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痛的我，點滿防禦力就對了】魔王與勇者 
第55章 絕唱
"no fiction........."(幻想從不存在於世)
帶著電子音的，帶著深邃漸層音調的歌聲緩緩響起，西亞愕然的看著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大純紫魔力的祈。
宛如紫色的太陽憑空出世，那魔力是那麼的絢爛又充滿著存在感。
"真的是絕唱......傻孩子!這場戰鬥對妳來說重要到足以燃盡自己的一切嗎?!"
看著無法克制自己破口大罵的西亞，理莎雖然已經大概看出發生了甚麼，但還是開口詢問。
"絕唱是?"
"......將自己的一切全部傾瀉而出，再將其燃燒殆盡.......以無限的未來換來一時的突破極限的現在，傻子才會用的禁忌招式。"
".........為甚麼?"
即使是戴上冰冷面具的理沙也無法對此漠不關心。
她打從心底無法理解，沒有敵意也不在乎榮耀的人，究竟為何會如此執著到想要這麼做。
西亞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本以為我懂，我本以為我知道那孩子的真心，但看來我錯了......勇者阿，絕唱乃戰姬內心最為深刻的感情，就讓我們見證那孩子的真心還有覺悟...........還有妳的大天使該如何應對吧。"
話語無奈，理沙默默的點頭應和，兩人不再言語專注的看著眼前的發展。
面對不惜將自己燃燒殆盡的對手時，妳會怎麼應對呢?楓?
"生命被限幅，以絕對的指標，為何還藏著，不值錢的驕傲?把自己解剖，冰冷的心跳，瘋狂的念頭，沉默中慢慢發酵.........不可撼動的高峰，讓我跨越吧!"
歌詞傳達出來的感情。痛恨自己的弱小，那面對絕對的現實的無力，對自己微不足道的自尊的恥笑。
那冰冷又愚蠢的內心充斥著痛苦與無奈的龐大感情，宛如無法解開的結，最終在沉寂中將一切導往理智的瘋狂。
那不可撼動的，連挑戰都是無謀的高峰定要將其征服，不論要付出甚麼代價......絕對........
隨著傾瀉的感情，祈龐大的魔力全方位的擴散，看不見結束盡頭的魔力波動劇烈的壓迫著坐在王座上的楓，壓迫著舞台上所有的一切。
難以言喻的扭曲雜音，宛如悽慘的哀號讓人不快。
沒有傷害，但帶來超乎想像的苦悶感，楓不耐的承受一切並深深地望著正在燃燒一切的祈。
祈放棄了一切策略，將所有的一切賭於自己研發出來的魔力破甲技術之上。
帶有共鳴特性的歌聲響徹天際，共鳴強化了歌聲帶有的魔力，而防禦罩反射的魔力讓歌聲能進行更進一步的共鳴，進而再次增強威力。
不斷上升的，帶有破甲效果的魔力攻擊一刻不停的，死命的挑戰楓不可撼動的防禦力。
這是一場耐久賽，看似祈先燃燒殆盡還是楓的防禦力先被突破。
楓試著用無須專心積蓄力量的大噴火以外的技能攻擊，但聖箭剛召喚出來即消逝，精靈炮也全然無法觸及，連白色花園等控制技能也都被打散。
除了物理攻擊外，楓已經沒有進攻的手段了，但想到達祈面前相當困難........也毫無意義。
只要待在王座上，和祈保持一定距離，王座的減傷配合楓的防禦力想必一定能撐過去，即使防禦真的被突破也能將傷害降到最低，還能順便回血。
即使祈展現出如此覺悟這場勝負的結果也依然不會改變。
絕對的實力差。魔族唯一的至強王者的性命沒有廉價到一個普通的天才燃盡自己就能夠換取的。
祈絕望的歌聲宛如在應和著這殘酷的現實般不斷的，激昂的奏響。
"那些歡鬧假像，真讓妳快樂嗎?!僅憑虛幻榮耀，可以活下去嗎?!再不甘於平凡，也是無用掙扎.......一臉嘲諷的我，才是可笑的吧!"
而此時此刻，和瘋狂的行動相反，連絕唱都無法消磨的，祈內心中最為清冷的平靜水面靜靜的審視自己。
我到底想要的是甚麼呢?
我只是想要實現難以做到的事情證明........不，說服自己不是個一事無成的弱者，不是無力反抗世間常理的弱者。
至今以來，我達成了許多一般人認為困難無比的目標，但全然沒有實感，只要努力，只要肯付出，雖然可能碰到障礙但最終都能得到達成，宛如得到能輕易買到的糖果般，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即使是連自己都覺得困難的事情，在達成之後，在轉瞬即逝的欣喜和成就感後，無底的虛無感和沒由來的煩躁感就會湧上心頭。
無底的心之深淵，永不滿足的空洞，那該如何說服自己呢?
大天使，漫長的對立比勇者還要古老的存在，魔族中強大而絕對的象徵之一，獨身挑戰即為無謀........完美的目標。
西亞的發想和計畫。
過程中有許多人跟隨還有不知名黑髮男人的幫忙，追尋的事物觸手可及。
完美的機會，祈心甘情願地被西亞利用藉此得到了與楓戰鬥的機會。
絕對的指標之一，許多人早已放棄挑戰大天使但..........
我不能接受，明明我們都不過只是存在於世的生命.......只要肯去研究、肯去了解，並為之努力，那麼就一定能有一絲勝算，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物。
所以我去研究了，我去了解了，我努力了，而最終如一開始預料的一樣慘敗......甚至還被饒過性命兩次，真可悲阿，我。
和上述的看似莽撞的天真、自大的思想全然不同，祈從來都不是莽夫。
與超乎常人的思考不同，祈比誰都還要了解自己的一切，能做到甚麼事情，無法做到甚麼事情，實力的定位和性格的優缺點全在掌握之中。
絕對不是強者，但也絕稱不上弱者，儘管不是大家口中的天才但確實比起常人有著高超的天賦。
不上不下的力量，看透一切的智慧，和隱藏於內心深處目空一切的自傲。
祈比誰都要還清楚自己的不自量力，比誰都還要清楚自己有多麼弱小，自己所做的一切從根本的目的來看有多麼沒有意義，也沒有價值，更甚，那根本的目的是多麼愚蠢。
但她卻又比誰都還要不滿足於現狀，比誰都還要不甘心，也比誰都還要自傲，相信自己有所努力就能有所收穫。
然後內心深處清冷的平靜水面會淡淡的嘲諷自己，以淡漠而客觀的思考將一切化為冰霜。
而那份不屈於世的，如猛焰般的自傲和執著又會將堅冰融化，周而復始，祈一直以來受盡無比矛盾的內心煎熬與折磨。
為了擺脫這份複雜的感受，祈孤注一擲，結果是明顯的失敗。
自己終究不過如此而已，總是在內心深處體會到的感覺如今被呈現於現實之中，難以言喻的喪失感和痛楚，那深邃的絕望。
但......我已經不能回頭了。
都已經做了這麼多了，半途而廢甚麼的我不能接受........因為我已經看不到其他道路了。
如果就此放棄，感覺組成我的一切都將化為虛無。
然而這條路已達終點.......沒有走下去的可能，除非將自己燃燒殆盡。
這樣就好了........這份弱小而脆弱的生命無須愛惜，將一切燃盡來換取最後的光芒吧，即便一切可能毫無意義，但我仍然想要去抓住那份似有似無的光芒。
..........不知道舞和蘿特看到這樣的我會怎麼想呢?.........對不起。
淚水不自覺地從眼角流下，而西亞望著這樣的她感受著祈的真心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孩子想得太多，把一切想的太複雜了，太年輕了阿........如此矛盾的自我否定到這種地步，沒想到還有這種人啊。"
西亞如此低喃，第一次看到這種人以這種激烈的形式展現自己，她實在不知如何反應。
至於理沙.......
討厭自己的弱小.......這種感覺我深有同感，但........這個人不僅如此。
在痛恨無力的絕望的同時認為自己終能克服一切，在那之上還有冷漠的，將一切視為虛無而無意義的頹廢感情。
真是矛盾的人啊，無法理解阿.......
祈和西亞各自懷有不同的感情的注視著祈，她們全然無法理解，但也沒有將祈的一切全盤否定。
他人的人生，他人的選擇，迥然的一切，雖然可能會有所批評但兩人絕不會將其視為糞土，更何況祈展了如此決絕的覺悟，在場又有誰能夠全盤否定她呢?
而祈眼前的對手，楓正咬牙忍耐著龐大的苦悶感深深地注視著祈。
待在王座上雖然很不舒服，但我應該不會輸，然而.............
這樣下去不行。
楓如此心想。
無時無刻都在努力忍耐著苦悶感的她沒有餘力去細聽祈的歌詞了解祈的真心。
但眼前的少女展現了那將性命棄之於不顧的覺悟正在燃燒自己的一切，這種事情就算是楓也能看穿。
在祈這麼做的現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勝負已無關緊要。
這場戰鬥已經變得無關榮耀，無關憎恨，無關立場。
如此一來，一切將回歸本質。
鬥爭乃雙方之間信念與力量之間的碰撞。
楓不知道為甚麼祈會這麼做，當然也不希望她這麼做，但她既然展現了如此氣魄.......那自己也應該回應她才對。
無關道理和利益，楓打從心底的有如此衝動，有如此想法。
雖然坐待王座上會比較不會痛，但......我不想要這樣.......感覺會某種重要的東西會因此消失......所以!
心意已決，楓沒有道理的捨棄了安穩，她站起身來，主動去面對最討厭的疼痛，頂著盾牌，艱難的，一步一步的，頂著龐大的魔力波想走到祈的身邊。
被巨大的力量阻撓，每一步都讓楓備感沉重而艱困，每前進一點距離那龐大的魔力的威力都會緩緩上升，宛如被山壓在身上的沉重和苦悶感。
從未體驗過的不快感，甚少體會過的艱困感，但楓仍然將一切承受下來，踏著緩慢而堅定的步伐，想用物理手段讓祈無法唱歌結束這場戰鬥。
希望能用盾牌打暈，不行的話看看能不能摀住嘴巴，若這都不行.......那麼只能用恰當力道稍微掐住祈的脖子了。
"楓........"
理沙望著這樣的楓，那嬌小的身軀，那一直以來比誰還討厭痛楚的人，為了回應對手.......為了自己的想法和堅持主動去面對痛苦和磨難的姿態印入眼中，深入腦海。
楓如今所踏出的步伐，前進的腳步宛如如今她與自己的遙遠距離。
路途絕非輕鬆，但她依然堅持了下來，專注的看著目標的邁步向前。
真的，變強了阿......楓.......
無法言語，甚至連多餘的思考都無法產生，理沙全神貫注著看著這樣的楓。
一旁的西亞也為之沉默。
言語是想法精練的產物，行動是思考過後的反應。
兩者都經過粉飾雕琢，無法辨認的真偽，唯有在面對困難時，人才會展現她真正的模樣。
如今楓拼命努力的姿態便是她想看到的光景，她想知道的，楓真正的模樣毫無遺漏的展現了出來。
那是一個善良的，認真面對一切的，能為了自己的信念敢於獨自一人去面對痛楚的，早已做好覺悟的少女。
大天使和身旁的勇者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
但不可抹滅的是兩人擁有著，作為敵人無可挑剔的強大精神。
嘛，雖然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解決她，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人不管是力量還是精神上都足以挑戰魔王........雖然不想，但得遵守約定了阿，要是毀約我在魔族也待不下去了，真是的.........
祈........妳成功了，妳幫我實現目的了，做得好啊.......那迷惘的妳又該何去何從呢?
祈專注的歌唱，激烈的感情不斷噴發，她沉浸於名為自我的勞名為自我的監牢而無法自拔，但斷斷續續的喘息聲將她的心神拉回舞台，祈驚愕的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喘著氣，表情煩悶而專注，正艱難的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數次手下留情的不可戰勝的敵人。
她瞬間理解了楓的行為背後代表的意義。
阿阿.......大天使，不，楓........真是個善良的好人阿.......為了回應我，也為了貫徹自己的想法就主動捨棄了安寧。
她從未敵視我，甚至沒有否定我，在堅持自己的原則下正視著我與我戰鬥，即使沒有用出全力但還是相當認真的對待遠比她弱小的我。
真是耀眼的身姿阿.......這份光芒是那麼的燦爛，如此奪目，但也因此........
煩死了啊!!!!!!
"高傲下的自卑，直接說出來吧!就讓所有理智，被這哀傷謀殺.........也許存在本身，就是我的罪孽!"
矛盾的感情。在祈看來，此時的楓相當耀眼，讓人想追尋的光芒.......和其對比自己已然跌落漆黑的深淵，難以言喻的挫敗感。
對於產生如此感情的自己的恥笑，那自我厭惡的瞬間竄升。
再加之沒有道理可言的，僅憑著感性而生的對眼前的人的強烈反感。
祈將魔力輸出再次提高，宛如巨人的巨手，強大的力量將楓逼退，將她好不容易的距離再次拉遠。
與此同時，難以形容的苦悶感再次增強。
難以呼吸，喘不過氣，說不出來的沉重感壓在胸口，但楓不會因此退縮。
"閃........光!"
楓勉強用上了加速技能，祈的絕唱讓閃光沒有發揮應有的效果，但也足以讓楓繼續向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被拉近，觸手可及的距離，一切即將迎向終點。
防禦罩露出了瀕臨極限的裂縫，祈感覺和激烈的魔力相反，某種空虛感蔓延全身，一切似乎將要燃燒殆盡。
而在不斷的共鳴累積下，楓感覺自己身上的鎧甲產生了從未體驗過的震動，奇怪的雜音，楓直覺到自己的防禦力在祈捨命的不斷消磨下緩緩露出疲態。
但如果將能夠強化光之魔力的盾牌捨棄以發動防禦的真諦，那麼勉強才能用出的閃光的效果將會大打折扣，已然接近的距離將會變得無比遙遠。
那也就只能繼續走下去了不是嗎?
倒數三步，祈用高超的顫音將魔力上升到接近極限。
只剩兩步，楓有些踉蹡，但還是盡全力維持身姿邁步向前。
最後一步，楓舉起了盾牌想打暈祈，但強大的阻力讓她隨即放棄並不得已之下伸出了手，緩緩地，艱難的，不斷顫抖的手即將觸及到祈，一切即將迎向終點。
最後的最後，祈眼中的一切宛如變成黑白電影般寂靜，宛如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般的安靜，內心與身體也隨之平靜了下來。
很久沒有體驗的感覺，宛如某種重擔被卸下來的輕鬆感。
阿阿，終於要結束了嘛........不甘心，但是又有種說不出來的爽快感，真奇怪阿。
最後的最後........就讓我.......接受如此可悲的自己吧!
"阿阿，死亡的即視感，到底是真是假?喂，怎麼辦呢，就一刀砍下吧!!!!!"
最後的歌詞，前所未有的尖銳音調，最後的一切，強大的魔力波徹底毀滅了舞台，颳起爆風，防禦罩艱難的支撐，最後被毫不留情的摧毀。
剩餘的暴風席捲一切。
所有觀眾紛紛抱著頭低下身姿躲避著猛烈的狂風，唯有理莎和西亞仍沒有移開視線。
衣服和頭髮被風刮的凌亂不堪，間或的碎石在兩人身上留下淡淡的傷痕，但兩人依然沒有迴避的意思，想將最後的一切盡收眼底。
暴風散去，舞台以化為廢墟，楓身上的盔甲在被長久的消磨後不堪重負而被擊出一道裂縫。
楓的防禦力不可置信地被突破，有效的攻擊，久違的傷勢。
楓因為疼痛感下意識的蜷曲身體，但她仍舊沒有倒下，努力的站穩腳步仰望著倒在地上的祈。
一切終於結束，是楓的勝利。
