过我,她喜欢我。

这份真相,既让她战栗,又让她惶恐。

她自诩学贯古今,老于世故,唯有情之一字,都是从书上得来,乍然遭逢情动,说不慌乱是骗人的。

那她为什么又走了呢...

崔书润躺在床上,捂住脸长长呻吟一声,不用想也知道,如果不是她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那我呢。

崔书润喃喃自问。

我做好准备接受一个同性,自己视作妹妹、灵魂伴侣的朋友付诸爱意吗?准备好接受这个世界对她们的责难与鞭挞吗?

下一刻,她便果断地否决了。

诚进外部强敌环伺,诚进集团内部也并不稳固,兄长始终对她虎视眈眈,一旦出现出现作风问题,无疑是将刀亲手递给敌人。

她绝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

意识到这一点,崔书润胸中一闷,她突然明白了,徐伊景选择不说出口,诚然也是为了她。

如果今日她不试,徐伊景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那晚的吻,她是否早已想过要将这个吻,连同这份感情隐瞒下去...

如果她不试,我们之间是否可以一直毫无顾忌彼此依赖。

那一瞬间,崔书润在心底唾弃自己。

天哪,你居然觉得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庆幸一份感情的无疾而终,甚至还在期盼对方一辈子隐瞒感情对你温柔以待?

众生皆罪。

因为徐伊景,我也成了卑劣的罪人。

原来就算如她这般富贵已极,如徐伊景对她之温柔贵重,我们之间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能是。

崔书润心头酸楚极了,委屈极了。


那徐伊景呢。

明明年纪更小的伊景为什么能如此冷静呢。

她是否曾经也对别人生出过如此禁忌的感情,尝过了其中的辛苦与遗憾,才能如此决然地选择隐瞒和放弃呢...

她默然地陷入了悲戚,在微凉的夜里抱紧自己。

她既害怕徐伊景对她抱有感情,又遗憾我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放弃,却又对曾经占有她感情的人生出了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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