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景润】志在必得 第二十四章

徐伊景回来后，崔书润心情大好，心态转变，工作上的困难也迎刃而解，董事会议增发股票的提议顺利通过，崔民载提议定向增发也被她巧妙回绝了去。

现金流问题暂时可以解决，外汇资金却还是捉襟见肘。

崔书润这些天见了许多家银行代表，终于确定，正如她所预感到的，外汇危机悄然降临，如果一年内外部环境不改善，货币危机、金融危机就会接踵而来，

人们捂紧钱包，现金为王的日子要来了。

看着崔书润苦恼的样子，朴专务提议道。

“问徐代表借怎么样？上次韩星钢铁投标，她那里不是还有十亿美金吗？”

崔书润低头沉思片刻，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我不太想和伊景有太多利益联系。”

“副会长，现在不是考虑友情的尺度的时候。用合适的利息借钱是生意，不是人情。”

“让我考虑一下吧。”

“副会长，海外分公司再没有资金就要破产了。韩国外汇储备不超过20亿美金，这种情况还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所有企业都在缺钱！你不问她借，下一秒就会有人排队问她借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崔书润自然明白情势严峻，但她也很清楚，一旦她问徐伊景借钱与合作，她们的关系也会有所改变。

朴专务严肃地看着她，声音也有了些许严厉。

“副会长，你是诚进集团的负责人，你的感情，友谊，包括你自己都属于诚进，也要为诚进所用。”

崔书润看着眼前和父亲一样关心自己的老人，抿了抿唇。

“我会考虑的。”

考虑了两天，崔书润在餐桌上若无其事地问道。

“伊景，上次参加投标的十亿美金还在么？”

徐伊景正在专心用筷子剔着鱼刺，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借给我怎么样？”

没等徐伊景回答，崔书润又飞快补充道。

“当然不会亏待你。银行高息贷款年息一成，我给你两成利息，明年连本带息，十二亿美金还给你。”

徐伊景将剔好鱼肉的碟子递给崔书润，这才放下筷子，施施然抬头看她。

“欧尼是要和我谈生意，现在，business talk？”

崔书润垂下头，没想到她信口说的family rule，徐伊景当了真，往日的甜言蜜语好似一个笑话，令她生出说不出的窘迫，可既然已经丢人了，至少要把事情做完，她冷静地点了点头。

“是。”

徐伊景低声笑了笑，拿过纸巾仔细擦了擦嘴和手，站起身来，示意她坐到沙发上，声音顷刻间变得冰冷而有力，表情也变得精明而专注，熟悉的侵略气息看得崔书润莫名心头一跳。

“好吧，书润小姐现在要谈生意的话，我们就认真谈。”

崔书润也放下筷子，跟随她坐到沙发上，肩背下意识绷得笔直。

“诚进集团现在拥有大概四十家公司，有利润好的有利润不好的，未来一年经济下行的话，就算正常生产，算上账期的话，现金流亏缺也会超过两兆韩元，你虽然融资了一兆，但还不够覆盖未来的风险，欧尼至少要破产几家公司来转移债务。当然欧尼是负责任的实业家，应该不屑这样做。那么你需要的其实不只是十亿美金，你还需要至少超过一兆韩元现金。按照现在的汇率算的话，大概是二十亿美金，才能度过明年的金融危机。而你已经增发过一次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融资了。”

意识到徐伊景话中的咄咄逼人，崔书润下意识反驳道。

“你这只是推断全球经济危机的看法，韩国有完善的产业链，未来的经济总会好转，现在只是资金一时周转不灵而已，等账期到了就能回收足够的现金了。”

徐伊景勾唇冷淡地笑了。

“哦？是吗，过去十年日本都深陷在经济衰退的深渊里，这一切都是有可预见性的。书润小姐，韩国一直在循着日本的轨迹往前走，美国将自己的次贷风险转嫁给全球的时候，日本经济泡沫率先破灭，韩国还会远吗？还是说，没有一分钱外汇储备的你，有能力拯救美元体系引导的金融危机？”

崔书润默然半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早就预料到了今天，才来到韩国？”

“是。”

“所以你不是来报仇的？”

徐伊景缓缓点头，露出微笑。

“欧尼，从一开始见面，我同你说过，我来韩国是为了建设自己的王国，只是你不相信而已。”

离徐伊景初来韩国还不到一年，崔书润在记忆深处挖出这零星的片段，徐伊景面对汉江整片灯火发下的豪言壮语，如今想来竟恍如隔世。

总有一天，我要拥有这些灯光，我要站在世界的顶峰，让这些灯光驯服在我脚下。

崔书润全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今早才耳鬓厮磨的枕边人，冷漠的面容竟像从未见过一般陌生。

“你明知道会发生危险，却从来没告诉我？”

徐伊景冷静地看着她。

“不，许多人都提醒过你。我，崔远载，企划财政部长官，甚至诚进内部都告诉过你收购韩星钢铁会有风险，你也并非没有看到未来的风险，只是你太想要完成父亲临终的心愿，故意忽略了那些声音。”

的确，许多人提醒过自己动用外汇储备收购韩星钢铁的不明智，但绝不是徐伊景所说的劝阻，包括徐伊景自己不过随口说了两句，就像路边的广告牌，她坐在疾驰的列车上，轻描淡写地掠过去了。

商道诡谲，风险与陷阱比比皆是，阴谋与欺诈各凭本事，她并不怨恨被人算计，但...至少这个人不该是她，不该是徐伊景。

眼底的怒火侵袭着理智，崔书润冷然瞪视着徐伊景，咬牙问道。

“这一切都是你计算好的？故意帮我收购韩星钢铁，故意到我身边，博取我的信任，甚至不惜把自己送到我床上？”

徐伊景诧然地挑了挑眉，嘴角含着些许笑意轻声说道。

“书润小姐，你的诚进都快沉没了，你却在问这个？”

崔书润全身猛地一震，站起身来。

“你说错了，诚进不会沉没，而我也不会再问这种蠢问题了。”

徐伊景赞同地点了点头，不慌不忙地说道。

“看来崔副会长总算明白了情况，那我们开始谈生意，请坐下来吧。”

崔书润气得满面通红，呼吸急促，只觉过往的柔情全成了冰雪荆棘，刺得她胸口生疼，遍体生寒，她偏不想离开这伤心地，反倒倔强地咬着牙坐回沙发，看看徐伊景到底还想做什么。

“你知道的，我手上有二十亿美金，比韩国所有银行的外汇储备还多，只有我能借给你。不知道崔副会长是要借多少？”

她指的另外十亿自然是张泰俊的黑金账户，崔书润不愿染指，低声说道。

“十亿。”

徐伊景点了点头。

“看来崔副会长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好，十亿美金，换诚进水泥20%的股份。”

崔书润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狮子大开口的女人，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从徐伊景嘴里说出来的。

不，这的确是徐伊景会做的事情，会说的话。

她只是不敢相信，徐伊景会对自己和诚进下手。

“你...开玩笑吧？以诚进现在的市值，十亿美金顶多能买到5%股份。”

徐伊景嘴角含笑，表情却极认真，目光炯炯。

“今时不同往日，经济危机到来时，现金为王，股市一夜之间就会变天，而诚进集团覆盖各行各业，体量臃肿，一旦发生经济下行，负债率会成倍上升，你根本等不到经济好转，更可能直接负债破产。崔副会长正在背着黄金下沉呢，把黄金的枷锁卸下来，抛给我吧。”

她利落地站起身来，手掌矜持地伸出，却不是伸向自己，而是拉开餐桌的椅子。

“OK，business talk is over，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崔书润咬牙拼命绷住表情，起身走过来，哐地一下掀翻餐桌。盛满饭菜的盘碗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徐伊景站得近，白色的西装裤被热辣的菜汤红彤彤地溅了一腿，皱起眉不悦地抬头看向崔书润，却见她的眸中泪光闪烁，嘴唇颤抖着，声音却平静而疲倦。

“你惹了韩国最不好惹的人，却还在问这个？多谢徐代表的言传身教。”

徐伊景目送崔书润挺直肩背走出门，慢慢落回椅子上，缓缓长吁一口气，看着满地狼藉，目光闪过一丝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