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景润】志在必得 第二十六章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崔远载同张泰柱为十亿美金博弈时,韩国股市风云突变,外国投资者不约而同地大量抛售股票,大型基金夺命狂奔的姿态牵动了股市踩踏情绪,KOSPI和KOSDAQ指数双线狂泻,开盘不到十分钟便下跌8%触发熔断机制,股市被迫停盘20分钟,尾盘收跌12%。
股价的崩盘,直接宣告了韩国金融危机的到来。
而在一片愁云惨淡中,一支股票异军突起,如万绿之中一点红,股价一路攀升。大量无处可去的热资金涌入,让陷入股市熔断恐慌中的小散户如碰到遗路黄金,得以套现逃出生天。
这支股票毫不意外地出现在晚间新闻的显眼处,给陷入恐慌中的人们带去一丝希望,不愧是韩国第一财阀诚进集团。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明眼人心头早已明了,这个支撑着韩国工业的大财团股票正在遭遇大资金恶意抢购。
恶狼正在门外。
崔氏家族会议上,持有股份的家族成员都慌了,诚进水泥上市不过三年,骨子里仍然是个家族集团。包括崔书润在内,大家面对家族内部争权夺利很敏感,却从未想过有一日会面临外部的侵略,对这只从门外探进来的爪牙,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果然,两日后的董事会议上,数个董事同时发难,要求崔书润做出相应的对策。
抵制恶意收购的方法有许多种,崔书润在紧急约见了几个投行专业人士后,当即做出对策。
“联系李代表,将诚进化学,诚进流通,诚进纺织,诚进供电,诚进米业这五家公司质押出去。”
朴专务闻言诧异地看着崔书润。
“副会长,您的意思是?”
崔书润的声音却极冷静。
“这五家公司市值超过23亿美金,把它们从诚进集团剥离出来,对外宣称财务重组,把里面固定资产,知识产权,商誉资产清算出来,做到三个壳里,再互相循环质押两次,应该可以套出大概70亿美金。”
重复抵押债务...
朴专务心头一跳。
“副会长,这可是...”
“非法的,我知道。”
崔书润抬头看他,眸中清明,不见一丝游移。
“韩国股市崩成这个样子,诚进不能再雪上加霜动摇国民渡过金融危机的信心了,所以我要让股价继续走高。”
“我们本来现金就不充裕,如果对方在高点抛售,我们的损失就更大了。”
“朴专务,你还没搞清楚情况吗?!”
崔书润恼怒地揪起眉头。
“我们手中的股份太少了,投行反馈,诚进在市场上流通的份额异常地少,这说明已经人提前收购了大批诚进股份了,他们的目标就是成为诚进的大股东!你知道一旦股东持股份超过30%是什么后果!”
朴专务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接下来是决定了诚进以及韩国经济生死的一年,我会用任何手段保住诚进的股价,以后不要再问我这种问题了。另外...我不希望再在电视里看到诚进的新闻。”
“是...我明白了。”
当夜,崔书润召开家庭会议,开诚布公地说明了股市的危机。
“诚进现在很危险,有好几家投行在大量收购诚进股票,说明有人正在恶意收购诚进,一旦有高于我们持有的股份的大股东出现,诚进就会落入他手里。我们现在每个人手上的股票数量都太少,我希望叔叔、哥哥姐姐将手中的股份转给我,让我能够保护诚进。”
崔家各人手中的股份都是崔东诚生前给予的,算是崔东诚的遗产,每人手持3%-5%,但如今诚进股价大涨,最少的股份价值也接近一兆韩元,价值不菲。加之家族内斗许久,这股份也是众人制约崔书润唯一的筹码,虽然碎散,集结起来也是足以撼动董事会的存在,如今崔书润伸手问自己要,众人一时都游移起来。
崔远载说道。
“书润啊,这股份到底是爸爸留给我们唯一的纪念,如果要收购股份,我们凑出钱来收购股份,不是也一样吗?”
“诚进的现金本来就不够,现在诚进股份价格翻了一倍,收购成本实在太高,就算把诚进的流通资金全砸进去只怕也不够,何况,把资金抽出来了,后续的生产怎么办?”
“书润啊,诚进是崔家的产业,日后是要给铭云的,要是都转到你名下,这肯定不是爸爸乐见的样子。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妥。”
“对啊,股票是爸爸的遗产,就算是为了公司好,也应该有个妥当的方式处理,不能说转,就把爸爸留给我们的东西转到你的名下啊。”
“现在公司是书润你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这点股票过日子,你也不要怪我们,至少要把相应的现金拿出来...”
众人众说纷纭,崔书润猛地呵斥道。
“再吵下去,诚进就要落入外人手里了!”
她站起身来,怒指着父亲的神龛。
“诚进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难道你们为了捏住手里一点钱,就要把整个诚进拱手丢给外人吗!你们害怕诚进会成为我的,就不害怕诚进成为外人的?!”
素来温文尔雅的崔书润少有如此高声说话,众人看她一时都呆了。
良久,崔东进摘下眼镜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叹了口气。
“书润啊,你说的对,诚进的确不是你一个人的,保护诚进也不该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如果保护大哥的心血需要股票,那我一定会给你。我名下有5%的股份,我这就联系公司的律师转给你。”
崔民载伸手拦了下崔东进。
“爸爸,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现在正在讨论。”
崔远载也说道。
“爸爸的心血,我们当然要保护,这也是我们儿女的责任和本分,现在坐在这里,也是在讨论怎么保护嘛。”
崔晶润也坐过来握住崔书润的手。
“是啊,书润啊,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啊。”
一直在旁倾听的崔夫人突然温柔地看着崔书润。
“书润啊,你爸爸把公司留给了你,其他的子女也是你爸爸的儿女,你爸爸给他们股份,是疼爱儿女的心意,你哥哥姐姐安分地拿着股份,没有和你争夺公司,也是儿女们对爸爸的孝道。我是个女人,不懂你们商业上的事情,可是这世上只有我们是一家人,这些股份是你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意,和你爸爸留给他们最后一些的念想,外面的敌人虽然可怕,可为了打跑敌人,就夺走家人的东西总是不妥,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总能解决的。”
这一席话,又把众人起初被父亲震慑住的警惕给提了起来,竟不再提转让股份,转而讨论起怎么防御对方的恶意收购来。
崔书润委屈得眼睛发红,可望着母亲慈祥的面容,想起父亲临终前被病痛折磨得焦黄肿胀的面容,他的手已无力握紧她,枯红的双目却瞪得大大的,执着地望着她,喊着母亲的名字将她托付给她。
她难过得全身发抖,可是时间紧迫,容不得她浪费在无用的情绪里,只能紧紧咬住嘴唇,一言不发地离开客厅。
崔东进追出来拦住崔书润,急急地说。
“书润,别担心,我的股票给你,剩下的人我再去劝劝。”
崔书润努力克制住情绪,不让眼泪往下掉,咬着牙涩然地叫了声“叔叔。”
崔东进见她强忍着眼泪,脖子上青筋都绷直了也不愿哭出来,明白她肩上担子沉重,不忍再看,匆匆地叹了口气,又走回客厅。
一小时后,张泰柱在汉江北岸的公园中见到了崔书润。
背对他坐在江畔的女子肩背笔挺,夜风凛冽,吹动她的衣袂,雕刻出婀娜的线条,给那沉静的身影平添几分柔弱与妩媚。
那清丽的面容闻声转过来时,这个想法便从他的脑海悄然蒸发了,诚进集团的掌舵人,鹰视狼顾。
“听说尹雪熙被检察厅带走了。”
“不是拜崔副会长所赐吗?”
“那是民载哥哥做的,伊甸园公司不法经营,尹雪熙是为你顶罪进去的,若是我出手,你绝不可能还待在外面。我见你,是因为现在只有我能把尹雪熙保出来。”
“你们两个人做的有区别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将十亿美金的借款权给你?”
崔书润轻声问道。
“所以尹雪熙你不救了?”
张泰柱冷笑一声。
“诚进正在遭遇恶意收购,你现在一定很缺钱,雪熙前辈就算有确切证据要定罪,抗诉还能拖个几个月,没有我这十亿,不知道诚进能拖几个月?”
崔书润皱了皱眉。
“那我只好把你也送进去了。”
张泰柱泰然地摊了摊手。
“能和诚进同归于尽,能看到崔副会长哭泣的样子,我也不吃亏。”
崔书润仔细审视着张泰俊野心勃勃的精明面容,果真没有丝毫惧怕,狂赌之徒,着实胆大包天。
“你说得对,与其同归于尽,不如互相合作,互惠互利啊。你公司的确有违法问题,我可以救出尹雪熙,也可以替你抹平这些证据,如何。”
“十间公司,一家也不能少。”
崔书润摇了摇头。
“不,我要你告发崔民载。”
张泰柱安静下来,看着崔书润的眼中缓缓露出一丝兴味。
“你知道?”
崔书润淡淡一笑。
“民载哥哥不擅长赌博,张代表这么不慌不忙,自然是还有底牌未开。”
张泰柱望着眼前的清丽女子,对这个屡屡挫败自己计划的崔家小姐产生了兴趣。
“崔副会长,小打小闹的划价我不感兴趣,要合作就合作一把大的。崔民载我帮你处理,十亿我借给你。”
崔书润听他突然松口,勾了勾唇。
“哦?条件呢。”
张泰柱也露出微笑,精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
“崔副会长还未婚吧?”
崔书润皱了皱眉。
“你...”
“正如崔副会长所说,伊甸园的确有违法问题,但我始终有把柄在你手里,你现在能救雪熙前辈,也能再把她送进去,可能还要搭上我,这终是不妥。只有我们结成同盟,战线一致,才能救出雪熙前辈,永绝后患。请放心,结婚只是协议,就和确保合作的协议文书是一样的,我们各自还是自由身,我绝对不会对崔副会长有任何越矩行为,崔副会长若找到所爱,可以随时离婚。”
“你这个人是不是疯子?”
崔书润怒极反笑骂道。
张泰柱却得意地笑了,爽朗的面容满是赌徒梭哈筹码的兴奋与快意,野心在眸中昭然若揭,灼灼生辉。
“疯子才敢和你赌啊。崔副会长,想想吧,用一纸没有约束力的协议,为你消灭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带来一个聪明的盟友,还有现在比黄金还贵重的十亿美金帮诚进度过难关。你是个精明的商人,这笔买卖应该算得清楚。不急,婚姻大事,慢慢考虑,随时联系我。”
张泰柱走后,崔书润在原地又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